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两代人

　　劳累了一年的农民只有在过年时才会好好休息一下，平时都忙里忙外，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许多事情要赶紧去做，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吃力流汗都是为了这个家。高自海天不亮就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坐在炕上抽烟。大嫂知道他的毛病，也不去理他，只管自己睡去。高自海说，自己是穷命，晚上睡得迟，早上醒得早，不起来浑身不舒服，只有下炕干一会儿活才觉得舒服。那一年修关山水库，大雨天大家都在睡觉，他却睡不着，坐在麦草铺里自言自语：“天咋还不晴啊？”
　　高换换说：“不晴才好哩，省得我们干活。黑了不要明，下了不要晴，这才是我们懒汉活的人。”
　　高自海说：“照你说的吃屎去都没人拉。”
　　高换换本来就是懒人，那时是大集体，混工分吃饭，他在地里干活时，一会去拉屎，一会去撒尿，一会坐下抽烟，躲奸留滑没人见得。队里让他去喂牛，他晚上懒得添草，把牛喂得倒在圈里。让他去放羊，羊吃不饱起了病死了大半。队长一看他百事无成，就让他长年出外去干活儿。在外领队的人知道他的汤气，也不怎么管他，只要到工地顶个人数就行了。
　　高自海抽完烟，天才微微亮，下炕去院子里转悠。院子里放着高自珠借来的摩托车，车轮上沾满了泥土，他找了摸布擦车。他一边擦，一边说：“你看把人懒的，车都成了泥土的了也不知道擦，光知道务人。车和人一样，人不洗脸不行，车也要洗脸吗。”
　　他把车擦好后，又围着车转圈看，心里说，让我骑上试试。高自海站在车边一跨腿就上去了，坐在上边按着车把美滋滋地说：“和骑驴差不多。”
　　高自海骑在车上抽烟，烟雾飘荡在他的周围。这时，他感觉有点尿急，就下车往厕所里跑，还没到厕所门口就掏出家伙撒尿。他一边尿一边往里靠，这时只听“啊”的一声尖叫。高自海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弟媳单花花穿着裤头蹲在厕所。他本能的往后转，尿也夹不住，干脆收进去让它尿在裆里。高自珠听到了媳妇的叫声，跑到院子问是怎么了，只见大哥从厕所出来往屋里跑。他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走到厕所去看媳妇。单花花只穿了一件衬衣，原本是小便后马上进屋，谁知她刚一进厕所，大哥就去擦摩托车，她不好意思出来，想让大哥进屋。可是，大哥擦完车还骑在车上不走，她只得蹲在厕所挨冻。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想叫自珠拿衣服来，又怕丢人，就双手抱臂咬牙等待，结果等来了大哥。大哥的尿还差点撒在她的身上，她羞愧难当，浑身哆嗦着。
　　高自珠把媳妇抱进了屋里，安慰说：“没事儿，咱农村就是这样，一家只是一个厕所，又不分男女，发生这样的事很是正常的。你抖得厉害，是不是冻感冒了，我给你找些感冒药吃了，今天还有几家亲戚要走。”
　　单花花吃了感冒药睡在炕上发汗，高自珠就去看大哥。高自海无意看见了弟媳的光屁股也不好意思，他不断自责说：“我真是个混蛋，起来那么早干啥？丢下这人咋办呀。”
　　大嫂嘲讽地说：“我看你是故意的，热热的被窝不暖要去给人家擦车。再说了，你们大男人站在那儿不能撒尿，端端的要去厕所。”
　　“你咋能这样说话呢？我擦车错了？”
　　“你没错，你好，你看弟媳尿尿也对着哩。”
　　“你……”
　　“我怎么了，我没有尿裤子。”
　　高自海那一泡尿可不少，连羊毛裤都湿透了，他再没有可换羊毛裤，只得穿了几件单裤。大嫂早起床了，她梳洗完就要出门喂鸡，刚好自珠来了。大嫂说：“看你大哥丢下那人，连我都臊得脸没有地方搁了。你好好给花花说说，让她别介意，错儿事谁不做。”
　　“我给她说了，她理解，大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咱农村那事多得很，有人上厕所还看过儿媳妇的屁股呢，这都是农村土厕所惹的祸。外地农村都在改厕改圈，男女分开有标识，一目了然，走错厕所的事很少。要不，过完年咱家也修个洋厕所吧。”高自珠说完看到大哥穿得很单，问是怎么了。
