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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地球纪元(十)

作品名称:宇宙尽头      作者:小楼昨夜又东风      发布时间:2019-05-30 00:39:48      字数:4396

  然而想要进步的,都还是走在了别人的前面。于是别人都不屑于去的逍遥院,杨帆和皱沁却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拜访了十余次,在与院长成为了顷盖为旧般的莫逆之交过后,杨帆也随着皱沁一起,轻车熟路地来往于钻坑和逍遥院之间了。
  几个月前的杨帆根本不会想到:跟着皱沁一起跟着石大爷在逍遥院里跨越生死竟然在今后的日子里成为了自己生活中的家常便饭。和一日三餐一样,跨越生死成为了杨帆一天之中吃下的第四餐,与另外三餐不同的是,这一顿他并非每天都吃得着,可能多吃一天,杨帆必定就不会少下这一顿。这天,杨帆和皱沁才吃完了今天的第二顿饭——午饭过后,便急不可待地相约在逍遥院里和石大爷在诊所前一起跳来跳去得不亦乐乎。
  原来这种在外人看来十分神经质的行为,在这里竟然真的能够受到近乎被他人所无视的包容。
  “怎么样年轻人!这样跳来跳去也不耽误你的事儿吧?”石大爷对着面前和自己面对着面跳来跳去的杨帆问道。
  “不耽误!不耽误!这倒是让我发现,原来那么多有趣的东西竟都藏在我没有尝试过的事情里面。”杨帆裂开了嘴巴笑着回答道。
  “不耽误就行!不耽误就行了嘛!”杨帆听着石大爷的开导,频频点着头。
  “滚!你给我滚开!”
  “等一下!”杨帆蹦跶了还没有一会儿,前脚才刚听见耳背传来怒不可遏的哄斥声,后脚就被石大爷的惊呼之声打住了腿脚之上的跨动。
  “你听见没有?你听出那是谁的声音了吧?”石大爷拽住杨帆的手腕,语速急切地问道杨帆及身后的皱沁。
  “听见了!”杨帆和皱沁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是谁?”皱沁带着沉默,没有答案地和着杨帆的疑问一起满脸狐疑地望向了石大爷。
  “我叫你滚开!给我滚开!”那声哄斥之声的后续之声,便又是更叫怒不可遏地哄斥着。
  “那是罗奇啊!是罗奇!你们几个月都不去见他!怕是都要把他给忘了吧!”石大爷一手牵着皱沁,一手拽住杨帆,左右晃动着身体,双腿前后迈着步子朝着逍遥院的东面尽头小跑了过去。
  一个人奔跑的时候,奔跑的最快速度取决于这个人自身的最快速度;然而当超过一个人同时奔跑的时候,奔跑的最快速度便取决于跑得最慢的那个人的速度了。石大爷带着杨帆皱沁二人,却还是甩不掉自己那双抖着骨架的双腿上的羸弱与迟缓,等他们走到罗奇面前的时候,却还是姗姗来迟的。石大爷跑着向瘫软在地的罗奇俯冲下了身子,松开了杨帆和皱沁的双手又从地上且不知到底是从哪儿捡来的一颗沾着血丝儿的牙齿,捧在了手上,这双手此时距离罗奇捂住左脸上的双手不过十来厘米的距离,于是在这颗带着血丝儿的破败的牙齿面前,罗奇那残缺了一颗牙齿的嘴巴,便像极了是一个破了缺壳儿的大鹅蛋,而在这一颗掉落了的牙齿的后面,正是那毕露而出的带着鲜血淋漓的破败以及那破败之后难以弥补的凋零与空洞。
  “是谁这么大胆,把你牙齿打掉啦?”石大爷捧着颤抖的双手,在战栗而同样瑟瑟发抖的罗奇面前,字正腔圆地问道。
  “他……”罗奇从捂住左脸的双手上腾出了一只手来,只这一个字,便指出了众人面前这样一个一米九出头的大高个子。
  “叶之刚?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在这儿!”石大爷用捏紧了罗奇牙齿的拳头质问道比石大爷、杨帆、皱沁更加姗姗来迟的安保——安迪。
  “不好意思!是我的失职!我的失职!我刚才开了下小差,一不留神就让之刚跑丢了!”安迪道着歉,不忘躬下身子搀扶起了罗奇。
  “这里不需要你!”石大爷一手推开安迪,罗奇像一只体型偏大又举动笨拙的大鹅一样被他从安迪的手中抢了过来。
  “我要看看我兄弟啊!他伤得重不重?”
