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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耍地台

作品名称:柔美圆      作者:牛心山      发布时间:2019-04-28 17:40:54      字数:6608

  农谚说,干冬湿年,可是去冬一片雪没下,腊月里只戳了一次淋霜,过年时气温又升高了许多。人都说,还没打春,就和春天一样了。耍社火的人都穿了单衣打鼓,装身子的人汗流浃背,脸上的油彩明光发亮又不敢用手去摸,一摸就会弄坏脸子。高秀芝一场社火耍下来,浑身衣服湿透了,卸了妆赶紧回家换衣服。秀芝娘心疼女儿,端了一盆热水给她擦洗身子。她看到女儿那青春活力的胴体,心里说,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女大不可留,留下结怨仇,这是农村人的老话,意思是女儿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你必须得给她找好婆家嫁出去,否则是会记恨父母的。想到这里,她说:“你和小刘的事谈得咋样了?过了年赶紧定下来,五一结婚算了。”
  “还不成熟,他是个花花公子,我还想再考察考察。”
  “我看他挺好的,要人样有人样,要才学有才学,人家还是正式干部,打灯笼也难找啊。”
  “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像他那样的人善于伪装,从表面是看不出破绽的,只有接触长了才可以看到。”
  “你不要东挑西拣看花了眼,反正我不管,你们必须在五一结婚。”
  “要结你结,我不结。”
  “死女子。”
  高秀芝说小刘是花花公子一点不假,他谈过不少对象了,一个也没谈成。其原因就是搞三角恋爱,这次和高秀芝谈着恋爱,也同时和其他三个姑娘谈着。这个情况她本来不知道,是高自泉发现的。那次高自泉去市里开会,坐车时和小刘坐的是一趟,他上车后发现小刘怀里搂着一个姑娘正亲嘴。他以为看错了,又仔细看看确实是小刘,就不动声色地坐在他们后边。心想,我要看看你小刘到底要干什么。他听到他们说县医院里的事,又说先买房后结婚,再后来说话声小地听不见了。到了市里,他等小刘他们下去后才下车,他尾随其后看他们去了商场买衣服才离开。后来他在县城打听到那个姑娘是县医院的一个护士,他问护士小刘是她的什么人,她说是男朋友,马上要订亲了。高秀芝去质问小刘,他说:“我和你是在谈恋爱,并没有订亲啊,这就是说,咱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这期间我们都有选择权。不要说我和另一个姑娘谈着,就是和十个八个去谈,你也没权利管我。”
  “你不是流氓吗?谈恋爱怎么可以去搞三角?”
  “亏你还是现代青年,这不是三角,这就叫普遍撒网,重点打鱼。和谁谈得来就谈,想和谁成就和谁成,你管不着。”
  “你在玩弄女性,玩弄我的感情。”高秀芝气愤地说。
  “我们那有感情啊,要是有,上次你就会在我那里住下的。”小刘嘻嘻笑着。
  这是他们在一起不久的事,高秀芝在镇上开完会去找小刘说话,他们聊天到午后,秀芝要走,小刘让她留下来过夜。秀芝说连婚都没订就睡在一起不好,坚决不留。小刘没办法留住她就说:“那咱们再亲热一下吧。”高秀芝没有说话,小刘就和她亲嘴,亲着亲着就摸奶,一只手朝她的裤裆里伸。高秀芝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小刘早有防备,一只胳膊死死地扣住她的脖子,整个身子压向秀芝,她被压倒床上。小刘不愧情场老手,那只伸进裤裆的手很快就摸到了她的私处,手掌不断抚摸,大母指在敏感部位不断的运动着。
  高秀芝感觉到了疼,她心里说:你个流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有找好对象眼看就要被你糟蹋了,这咋行啊!我要保住女儿身去迎接我真正的新郎,我要对得住祖国,对得住祖先,对得住未来的老公啊,我要反抗。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他把她压得很紧,动弹不得。
  “感觉怎么样,好不好啊?”小刘淫笑着问。
  “好你娘的头,快起来,把我腰都压断了。”
  “我还没感觉啊,再摸一会吗。”
  “你起来不起来,我懆了,我喊人了。”
  “你喊啊,谁不知道咱们是恋人,你喊喊试试,看有人来吗。”
