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腹中乾坤

　　只是连如江在将动未动之时，忽然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尊金佛，只觉得眼前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一般，仔细看时这确实是一尊明清佛像，看脸型方圆丰润，丰颐宽额，五官精致，双眼传神，衣纹呈放射状，衣褶曲折生动，帔帛较宽大，胸前所饰的璎珞，串珠，雕刻的极为精美细腻，华贵高雅，佛祖端坐在莲花台上，莲座底沿明显外撇，莲瓣规整，莲瓣扁平。他并不太懂佛像的知识，只是觉得这尊佛像面目亲和，好像在对着自己微笑，这种微笑有一种神秘感，
　　“咦？”连如江忙又重新站稳身子，徐子婵走了过来，说道：“如江大哥，这尊佛像应该是清朝铸造的，你看佛祖的眼线为一波三折式，间距较宽，是清朝乾隆年间造像特点。”相较于连如江的历史知识匮乏，徐子婵身为北大的考古研究生可是懂很多，她和自己的外公黄院长欠缺的只是一些实战经验罢了。不过让徐子婵不服气的是这个连如江虽然历史知识懂不太多，但总是能发现一些传世之宝，就好像《金山圣迹图》、柴窑大盘、以及宋版书等物件都是连如江发现的，更不要说那些传世奇珍。比如现在她身上佩戴的赤丹珠就是连如江的杰作，莫非说世界上真有那种运气逆天的人吗？她见连如江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这尊金佛像，不由出言解释。武毅兄妹则是在一旁的玉器柜子边指指点点，并没人过来看这金银器。
　　“子婵，我总觉得这个金佛像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同感呀？”连如江忍不住问徐子婵。
　　徐子婵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心里一震，凝眸盯住了金佛像，她记得自己前段时间曾有过隔物视事的经历，集中精力的话能看透楠木箱子，发现里边的太平天国金印，因此现在又想再试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这种力量，她看了很久最后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可能当时出现的只是幻觉吧。徐子婵自嘲地摇摇头，说道：“连大哥，这就是一尊普通的金佛像呀，我看不出什么？你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吗？”
　　连如江先是摇头，后来又点点头，他喊道：“小武妹妹，你过来开一下柜子，我想看看这尊金佛。”小武跑了过来嘻嘻笑道：“如江大哥，你怎么对金佛感起兴趣来了，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太沉了，送人也不好带呀。”
　　“不是送人，我总觉得他有点古怪。”连如江看小武不知道按动了哪里的机关，柜子啪的一声开启起来，就伸手去抓那个金佛像。金佛看上去有半米左右高，但并不很沉，明显是中空的，而且这也是青铜鎏金，并不是百分百足金，要真是黄金铸造而成，这般大小的金佛像连如江一只手应该拿不起来。
　　徐子婵也凑到跟前看了一下，她用手敲击一下佛像表面，当的一声清脆传了出来，徐子婵解释道：“古代金佛像一般用失蜡和翻砂两种方法铸造。由于古代铸造技术高超，造像的壁较薄，加上长时间的氧化腐蚀，比重下降，致使器物的分量较轻。正因为壁薄，所以用手敲击的声音比较清脆，这也就是古董行话中的手头和声响。”说到这里不由笑了，这些东西都是她参与挖掘而来，当然都是一等一真品。连如江则不为所动，他晃动了一下金佛像，说道：“子婵，你听听里边是不是有动静？”
　　这一下小武和武毅也都跑了过来，看着连如江手里的金佛像，武毅则想起当时三链章的旧事，忍不住问道：“连大哥，莫非这里边也另有乾坤？”
　　连如江把佛像递给武毅：“小毅，你试一下，我刚才晃动的时候觉得里边好像有东西。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感是否正确。”