  “你还是去管管你的病人把!只要你把他管好了!就没有人会受伤了!院长都说过很多次了!你想带之刚出来放放风这没错!可前提是你得管好他的拳头!”安迪在石大爷的一阵咒骂声中带着叶之刚回到了他的住所,转而从诊所处回到罗奇房间里的,是行动迅速的石大爷,他带了种植体和医用缝合剂,手法娴熟地为罗奇清洗伤口、消毒、安置牙齿种植体,最后覆盖上医用缝合剂:
  “没事儿孩子!没事啊!这牙齿虽然掉了,但我们补救得及时,你这两个月吃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就是了,我隔些时候就来给你换个药,不出两个月你这牙齿就和昨天的牙齿一样,一点毛病都看不出来!”石大爷在一旁忙碌着,谁也插不上手,对于杨帆和皱沁而言,便只剩下了插嘴的份儿:
  “罗奇,你是怎么惹上那个大个子的?”
  “滚!我让他滚他就是不滚!”罗奇又从捂在左脸的双手之上腾出了另一只手,指向了方才被叶之刚堵住了的门口。
  “那个大个子是谁?你认识他吗?他又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
  “以他现在的这个情况,你问他那么多,他能说得出来吗?”石大爷带着愤懑,冲着偌大的房间空吼着,皱沁在这回荡着愤懑的空吼声中,渐渐无声,却始终难以平静。
  “你说那个叶之刚啊?”石大爷却耐不住这平静,又开始缓缓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在怪你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也不是你的错,这里的很多人都不认识他,因为见过他的人本身就寥寥无几,而即便在见过他的人里面也都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几次。”
  “那他是来这里多久了?”皱沁问道。
  “快十年了!可比你要久得多了!可是因为有暴力倾向,所以一直被关在病房里面,由安迪照管着。”
  “十年前他就有暴力倾向了?”
  “比那之前还要早!正是因为终日脑袋发热,糊里糊涂,与人相处接触便生干戈,才被送到了这里面来!”
  “那像他这样的危险人物,就该直接交由安保机器人管理吧?”皱沁有些不耐烦地小声嗫嚅道。
  “那由安保机器人管理多久呢?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像这样的十年?我承认,机器人确实是这几百年来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们替代了人类很多繁与重的工作,在工作中,它们也不会像人类一样把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在与机器人的合作之中,人类免去了诸多考虑对方情绪的负担,机器人几乎替我们解决了人类在工作之中所有的沟通障碍和体力劳动。然而它们是一种机器,而非是一个生物物种!人类创造它们并不能像造物主创造人类一样把它们创造得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它们是来替代我们而非取代我们的!我们可以允许保安、保姆、消防员甚至医生是机器人,但你能够接受机器人取代你父母、妻儿的角色吗?你能够接受一个每天和你说话的人他每天说的话都是照本宣科地看着稿子和你背出来的吗?所以啊!这个问题院长和安迪比我们都要看得透彻!所以叶之刚身边才有了现在的安保——安迪,所以安迪才会屡次冒险,只为了能够多放叶之刚出来散散步,哪怕这是得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可如今都已经过了十年了,叶之刚的暴力倾向还是没有得到改善吗?”
  “没有!”
