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母瑶池旁

　　火车在红旗村车站停了一天一夜，等到沙尘暴过去，终于在第二天黎明时分启动了，大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一路之上，他们说说笑笑，吃吃喝喝，郁闷的心情得以舒展。火车越过漫漫戈壁，经过哈密、十三间房、鄯善、吐鲁番，终于在第三天黎明时分到达乌鲁木齐。德仁、秀兰与大哥、大姐笑盈盈地握手道别，互相祝福。
　　德仁找到招生的宾馆，与同时到达的女老师姜欣梅会合，其实还是坐同一趟列车到达的，说起路遇沙尘暴的事情，不免感叹声声。姜欣梅对秀兰笑笑：嫂夫人也来散散心，
　　这样也好，新疆这地方远在天边，住在内地的人一生也难得来一次。
　　于是，他们各自办理了住宿手续，德仁、秀兰开了一个房间。他们的学校已经升格为大学，名气在外，招生十分顺利，两天就按照规定招满名额。这两天，秀兰就随意在街上转悠了一番，也很惬意。招生办按照老规矩，在招生结束之后，组织大家去游天池和白杨沟。
　　早饭后，汽车载着众人向天山驰去.....远远地，天山便露出了皑皑山巅，坐在德仁旁边的姜欣梅随口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张老师，李白真的到过天山吗？
　　德仁低声告诉她：李白写的那个天山并非这个天山，匈奴语呼天为"祁连",所以祁连山也叫天山。由李白诗后边的两句“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就可以知道李白这首《关山月》写的是驻守甘肃边塞将士思妇之情。李白一改边塞诗过于纤弱愁苦之风，写得雄浑辽阔，很有气势。
　　姜欣梅把脸一红：谢谢张老师，使我增长了知识。
　　说话之间，远远地看去，两旁的山峰相距很近。招生办的同志介绍说：前边便是石门景区，两旁的山峰相距不过百米。最窄处两扇门板似的石坎相距只有十米。石色赭暗，如同铁铸，又称"铁门关"。说话之间汽车停在石门前边，大家下车，还有照相留念的，姜欣梅站在石门旁搔首弄姿，让德仁给她照了一张。德仁走进石门眺望，只见峡谷中江水穿流，浪花飞溅，两岸山崖陡峭，蓝天悬空。招生办的同志说：这里崖高谷深，山势险要，有诗为证：
　　巍峨石峡瑶池门，
　　峭壁悬天险断魂。
　　鬼斧神工刀劈就，
　　一线通途上青天。
　　汽车继续前行，攀上乌鲁木齐东北100公里博格达峰北坡山腰，天山天池便呈现在人们面前。德仁站在天池边，只见雪峰倒映水中，云杉松柏环绕，碧水明亮似镜，绿草茸茸，野花艳艳，风光秀丽如画，几疑是人间仙境，难怪天池被称为王母娘娘的瑶池，梳头打扮的宝镜。招生办同志介绍说：天池湖面海拔1910米，南北长3.5公里，东西宽0.8~1.5公里，最深处103米。
　　秀兰惊讶地对德仁低声说：我看这天池不算很大，估计也不过像咱村里涝池那么深罢了，谁知道有100米深，能把30层楼房淹在水底呢。
　　德仁微笑着：你把太白山当成一个土堆堆了。就这天池，装咱村的涝池，能装100多个。
　　姜欣梅走过来，感兴趣地：张老师，你们谈什么，这么津津有味。
　　德仁淡淡一笑：我是说天池能装我们村上涝池100多个。
　　姜欣梅疑惑地：涝池？什么是涝池呀？
　　德仁说：我们老家渭北塬上非常缺水，人们在村旁挖一个大坑，把底部夯实，把雨水引进去，这就是涝池。
　　姜欣梅追根问底：哎呀，涝池的水多脏，有什么用处呢？
　　秀兰说：能洗衣服，能饮牛，可以洗萝卜、红薯上大的泥巴。
　　姜欣梅几乎喊起来了：咳，这多不卫生。
　　秀兰说：渭北塬上干旱少雨，井深十几丈，吃水还比吃油难。有的地方打不出井水，依靠下雨储存的窖水生活，那就更艰难了。
　　姜欣梅唉声叹气：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秀兰显得愤愤不平：老天爷不公平，有的人生在平原上，有的人生在高原上，有的人生在山顶上，吃水的条件千差万别，吃水困难的地方，哪里顾上讲卫生呢？
　　德仁脸上露出了笑容：姜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我们老家现在已经吃上机井水了。
　　姜欣梅笑嘻嘻地：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众人便坐在绿茸茸的草地上野餐。原来灶上给每人准备了一份午餐，有烧鸡、面包、饮料，德仁给秀兰也买了一份。德仁、秀兰和大家一样，来到天池边，洗手、洗脸，秀兰笑笑：池水这么清亮，我真想喝几口哩。
　　姜欣梅说：池水看着清亮，未必干净。山峰上的雪水流进来，雨水洗濯了树木、草地，也流进天池，你说这水还能干净吗？
　　吃了午餐，姜欣梅提出要求：听说，张老师擅长诗歌，那么请你以天池为题写一首诗歌，也不枉我们来新疆一次。
　　德仁淡淡一笑：嗨，谈不到擅长，胡诌一首倒也凑合，那么让你见笑了：
　　咏天池
　　攀上天山腰，
　　宝镜放光芒。
　　金鳞蓝天游，
　　雪峰水中藏。
　　青草铺满地，
　　苍鹰空中翔。
　　松柏祝福寿，
　　王母瑶池旁。
　　姜欣梅称赞道：不错，形象地描写了天池景色，把王母瑶池的传说也写进去了。
　　秀兰说：人们常说王母娘娘在西方瑶池居住，这里应该是中国的西方了，天池的地势又这么高，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瑶池。......不过，传说王母娘娘有七个女儿，雪山这么高，树林这么深，她们该住在哪里呀？
　　姜欣梅笑盈盈的：大姐，这只是一种神话传说，你怎么较起真来。
　　德仁吟道：
　　西方有仙山，
　　虚无缥缈间。
　　窈窕七仙女，
　　藏在云雾里。
　　大家都笑起来......
