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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伯母病危

作品名称:残阳依依落      作者:杨粉荣      发布时间:2019-05-06 18:46:27      字数:3880

  光阴如梭流年不返,中年的我已是尘中影,梦中身,土中灰……
  我架着自己疲惫的躯体,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婆婆家里,今天不需要我说话,因为主角回来了。
  川子回来了,老人哭了,哭的很伤心!像个小孩子,刚开始是笑嘻嘻的,川子给他说话,他总也回答不利索,后来竟然哭了起来,哭得老泪纵横。哎!看来他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川子回来给他们带回来几袋新疆的奶茶,味道怪怪的,我在家分了分,两家老人都尝尝。公公看见这些奶茶,示意要冲一袋尝尝。我就赶紧用开水冲了一碗让他喝,他感觉到喝着不错。
  丈夫川子对我们说:“上午吃顿饺子吧!在新疆那里两个月就没有吃过饺子,那里很少人吃饺子。”
  婆婆说:“我就说这两天吃饺子,家里就我和你爸吃,都吃的很少没法做,今天你们回来了就做吧!你们去超市买点现成饺子馅,我在家里轧饺子叶。”
  “可以啊!我现在就去超市!”我急忙起身去。
  去超市里,我看超市里羊肉饺子馅很新鲜,就买了一斤半,顺便又给公公买了几块面包。回来后,婆婆在家已经轧好了饺子叶。我们就赶紧坐下来包饺子。
  这时表姐打电话说中午要过来,她今天在医院做身体检查,我在电话里告诉她,让她中午过来吃饺子。随后丈夫赶紧去买个板鸭,一斤油炸鱼块,我在家赶紧又弄了两个素菜。
  表姐是婆婆娘家的远房侄女,可是她们关系走得很近。表姐把婆婆当成亲姑姑看待,总是一来城里就看望她的姑姑姑父们。表姐今年也五十多岁了,身体也不好,患过重大疾病,现在有后遗症,不断吃药,最近她又感觉到头疼头晕,检查一下到底是啥毛病。经过检查,发现血管堵塞,脑梗症状,需要注意用药休养。可是她是个劳累干活的命,一生要强,任劳任怨,就是不让自己闲着,退休了还要做小生意挣钱。
  表姐来时又给公公带了鸡蛋,牛奶等东西。每次来她都要多花钱,她总说:来看一次姑父不容易,她老人家只要身体稳定住病情就放心了,这种病容易复发,一定注意及时吃药。
  吃过午饭,大家聊了很多,表姐一再告诉大家都要注意身体,但她自己却并不爱惜自己身体,我让她在这里住下,等结果出来了,看看是啥病可在回家。下午只能拿出初步的检查结果,明天周一再来检查另外项目。我们让她晚上住下,明天继续检查。她执意今天要回家,说家里忙,离不开她。
  表姐临走时问候了公公几句,然后又叮咛婆婆几句话,希望他们有空去他们家住几天。婆婆答应着,然后准备要送她出门,可这是公公眼泪又流出来了,嘴里说不清楚什么,大概是表姐急于要离开,他有无法表达挽留的话,而着急地哭了起来。
  这是表姐赶紧折回来,拉着他的手,说:“姑父,你别哭,你想说什么你就慢慢说吧!我没啥大病,都是小病,我今天回去,过两天又要来了!”
  表姐边说边流眼泪,婆婆说:“你姑父现在看见亲人朋友来了,一激动说不出话来就哭,脑子控制不了自己。哎!”
  公公在表姐的安抚下终于不哭了,临走时表姐又对他说:“姑父,你安心养病,过几天来接你去我家住几天哦!”
  公公点点头,用手揉了揉眼睛,望着表姐走出家门。外面起风了,我骑着车子载着表姐送到大路口的公交车站台处等车。在站台处我们又谈了很多话,现在生活节奏太快,大多人都在拼命工作挣钱,没人去在意身上的小病。
  “生命无常啊!”表姐给我讲,“咱们街上,刘凤死了你知道吗?是你的同学。”
  “啊!她死了?为啥死了?患啥病死的?才45岁啊!”我很惊讶地问着。
  “据说,她是患子宫癌死了,发现是癌症才四个月就死了!丈夫是前年突发脑溢血死了,这两口子太可怜了,现在她们的女儿很可怜,还在上大学。”
  听了之后我内心很伤感,这个同学前两年都说有病,但没有检查出来啥大病,就是他们做生意太忙,治疗也不及时,耽误了。
  人到中年,活的都很累,但大部分人都不休息自己的身体,都忽略自己生活质量,平时能扛就扛,能拖就拖,总不想去医院检查身体,可是很多大病都是因为平时麻痹大意,不去治疗而耽误成大病的。
  表姐一再叮咛我要注意身体,有毛病了及时检查,别熬夜,多注意休息。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生病倒下。我听了一个劲地点头。
  已经进入十一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周末我本来打算和朋友一起去旅游的,头天晚上看天气预报说周日有小雨,所以我取消了旅游的行程计划。可是那群人还是跟着旅游团去了焦作,因为他们说焦作那里并没有下雨。
  我是不去了,因为最近几天右眼一直跳动,有人说,眼睛长时间跳,肯定是上火,睡眠不好,或者是神经有问题。反正我已经吃了一星期的药了,还是跳动,心里极为烦躁。人们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不能迷信,但也不能不信,躲灾吧!不去旅游是正确的选择,还是在家休养为好。
  早晨六点钟我还在被窝里懒睡,忽然六哥打来电话,让我去趟医院。伯母重病复发在医院已经几天了,现在情况不好,医生建议早点拉回去准备后事。六哥的意思是让我去医院看伯母最后一眼,他们八点钟要将伯母拉回老家。叶落归根,老年人生病到最后咽气,农村人都一样在家里断气好些,不想死在医院里。
  没有顾得上吃早饭,七点钟我就匆匆来到医院里,到了住院部的楼上,刚上了二楼就碰见了六哥。六哥是伯母的小儿子,他正慌慌张张地端着药品,针剂等下楼。
  “上三楼,在三楼最西头的病房。我先下楼去给我妈换点针剂。”
  “好的!你先忙吧,我直接上去!”我赶紧顺着楼梯往三楼爬。
  我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走,我走上了楼一直往西拐,说着走廊一直往西走,走到西头的几个病房,咋看也没有伯母在床上躺着。周围也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就又返回来往东走,还是没有看到。我就急急忙忙走到护士站询问:“最西头有个八十岁的老人病危,今天要出院,姓赵。”
  “没有啊!你确定是四楼吗?”护士在本子上翻来翻去都没有找到伯母的名字就问我。
  “不是四楼,是三楼最西头的房间,咋我看看不是啊!”
