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当阎肃一觉醒来，似乎感觉到房中有动静，便睁开双眼，却赫然看到房中有个人正在帮另一个人更衣。她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居然是小元子和司马浩云。她完全惊呆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在她房里？
　　司马浩云抬眼看到她已醒来，便笑笑道：“小肃，吵着你了？睡够了没有？睡好了就起来吧，今天跟我去上朝吧，好不好？”其实，小元子本来是建议主君回正房中换衣的，但是司马浩云不肯，他恨不得分秒都和阎肃在一起，于是，小元子只好把衣服取来给他换上。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小肃？”司马浩云见她不做声，又问道，“你还不想起来么？”他轻轻走到床前。
　　阎肃慌忙拥被起来，长发有点凌乱地披在脑后，样子慵懒可人。
　　司马浩云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她的长发。阎肃急忙侧头想躲开。
　　“怎么了？睡了一觉就不认得大哥了么？”司马浩云有点嗔怪地看着她。
　　“可，可是，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里？”她皱着眉头问，难道昨晚她睡的是他的房间？不会吧？小元子不可能会这样戏弄她吧？
　　“小傻瓜，我昨晚一直都在这里呀。”
　　“什么？”她大惊，“那，那你，你睡在哪里？”天啊，她可不觉得昨晚有人睡在她的身边呀！
　　他微笑道：“我本想和你一起挤挤的，不过，你已经睡了，不想吵着你，就睡在那边小榻上了。”他指指对面。这可是第一次，他睡觉的房间里有另一个人存在。
　　阎肃看了看那边，果然看到堆放着被褥，那小榻上本来有一张小案，案上还有茶具的，如今已不见了，显然为了让他睡觉，都搬开了。好在！她的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还不至于糊涂到有人睡在身旁而不知道！
　　“我，我该不会是占了你的房间吧？”她愣愣地问。
　　“嗯？小傻瓜，我的房间在旁边，这个房间是你的。”他笑了，“好啦，起来吧，再不起来，天就要亮了，我上朝就要迟到了。”
　　“可，可是，我位低职卑的，怎么可能觐见朝圣呢？”
　　“傻瓜，你以后是要跟我回朝的，总得先露个脸吧？多多少少让朝中知道你的存在呀，是不是？”
　　她心想：我可不想跟你回朝里“混”呀！更不想让朝中知道我的存在呀！于是便不吭声。
　　“来，起来吧。”他坐在床上，伸手要掀被子，“是不是要大哥侍候你起床？”
　　“不，不敢，你，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换衣服就行了。”她有点慌了，急忙紧紧扯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拜托，她睡觉可没有裹胸带啊！
　　“没关系，大哥愿意。”他温柔地笑道，“来，速度快点，别冻着了。”
　　“不，真的不要！我，我不习惯！”她真的急了，大声道。
　　他愣了愣，“他”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让“他”有压力？他决定还是不要逼“他”太紧，“他”还需要时间去适应他的身份的变换。于是，他便站了起来：“好吧，那你快点，如果需要小元子帮忙，就说，知道么？我在花厅里等你。”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
　　小元子早在主君走向阎肃的床前时便悄悄退出去了，他可是很机灵的。
　　看着司马浩云走出房间，阎肃马上跳下床，冲过去把房门关上，她背靠房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以最快的速度赶快换衣，她可不想他们突然跑进来，那可就糟糕之极了。
　　不过，她是过分担心了，司马浩云确实到花厅去了。在他看来，“他”已经在他的手心里了，他根本不担心“他”能飞走。他有耐心和恒心。而小元子更是根本不会闯进来，他可是深知其中分寸和要害的。
　　阎肃匆匆梳洗完毕，便匆匆跑出花厅，她可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让司马浩云回京的第一次上朝迟到了。
　　小元子已准备好早膳了，就等着阎肃过来了。
　　用完早膳后，就在小元子及侍从的帮助下更换朝服。阎肃换上小元子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那套适合参将穿戴的蓝色绣飞鹰的朝服。司马浩云穿的是一套暗红色的华丽朝服，前胸和后背都用金线绣着盘龙，下摆用银线和红线分别绣着祥云和飞龙。那精美的服饰，衬着他俊俏的容貌和挺拔的身材，甚是好看。她不禁想，他的妃子和姬妾们应该觉得很幸福吧？至少，这个男人是非常英俊迷人的呀！
　　当他们乘着宽大的马车来到朝堂外的候朝厅时，天还只是蒙蒙亮，而文武百官早已守候在候朝厅里等着楚王升朝了。当百官看到太子走进候朝厅时，都不禁纷纷围了上来殷勤见礼。阎肃便悄悄地躲在后面，希望自己不会被任何一个人发现。然而，她这是痴心妄想。她紧跟着太子而来，是唯一一个被太子亲自带上朝的人，她的所有细节早已落在百官的眼中了。她的地位不言而喻了。这是司马浩云带她过来的目的之一。但司马浩云并没有向任何一名官员介绍她，他仿佛已忘记她的存在，只是淡淡地跟百官一一点头致意。