  其实高秀芝也怕丢人,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看看不起作用,就想:他也许是老手了,也不知多少姑娘遭了他的侮辱。不行,我必须智取。于是就说:“把人摸得好的不行了,你不要急吗,丢开我,让我脱了衣服睡好,你想咋闹就咋闹。”
  “这才是好朋友吗,起来啊。”小刘松开她,起来脱衣服。
  高秀芝整了整头发说:“你先脱了等着,我上个厕所。”
  “那快点啊,我都等不急了。”
  “马上就来。”
  高秀芝出了小刘房子,骑上自行车一留烟回去了。小刘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穿上衣服去厕所找,哪里还有她的影子,才知上当。
  “你和那个护士是怎么一回事?今天必须说清楚。”高秀芝怒目圆睁。
  “我们都上床了,你说是啥关系。”
  “流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什么人啊?你如果和我早上床的话,即将订亲的就是我们,要怪就怪你那死脑筋去吧!”小刘哈哈大笑。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要找那个护士告诉她真相,让你鸡飞蛋打。”
  “去吧,无所谓,早上走个穿红的,晚上来个穿绿的。”
  高秀芝找到那个护士,她对这件事很淡然,她说:“我不管他以前和你谈不谈恋爱,也不过问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就够了,我们马上就要订亲了,衣服、首饰都买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请走开,我要上班。”
  高秀芝想:现代派的人怎么是这样啊,关系还没有确定就上床了,这就叫先上车后买票吗?真是搞懂。她把小刘的事告诉了高自泉,他说:“这个事等过完年再说吧,你也别生气,离了红萝卜还不坐席了。女婿我给你留意找,你要安心工作。”
  高秀芝洗完,穿好衣服,吃罢晚饭才说看看电视,高兰来了,她一见她就说:“姑姑,我爸爸叫你去哩。”
  “去哪里啊?”
  “我家里。”
  “好的,我这就去。”
  高秀芝见了高自泉就问有什么工作要干,他说:“你通知晚上耍地台,咱俩明天去县上找领导拜年跑项目。有些事情你不去领导家里最后敲定,是会黄的。”
  “不是年前报上去了吗,还要去跑?”高秀芝不解地问。
  “你没在机关干过你不知道情况,现在的领导说得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些事明明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却迟迟批不下来。你反复去办公室找,人家说还没有研究,再等等。人家让你等什么,就是等你去家里送钱物。钱送到了,人家马上就会批下来。”
  “这不是索贿吗?”
  “这不叫索贿,叫感情投资。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用小钱换大钱,用小集体的钱投资领导个人,换取国家的大钱。什么叫跑项目?跑项目就是跑部钱进,带上小钱去跑部门送钱。现在这世道,鬼人多,笨人少,你不跑部钱进,有人跑部钱进。项目是国家的,给谁都一样,这要看对领导的贡献大小。远的不说,你看咱们镇上,有的村发展快,项目多,那是人家村干部脑筋灵活,向上跑得欢,跑得到位。结果领导富裕了,村子发展了,农民在项目里打工挣了钱,村干部也在项目里得了不少好处,这就叫皆大欢喜。”
  “你连啥都知道啊。”高秀芝听得直发呆。
  “这不是我胡吹,我曾经跑部钱进过,那是给镇上跑公路项目。我和镇长、交通局长去省公路局找吴局长。他住在五楼,我们背着咱们县上的特产,大理石茶几气喘吁吁爬上五楼,敲开吴局长家门说明来意,吴局长一看是大理石茶几,连放都不让放叫我们搬走。他凶凶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山里人真是老实过火了,竟然把这么大的东西背到我家门口,让我们的同事看到我受贿,这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啊。原来,这个楼全部住的是省公路局的干部职工,大家都大睁两眼盯着,看谁受贿。”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把茶几背到楼下扔了,去给吴局长办了3万元一张卡。这回我们灵醒了,打电话把吴局长约到公园给了卡,他说我们会办事,还给我们管了一顿饭,喝的是茅台酒。”
  “项目批了没有?”
