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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过 年

作品名称:柔美圆      作者:牛心山      发布时间:2019-04-27 10:44:56      字数:6183

  高家村人一过腊八,就开始疯狂地购物,人人要有新衣新鞋,还要准备好整个正月里吃的食品,磨面榨油,买菜买肉,杀猪杀鸡。老辈人流传下来的规矩是正月里不干活、不动针线、不杀生。家里的卫生要在腊24日打扫干净,牛草要在腊月30日以前铡好。正月里只是玩耍,一直要耍到过了2月2日龙抬头才下地。有个形象的说法是:人们叫腊八粥憋糊涂了,就疯狂购物过年,耍到了2月2日清醒了就下地干活,清明节时觉得过年花得太多,对不住先人,就爬在先人坟上大哭一场,又好好干活去了。过年,不光是高家村人的狂欢节,也是中国人的狂欢节。谁家不为过年疯狂购物,谁家不花几千元,谁家的东西吃不完不变质丢弃?高自泉家过年的必需品几乎没有购买,大部分是镇政府发的,大到猪肉,小到蔬菜,派人统一批发来,分给大家,每人象征性的收20多元应付纪委检查。他今年当了支书,几个精灵鬼组长还给他送了鱼和猪头。他是全县首任下派支书,县委基层办给他送来了慰问品:十斤大肉、十斤大米、十斤纯菜籽油、一条榆林毛毯。王小凤笑着说:“当支书真好,啥都有人送。”
  高自泉笑着说:“你小心着,说不定有人给我送个老婆,到那时你哭都来不及。”
  “臭美啥哩,猪八戒卖凉粉哩,凭你的凉粉还是捞捞?”
  “这年头,啥都有可能啊。”
  “如果那样了,我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看你,都说远了,我是那样的人吗。玩笑话,不能当真。”
  腊月28日,高自泉带着村组干部、妇女小组长检查各户卫生。他们到谁家就里里外外看,高秀芝拿人家的抹布在水里摆,高自泉用手指摸人家的桌面。往年检查卫生只看地上、院子里外扫了没有,今年调整了思路,大部分人家的卫生不合格,门上写了“差”字。高和气说他们不是检查卫生,而是故意挑毛病。高自泉说:“我们的目的是促进大家卫生观念的转变,抹布不干净是会吃出病的,桌面不干净就像人不洗脸一样。这都是一个家庭的面貌问题,必须引起大家重视,要确实养成卫生习惯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高和气说。
  “旧习惯的改变,要靠强制手段,我就不信人不怕丢面子,人是听话的,我为他们好,他们会理解的。”
  高自泉检查完卫生已是晚上,整整跑了一天,也确实累坏了,他到头就睡,一觉醒来正是早饭时间。王小凤说:“门画、灶爷、窗花还没有买,你啥时去街上?”
  “今天是29日没有集,30日有个跑集,我去。”高自泉一边吃饭一边说。
  “啥叫跑集?”高发问。
  “跑集就是跑着赶集。”
  “为什么要跑,走着不行吗?”
  “不行,走着要挨打。”
  “谁那么凶啊。”
  “老天爷。”
  “你骗人,老天爷在天上,那么高能下来吗。”
  “行啊,人家架云哩。”
  “别逗孩子了,跑集就是半天集,十二点多集就毕了。”王小凤说。
  “为啥十二点要散集?”
  “大年30日了,人家都要回家贴对联、煮肉准备晚上的凉盘子。”
  “我明天也要赶跑集。”
  “那好,叫你爸领着你。”
  30日那一天戳林霜,淅淅沥沥的雪珍掉在地上就溶化了,给地面上了一层甲,人走上去很滑溜,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树枝上、电线上林霜明光闪亮,一些树枝被压断了。高自泉吃过扫穷土的搅团,没有领高发,独自去了柔水。高家村人在30日早上都要吃搅团,说是扫穷土,只有这样,来年才会丰衣足食。过去的搅团是玉米面做的,现在是麦面做的,吃完再留一点贴对联。他一到镇政府,值班的就让他写对联,他的书法是在部队练就的,当文书闲余时间多,他就用毛笔蘸水在砖头上写字,久而久之练就了“高”字体。他的草书圆润好看,远看就像一朵花,刚柔相济,在全县也有一定市场。镇政府会议上的会标都是他写的,有一年,文化局搞书画比赛,他还得了二等奖。他让值班的压纸,挥笔写就了这么一幅对联:西部开发彰显发展机遇;改革开放转变干部作风。大门没有门楼,也就不要横批。写完对联,他上街去办年货。这时候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开始东西还有点贵,到11点就开始大降价,货主说:“不便宜卖,就压了钱了,到年后初六才开集,干货还好,鲜货就坏了,不划算啊。”
  高自泉走到窗花跟前,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窗花,卖窗花的大都是美女,她们心灵手巧,雕刻精致,叫卖声甜甜的,不由不叫人驻足。窗花挂在墙壁上的一块黑布上,加之下雪珍,白中透红,五颜六色,在腊月的集市上很惹眼。“一块钱五对了,不买就没有啦。”窗花女一边给人取窗花,一边高声喊着。
  “六对卖不卖?”高自泉问。
  “五对都没有啥利润了,大哥,你不知道现在纸张多贵,颜色多贵,工价多贵,人家出去打一天临工给30元,刻一天窗花能挣几个钱啊。你看啊,现在谁还卖窗花,有本事的人早就不干了。只有没本事的人才继续干啊,我们是干熟了,闲着也是闲着,挣几个零花钱。”卖窗花的美女说:“我们是下苦人,不比你们干部,旱涝保收。”
  “我不认识你啊。”高自泉惊讶地说。
  “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一年你在我们村下乡,还在我家吃过饭。”
  “你是?”
