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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地球纪元(七)

作品名称:宇宙尽头      作者:小楼昨夜又东风      发布时间:2019-05-29 04:56:02      字数:4032

  “他是?”杨帆从皱沁那儿寻着这个老头子的称呼。
  “他叫石难开,八十多岁了,所以大家都叫他石大爷。”皱沁翕张着嘴唇回答了杨帆一句,紧接着便迈开了步子朝着石大爷身边阔步走了过去:
  “是我!小沁!我来看您了!”
  “来!来!来!小沁!快过来和我一起跨越生死!”
  “跨越生死?”杨帆不解地看着石大爷拉起皱沁一起跑到诊所门前跳了起来,所谓的跨越生死,也不过如此:站在诊所门前,以诊所大门下的横截线为中心,门前门内各站一只脚,相继跳动起双腿,来回跨越。
  “是啊!我今天已经跨越生死几百次了!和我一直见不到面的人儿不知道说了多少的话了!”杨帆愕然,满脑子雾水之余,也站在这两个“跨越生死”之人的面前不敢妄动。直到石大爷终于比皱沁要疲累而撑不住了,这才又拉着她坐了下来,这也才让杨帆首次在这里感受到了一点儿待客之道:
  “你就在这儿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水!还有你——那个小伙子!你和小沁是一起的吧?”
  “对!我们是工作伙伴!”
  “那你也过来坐!我去给你们倒水!”石大爷喘着两个鼻子喷出的大气,还等不及休息片刻,便在片刻之内消失于了杨帆的眼前。
  “他是什么问题?”杨帆刚等石大爷一走,便迫不急待地问道皱沁。
  “正如你所看见的啊!”
  “跨越生死?”
  “就是这样的。”
  “可他就这么在诊所前面跳来跳去就能够跨越生死了?还有,你怎么也和他一起瞎起哄,搞得我以为你都有什么问题呢!”
  “我没有问题!他也没有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你们为什么不能去理解他。”
  “理解他?怎么理解?和你一样像个疯子——就像他一样在那里跳来跳去?能起什么作用?还有,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在这里跳来跳去吗?”
  “你站住!”皱沁起身叫住了杨帆:
  “既然来都来了,你就听我把话说清楚不行吗?我向你申明一次,我们并非只是在跳来跳去,我们是真的在跨越生死!而且在此过程中,石大爷也真的和一些死去的人说过很多话了!”
  “谁死了?他又在和谁说话?”
  “他的母亲——那是一个在他四十岁的时候成为了他母亲的女人。然后在成为了他母亲的二十多年后,他又彻底地失去了她。这事儿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他和她一见如故,他一生未因名利认过爹妈,她也从来没有收过一儿一女,在他们相遇之前,他们曾以为他们可以就那样继续独自一人过一辈子。直到相遇之后,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妈妈,她也在六十多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唯一一个儿子。这段毫无杂念的母子亲情一直持续了长达二十多年,在他六十多岁——她八十多岁的时候,他们的最后一面定在了医院,当然,这不是他们自己能够决定的,毕竟因为癌症,她已经在医院撑了一个多月了。
  “石大爷后来和我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生与死的界限竟然是在医院:进到医院以后还能重新出来的人,便能继续活下去;出不来的,便永远地死在里面了。既然医院是生死的界限,那在医院——即便是在诊所面前跨来跨去,也就能够跨越生死,见到死人了。”
  “你有没有一点儿科学常识?他这是悲痛欲绝以后的心理暗示,你又不是疯子,怎么能相信这些东西呢?”
  “她不是疯子!我也不是啊!”杨帆被这声音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取水归来的石大爷便冷不丁地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我知道,我的问题,每遇见一个人我就得向他解释一遍,但只要有人肯听,那我解释一万遍都愿意!”石大爷放下水杯,同身下的二人一起坐了下来:
  “年轻人,我先问你:你知道人死后去了哪里吗?活人又该怎么同死人取得联系呢?”
  “我不知道!不只是我这个年轻人,你这个老人家恐怕也知道不了吧!”
  “那就对了!既然谁都不知道,那任何一种猜想——或者你们所说的理论便都成为了可能!你们很多人认为人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或者我们活人压根儿就联系不上死人——这是一种可能性;但我觉得人死后,他的灵魂,或者说是精神的全部或是一部分会守在生前最重要的人的身边,只要我们能够通过某一种途径跨越生死便可以联系得上他们——这也是一种可能性。既然同样都是可能性,同样都是得不到数据、真相支撑的猜想——或者理论吧!那你们凭什么这么坚决地否决我呢?再说说我的猜想——或者是理论……算是,我也不绕弯子了!这就是我所亲身经历着的事情!”
  “经历什么?”
  “死亡!”石大爷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停顿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目光矍铄地抿着嘴唇,于是在杨帆的眼里——石大爷的嘴边,便出现了这样几道波涛一般上下起伏、来回摆荡着的嘴角波纹。
  “死亡并非一段文章的句号,仅凭死亡这件事情,还不足以代表毁灭。死亡是一个过程,它是可以被一个活人所经历的。我问你,小伙子,你见到过经过抢救最后被挽回生命的人吗?”
  “很抱歉,我没有经历过一次那种情景,但关于这样的事情我却听说过很多次,这个毋庸置疑。”
  “这些在神志不清、生命垂危的情况下被抢救回来生命的人,就是经历过死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可他们本来就没有死啊!只是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被抢救了回来。”
  “那你又怎么解释一些人在失去生命体征过后几分钟又被抢救回来了?”