  “能不批吗,不但批得快,还多给了钱。”
  “领导致富有门路。”高秀芝说:“咱们是啥项目?”
  “通村公路和移民搬迁。这在两个部门管着,先找交通局的王局长,后找农发办的李主任。”
  “也要送钱吗?”
  “要送的,象征性的买点礼品,一人送一万元。钱我筹好了,明天中午去。”高自泉见天快黑了,就让秀芝赶紧去通知耍地台的事。
  高家村的地台在各组巡回表演,第一站是村委会大院。地台就是地社火,晚上耍,鼓点也和马社火不同。表演的是武戏,多数是黑虎搬三肖、桃园三结义,配上曲儿、快板,很是热闹。村委会大院里灯火通明,画好妆的身子正在穿衣服,唱曲儿的叫跑旦的,是三个小姑娘,她们是王老六的徒弟。每年腊月一闲暇,他就教她们练习唱曲儿,练习跑步,到正月用的时候和武把子一彩排就能上场。今年还没有彩排,高自泉就通知晚上上场,她们有点紧张。王老六说:“往年耍过,就是那么几个套路,你们都把眼睛长上,不要相互打架就行了。唱词有人帮腔,忘了就哼调子,只要别凉场就行。”
  高自泉见化妆结束,就说:“先练一练,时间在半个小时,然后正式表演,谁也不要出错。文化馆要在年后给咱们的社火、地台录像,咱们的地台据说在全县有特色,还要在县电视台播放,不要给全村人丢脸。”
  “好好练练,一会要给村委会表演,如果谁不称职,就别上电视了。”王老六笑着说:“打鼓的注意了,一二,开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点就这样反复地敲打着,黑虎抡着插了裱花的鞭耍着。场子里搁了一张桌子,他耍一会儿,在桌子上敦一下鞭,又做出邀请三肖出山的姿势。三肖姐妹唱着曲儿碎步进场,围着黑虎跑圈子。在他的鞭下边钻来钻去,还不能互相碰撞。鼓点一停下来,她们就唱起了曲儿,周围凡是会唱的都跟着唱,那西北民歌中夹杂着甘肃花儿的味道。高自泉看了他们的排练,一听到曲儿就说:“咱陕西西府的民歌味道淡化了,似乎都是扬燕麦的。王老六,你这教练在不知不觉中同化了陕西人的曲儿,也不完全是你们的花儿味道,是一种新的西府曲儿。”
  “这就叫做陕甘融合,欢乐一家啊。”王老六说。
  “这就是典型的炒面和米汤啊。”高自泉开玩笑说。
  练习时间一到,高自泉让正式表演,黑虎搬三肖中的黑虎是李六斤扮演,他演得时间长了,武打套路熟练,各个动作连贯、优美,看得人群直喝彩。曲儿唱的是《十对花》,跑旦的问,围观的答。“什么子开花在水里?水仙开花在水里。什么子开花一对儿?扁豆开花一对儿。什么子开花叶叶间?辣子开花叶叶间。什么子开花满身刺?刺玫子开花满身刺。什么子开花过端午?牡丹子开花过端午。什么子开花叶叶绿?石榴子开花叶叶绿。什么子开花叶叶稀?桃杏子开花叶叶稀。什么子开花一嘟啷?毛桃子开花一嘟啷。什么子开花手托手?豌豆子开花手托手。什么子开花插黄旗?菜籽开花插黄旗。”