　　第二天，众人乘车来到白杨沟。这是乌鲁木齐南山，山区平行分布着数十条大小沟谷。走进白杨沟，德仁放眼四望，只见蓝天下群山苍翠，树木葳蕤，绿草如茵，溪流淙淙，牛羊成群。在挺拔的云杉掩映下，毡房点点，小楼座座，风光如画。他们沿着石径走进白杨沟深处，只见一挂银白瀑布从高高山顶奔突而下，响起阵阵春雷，激起朵朵浪花，掀起股股凉气。德仁正对着瀑布给秀兰指指点点，姜欣梅忽然大呼小叫起来，德仁急忙看时，原来是瀑布的水滴溅到她的身上，姜欣梅不好意思的：好冷，好冰，冻得人直打战，听说这是冰川融化形成的瀑布。
　　德仁看见姜欣梅浑身打颤、忸怩作态的样子，以为她在故意撒娇，便不以为然地说：夏天嘛，瀑布自然有点凉，但是溅到人身上，也不至于索罗打颤吧。
　　姜欣梅把脸一红：张老师，你还不相信我真的发冷吗？那么你摸一摸我的胳膊，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
　　德仁正在犹豫，姜欣梅拉住他的手，压在她裸露的胳膊上，果然是冰凉冰凉的。原来姜欣梅穿的是短袖，站得离瀑布又很近，经过凉风一吹，再溅上冷水，胳膊自然是凉冰冰的。不过德仁为了掩饰自己摸了年轻女人胳膊的窘态，也为了证实姜欣梅的话是真的，未免就带有夸张地喊道：好冰，好冰！
　　德仁这一喊不要紧，却惊动了秀兰，她瞥了两人一眼，觉得他们的表情怪怪的，这时她的兴趣也来了，她走近姜欣梅，笑了笑：真的吗？胳膊冰凉，我也来摸一摸。
　　秀兰说着便伸手摸着姜欣梅的胳膊，并且来回抚摸着，露出惊讶的表情：啊，难怪姜老师让人摸你的胳膊，你的皮肤就是冰凉，......而且白嫩光滑，姜老师，你是怎么保养皮肤的？
　　秀兰几句话，说得姜欣梅满面绯红，她的嘴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来......不过，姜欣梅并非一般的女人，她稍微愣了一下，便紧紧地搂住了秀兰，嘻嘻地乐了：你这嫂子，真是个......治家有方，这是张老师的好福气哇！呵呵......
　　接着，秀兰笑了，德仁笑了，就在这笑声中，淡化了尴尬的气氛......
　　这次，不等姜欣梅要求，德仁兴致勃勃地吟诗一首：
　　白杨沟里好风光，
　　瀑布千尺扯白练。
　　身穿短衫莫近前，
　　浪花飞溅有点寒。
　　姜欣梅脸蛋红润润的：张老师，取笑了。
　　游览了白杨沟，德仁、秀兰还要在新疆停留几天，看望妹妹，看望哥哥，于是便和姜欣梅握手告别。姜欣梅对德仁悄悄地说：你和女人，至多是握手，不敢再摸胳膊了，可要小心气管炎哇。
　　德仁淡淡的一笑了之......
　　第二天，德仁和秀兰提着礼品去找妹妹。德仁这才对秀兰说起了往事：唉，世事多变，我离开汉中时妹妹才一岁，我比她大14岁，47年了我们再没有见过面。
　　秀兰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哎呀，你们就是见了面，也不认识了。
　　德仁笑了：我见过一岁的妹妹，48岁的妹妹应该有很大的变化了，不过她应该像一个人。
　　秀兰惊异地：难道她会像你？不过姊妹们相像的也有。
　　德仁说：我是说，她会像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很漂亮，妹妹一定长得很漂亮。
　　秀兰笑嘻嘻地：也许吧，你不是也长得很漂亮吗？
　　德仁说：兰兰，你是嫌我长得难看了？现在再弹嫌也来不及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