  “哎!你搞错了,这是四楼!”护士马上合上了本子。
  “啊!这是四楼!我咋跑到四楼了,那我赶紧下楼去真糊涂啊!”我赶紧又走楼梯下去。
  三楼西头,我看到大哥,二哥在那里站着,大哥看见我过去就连忙招手:“妹子,在这里,看到了吗?”
  我直奔过去。伯母躺在鼻子床上,右侧着身子,身体蜷缩着,瘦弱的身子经过这些天的折腾,看上去更小了,睡在那里像个孩子。她没有知觉,喊她也不应声,基本是脑死亡状态,依靠呼吸机心脏稍微还有呼吸。医生说如果把氧气机拽了她就立刻停止了呼吸。
  家人决定带着氧气拉回家,到家里看情况再说,或许到家后她又精神了。因为有的老人在医院里都快要死了,医生和家人都说拉回去路上有可能就会断气,可是有的人反而回家后又精神了,甚至呼吸得挺好的,就又被拉回医院去治疗。
  在病房里,几个嫂子都在那里守着,她们已经熬了几天几夜了,看上去都很憔悴。大嫂子说:“伯母现在已经不认识人了,眼睛一直不睁开。不会吃不会喝,昨晚都是从鼻孔里打的饭。”
  父亲也来了,他和母亲一块。
  我问母亲:“妈,你们也来了,你们怎么知道的?”
  母亲说:“你六哥清晨给我们打电话说你伯母快不行了,准备要离开医院拉回老家去。我们就赶紧来看看她最后一眼。”
  父亲戴着一顶老年压缩帽子,走到伯母的床边,低着头看着昏睡在床上的他的大嫂,没有说一句话。母亲不住地擦着眼泪,屋子里一片寂静。
  后来,父亲又默默走出病房坐在走廊里一条凳子上,我也走了过去。问了父亲:“你冷不冷,你穿的太少了。如果我伯母要是挺不过去,你们就得跟着回去,帮忙拾掇屋子。”
  父亲说:“我知道,我和你妈就准备直接跟着他们回老家去。我穿的挺多的,就是高血压药品忘了拿了!”
  我又赶紧下楼走到医院对面的药店里买了他们常吃的高血压药,让他们随身带上。就在我把药买回来递给父亲时,我看见父亲哭了,他低着头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在昏暗幽静的走廊里,父亲坐在那里显得很孤独,没有人给他过多交流,他也不能做什么,只是把头低到胸前,又低到膝盖上。我说不清楚父亲为什么要哭。是哭伯母,还是哭别的什么,或者是他触景生情,联想到别的什么了。更或许是他想到伯母离开后,他们更孤单了,因为家族里八个老人就剩下他们了。
  父亲母亲和伯母的感情很好,在城里住,有空时父亲就会和母亲一块儿去伯母那里看望。虽然伯母早都意识不清,老年痴呆,但父亲总觉得看看她心里会舒服点。毕竟人老了,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说不定这次相见,下次就会见不到了。
  如果这次伯母真的走了,剩下父亲和母亲还在世上,父亲的孤独之感会油然而生。父亲在抹眼泪,二哥看见了过来问:“这是咋了!五爹!你不要伤心,你现在就只顾你自己身体好就行了!”
  走廊里既然空旷冷寂。
  “我妈这病已经尽力治疗了,没有办法了,医生也说没有再治疗的意义了。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谁也掌控不了!”大哥也在安慰着父亲。
  父亲用手狠狠地拧巴着鼻涕,掏出口袋里那块皱巴巴的灰色手帕,擦了擦眼睛不再流泪了。他慢慢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床上静睡的他的老嫂子。后来陆续来了很多亲人,大都是来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的。
  大哥决定说:“还是早点回去吧!氧气罐一拔路上就很危险,要走赶紧走!医生说八点之前离开医院!”
  父亲起身又走到伯母面前,死死看着,表情很复杂。呼吸机被无情地扯走了,伯母被她的几个儿子抬到了一个担架上,这是专门送病人回家的床。
  伯母被儿女们护送着抬下楼去,然后又缓缓放入了专用车,母亲随着我的几个嫂子一同坐在那个车上,她们坐在伯母身边,其余人都坐在自己的车上缓缓驶走了。
  我明天还要去上班,没有送伯母回老家。祈祷着伯母回去还能撑几天。清晨的医院很凄冷,我站在马路上,目送着载着伯母的白色车渐渐消失。我把父亲扶着坐上了大哥的车,我又扶着窗子叮嘱父亲要记着吃药,几个哥哥各自乘着自己的车紧随其后,静静离开……
  两天后,父亲给我打电话,我伯母去世了,我们前去吊了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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