  每唱一句,鼓打一轮。鼓停又唱,热闹非凡。接下来是王老六的快板,他画成了白眼窝,穿了一件秀才青袍子,头戴秀才帽,手里拿着扇子,边走边说:“我今儿给大家说一段快板叫二月二。”打鼓的打起了竹板点子,王老六说:“二月二,三月三,白狼起兵在河南;头一阵得了玉林县,玉林县坐了个硬扎官,一面靠黄河,一面靠南山,当中夹了个蝎子山;辘辘炮,扳得欢,诸葛楼子冲上天,抓住娃娃把马转,抓住老汉把灯点,抓住小伙抬轿杆。头上戴得勇士帽,身上穿的紧身靠,腰里别得盒子炮,你看热闹不热闹。坐的花花轿,进了老爷庙,你看荣耀不荣耀。”
  王老六说完正要下场,观众又拍手又吆喝让他再来一个。王老六说:“我的节目不好,下边看桃园三结义。”观众不依,他只得又来一个。他说:“我给大家来一段《拉长工》,希望大家喜欢。鼓点打起来。”鼓打响了,王老六随着鼓点在场中边走边扇扇子边说:“正月里来正月正,家家户户玩花灯,屋里没吃又没喝,收拾给人拉长工。二月里来二月整,初一一早我上工,家里丢下老母亲,媳妇哭得是泪人。三月里来三清明,庄庄村村都上坟,咱有先人不得祭,赶驴进山把柴寻。四月里来四月八,日头晒得火辣辣,掌柜有钱换了季,长工棉衣漏棉花。五月里来是端午,麦黄上场动碌蝳,白天割麦二亩半,黑了铡草喂马牛。六月里来是伏天,遍地生火苦难言,一对老牛一付犁,山上犁毕犁平川。七月里来七月七,天上牛郎会织女,人家赶会双双对,咱家有妻难相会。八月里来八月八,谷熟糜黄满山洼,贪早睡晚累断腰,掌柜下棋凉树下。九月里来九重阳,赶着牛儿种麦忙,麻鞋穿得开了花,掌柜不给换一双。十月里来十月一,家家坟上送寒衣,没钱揭上两张纸,父别怪儿没出息。十一月里入了冬,北风吹得刺心疼,有心回家缝件衣,兜兜空空没分文。十二月里一年整,收拾行李回家中,算盘一响眼泪淌,过年还是拉长工。”
  拉长工说得几位老人直叹气,几个小青年说:“懒汉二流子才拉长工,不会给自己干吗。”
  “他们有地吗?地都是地主的,穷人只有给他们拉长工了。”
  “地主的地是偷的还是抢的?人家有是干出来的,不是懒来的。”
  “这是实话,旧社会林林川碾子上有个财东,叫长工时首选的一条就是看你一顿能吃几个蒸馍,像你们一样的小伙子,盘腿坐在地上,把蒸馍一个一个磊在腿上直到下巴,看你能吃多少,如果吃完就说你是个好长工,能吃就能做,干活没嘛哒。像王老六说的那种人,天天瞅掌柜的在干什么,怕苦怕累能挣下钱吗!”
  “可惜旧社会没有低保,如果有这个长工肯定吃上了。”几个人议论着,高自泉听着,他没有说话,我党的政策就是喜欢富人,爱帮穷人,不能饿死人是最低底线啊。那些懒汉怕热怕冷怕脏怕累,家贫如洗,一回救济不到就要骂干部,找上边,简直成了扯不离的臭膏药。他正前前后后想村子里的事,地台鼓点又打了起来,桃园三结义上演。跑旦的唱起了曲儿《绣荷包》:“一绣梅花稍,两只喜鹊闹,相亲相爱真呀么真快活。二绣并缔莲,一对鱼儿漂,成双成对多呀么多逍遥。三绣双蝴蝶,花里飞不歇,返来返去不知为啥来。四绣花鸳鸯,卧定水潭上,相依相随配呀么配成双。荷包绣成了,一夜没睡觉,情哥哥你知呀么不知道。出门捎荷包,我的小哥哥,你戴上这荷包想也不想我?”