　　“人老了，夹不住尿了，还不是听到你媳妇叫喊，一急尿在裤裆里了，老虎下山一张皮，拿什么换哩？”大嫂说完走了出去。
　　“我有个保暖内衣才穿了几天，给你穿吧。”
　　“不了，马上要打春了，能扛过去。”
　　“大哥，你为这个家忙出忙进的，我的一件旧衣服不算什么，我给你取去。”
　　高自珠回到屋里找衣服，发现媳妇捂着被子在发抖，就问：“你是不是感觉很冷？”
　　“我像掉进冰窖里一样，浑身发冷。”
　　“怕是感冒了，我去医疗站请医生，不行了得挂针。”高自珠把找到的衣服拿给大哥，就去了医疗站。大过年的，医疗站还有不少人看病。刘医生五十多岁，性格开朗，喜欢和人开玩笑，他一见高自珠就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刚结婚温度高得把人烧坏了。”
　　“恰恰相反，我媳妇怕是感冒了，浑身发抖，捂了两层被子还说冷。你把这里按顿下了过去检查检查，不行了给挂几瓶针。”
　　“年轻人干劲大，一晚上接腾来接腾去的，不感冒才怪哩。”刘医生的笑话惹得人们大笑。
　　“昨天骑车走亲戚怕是吹感冒了。”高自珠说。
　　“好的，我给这几个人开好药就去，你要是忙了就先回去。”刘医生说着笑话，忙着给人看病，没有丝毫差错。
　　高自珠走回家里看到媳妇把被子揭开了，她头上已经出汗，头发沾在额头上。就问：“又发热了？”
　　“唉，发热害冷的难受，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头疼吗？”
　　“疼得厉害，浑身感觉像散了架子一样，困得没一丝劲儿。医生还没来吗？”
　　“医疗站人多，他一会儿就来，我再去看看。”高自珠刚走到半路，刘医生就来了，他拿着听针器、血压计。
　　“还是害冷吗？”刘医生问。
　　“现在又是发烧，浑身出了汗。”
　　“明显的感冒，看了再说。”
　　刘医生听了她的心脏、胸部，又量了血压说：“问题不大，发热害冷，风寒型感冒，加上劳累就是这样。开些药，挂几瓶针就好了。”
　　刘医生给她开了三瓶针，什么氨基酸、能量等等。高自珠取了药，花了一百多元。挂针的是女医生，她给花花扎在手背上。农村医生忙，只管扎针，不管换药、拔针，她告诉了自珠换药瓶和拔针的办法，留下药棉，又交代了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吊针瓶挂在墙壁的钉子上，药液缓缓的通过一次性管子流进了花花的血管里。花花静静地趟在炕上，高自珠坐在炕边看着吊瓶，他似乎又看到了花花为她守夜看吊瓶的场面。那是他从东莞初到山东打工的时候，一次有病住院，没有人陪护他，上厕所自己提着药瓶子，叫个护士也要别人帮忙。一天，他们病房里住进了一个姑娘，陪同的人就是花花。她不但照顾姑娘，还照顾自珠。为他打水、打饭，提吊针瓶子，闲暇时间就陪他聊天。后来，那个姑娘病好出了院，花花还不时来看他。时间久了，两人有了感情，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花花所在的厂子正好招人，她把自珠领到厂里应招，他被安排在车间当普通工人。高自珠聪明好学，不但干好本职工作，还买来有关电脑维修方面的书籍自学，为厂里出一些合理化建议。时间久了，他的技术成了车间一流。在一次全厂技术大比武中，他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被厂子破格提拔为车间技术主管。
　　高自珠正想着心事，大嫂端着饭进来说：“花花你坐起来，吃点饭把心里压一压。”
　　“大嫂，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自珠，你来喂她。”
　　“好吧，大嫂你们吃饭去，我来喂她。”高自珠接过饭碗说。
　　他把花花扶起，喂了几口面条，她喝了一口汤就说不想吃了。她靠着墙坐在那里，看着高自珠吃她剩下的面。他吃得很香，哧溜哧溜地往里吸，花花不由流口水了。她说：“看你吃得香的，给我留一口，我只想喝汤。”
　　高自珠给花花留了一筷头面，喂着她吃了，喝罢汤，她就说想上厕所。高自珠提着吊针瓶子，到了厕所门口花花不让他提了，要自己提着小便。高自珠说：“咱们这又不是医院，吊针瓶子往哪儿挂哩？你提着瓶子怎么小便？”
　　“还是我来吧。”大嫂说着已经走到了厕所跟前，她接过高自珠手中的吊针瓶子。
　　“那就麻烦大嫂了。”高自珠说着离开厕所去大哥屋里。