　　当监礼官宣布楚王升朝时，百官便急忙排班上朝。司马浩云叮嘱阎肃在候朝厅等候着，千万不要到处乱跑，然后才跟着百官一起上朝去了。
　　阎肃和另外几个跟班模样的人呆在候朝厅中，百无聊赖。那几名小官都小心奕奕地对待她，轻易不敢招惹她，只怕无端得罪了太子跟前的人，阎肃倒是乐得清静，不用费心思去应酬他们。无聊之中，阎肃便走出候朝厅通往朝堂的大门，遥望着那白玉台阶高门黄瓦的地方，心想，不知道里面那坐在高高之上的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是不是长得和司马浩云一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司马浩云而因此召见自己？如果真的召见自己之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万一因为司马浩云的缘故，给她赐爵的话，她该怎么拒绝才不至于得罪那楚国最大权力之人？
　　阎肃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一声惊呼：“素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紧接着，一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阎肃诧异地转头一看，也不禁惊呼一声：“天宇哥？你怎么来了？”那人正是数月未谋面的上官天宇。
　　上官天宇又惊又喜，惊的是，素儿怎么会出现在朝堂之外这个危险的地方？喜的是，他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孩！
　　“素儿，你一切可好？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官天宇焦急地问。
　　阎肃温柔地笑道：“天宇哥，你看，我一切都好！我是跟着司马大将军一起回朝的。”
　　“是司马浩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他疯了么？他究竟在想什么？”上官天宇脱口道。
　　“天宇哥，别担心！大将军他，并没有想什么……”阎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安心，她知道，他一直都象亲哥哥一般地照顾她关心她，为了她，他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
　　“司马浩云呢？”
　　“他上朝去了。”
　　“他就这样把你扔在这里？”他更是大吃一惊，那个司马浩云究竟知不知道素儿的真面目的？
　　“我官职低微，是不能跟着他上朝面圣的呀。”阎肃有点无奈地说，她不明白天宇哥为何如此担心，在这里，并没有人认识她，而她是跟着太子的人，应该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无礼。
　　“那家伙就不应该把你带到这里来呀。这里人多眼杂的……”他没有说出真正的意思：这里是暗门遍布的地方，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暗门之人的眼中，也许，她一出现就已经被暗门盯上了，更何况她是跟着司马浩云来的！万一暗门真的对她产生了怀疑，那就糟了！
　　“嗯，司马将军是想带素儿见识一下世面吧，没关系的，你别担心。素儿自己会小心的。”
　　“素儿，你是几时进京的？住在哪里？”上官天宇又担心地问。
　　“我们是昨日进京的，就住在越王府里。天宇哥，你呢？你为什么也回京了？”
　　“什么？你，你住在越王府里？”上官天宇又吃惊又无奈，他也应该想到了，“那，那个司马浩云呢？”
　　“嗯？他，那越王府是他的府第，他自然也住在那里呀……”阎肃有点不解地看着上官天宇。
　　“什么？那家伙居然不住他的东宫，却住在越王府里？真是岂有此理！”上官天宇大怒，那个家伙显然是冲着素儿而来的，那“显恶居心”真是不言而喻了。
　　“东宫？”阎肃愣了一下，对啊，他是太子，为何不住在宫里？
　　“素儿，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么？”上官天宇惊讶地看着她。
　　“他的真正身份？”阎肃迟疑着，是的，她知道，但是，她总是下意识地忽略这件事。
　　正在这时，司礼太监在那高门外高声叫道：“宣镇北大将军上官天宇觐见——”很快，一个小黄门急急地向这边跑过来。上官天宇是京外大臣，又是武将，是不能直接跟着京官上朝的，必须楚王下令召见，方能进入朝堂。
　　上官天宇无奈地看了看那越来越近的小黄门，低声道：“素儿，天宇哥先上朝面圣了，等下了朝，天宇哥再来找你。你还是回到屋里吧，这里不比永州，你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呀，知道么？”他居然和司马浩云一样地叮嘱着她。
　　阎肃无奈地点点头：“天宇哥，素儿知道了，你快去吧。”她心想，这两个大男人怎么都以为她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人么？真不知道她哪里显示出是那样一个喜欢惹麻烦的特质？