　　武毅接过佛像，轻轻晃动几下，脸上露出惊喜神情，他说道：“连哥，你说得对，这佛像里边有东西，应该是纸张之类，天呢，会不会是降龙十八掌的习练秘诀？或者是更大的藏宝图呀。哇塞，过年头一天就被我们发现了大秘密，太幸运了。连大哥，你是怎么发现的？莫非你真的是火眼金睛吗？”
　　小武马上跑过来：“小毅，小毅，我也试试。”
　　徐子婵也有想试试的感觉，但看小武兴致勃勃，也就退后一步，听任小武拿起金佛像晃个不停。刚才小武只是左右甩动，就已经察觉到了里边的问题，现在小武不单是左右晃动，而且把佛像翻来覆去地摇动，这几下力道有点大，大家都清晰听到里边有轻微的撞击声，看来里边有东西确定无疑了。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激动起来。徐子婵说道：“武妹妹，小心弄坏了它，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万一损坏就麻烦了。”
　　小武一听马上明白了徐子婵的意思，急忙停下手来小心翼翼摆放在柜台旁边的桌子上，她说：“子婵姐姐，你看看怎么打开这个佛像，你们猜猜这里边是什么东西呀？肯定是值钱的，不然不会隐藏得这般秘密。”
　　徐子婵上前仔细端详这尊佛像，要知道乾隆朝制作的金铜佛像数量在历史上各个朝代中是最多的，由于乾隆朝的金铜佛像数量太多，工艺水平虽然不低，但乾隆帝为了做佛事或为母亲祝寿，一次即动辄铸造成千上万尊，为了大量生产，在工艺上就有所简略，技艺上已逊于其祖父康熙朝金铜佛像，只是这尊佛像很显然只是一个藏匿物品的载体，在铸造上就简单很多，在其上一定有一个机关，可以方便地打开这尊佛像。徐子婵很担心再出现上次那种八卦金锁的锁具，弄得自己外公和乔教授，以及南京博物院几个专家颇费时日，不过这个佛像看上去并不复杂。她的眼睛集中力量，前后翻弄几下，就见她右手抓住佛像的头部，左手使劲推动佛像的眉毛，开始推了几下没见动静。但后来徐子婵全身发力，要知道她也是练过女子防身术的，手上力道虽然比不得小武，但比连如江要大很多。只听得佛像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紧接着莲花宝座开始摇摇欲坠，众人齐声说：“小心。”就看到金佛像上部和下边的莲花宝座已经分了开来，一卷纸从上而下掉落。武毅眼疾手快，双手稳稳接住那卷纸，看纸面早已发黄，但上边每张纸上都斑斑点点写满了字。
　　武毅先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后来则摇摇头说道：“完了完了，没学问了，这里边都是繁体字，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连如江倒是懂很多繁体字，但他生性疏懒，于是义无反顾地把手一指：“还是子婵妹妹来吧，让她看看里边都是有啥。”
　　徐子婵拿起这卷纸看了起来，众人围拢在她的周围。偏偏这个时候连如江的电话响了，是济南王厅长家里的固定电话，他忙接了起来，然后悄然走出门去。
　　电话是王凌雪打过来的，她已经到了娘家，整整一个上午家里拜年的人不断，对于农业厅的人王凌雪自然是不理会，但有几个连如江的朋友却不得不出面。张部长是和管玉楼一起来的，管总现在大腹便便，偷偷跑进卧室里和王凌雪攀谈，说已经过科学认证，她肚子里是一个小男孩，因此想早和王凌雪接个娃娃亲，这一帮朋友们的下一代男孩居多，因此她想早动手，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王凌雪哈哈大笑。只是后来管玉楼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采采的时候，采采很灿烂地对着这个想当她婆婆的笑了一下，激动得管玉楼差点哭出来。
　　张部长夫妻二人在王厅长家没坐多久，一会儿国资委魏主任、安全厅张处长等人也先后到了，一直在厅长家帮忙的尤处长就约着大家去喝一杯，众人欢声雷动，反倒剩下管玉楼无处可去，干脆在王厅长家吃的午饭，下午才走。王凌雪忽然觉得大年初一连如江不在，自己和采采身边有点寂寞，就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只是当她听到丈夫那带点嘶哑的声音后就有点沉不住气：“如江，你感冒了吗？怎么嗓子有点不对呢？”
