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厉家菜

　　徐子婵看连如江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继续讲了下去：“这处巢穴早在一年之前就由太平军暗自经营，曾立昌退到此处之后又花了大力气进行各种安排，他擅长风水之术和各种战阵埋伏，而树林中也不缺粮食酒食，只是当时洪宣娇在天津之战中就受了伤，现在愈发厉害，根本动弹不得。曾立昌派人化妆潜走运河回去报信，自己则在清平镇苦苦支撑候援。但最后等了一年左右，仍没有丝毫消息，他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天京之乱，天平天国内部都是相互杀伐，根本没人关心这支偏师。又过了几年，先是洪宣娇伤重不治，曾立昌派人冒险出去打探消息，但却是有去无回。曾立昌明白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他在扬州之战受过的伤也开始发作，临死前把自己所有的风水之术和有关战阵知识分别写下后存入金佛之内。希望将来有人发现后知道这段历史。他言自己死后当葬在北斗七星的开阳位置。连大哥，我估计发现苏苏和那具无名女尸时的那个棺木就应该是曾立昌其人的。”
　　连如江点点头，不由长出一口气：“这也是天意，我们寻宝一年虽有收获却不知其端详，现在曾立昌这份算作遗书的东西也算给我们化解了所有的疑问。其人虽然是草寇，但也算是智谋超群，历史上说他骑马跳水而死，看来只是他的一个替身罢了。另外清宫中有李开芳和洪宣娇的尸骨法器，看来那女子也并不是洪宣娇，但清兵知道洪宣娇也在北伐军中，不过认错了人。”
　　徐子婵把手中的那卷纸递给连如江：“连大哥，这些东西都给你吧，正好你也是懂风水的人，看看这个无常派的高手怎么做的，也算是取长补短吧。后边这些内容我都没看，也不懂。”
　　连如江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说道：“也好，有时间的话我好好阅读一下。咱们下午要干的事情可是很多，现在看好像有点紧张呀。”
　　武毅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快走吧，已经四点多了。连大哥，我安排人送你吧，范家我就不去了，我和小武姐姐、这位徐姑娘就在这里再看看其他的东西，我怎么觉得这些文物古玩很有趣呢。”
　　连如江哈哈大笑：“这你就要多向徐大小姐学学了，她可是此道高人。徐姑娘，替我挑几件好玩的玉器，我想给我女儿捎回去。”
　　徐子婵也不推辞，点点头说道：“连大哥，我眼力可不如你，就勉为其难了呀。”
　　连如江很快到了范家，但范永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丝毫没有一个省部级官员的样子，看到连如江就给了他几拳：“你小子怎么才来？快跟我走，我大伯等你很久了。”连如江在路上已经说过让他准备密室的事情，他也要给范老好好梳理一下身体，虽然范家并不像武老那般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但后来连如江发现范家在自己身上投入的精力相当大，聊城那个工会疗养院就成了自己的办事机构，就在今天早晨他上路出发拜年之时尚能看到警卫的车辆紧跟着自己，因此不能不心存感激。只是唯一区别范家人并不知道自己身怀异宝，就连范永强也不明白连如江出神入化的医疗功夫其实借助于宝镜，他也不想再泄露出去，就只好用密室按摩的借口来掩饰自己对范老的疗治。
　　范老见到连如江的时候很客气地迎上来和他握手：“如江，过年好呀。”
　　连如江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首长好。”范老已经是政治局委员的身份，在国内属于最高上层建筑中的一员，他比武老的长子还要高一个级别，这是名副其实的副国级领导。
　　范老坦然受之，丝毫没有扭捏之意，连如江从他身上看到一种自信和大度，范老拍拍连如江的肩膀：“如江，我可不是什么首长，只能算是你的一个病人。我们坐下谈谈吧。”
