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镜吾池照影

　　德仁正要迈步离开镜吾池，卢华说话了：张老师，看了镜吾池不可无诗。你也不能找什么借口说，我有诗歌吟不得，名人题诗在上头。你要写一首别具特色的诗，和刻在石头上的诗区分开来。
　　当卢华啰啰嗦嗦说话的时候，德仁已经在构思了，卢华的话音一落，他的诗歌便吟诵出来：
　　镜吾池边照吾影，
　　池影还比真影美。
　　洗去人间肮脏尘，
　　洁身多谢碧池水。
　　卢华连声称赞：好，你这首诗富有哲理性，还有一种自我教育的精神，我看应该把镜吾池改成“净吾池”了。啊呀，我想起来了，我在池边照过影，你这首诗是在讽刺我，说我长得不美，还不如池影美，说我身上肮脏，要用碧池水给我洗澡。
　　德仁淡淡一笑：这就对了，这说明我的这首诗写得还可以。诗里面这个吾，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可以是他，是她。你既然对号入座，就说明这首诗既有个别性，又具有普遍性；既反映了个性，又反映了一般的人性。
　　卢华笑眯眯的：哎呀，你不说我还明白，你这么一解说，我反倒糊涂了。
　　德仁说：俏皮。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逼迫我一下，我也不会写出这首诗。
　　卢华诚心的：张老师，我已经拜你为师，现在可以传授你的写诗经验了。
　　德仁沉思着：其实算不得什么经验，只是我的一点肤浅体会。茅盾说过他的写作经验，可以归纳成两句话，多读多写多生活，边读边写边生活。就是说，要写出好诗，必须多读诗，多写诗，多深入生活。长期积累，偶尔得之。有了多读诗，多写诗的基础，今天遇到了镜吾池，看了刻石，又有了我们在池边照镜子的生活片段的启发，加上你的逼迫，我这首诗就出来了。可见，诗歌都是逼出来的。
　　卢华虚心的：说得好，谢谢你。今后我还要逼你写诗哩！
　　校报协会的年会开了两天，评选出各类获奖作品，其中德仁的通讯获得一等奖，卢华的新闻获得二等奖。通过选举，会长连任，只是变动了两个委员。第三天，由汉中一所高校校车拉着校报同仁去参观石门栈道。汽车先西行到勉县参观武侯祠。走进武侯祠，迎面一座高大精美的牌坊，上面书写着“天下第一流”五个金色大字，反映了人民对诸葛亮的高度评价。汉中高校同仁介绍说：全国的武侯祠共有九座，只有这一座是皇帝刘后主下诏修建的。规模宏大，建筑雄伟，中轴线直穿五个院落，其中三院并联，形成18个院落……
　　走进大殿，扑入眼帘的是各种牌匾：“大汉一人”、“莫大乎天”、“其犹龙乎”、“天下奇才”、“山高水长”……评价极高。大殿正中神龛上端坐诸葛亮塑像，慈祥睿智，琴童、书童侍立两旁，关兴、张苞护卫两侧。神龛上方牌匾是“忠贯云霄”。走出大殿，德仁轻声地对卢华说：中国人有一种崇拜偶像的习惯，歌颂一个人的伟大便把他尊称为神灵，世世代代享受人们的香火叩拜。
　　卢华疑惑地：那么，你认为诸葛亮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崇拜吗？
　　德仁认真的：诸葛亮对蜀汉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值得我们尊敬。诸葛亮博学多才，运筹帷幄之中，取胜千里之外，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可是，诸葛亮是人，不是神，他也有缺点，我们应该实事求是地看待他。
　　卢华惊讶地：张老师，你说诸葛亮也有缺点，那么你说说他的缺点是什么？
　　德仁认真的：诸葛亮的缺点吗？一是用人不当。安排刚愎自用的关羽镇守荆州，关羽大意失荆州，影响了整个战略计划的实施。安排只会纸上谈兵的马谡守街亭，结果街亭失守，军队只好撤退。二是不管大事小事，事必亲躬，结果累坏了自己身体，还影响了培养人才。诸葛亮活了54岁，他死后，蜀国人才青黄不接，造成“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的局面。我对历史缺乏研究，说得不对了请你批评指正。
　　卢华嫣然一笑：张老师，你说的这两点都有事实作证，我还能提出什么意见？