　　大哥正在吃饭，他叫自珠自己去端饭吃，自珠说饱了。兄弟两就说中午走亲戚的事，大哥说：“花花有病，看明天能不能好利索，如果好了，明天走，如果不好，你一个人走去，反正这是过个手续，情况特殊，没有人见怪。”
　　“我也是这个想法，新人走亲戚是还礼呢，路数到了就行了。”
　　高自泉要去给交通局的王局长、农发办的李主任拜年，一大早就起了床，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去找高秀芝。过年的时候，人们吃饭比平时早，高秀芝家的饭更是早上加早。秀芝娘还是老观念，天没明就做饭，天大亮就吃饭。她的这个习惯在大集体时招来不少人骂，那时过年也要下地干活。高和气当着队长，早上五点就打铃拉粪，家家户户都拉着架子车从粪场里往河对面的秋地里拉，他让记工员站在地里发牌子，他自己也拉着架子车。路程远，一个早上只能拉5趟，掌辕的男人早上计3分工，推车子的女人早上计2分工，架子车早上计2分工，如果拉不够，差一回扣1分工。那时的农民天天吃的是玉米高粱面，架子车拉上跑得很欢，都怕吴了工分少分粮食。有人起来早，跑得快，天一大亮就拉够了。有人性子瘫，到吃早饭才能拉够。高和气也不管谁下工迟早，回去饭一吃，就打铃上工，那些赶不上趟子的人常常被扣工分，他也就成了挨骂的对象。妇女们走在一起就骂秀芝娘做饭早了，如果他吃饭迟了，就不会那么早的上工，也就不会有人被扣工分。妇女们的骂声传到了秀芝娘的耳朵里，她一想也是的，就故意迟做饭，让他不再那么积极。可是，高和气依然如故，哪怕饭不吃也要早打铃上工。
　　有一年三夏时节，队里摊了一场的麦子正碾着，白雨来了。正赶上吃饭，秀芝娘都把饭舀好了，他不但不吃，还不叫她吃，把饭倒在锅里说：“走啊，起场走，雷电那么大的，说不定白雨马上就要来了。”
　　高和气打了铃，在村子里走着喊着：“起场哩，白雨来了，你们都钻在屋里做啥着哩？你们一口一口吃哩吗？白雨把麦冲了你们吃锤子呀吗？”
　　他的喊声在村子上空传来传去，心软的人把饭放下来了，心硬的人吃了饭才来。结果，场刚刚起到一半就下起了大雨，雨水哗哗地打在麦草上，打在人身上，草湿人更湿。高和气一句话都不说，只管挑麦草，人们见队长吊着个脸，谁也不敢偷懒。高自海对叔叔说：“这么大的雨，麦草怕不敢再挑了，挑光了推不起堆子就让水冲了。”
　　“谁让你们挑麦草了，赶紧把挑过的卖鱼子推起来。”高和气骂着：“叫你们不要吃饭了赶快来起场，就是不听，好像给我家做活哩，这下好了，吃锤子去毛扎嘴哩。”
　　这一下竟连阴了3天，场里没起的麦发了芽，半场麦子做了牛饲料。
　　高秀芝见哥哥穿的一身新衣，笑着说：“穿那么新去作报告吗？”
　　“这比作报告还重要。”
　　“来，吃饭。”高和气让着说。
　　“小凤都把饭做好了，我回去吃。”
　　“过年吗，哪儿吃都一样，坐下吃了你们早点去。”
　　高自泉怕再推让惹叔叔生气，就坐在炕上吃饭。高家村人在过年的早上都吃哨子面，先要上几个凉菜喝酒。高和气让女儿拿来一瓶茅台酒，他说：“这是前几年别人送的，我没舍得喝，今儿咱爷俩喝。”
　　“能喝上叔叔的茅台是侄儿的荣幸。”
　　“能和高家村的党政领导坐在一起喝酒是我最大的荣幸。喝了这杯酒。”
　　“再别攘我了，谁不知道叔叔是当了20年以上的老干部，你侄儿才当了几天，还没有过岁哩，经验不多教训不少，还要你老人家多多指导。喝。”
　　“你比我强，从修桥起我就认可你了，你是咱们高家村的后起之秀，也是咱们高家的荣耀。好好干，我支持你。吃菜。”
　　“吃着哩。我没干过支书，才几个月就感到很吃力。”
　　“秀芝，给你哥哥倒上酒。”
　　秀芝端了饭过来给哥哥倒酒，高自泉说：“你也坐在这里吃菜，我婶婶呢，叫她过来一块儿吃。”
　　“你们先吃吧，不要管我，自泉一直没在咱家吃过年饭，我再调几个菜。”婶婶说着端来两个凉菜：“我也不会调菜，少盐没醋的你不要嫌。”
　　“婶婶的手艺谁不夸赞，味道好地很，你也坐下吃啊。”高自泉端起酒杯要敬婶婶，被高和气拦住了。
　　“你婶婶一辈子没有喝过酒，有一年才喝了一杯，就醉得不辨南北了，不吃不喝睡了一天才灵醒。”
　　“婶婶有恐酒症，那好，我不敬了，你吃菜，我喝。”
　　“酒是好东西，什么问题都可以在酒桌上解决。人一旦喝了酒，不敢说的话也敢说，不敢做的事也敢做。听说毛主席不喝酒，周总理却是酒外交。喝啊。”高和气见自泉的杯子里没有酒，就说：“秀芝，给你哥哥把酒倒上。”