　　上官天宇轻轻地放开紧握着的她的手。这时，黄门官已过来了，请上官大将军上朝觐见。上官天宇便整理一下衣冠，跟着黄门官去了。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阎肃这才发现，上官天宇也穿着一套她从未见过的华贵的暗蓝色朝服，后背上用银线绣着一只朱雀，想来，前胸也应该同样地绣着一只朱雀的。她忽然想起，司马浩云的朝服上绣的是金龙！耳边不禁又响起了刚才上官天宇的那句话“你还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么？”是的，司马浩云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爷，他是当朝太子，将来的楚王！这是她绝对不能忽略的事实。她忽然想起那个玉龙令牌，她仍没有还给司马浩云，她几乎把那个令牌忘记了，而司马浩云居然也从没向她提起要收回那个重要的令牌！那个可以调动州兵的令牌！
　　阎肃柔肠百结，心事重重，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司马浩云昨晚居然留在她的房间里，他居然愿意睡在那张窄小的小榻上，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东宫，又是怎样的一个所在？那里应该有很多美人等着侍候他吧？那里应该有那么几个是深得他的欢心和怜爱的姬妾吧？别离数月，他难道不想好好地和她们叙旧么？还有那个，他曾经提起过的未过门的未婚妻……那是太子妃吧？那位姑娘又是怎样的名门闺秀？
　　阎肃呆呆地立在那门前，浮想联翩，忘记了一切。
　　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捏了一下，面前有人俯身低声道：“小傻瓜，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我叫你都没有听到呢？”
　　阎肃有点恍惚地抬头，那是一张英俊的脸宠，原来是司马浩云。她愣愣地看着他：“大将军？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上朝面圣了么？”
　　“嗯，已经散朝了。”他又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你在这里呆多久了？怎么手这么冷？为什么不在屋里暖和着，呆在这里吹冷风？”他悄悄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替她暖着，他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后面的视线。
　　“嗯？哦，只是一会儿……”阎肃这才发觉这门外真的很大风很冷，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走，我们走吧，别呆在这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司马浩云差点想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暖一暖。
　　“哦……”阎肃柔顺地说。
　　忽然后面有人叫道：“太子殿下，请留步！”
　　司马浩云转过身来：“上官将军，有何事？”阎肃只是在他身后低着头，她不敢热情地跟上官天宇打招呼，以免引起司马浩云的无端猜疑，她可不想今晚回去后，他又反复地跟她为了上官天宇而“纠缠”不休。经验告诉她，凡与上官天宇相关的事情，无论大小，这个司马浩云就会立刻变得啰嗦不已。何况在这个“是非之地”，在太子殿下和镇北大将军面前，哪里有她这个小小参将说话的地方？
　　“太子殿下，本将军正想请教一下北疆的一些事情，不知殿下是否可以拨冗赐教？”上官天宇抱拳道。
　　“北疆的事情？”司马浩云微微一愣，略一沉吟，说道，“不巧，今日本君还有别的事情，请上官将军明日再商讨吧。”
　　“明日……”上官天宇无奈，便说道，“也好，那，本将军不打扰殿下了。”他拱了拱手，作势似乎要离开，忽然他看着一直默默低头站在司马浩云后面的阎肃，故作惊讶地说道，“那位可是永州的参将阎肃阎参将吗？”
　　司马浩云直皱眉头，好啊，上官天宇果然是冲着小肃来的。
　　阎肃这时便只能上前行礼道：“末将阎肃参见上官大将军。”
　　“阎肃，原来真的是你！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对你如此看重，还亲自带来京城了！”上官天宇慢慢说道，语气平静。
　　司马浩云说道：“阎参将聪敏果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君自然是倚重的。”
　　“正是，太子殿下好眼力！本将军甚是佩服。”上官天宇静静地注视着阎肃。
　　阎肃只好尴尬地站在两人面前，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阎肃，我们还有要事要处理，先别过上官将军吧，来日有机会再叙旧吧。”司马浩云可一点也不想再让上官天宇的双眼盯着阎肃看了。
　　阎肃只得躬身行礼道：“上官大将军，阎肃先行告退了。”
　　上官天宇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阎肃，如今跟着太子殿下，万事要更慎重些，莫要丢了永州守将的威风，知道么？”