　　“没有没有，就是今天说话有点多罢了。我现在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里，想给你和采采挑几件小礼物呢。”连如江有点内疚，刚才没来得及给妻子报平安，他下定决心今天抓紧点时间，早早回家陪伴妻子，算起来春节假期不长，自己陪王凌雪的时间更短，过几天还要去国外一个月，那个时候就不方便天天打电话了。倒不是担心国际长途太贵，而是怕影响不好。
　　“我俩啥也不要。采采，过来给你爸爸说几句话。”王凌雪看了一眼躺在她旁边的女儿，这家伙没睡，但双眼迷离，估计是一上午没睡，肯定困了。采采今天旗开得胜，真的是拿红包拿得有点手软。但王凌雪一直做着标记，有很多是过来看望父母，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机关干部，将来没法还礼，就把红包存起来，方便时候让尤大哥代为返还。
　　王凌雪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女儿能有所反应，可是没想到采采居然一下子精神起来，使劲在床上扭动身体，同时双手伸出，啊啊地应答着，这家伙一听到爸爸两个字就笑逐颜开的。
　　连如江陪着女儿不着边际地聊了一会儿，看小武探出头来，估计是徐子婵已经翻译完了古文，忙说道：“采采，爸爸有事了，再见呀。”采采居然抬起了小手，做着招手的姿势。王凌雪边放下电话边说道：“我们采采这么聪明，才看不上那些傻小子们呢。想定娃娃亲，门儿都没有。”
　　连如江进门的时候，正遇到徐子婵在给武毅讲这卷纸上的内容：
　　“这卷书内有三方面内容，我就看了前边第一部分，这是太平天国夏宫右副丞相曾立昌所写，此人是清朝著名风水大师章仲山的三弟子，深懂风水之术和机关埋伏，是太平天国内不可多得的人才，章大师是我国历史上地理风水学派‘无常派’的开派宗师，曾立昌是他的关门弟子，历史书上说他在太平天国初期受命守扬州，曾多次击败江北大营围城清军，后来又与赖汉英夹攻‘江北大营’围城清军，解了天京之围。后来林凤祥等北伐受挫，他被杨秀清命为主将，带兵援助北伐军。攻克临清市，当时距阜城北伐军仅二百余里。清兵胜保南下围剿，他退出临清，被迫南撤，他一路受清军追击，在山东冠县战败，跃马跳入黄河殉难。只是我读了这篇曾立昌的自序才知道，当时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至少曾立昌根本就没死，而且太平天国北伐军中也不是以林凤祥为主将，真正的主事之人却是洪秀全的妹妹洪宣娇。
　　我们现在的历史学家评论太平天国之失败，多以为其不应建都南京，有人更指出应按天王的策略，暂都开封，在黄河南岸与清廷的首都北京遥遥对峙，摆开进攻的阵势，然后派大军渡河，直攻北京，有坚固的后方源源支援前线，在当时的形势下，拿下北京当不成问题。由于杨秀清执意定都南京，造成偏安局面，犯下了策略上根本性的大错误。不过，太平天国若在定都南京后以全力抵定东南，而后出师北伐，如朱元璋之取元朝，尚不失为中策。可是杨秀清一误再误，在策略上犯了根本性大错误之后，又在战略上犯下另一个大错误，即派孤军北伐。当北伐军因兵乏粮缺只得从天津退却后，杨秀清不是下令迅速合师南归，以保存有生力量，而是派遣援军，再投孤注。
　　我看了这卷书才知道，曾立昌的所谓援军根本不是前来救援北伐军，也根本不是东王杨秀清所派，而是天王洪秀全的主意，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将洪宣娇救回南京而已，当时北伐军已经如强弩之末，曾立昌虽然占领了临清，但发现山东清兵兵力极盛，根本不可能打到北伐军所在地，于是采取声东击西的谋略，命一忠实的将领伪装成自己，率军南撤，他则带领一小部分人隐匿北行，成功和撤退的北伐军会师。只是当时洪宣娇已受重伤，他故技重施，命李开芳率突围部队南逃冯官屯，自己率领一部分人护送洪宣娇到了清平镇内的森林，这里早就是太平天国的一所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