　　“爸爸，让哥哥别喝了，我们今天还要去县城找领导跑项目哩，把他喝醉了要误大事。”高秀芝看着高和气说。
　　“大过年的跑啥项目，再说了，领导都回家过年去了，哪里找得到人啊。倒酒。”
　　“就不。我们都跟领导联系好了，人家在家等我们，我们不去行吗？”高秀芝撒起了娇。
　　“死女子还挺会忽悠人的，拿你哥哥的酒量，再有一瓶也不得醉。”高和气说：“今儿我高兴，自泉接我的班是选对了人，我干的这几十年村子里确实没有发展。自泉才干了几天就修了桥，还要打水泥路，搬迁高山上的人。”
　　“人家年轻人就是有闯头，好好干啊，我们以后要享福了。”婶婶高兴地说。
　　“也不是我有多大的能耐，现在的社会好了，国家有钱了，舍得给农村投资了，跑项目就有基础了。要不，就是天王爷也发展不了农村。”高自泉说：“如果放在过去我当这个支书，平的和场一样。叔叔现在要是当支书，也同样会跑来项目，村子同样会有发展。”
　　“这话我爱听，自泉说得对，当一个好干部要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差。自泉，来，为你这句话干一杯。”高和气端起了酒杯。
　　高秀芝给哥哥倒上酒说：“这是最后一杯，喝了吃饭，都九点了，再迟就没有车了。”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两代人的思想融合在一起，高家村的两代领头雁通过酒杯交流了思想，融化了因接班问题引起的隔阂。高和气第一次当着高自泉的面承认自己曾经阻难过他上任，在群众里制造矛盾给他难堪，在干部里煽风点火让他下不来台。他说：“我当干部喜欢平稳，凭时间往过磨。上边的任务只接受不完成，是怕担风险。下边的要求只答应不处理，是怕得罪人。我的主导思想是，日月长在乎，何必急急乎。这样也有好处，上边人见我完不成任务，至多罚点款了事，他以后就不会给我安排许多任务了。罚了的款由村上报销，我没有损失。下边的人见我推着不处理问题，就说找村上不顶事，自己解决算了，问题也就少了。我的这个工作法就叫无为而治，那是唐太宗李世民发明的。无为而治在群众矛盾处理上起了大作用，有些人家发生了矛盾，就不会往大里闯，他们知道我不管，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农村的事你如果想管，那简直多的像牛毛，你如果不想管，就没有事。”
　　高自泉听着叔叔的高论只点头不说话，有些观点他想反驳，但是一想，大过年的，又在一起喝酒，老人家高兴，就让他胡说去吧。什么叫无为而治，难道我不知道，如果当干部的都像叔叔一样去无为而治的话，也不知社会乱成了什么样子。他吃了两碗面条，喝完最后一杯酒下炕要走，叔叔拉住他的手说：“自泉，叔叔给你交代最后一点事。秀芝，你过来，爸爸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你供成，没有吃上公家饭。现在，我把秀芝的事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带着她当干部，有机会的话推荐她上去。”
　　“爸爸，你喝多了。”
　　“我没有醉，我让你哥哥帮助你完成人生的转折，我相信他有这个能耐。你要听他的话，家里的事少考虑，一心干好公家的事。”
　　高自泉说：“秀芝干得不错，我会带好她的，如果有机会，我会推她上去的，请叔叔放120条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兄妹俩是个伴儿，互相帮衬着啊。”
　　高自泉走出了叔叔家，到村委会等高秀芝。今天照样耍社火，王老六早来了，他给几个打鼓的人教鼓点，见了高自泉就说：“要重点培养几个打鼓的人，鼓打得很乱，怎么上电视啊。”
　　“是得培养几个人，你挑选，你训练，拍完电视村上给你们发补贴。”
　　“那好，我给他们教全马社火鼓点，十八套路一样不差。”
　　“今天去哪里耍？”
　　“柔水街道，昨天就发了帖子。”
　　“那地方有文化的人多，要谋划好，妆也要画分明，不要让人家笑话。”
　　“那是的，社火都谋好了，黑虎灵官财神开道，保皇嫂，救驾，伐冀州。”
　　“伐冀州是不是分神榜里的戏？”
　　“是啊。”
　　“改了吧，柔水街道苏姓人多，苏护、苏全忠兵败柔水那还了得，不招人家骂才怪哩。”
　　“我把这茬忘了，那就改成文王防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