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凄风苦雨走少林（8）

　　早课罢，吃过米汤、凉馒头，都去北庵秧土豆。
　　北庵地势甚高，有座黄琉璃瓦大殿，瓦都退了光泽，房坡上长着稀疏荒草，还有几棵低矮的灌木。透过窗户棂，可见里面有两根丈余高、尺半见方的顶梁柱，据说这顶梁柱的确是和田玉质。浮雕精湛，是请印度高僧雕匠耗费了许多时日打造而成，也是国宝级的文物了。
　　因之，大殿常年封锁，不让游人观瞻。或许另有隐情，防盗缘故吧。
　　殿东不远有两棵柏树，柏树粗得五个人拽手也搂不住，阴森森地隐藏着禅宗的历史故事。
　　树上挂着凹凸有致的铁牌，铁牌有几个蓝字——六祖手植柏，从广东至此。
　　由此可知慧能可能在广东某寺出家修行，开悟之后，说了一部《六祖坛经》，讲了个人情况以及传法所引起的风波，与开悟的旨趣，其中的“因无所着而生其心”成了佛家经典名言。他是唐代有名高僧，承五祖之法，彰六祖之道。当时六祖不远千里自南方带来的小柏树，植于少林，一定晓得小小树苗会在风雨的历练中长成今日的参天大树，成为国家的历史文物，永耀禅天！
　　殿前有十亩多地，土质疏松。老犯套着牲口拉着拖车（用木头做的带着轱辘能放犁耙的架子）去犁地。人们精耕细作，挖沟打畦，欣慰着在历代帝王的土地上播种希望。将土豆切成一块块埋到土里，一条条的土艮很艺术地出现在天底下，阳光雨露能使土豆很快就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不久就获得丰收。
　　十五这天，游客、烧香拜佛的络绎不绝，参观和朝拜少林祖庭。
　　自从当家师将老外来寺院踅摸文物之事反映到省统战部，得到高度重视，公安局下达“提高警惕，保护历史文物，寺院所有一切禁止拍摄，违者没收器材并罚款拘留”的命令。寺里常驻人员，轮流值班，严加看管，防止意外出现。
　　午供，隆重。
　　当家师穿袍搭衣，身披袈裟，僧俗弟子随后到大殿上供。佛前摆满了素食佳肴，香花灯烛。受大戒的自然衣袍祖衣在身，佛光普照；在家弟子身穿海青（诵经穿的长袍），虔诚礼佛。师父焚香举赞，钟鼓齐鸣，游客们兴奋得也跟着念佛了。上过大供结了斋赞，永乾师端着摆满供品的条盘，去西老坟塔林供养历代祖师菩萨。后边跟几百号弟子去顶礼叩拜。
　　午斋，丰盛。
　　几口大锅，木耳、黄花菜、油炸豆腐、竹笋、豆筋、白菜、萝卜、粉条子，烩成罗汉菜，满满荡荡，色香俱全，随风的香味香得老远，九龙潭的龙王差点儿来赶斋饭。十几笼雪白的馒头给人尽量享用。佛陀的慈悲精神感得人们争先恐后往功德箱里塞布施（钞票），以求多福。都说寺院饭香，吃了消灾延寿。大多吃得撑得“嗝儿嗝儿”地往五乳峰朝拜达摩老祖去了。
　　少林西北有五座山峰，毗连起伏，长相极像乳头，故叫五乳峰。想这个大自然真会浪的，生个山也比着女人的乳房长，细想女人就是人类的母亲，天地之间也崇拜女性，女人不得了，在人类发展史里功勋卓著。原始社会首先以母系氏族出现的，所以人类必须尊重女性，尊重自己的母亲！不然，就与那畜生如同一辙。化子不由生出了一首《女人赞歌》，心里唱道：
　　女人啊女人
　　人类的母亲
　　用自己的鲜血
　　漂染生命的灵魂
　　贯穿千古律韵
　　含辛茹苦
　　昼夜不分
　　编织着世界
　　绚丽之春
　　延续不息的人类
　　女性就是
　　天经地义的母亲
　　达摩洞就在中间的乳峰里窟窿着。人们也是真糊涂，达摩好静，偏偏去骚扰，就不怕遭罪？山路崎岖，还有荆棘，陡峭难行。有人嫌累，埋怨着达摩上那么高坐禅不结人缘，要关着门子朝天过呀？
　　达摩洞并不深，能有三四尺，不宽。北边石壁有个黑影，酷似人形，据说是达摩面壁留下的奇迹，给后人惊叹不已。对面墙上有首诗句，绝对不是达摩作的，因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究竟不可得！”那诗道：
　　西来大意谁能穷？五乳峰头九载功。
　　若道真诠尘内了，达摩亦应歉圆通。
　　可知修行的真谛必须远离尘劳。大概印度的尘劳比中国厉害，所以达摩老人来到震旦，寻得嵩山五乳峰风水甚佳，选定禅修之处，结果世界大体一个样儿，最后还是“达摩风雨杖西归”。原来朝拜达摩，就是看那黑影子与那首诗句的。