　　连如江很有自知之明，他摇摇头说道：“首长，我还是给您诊疗一下身体吧。春节期间您一定很忙，我怕耽误您的时间。”
　　范老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小连性子很急呀。永强，今天晚上你可不要灌如江喝酒，我怎么看他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呢。”
　　范永强嬉皮笑脸：“大伯，您既然知道我们晚上要喝酒，能不能支援我点好酒呀？我这可是为了招待如江。”
　　范大伯笑了起来，他的笑有一种文气和内涵：“永强，你现在都是省部级干部了，怎么还像小孩一般，一直惦记我存的那几瓶酒呀？也罢，看在如江远道而来，你去领一瓶吧。”
　　范永强大喜：“大伯，那您可要给我写个条呀？小方一点也不好通融，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连如江忽然想起当时在阳谷那个农庄给范老看病时遇到的那个警卫，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想问但没好意思开口。
　　所谓的密室其实就是范老卧室的一个偏房，连如江开始装模作样地为范老按摩了几下，但很快就有点露怯，他虽然熟读荆暗夜的药书，但一些身上的穴位就非他专长了，他按摩脑后的风池穴时介绍说这是天柱穴，范老微笑着给他更正：“风为阳邪，其性轻扬，头顶之上，惟风可到，风池穴在颞颥后发际陷者中，手少阳、阳维之会；而人体以头为天，颈项犹擎天之柱，穴在项部方肌起始部，天柱骨之两旁，故名天柱。如江，你弄错了。”
　　连如江大窘，这才知道范老真的是博学之士，再不敢乱说。范老觉得他手法并不熟练，问道：“如江，你这些是不是跟荆大师学的？这叫做什么呀。”
　　连如江不敢败了荆暗夜医僧大名，只好撒谎：“我这是从焦大夫那里学来的一套健身按摩。首长，下边要到紧要处了，您能闭上眼吗？”
　　“好！”范老是个好说话的人。连如江退后几步拿出宝镜，认真地给范老做起诊疗。从宝镜上看，范老的身体已经比上次要好很多，但由于当时治疗时收尾有点匆忙，所以总是有点遗留问题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这次宝镜重点在范老的左肩位置抚慰了很久。后来连如江又特意在风池穴和天柱穴位置照了一会儿。人体共有三百六十五个穴位，这也算是中医独特的研究成果。范老明显觉出了身体的变化，他轻轻哼了一声。
　　范永强取了酒安排人放到自己的车上，喜滋滋地回到范老的房间等着二人出来，过不多时，就看到连如江和范老一老一小先后走出了卧室，从范老略微发红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这次诊疗的效果不错。他急忙迎了上去：“如江，挺耗费精神的吧？大伯，你走路的姿势怎么和刚才有点不太一样呀？”
　　范老上次治疗虽然很圆满，但毕竟年纪有点大，再加上一些原来固有的老年病缠身，走起路来就有点蹒跚，现在经连如江的梳理，顿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帖，整个人一下子年轻了五六岁，走路的样子也自然更加有了铿锵之力，他听侄儿问自己，马上说道：“如江手法果然高明。永强，你先替我挂上号，以后每年如江都要给我来复诊呀。”
　　范永强从大伯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兴奋，暗自后悔当时为什么只要一瓶白酒，而不是要两瓶，嘴里连忙答应：“没问题。如江是我的小兄弟，这个我都可以替他答应。嘿嘿。”
　　连如江忙说道：“我恨不得每年都有机会过来给首长拜年，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范部长拍拍连如江的肩膀：“如江，话不多说，范家所有的人都承你的情。不过，永强，晚上喝酒仍要注意才是。另外听说如江去年当了父亲，你替我给孩子挑选一件礼物，要精！”