  “我爸叫范宝贵。”
  “你是范丽华,都长这么大了,在哪里工作。”
  “地球公司。”范丽华咯咯笑了起来。
  高自泉也笑了起来。范丽华的爸爸范宝贵前几年是大王村的支书,他在哪里包村,村上办了灶,有时做饭的女人不在,他就在他们家里吃饭。那时,范丽华上小学,是小姑娘,鼻涕都搽不尽,才几年就出脱成了美丽的大姑娘了。“你爸爸还好吧?”高自泉问。
  “好着呢。”范丽华两眼笑成了一条线。
  “那就好。你给我来七块钱的窗花。”他要给姑娘解忧。
  “你家有那么多窗户吗?”
  “有啊,我给人家捎的。”他要给几个弟兄和叔叔送点。
  “你都要哪个,你点,我掲。”
  “随便吧,你看那个好就掲那个,再把大猫掲七张。”
  “猫是一块钱一张。”
  “总共是十四块钱吗,你掲啊。”
  高自泉在范丽华这儿掲了窗花,她还给他多送了一张大猫。走到卖门画哪里,他问有没有卖的灶爷,人家说:“有请的灶爷,没有卖的灶爷。”
  “灶爷不卖吗?”
  “不卖。”
  他几乎到过所有卖门画的摊位,人家都说灶爷不卖。前几年买灶爷都是叔叔捎的,他没买过,今年第一次买就碰了钉子。他问了一位老人,才知道其中玄机。他说:“买灶爷是对他老人家大不敬,卖的人要倒霉,买的人也要倒霉。要说请灶爷,还不能磨价钱。”他就走到一个买门画的摊位前说:“给我请一个灶爷。”
  “拾元香钱。”卖主说着给他取了一张灶爷画卷好,让他别在帽子上。
  高自泉把灶爷别在皮帽子的耳朵栓上,给了钱离开。这时快到12点,街上的人三三两两往家走。做生意的人也开始收拾摊子,随时准备回家。回家的路上,高自泉怎么也想不通卖灶爷人的讲究,明明是出钱买,却要说成请,还是个死贵,不许讨价还价。说是对他老人家大不敬,你们这样做了就是敬了吗?灶爷本来就是一张印了人物图案的烂纸片,敬与不敬没有关系。文化大革命时破四旧,毛主席说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灶爷没人敬了,啥事也没有。现在又把他们抬出来为人民服务,说穿了就是为少数会利用他们挣钱的人服务。他走到林林河边,只想把灶爷丢进河里,但拿在手里一看,灶爷一家和和气气地笑着看他,连那些鸡狗也好像给他摇尾乞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喊了一声,又把他老人家别在帽子上。
  高自泉晌午饭时到家,吃的是臊子面。还没有吃完,有人就放响了贴对联的鞭炮。高发催爸爸快吃,他说:“你们去放炮,一会贴也行啊。”
  高发放响了鞭炮,劈劈啪啪的鞭炮声把人们带进了年关。
  高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到身边放着的新衣服,新鞋袜十分高兴,赶紧穿上,他要去向伙伴们炫耀。高发出了家门,向村子中心那个石碾子走去。沿路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有纸钱灰和鞭炮炸响后遗留下来的碎片。红对联、红灯笼,门神爷把年装扮得十分秀美。碾子上早有穿新衣的孩子们玩耍,他们不断放响擦炮、起火。起火带着火光飞向远处炸响,有时会落在行人身边,吓得他们跳起来。行人并不会骂孩子,只是嗔怪地说:“崽娃子,把我吓了一跳。”过年吗,要和谐,连平日里有隔阂的人见面后会都说:“新年好啊。”
  大年初一包饺子是高家村人的习俗,家家户户的大人小孩都要动手。高发玩的正欢,姐姐高兰老远就叫:“高发,高发,妈妈叫你包饺子哩。”
  “来啦。”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帮伙伴点起火。起火飞起来落在高兰衣服上炸响,把衣服炸了一个小洞,高兰也被吓得大哭起来。孩子们一看闯了祸,出溜出溜跑光了。高发跑到姐姐跟前说:“姐姐,这起火是我放的,你不要对妈妈说,她会打我的。等开了集,我用我的年岁钱给你买一件新的。”