　　化子跟着寥寥无几的信徒，扭上洞里，才知道修行真谛在于静，可这心如同猴子，好动难静，降伏其心而不着一切，何其难哉！衣服给荆棘挂破了，脸上蒙了一层土，回到寺院，天西了。
　　师父说化子：“朝达摩老祖不带供品，诚哪去了？快洗洗去，远处来封信，你看说的啥？”
　　那信永馨师兄在看，听师父话，将信放回桌上，道：“化子看看回个音。”
　　净了手脸，正要看信，郝教练匆匆走来，急急道：“师父，事情有点儿不好了！”
　　“你还没这样过。说不好的中胖砍！”师父笑说，“捡好的说！”
　　“咱寺院北墙处外十多米处，有个簸箩大的坑，泉了半坑水，血似的红，汩汩乱淌，”郝师说，“实觉不是吉祥，得想法整整！”
　　“唉！”当家师叹道，“那坑早了，开始就淌红水。有的说是汞矿。后来有个人会阴阳的弟子看了说不是汞矿，是有人黑心烂肚肠弄坏少林龙脉的。原来从那处有条岭艮一直通上葱岭处那个给人的物件一样地方。每隔几十年从那地飘起一朵白浓浓的云彩，飞到对面玉寨山的给女人那样的地处。不久少林寺就出现了保国上将，神呢！自从下江蛮子来偷偷弄坏了那处，完了！白云也不飘了，少林再也不出保国大将了！这中胖砍！是得想法修补修补。地气一甲子复原，再有十年就到了，保国大将还会出的。”
　　信，原来是四川成都成立了佛学院，请师父推荐年轻佛子上佛学的。化子问师父：“人家叫您找年轻青年上佛学的，有人去吗师父，好回个信。”
　　“建通你去不？”师父想了想，问道。
　　“师父，我教武术的，去不了。”建通说。
　　“永乾你去？”师父又说，“受了大戒，上上佛学，能成大法师！”
　　“和师父一样，也没上过学！”永乾师说，“我只想孝敬师父，守护少林。”
　　“化子，不中了你去试试？”师父说，“就你字脉深！”
　　“我得学武术报仇哩！”
　　“仇？啥仇？”师父诧异问道，“年轻轻给谁结仇了？”
　　“我给人行医治病，啥仇也没有。就是人家无缘无故编着书侮辱陷害我，还有佛教！学武术给佛教报仇！”
　　“给佛教报仇？”师父哈哈大笑道，“出家人屈死不告状，饿死不做贼，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别胖砍了！快给成都回信，就说青黄不接没人去。客气点说话。”
　　写完回信，往山门外信筒里投了。回时见素喜师父颤颤抖抖洗衣服。心里急道：半身不遂就是因风寒弄的，再接触寒凉就更半身不遂了，走不成路了！赶紧跑过去，说：“您身体不敢再鼓捣冷水了！我给您洗吧？”素喜师父说啥也不让别人帮他，就被化子一把拽了去，取过走廊的搓板、洗衣粉，把所有的脏衣服洗个干干净净。唉！人到老年得有人照顾，有了残疾更需要人照顾！
　　时间就如开玩笑，阴阴阳阳快到了麦黄稍的时候了，下着蒙蒙细雨，地里没活了，该闲几天的。师父说：“释斋，带几个人去北山把那物修修去！”
　　王来担着清水，化子挑着水泥，建通扛着铁锹，跟着郝教练往北山去了。刘栓、白虎、白云，也不练武术了，跟着看稀奇。
　　来到山顶，风大雨稀，众目一下子瓷着了，不想老天也是以人为本，一套阳具巍巍赫赫唬得个心目惊奇不已。都说可能是盘古爷的杰作，因为男人都是他造的，女人都是盘古奶造的。那物粗细如桶。连着两个石磙一样的圆石。石头根部被凿出一尺宽的壕沟，依稀渗着赤色的液体，令人吃惊！清水和着水泥，填到壕沟里。郝教练持着“泥摩（铁质的抹墙器具）”打磨甚平，于天然造型了无差别。
　　忽然，白虎喊道：“铜钱铜钱！”瞧是，十几枚绿乎乎的铜钱出现那物根边。化子连忙捡起说：“去银行换钞票！”
　　回到寺院，化子给师父看。师父笑道：“吉祥！以后就出财神爷了！”言犹未了，素喜师父颤颤抖抖地来了，说：“化子，你长期在外漂流，该回去看看父母了。”说着给了320元当路费。
　　化子想正好回去找胡生论理去！次日，就到大殿给佛告驾，又同各位僧老，以及师兄师弟一一道别，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红着眼离开了少林寺。欲知见到胡生又该如何，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