　　范永强自然明白这个精的含义，大声回答：“遵命。保证完成任务。”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一耽误天色已经黑了，连如江原本还想去看看黄院长和玉老板，但估计时间来不及了，只好掏出手机给二老打了一个电话，黄院长却是不依不饶，非要连如江明天陪他一起吃顿饭，说有一件古玩他看不准，是一架古琴，现在放在了故宫博物院的储藏间，借助于连如江的火眼金睛给鉴别一下，连如江只好答应。算了一下时间，就定在明天中午陪黄院长一起吃饭。
　　他打定主意明天要回家了，无论是王凌雪，还是采采都盼望自己回去。另外赵家寨有个风俗，初三给逝去的老人上坟扫墓，自己是爷爷的长孙，一定要赶回去。而聊城风俗则是初三回娘家，他恨不得一身二用，既要在老家给爷爷扫墓，也要陪着岳父大人喝一杯。初三时候再定吧。
　　范永强的夜宴并没有安排在什么豪华的酒店，更没有去很出名的会所，而是选择了在一座四合院里，这里居然距离武家的藏宝楼并不甚远，看来这一块地上的四合院都已经名花有主。
　　一路上范永强就给连如江介绍他们要去的这家菜馆，听得连如江都有点神驰心往了：
　　在北京故宫和北海之间那一带，分别坐落着清朝两个最大的王府，即醇王府和恭王府。恭王府东侧有一条羊房胡同，别看地方不大，里面却有一家海内外闻名的餐馆——厉家菜餐馆。餐馆的主人是厉善麟先生，内掌柜是王晓舟女士。厉家菜馆的主人叫厉善麟。他的名片上用繁体字印着：“厉家菜创办人、顾问、应用数学教授。”之所以写上“教授”的身份，老人称是不想让别人误以为他“只是个厨师出身”。厉家菜属私房菜。在这个小四合院里，最初每天对外只做一桌菜，只供十来个人吃，吃客一律每位贰佰元，另辟一个偏房，加了两小桌，但一晚上也最多够二十个人吃。
　　厉善麟的祖父厉子嘉，在清朝同治和光绪年间，任内务府都统，深受慈禧信任。专门主管皇宫内膳食。慈禧垂帘听政，吃饭也要和皇上在一起，其每餐之菜式都在一百种左右。那时，只要一声“传膳”令下，浩浩荡荡的太监队伍便立即抬着膳桌和食盒鱼贯而入。厉子嘉的任务就是统一管理皇宫里的这些膳食，每日制定膳单，到膳房查看烹饪质量等。慈禧和皇帝吃的每一道菜，都要经他品尝，于是，久而久之，他便成为美食专家和烹饪高手了。
　　坊间流传，在一九九八年美国总统克林顿访华前半年，一天，厉家菜来了几位外国人，说是要预定半年后的三天用餐，事后有关部门还进行了特级安全监察，后来才知道这些预定是专为美国总统克林顿中国之行特意安排的用餐。结果，因为克林顿行程临时变更的原因，半年前预定的宴席最后没去成，即便是这样，当时的胡同内也是三步一警察，房上还站着保卫人员，其戒备森严的境况前所未有。而最后这顿预定的美餐由美国的前财政部部长鲁宾等嘉宾享用了，克林顿回国之后还寄了一封信给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并委托秘书给厉家菜馆送去致谢信，同时附上了他们一家人在西安兵马俑馆拍的照片留作纪念。由此可见厉家菜的影响。
　　厉家菜每天只做晚餐，想要吃的话，要提前几天订位，人均价位在数百到几千之间。为了这一桌席，他们全家要从上午准备到晚上客人来。这里还有一个有别于其他餐馆的就是：这里不许点菜，主人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即使这样，依然有人慕名而来。
　　连如江问道：“范哥，这么说我今天要大吃一顿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几个人知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我有个朋友是山东省陈书记的秘书夏方，原本他说自己去呢，你说的这个地方要是不好找，咱们不如去接他一趟吧？”
　　范永强笑了：“如江，你给他打个电话吧。领导身边的人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地方呀？还有你哥哥接你没问题，要真是去接他，恐怕他也承受不起。”连如江吐吐舌头，范大哥这句话并没有丝毫作伪，如果没有个人感情，自己可坐不上他亲自驾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