　　“是，上官大将军，末将知道了。”阎肃低声道，她自然明白上官天宇所指是何事。
　　司马浩云有点不满地白了上官天宇一眼，淡淡说道：“本君与某将军不一样，并不需要属下在跟前赔小心，只要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上官天宇淡淡道：“如此甚好。太子殿下一定不介意本将军约阎参将来日一起喝酒叙旧吧？”
　　“这……”司马浩云一肚子不满却又不便发作，只得淡淡笑道，“这是上官将军与阎参将之间的私事，本君自然不便阻拦，只要阎肃有空，而且也不影响职责所在之时，自然是没问题的了。”
　　“如果本将军请殿下恩准给阎肃放半天假，想必殿下也会恩准的，对吧？”上官天宇紧接着说道。
　　司马浩云无奈，只得笑道：“既然是上官将军提出，那本君自然是要给上官将军面子的。”
　　“多谢太子殿下！那么，就请殿下恩准明日午后给阎肃放半天假吧，可行否？”上官天宇马上说道。
　　“明日午后？”司马浩云心中暗骂，刚才还假惺惺地说什么要请教北疆之事呢？但他却不能当场推翻了刚才的承诺，只得一面心怀不满一面却淡淡笑道，“既然上官将军说了，那本君就给阎肃放半天假吧。”
　　“好，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那么，阎肃，明日午后，本将军在中央大街的‘天喜茶楼’等你了，不见不散。”上官天宇微笑着。
　　阎肃低着头说道：“是，上官大将军，末将一定准时到达。多谢太子殿下！”她又转身跟司马浩云行了一礼。
　　司马浩云哭笑不得，他就这样被上官天宇摆了一道！
　　“那么，太子殿下，本将军先告退了。”上官天宇拱一拱手，便转身大步而去。
　　司马浩云有点恼火地瞪着他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
　　阎肃心中暗暗好笑，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她担心自己掩饰不了，便只是低着头。
　　司马浩云气恼地瞪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对阎肃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内朝门之外，小元子已经备好马车等着他们了。
　　司马浩云上车后，示意阎肃跟着上车，在这里众目睽睽，耳目众多，他不便扶她上车，也不能让她先上车。阎肃迟疑了一下，便轻轻摇头，转头看着小元子，想看看是否可以找一匹马代步。
　　“阎肃，上车。”司马浩云有点急了，便提高声音说道。太子殿下开口了，阎肃只得听令。
　　阎肃上了车，小元子马上把车上的帘幕放下。司马浩云便伸手拉阎肃，要她坐在他的身边。阎肃摇摇头，低声道：“末将还是坐在门边的好，否则就太失礼了。”
　　“失礼？什么失礼？”司马浩云大吃一惊，他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变了个样？今天早上还好好的。
　　“我，我以前……冲撞太子殿下了，请殿下恕罪！”她低头道。
　　“什么？”司马浩云哭笑不得，“小肃，你怎么啦？就算换了个称呼，大哥还是大哥呀！”
　　“可是……可是……阎肃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无君无纪了……”
　　“胡闹！什么无君无纪了？大哥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端架子了？”他瞪了她一眼，“坐过来，听话。”
　　“可是……”
　　“怎么啦？是不是见了上官天宇，你就不想跟大哥了？你是不是想跟上官天宇去北疆？”他一脸的不满。
　　“怎么会？那北疆那么冷，我才不想去呢……”阎肃连忙说道，她可不能害天宇哥被未来的楚王误会而记恨。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希望天宇哥带她去北疆，天宇哥已经照顾她那么久了，她不能再继续拖累他了，她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就算你想去，本君也绝不会让你去的。”他不由分说，用力把她拉到身边。阎肃只好勉为其难。
　　司马浩云见她只是低头不语，便俯在她耳边说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着明天午后和上官天宇之约？你已经等不及想要去见他了，是不是？”他的心里酸溜溜的，语气也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
　　阎肃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居然有点委屈。她只好无奈地说道：“我在想，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听起来好象过了好几道门一般……”
　　司马浩云这才有点笑容：“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内朝门外，一个人默默地看着他们远去的马车出神。而刚才上官天宇和司马浩云的一番对恃也都落在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