  “妈妈看到怎么办啊?”高兰止了哭。
  “你就说是不小心灶火的火星溅上了。”
  说到年岁钱,高兰想起了昨晚的场面。高家村人要在30晚上吃凉盘子,发年岁钱。高自泉领着高发、高兰天黑前去了父母的坟上祭拜。他把一瓶子茶水倒在墓前,点响鞭炮,上了香,烧了纸钱才说离开,大哥他们也都来了。他又陪着他们重新祭拜,一大家人跪了一圈,磕头作揖奠酒。高自海领头说:“爹娘,不孝儿看望你们来了。自珠的婚事也办了,我们都和睦相处,家家日子过得好,你们放心吧。”
  往年30晚上高自泉要去镇政府值班,离开前就去兄弟们那里给侄子侄女发年岁钱。今年他在家,就对哥哥说:“今晚你们都来我家,咱们聚一聚。”
  “还是去我那里吧,我都给你大嫂说了,让她准备了菜。”
  “这么多年都是踏砸你,我都准备好了,都去我家。”高自泉说:“我有茅台酒,咱们好好喝喝,就这么定了。”
  晚上八点,高自泉兄弟六人聚在一起喝酒,看中央一台春节晚会。大家围坐在炕上,高发、高兰、王小科没地方坐就站在地上吃菜。王小凤和自珠媳妇单花花做锅上,她们做了关山凉盘、凉拌猪头肉等十个菜。大家喝得尽兴,吃得舒服。高自海带头给孩子们发年岁钱,每人二十元。高自泉不让发,大哥坚持给,孩子们又不接,高自海就说:“崽娃子还嫌少啊。等我发财了每人发一百。”
  高自泉就对孩子们说:“你大伯真有心,那就接住,谢谢你大伯。”
  “小科现在是咱们的人了,不要见外,有话就说,不要窝在心里。”高自海说。
  大伯带了头,其余人都照办,高自珠想发一百又怕伤了大家面子。单花花给孩子们年岁钱时说:“这是我的见面礼,不要嫌少啊。”
  “谢谢婶婶。”王小科一边接钱一边说,还给她鞠了躬。
  单花花高兴地抚摸着他的头说:“懂事的孩子。”
  高自泉的年岁钱没有超出大哥的标准,他想给单花花一百元,又怕其它兄弟没有准备而尴尬,就没有拿出来。这时候的春节晚会到了高潮,赵本山的节目吸引了大家的眼球。高自海说:“赵本山的节目土,都是大实话,叫人发笑,一个农民能把节目演到这个程度确实不容易。”
  “人家不是农民,是从农村出来的读书人。”高自泉说:“文革时,他是辽宁省铁岭市文工团的二人转演员,改革开放后他把二人转演红了,并且从铁岭演到了北京,演上了春晚舞台,演红了全国。”
  “不容易啊,老赵的节目好看,解乏。”高自海说。
  “赵本山的节目不符合时代要求,简直就是污蔑农民,你看他戴的那个破帽子,帽搧都耷拉着,说话阴阳怪气的,尽是落后话。”高自河说:“我一看到他就有气,如果在面上,我会给他扔个臭鸡蛋。”
  “那是你不懂艺术,人家是文艺表演,是让人娱乐,他的形象在他的演出中要占60%的分值。你再看人家的语言,很幽默,就像大哥说的,解乏。”高自珠说:“我敢肯定,全国80%以上的人喜欢赵本山的演出。要不,他早被赶下春晚舞台了。我们单位的人说,看春晚就是看赵本山。”
  “赵本山,一个超级骗子,有什么好看的,他靠忽悠发家,忽悠了全国观众,我要是春晚领导,就封杀他。”
  “可惜你不是,你要是的话,就是全国人民的悲哀。”
  “赵本山是你什么人,让你这么崇拜他?他给你发钱了还是……”
  “他是艺术家,他的表演艺术得到了人民的爱戴。”
  “别争了,大过年的,为人家的犁沟打咱们的铧,何必呢。”高自海说。
  “我说两句公道话,赵本山的二人转及其小品由小到大,由地方到中央,包括他们的东北话的普及,他是做出了贡献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他的作品里对弱势群体的描绘是对他们的不恭,作品的政治性也不强。”高自泉说:“咱们不议论人家了,吃菜喝酒。”