  “这个也是科学常识啊!因为……”
  “请你不要用科学解释任何一件明显存在疑义的事情好吗?从科学的角度,你可以完美地解释濒临死亡之人重现生命体征的问题,可那些生命体征消失后就真的死去了的人呢?他们又为什么不能像前者一样死灰复燃呢——因为你不肯说服自己相信这样一件事情:死亡正是生命的一个过程,有人在经历了死亡以后又回到了自己的生命之中,而那些自杀或是意外他杀死亡了的人,经过了死亡这个过程后便以另外一种形式继续活了下去,正如分子再造机的原理一样。死亡后能否重生过来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但真正经历过死亡后又活着回来了的人,便有了可以在生死之间游走,见到他人灵魂——或者说是你们所说的鬼魂的能力。十二年前,我因为肠癌被推进了急救室抢救,在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的精神都处于一种模糊而又能感觉到自我意识存在的状态,后来的几年里,我询问过很多和我一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我发现其中和我一样在经历了那种长久意识模糊状态以后的人,意识都在之后的某一个时刻意识又渐渐清晰了起来,这种意识清晰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我们被抢救回来从病床上睁开眼睛之前,我发现这种短暂的意识清晰时刻,正是死亡之后无法重生了的人所存在的形式,在这种状态下,我能够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死去了,但与活着时候不同的是,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听觉、视觉和嗅觉的功能了,我似乎再也不用吃饭睡觉,不用担心明天的太阳会几点升起,后天又该以怎样一种合群的姿态挤入人群,孤独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了。此时一切的一切,都只存在于我的冥想之中,又或者说,思考与冥想才是我在那个时刻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好在我在死后还存留着生前的记忆,也还有着能够左右自己思考的自我意识,而这种自我意识竟可以如此轻易地打破生前那种时间和空间的桎梏,我又回到母亲逝世的那一天、那张病床前了,她用羸弱的身体使出了最后一点儿的力气抓紧了我的双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我为她熬制的白米粥,在我靠近她唇边的耳边轻轻呢喃道——‘真没想到我还可以在死前吃一口我儿子做的饭。值了!值了!’
  “我奋力在渐渐奄奄一息的她跟前抽泣着,却看不见自己滚烫的泪水和听不见自己一丝的哭腔。从前我都太大意了!我以为像一日三餐这种吃饭的事情都不过是难以启齿的小事情,但直到我看见那碗白米粥竟成了母亲生前最视为可贵的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亲情面前,即便是一箪食,一瓢饮的同食共饮也显得弥足的珍贵了起来。于是我便就这么守在母亲身边不愿离去了——哪儿也不愿去了!直到最后,当我重新看见病房里的天花板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又回到苦难的生活之中来了。于是我便对死亡有了一种亲切感:我感觉在这种状态下,我想要见到的人和想要见到我的人就能够在某个瞬间重逢了,事实也果真如此,我通过许多种你们看起来离奇的方式——就像你们所看见的在诊所前跳来跳去,竟真的感受到了我母亲的存在,只要我不停地跳来跳去,我就能不停地和她交流、说话。我曾经有过许多次想要自杀、彻底死去、回到那种意识清晰地陪在母亲身边的状态,但又生怕再次死后又全然不同于那种状态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还不如珍惜好现在这种能够和母亲通灵的方式继续好好活着,或许这也是她所希望的事情吧!”杨帆和皱沁目送着这样一个奇怪而又衰弱的老头子又重新在他们面前站起了身子,朝着一个叫做宿舍的、或许挤着许多和他一样的老人的地方慢慢踱步而去——而回去!
  “他当初就是因为这些言论和在无数个医院诊所前跳来跳去而被关进这里来的。”皱沁也起了身,把精神病院放在身后,朝着这里之外的世界也走了回去:
  “起初他脾气很大不愿进来,直到有人告诉他精神病院里面也有诊所,还有更多愿意听他一切唠叨和能够接受他一切言论和现如今行为的包容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觉得,被人当成一个疯子或许并非什么坏事,至少疯子比正常人有了更多的自由。”
  “可他确实有着实不轻的妄想症,不是吗?”杨帆跟在皱沁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相信他说的东西吗?”
  “相信!”皱沁的坚定惊得杨帆顿时停下了脚步,这个回答已经让他除了不可思议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件顾得上的事情了,即便只是轻轻地跟上皱沁的步伐。
  “用神学来解释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至少能够让人得到一种解释、一个答案,比起无知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慰藉。所以我相信很多人口中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世界也存在着很多神,我的有神论里面并非只存在着一个神,而是很多很多个!”皱沁朝着她的方向,带着不知所往的杨帆一起走了下去。
  等到他们走到精神病院大门口的时候,还是那个为他们开门的穿着黑长褂,灰色布鞋的老头子为他们打开了门,送了他们出去。
  杨帆走出了精神病院百余米的距离,却依旧感觉自己身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待他回过头去解惑的时候,果真看见了那个看门的老头儿还站在精神病院的大门口,而顶在他头上的,是一块用毛笔题出来的“逍遥院”三个字,“逍遥院”的下面,还站着这样一个穿着黑长褂,灰色布鞋的老头子目送着杨帆皱沁二人离开,即便是在阵阵的大风之中,他还是不肯回到那哨所里去,依旧在这风中,站得笔直而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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