  “院里的医护人员难道没有对他……”
  “这并不是医护人员有没有医治他的问题,而是导致他暴力倾向的原因一直存在着。”
  “是……是什么原因?”皱沁一脸狐疑地望了望身边的杨帆,然后同他一样满腹狐疑地一起望向石大爷。
  “因为他一直有自杀倾向,而为了阻止他自杀,我们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只要他自杀的念头一日不消,我们便一直都是他的敌对者,这样看来,他这样地对我们发脾气,甚至是发生肢体冲突——也都是在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皱沁同杨帆继续沉默着,等待着石大爷安顿好了罗奇后,才面如平湖却胸有惊雷地继续同他们讲到:
  “叶之刚是一个难得的科研工作者,无论是对工作的热爱还是对真理的渴望;无论是在十年前还是对于现在而言,他都是一位值得大家忽略自己和他的年纪而汹涌澎湃地去崇拜于他的科学家。他二十五岁的那年,也就是十年之前,他在众人的不理解和极力挽留之下毅然离开了微原子研究组,在离开了微原子研究组之后——也就是在他独自研究‘生物死亡项目’之前,他的知名度就已经超过了80%,谁都会为了这样一个青年才俊的冒失举动而深感惋惜,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什么东西于他而言才是值得穷尽一生的光景去追求的。于是在刚过完二十五岁生日之后,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叶之刚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他从培养皿里重生以后的这些年来,他见到过身边太多的人谈论过‘死亡’,这似乎是对于活人而言最恐怖、最畏惧又最让人敬畏的一件事情了,在采访了几十个在死亡关头游走过和在死亡这个问题上花费了多年时间研究的当事人后,‘人在死亡以后是否还存在自我意识’和‘死亡后人的自我或非自我意识将要最终去往何处’这两个难题便挡在了叶之刚研究死亡项目之前。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和一个几十平米的房子里,就是这样的两个问题一直徘徊在那个房间里和他的脑袋里。其实他真的很了不起啊!对生死感兴趣,对死亡有自己见解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可像他一样能够把死亡当做唯一研究对象,并为之付出一年、十年乃至于更长时间的人,实在是伟大得不得了!更何况当年他是从神坛之上面无难色地从容走下来的!走啊!走啊!走了十年,一直都走在了这条在我们看来是铺满了仙人掌的不归路上。”
  “那他这十年来对死亡的认知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呢?”杨帆谨小慎微地问道。
  “这个我们都无从得知!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讨论过他的研究成果。直到有一天,他拿了一台头部按摩仪一样的机器冲进了医院,来到了一个生命垂危的自愿者面前,他花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静静等候这个自愿者的死去,记录下了这个死者从生到死身体里包括脑电波在内的各种身体元素的变化。”
  “他发现了什么?”
  “他当时没和任何人说啊!然后他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拿着那个自制的仪器做了十几次这样的实验。”
  “然后呢?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和别人说吗?”
  “恩。当他结束了那个实验以后,便开始了另外一项伟大的实验——自杀。或许那是他能够验证自己的理论和猜想的唯一途径。”石大爷继续顿了顿,才煞有介事地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像这种事关神学方面的理论和研究谁又能证明和研究出什么结果呢?大伙儿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研究不出个什么结果来的,神学与科学太不一样了,科学是你进一步,便离科学的尽头近了一步,而在神学面前,人类永远都才是刚刚起步。所以在我看来,想要在神学的研究领域一步登天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叶之刚那一步登天的行为也就完全没了必要呀!我早就和他说过,咱们出生前就和上亿个细胞竞争,出生后又以一个百里挑一的幸存者的身份活在了这世上,这个世界确实很不完美,但无论它是如何的糟糕透顶,有那么多的生命想来还来不了呢!我们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那些因为我们而来不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而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呀!可……可是人又哪里那么容易听得进别人的劝告呢!当我们听见别人讲道理的时候,第一反应就会把这个道理做一个定性:如若我们信它,便视它为真理;如若不信,便视其为谬论。于是到了最后,我和除了叶之刚以外的所有人一样,我们都难以和叶之刚成为思维频率同步的人。不过这事儿仔细想一想也怪不得他!人与人之间哪里又能有那么多的共鸣呢!连达成共识都不容易!就像我现在说的这些话或是写的这些字一样,在你们看来、听来,它们不过只是一堆话或者一段文字罢了,可于叶之刚而言,却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冷暖自知的感受,这感受能让他呼吸的空气之中充满了刀子,以致于他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痛的,可于我们这些旁人而言,似乎除了倒吸一口凉气以外,还远不至于去为了一个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生人而大悲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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