  高秀芝被绣荷包感染了,她无心看地台,走进村委会办公室。她想起了高中的同学毛锦利,他是班长,秀芝是学习委员,两人在一起的机会多了,随之互相有了好感,渐渐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一到放学他们就会在一起读书作作业聊天,同学们在背后说他们是野鸳鸯。班主任也叫她谈过话,问她是不是在谈恋爱。她回答没有,只是在一起交流学习心得。两人之间谁也没有提说过一个“爱”字,任由同学们猜测、渲染。班主任叫他们谈话的事,他俩谁也没有问过谁。两人照旧来往,照旧讨论学习上的事。高中毕业时,同学们在一起喝酒,毛锦利喝高了,来到高秀芝宿舍,伸出左手让她看。他的手掌内画着一个心,里边写着高秀芝。他说:“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心里只有一个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忘记她。她曾经是我学习的动力,是我心中的太阳,我相信太阳永远是不会落的。”
  高秀芝没有激动,她静静地说:“谢谢你,我是一个农村人,学习比你差远了,我不会相信所谓的童话,我有自知之明。也许你是真心,但是我的前途在哪里还是个未知数,我不想过早的陷入感情的漩涡。假如我们现在大学毕业了,我会考虑我们的事情的。可是,我们还是高中生,能不能考上大学我也不知道。谢谢你在高中学习阶段对我在学习上的关心、支持和帮助。我们永远都是普通朋友,上不上档次要看我们以后的造化了。”
  结果,高秀芝没有考上大学,毛锦利上了北大。开始时他给她写过几封信,她也回过信,后来信渐渐少了,他们失去联系几年了,据说他考研去了美国。
  “你怎么不看地台了?”
  高自泉的问话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笑一笑说:“我嫌吵。”
  “地台就是这样,吵声越大越热闹吗,农村人喜欢。你还没体会到打鼓的人感受,一天社火耍下来,晚上睡在炕上耳边还在打鼓,心里那个鼓声要响几天。”
  “你打过鼓吗?”
  “打过。地台鼓简单,马社火鼓复杂,讲究十八套路,要打进去再打出来,那东西不好学,十样锦套干骨梅,打不好难听,打好了听起来是一种美的享受。咱们那些打鼓的只学了皮毛,只有王老六能打全。现在的青年人不好学,一心想着挣大钱。听王老六说,他们那时候要学习打鼓,就要跟上高手天天练。人家看你有希望才教你,否则你连鼓槌也别想摸。王老六说他人笨,学打鼓吃过师傅的鼓槌。后来人家打鼓时,他就在家里跟上偷着练习,打坏了几个簸箕。”
  “真不容易。我没见过他打鼓,那天让他表演表演。”
  “这容易。我想让他组织个打鼓学习班,培训一批人才。如果他死了,咱们村的马社火鼓就失传了。”
  “他唱的灯影我看过,连挑线带唱戏,忙而不乱。”
  “他唱了一辈子灯影,大戏小戏都懂,我想以后再办个剧团,让他当团长。办剧团既能热闹群众又能挣钱,一取两得。”
  “那要花不少钱啊,钱在哪里?”
  “钱在人家兜兜里,就看你敢不敢去掏,会不会去掏。”
  “我听不懂。”
  “我是说,作为村上的领导,你要敢想大的,敢干大的,敢于冒风险,就像邓小平一样,敢冒、敢闯才能成功。”
  “如果闯坏了怎么办?”高秀芝说:“是不是拍屁股走人,让后人去收拾烂摊子?”
  “没有如果。所谓的敢闯敢冒,就是在可行性基础上的闯和冒,不是冒失。”高自泉说:“咱们不讨论了,你听,地台完了,他们要去各组表演,锁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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