  高发高兰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和好饺子馅,擀好饺子皮,正和王小科包饺子。高自泉没有参与,他要写一篇关于农村土地调整的调查报告。上边一再强调农村土地承包30年不变,动账不动地,但实际问题是,干部怕麻烦,自82年大包干后,土地一直没有调整,增人没增地,减人没减地。姑娘多的人出嫁后地多,小伙多的人结婚后地少。有的孩子都20岁了还没有地,机动地都被当过干部的人无偿种着,即不交承包费又不让集体动地,人地矛盾突出。现在土地不收税费了,还向农民发钱,人们就对土地特别看重,他当支书后几乎天天有人向他要地。他的想法是重新分配土地,实现耕者有其田。再结合土地调整实现合大块,方便机械化耕作。他把想法在两委会上吹过风,又在各组走访过群众,大多数人支持他的观点。据调查,这种现象在全镇、全县普遍存在,他要把自己的调研写成报告交镇党委研究,让党委发文在全镇推行。高自泉还没有列好提纲,高兰就叫他吃饭,只得丢下笔。
  王小凤把第一碗饺子端出大门,向地上泼了一点汤,一个饺子,才端回来重新舀好让高发端给高自泉。高发端着饺子去大门外边一看,一只公鸡一边叨地上的饺子一边咯咯的叫,还不时把吃在嘴里的饺子吐出来,两只母鸡争抢着吃。他赶走鸡说:“这是我爷爷奶奶的,你们甭想吃。”可是,他走后地上的饺子还是被鸡吃了个干净。
  高家村有个习俗,过年的时候,新婚夫妇带上礼品要到亲戚家去磕头,亲戚要给一对新人给年岁钱,还要给回盘馍馍。如果没有回盘馍馍,新媳妇就不能生育。高自珠夫妇要去拜年,大嫂千叮万嘱让他们不要嫌麻烦,家家的回盘必须拿回来。自珠说:“一天要走20多家亲戚,一家带一个要装一大包包,让我们咋带动哩。”
  “你们年轻人就是金贵,我和你大哥磕头时,哪有自行车啊,走着去走着回来,回盘馍馍照样往回背。”
  “那是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你不信有人信,听说当官的都信迷信,县委书记的老婆有病在医院看不好,叫罚神的一看就好了。你没看电影吗,连毛主席都讲迷信,毛主席在进北京前走到五台山就算了一卦,是上上签,好卦啊。”
  “那是电影,是人写的,实际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不管电影不电影,咱们农村该讲的还是要讲啊。我这是为你们好,为你们老高家好,把好心当了驴肝肺了。”
  “好了好了,我们按你说的做还不行吗,生啥气哩。”
  “我给你三哥说了,让他把单位的车叫叫,你们一天走完算了。”高自海说。
  “也不知人家的忙闲,要不去柔水叫个出租车。”
  “出租车我问过了,一天要300元。”
  “那么贵啊,吃人呀。”
  “过年吗,你嫌贵有人不嫌贵啊,就这还要提前预约。”
  两人正说着,高自泉来电话说,单位的车领导要用,林场车去了外地,让他们骑自行车走去。大嫂说:“你二哥有个三轮农用车,叫把你们拉上。”
  “大冷的天,坐在那上边还不冻成了冰棍。”大哥说:“你会骑摩托车吗,让你三哥去借。”
  “会啊,谁家有?”
  “高乱乱有。”
  “别借他的,那车出过事故。”大嫂撇着嘴说。
  那是去年的事,有天晚上,高乱乱在柔水和哥们喝完酒,骑上车往家走。在种子库转弯处放着一辆大货车,那车没有打后灯,加之他人有点不清楚,挂在车帮子上,车倒了,把他甩出去了,可幸的是车速不高,只是伤了皮肉。“一点小事故,无妨,去找你三哥吧。”高自海说。
  高自珠找到高自泉说了借摩托车的事,他说:“你的技术怎么样我不知道,咱们这儿是山区,路不好走,30又戳了林霜,路滑。我怕出事担不起,你们最好是走着安全,年轻轻的怕走路那行啊?要借自己去借吧。”
  高自珠知道自己借不来摩托车,就打算步行。三嫂却笑着说:“去找你五嫂,她有办法让你们借来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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