　　他们说说话话之间，汽车已经载着校报同仁越过汉江来到定军山下的武侯墓。武侯墓呈覆斗状，高5米，周长60米，长满翠绿的青草。墓旁22棵柏树，高度都有30多米，直径都在一米以上，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柏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冠幅可达十几米。汉中高校同仁介绍说：1978年北京林学院专家测定，这些古柏都有1700年的历史了。为什么古柏长得这么茂盛？据资料记载，古时候来武侯墓拜谒的人，往往自带清油，拌上草木灰或泥土，埋在柏树周围，增加了它的养料。解放后，在国家困难时期，政府每年都给这些古柏定量拨给360公斤清油。这些古柏都编号入档，你们看这棵4号古柏，身上缠绕着蔓生植物凌霄，喇叭状的红花一直攀上云霄。
　　德仁仰头看时，果然是绿树红花，分外妖娆。卢华说：难怪把它叫凌霄花呢？只要有了依靠的树木，它真的可以直冲云霄呢。
　　突然一阵风儿吹来，飘来阵阵清香，众人正在四处寻找，汉中高校同仁把大家领到墓后的两棵桂树前：你们看，这就是“护墓双汉桂”，树木高大茂盛，四季常青，每到开花时节，香飘十里，吸引来众多的游人。人们说，桂花芳香，是对诸葛亮的哀思和歌颂：“高风亮节与天齐，蜀汉遗骨万年香”。
　　人们还在武侯墓旁转悠，卢华悄悄地对德仁说：张老师，你快一点嘛。
　　德仁佯装不知的：快什么呀？大家还在参观，你着急什么？
　　卢华笑眯眯地伸出她白皙的小手：拿诗来！
　　德仁看卢华天真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打了她的手心一下：给你诗：
　　定军山下叹忠勇，
　　蜀汉丞相第一人。
　　古柏葱葱接天宇，
　　凌霄艳艳伴君行。
　　丹桂飘香小城里，
　　青草滴翠护坟茔。
　　大功未成身先去，
　　直叫千古留芳名。
　　卢华说：好，中间四句对仗工整，还结合了武侯墓的景物，触景生情，情景交融，既有感人的力量，也给诸葛亮以极高的评价。不过，不过你这七八两句，好像是从杜甫《蜀相》的七八两句转化而来的。你听，杜甫的诗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德仁诚恳的：是啊，你提的很对，不过，千古文章一大套，看你套得妙不妙。自古至今，许多名人写诗，套用前人的诗句，也是常有的事。李白的《把酒问月》开头两句是：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苏东坡由此出发，渲染成《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一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读着这气韵超凡、朗朗上口的诗句，便觉得比李白的《把酒问月》更高一筹。
　　卢华说：照你这样说来，套用有功，套用可以出好诗了。张老师，你的这首诗写得不错，我奖励你一次，你可以再打我一次手心。
　　卢华说着伸出她又白又嫩的小手，德仁红着脸往一旁躲避着：不不，我不能打你的手心，我凭什么打你手心？
　　卢华嫣然一笑：不为什么，奖励你嘛。不打不行，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我的手心？
　　会长在吹哨子叫人了。德仁一看旁边正好没人，轻轻地打了卢华一下手心，转身就往外面疾步走去，心儿还在咚咚地跳着：女人嘛，是沾惹不得的，谁让我刚才先打了人家手心呢？
　　汽车开往石门栈道，德仁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汽车停在景区大门外边，大家走下汽车，找个地方坐下吃午餐。德仁早有准备，取出报纸，他和卢华一人坐一张，俩人的午餐袋放在一张报纸上。他又取出两袋餐巾纸，一人一袋。午餐是会议统一准备的，每人半只烧鸡，是剁小的，还有两个大面包，两瓶饮料。卢华说：哇，想得真周到，午餐够丰富的。
　　卢华说着便伸手去抓鸡肉，德仁说声慢，递给她一张餐巾纸：衬着纸，别弄油了手，没有水洗。
　　卢华说声谢谢，便衬着纸捏了块鸡肉，津津有味地吃着。德仁吃完鸡肉，吃了个面包，再拿起一个面包，正要张嘴去咬，卢华说声慢，便把剩下的鸡肉推到他的面前：张老师，别吃面包了，先把鸡肉吃完。
　　德仁说：我已经吃饱了，留着下午吃吧。
　　卢华乐了：现在就是下午了，再放就变味了。
　　德仁疑惑地：女人不是很爱吃肉吗？你怎么……
　　卢华盯着德仁发问：张老师，我要问你，你喜欢苗条的女人，还是喜欢肥胖的女人？
　　德仁王顾左右而言他：好了，我帮你吃一块，你再吃一块，问题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