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村规民约

　　高家村今年最后一次两委扩大会胜利召开，会议由高自泉主持，首先讨论了新的村规民约，增加了养老条款，凡对老人不孝顺、打骂老人、不给吃饭、不给零花钱的在评优树模中实行一票否决。高自泉说：“有人提出的这一条很好，我也听人说过，咱们村上的年轻人有少数对自己的老人不孝顺，不给吃饭，不给看病，想叫他们早点死了。你不想想，没有老的那来小的，你说你有本事了，你咋在结婚前要孝顺老的，结婚后就不管了呢？老的为了儿和女把血汗流干了，对你没有贡献了，你就要反踏一脚。咱们村上有几个典型，以后我会管这事的，要抓住这个典型教育全村的年轻人，在村上形成尊老、敬老、养老的良好风气。谁还对条款有不同意见，提出来讨论修改。”
　　“牲口吃庄稼打死不管怕不好吧”,一组长王德娃说。
　　“打击面太大了”,杨副主任说。
　　“这一条是有点硬，但是不硬不行，咱们年年说要管住牲口吃庄稼，啥时管住过。就说你王德娃吧，你爹成天放牛不管事，故意让牛吃庄稼，群众谁不骂。”王副支书说。
　　“你咋这么说我爹哩，我承认我家的牛吃过庄稼，但并不是像你说的是故意的，有时没有看好牲口让它跑去了。牲口又不会说话，又不懂事，你不打死下一回可能又要跑去吃庄稼，和人一样，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吗。”王德娃话一落地就招来妇女们一顿攻击，她们说他是无赖，牲口不懂事人也不懂事吗，故意让牛吃庄稼的就该打死。会场里说话声越来越大，乱嚷嚷的。高自泉见状说：“大家都不要吵了，这一条要修改一下，大牲口吃了庄稼谁抓住给谁奖50元，吃了的是麦苗按面积计算，一个平方赔偿50元。是玉米按苗苗计算，一个苗苗赔偿1块钱。猪、羊、鸡等打死吃肉，给谁也不赔偿。但是也不能随便打死，要有两个人以上证明是吃了庄稼，而且是给人家打过招呼的。一次二次可以原谅，三次四次就不行了，大家看行不行？”
　　大家都说行。高自泉就说：“那就这么定下，这个村规民约要印在日历画上，每家发一张贴在墙上，约束不听话的人。咱们再给今天所有到会的人和离退休老干部、全体党员每人发一斤茶叶、5斤菜籽油。钱我筹好了，就是卖了木头时人家给的2千元提成款，明天我和出纳去县城办货。”
　　高自海有了8千元，就在县城买回了大沙发、茶几、电视柜、梳妆台，总共花了3千元。粉刷房子、砌地板砖、吊顶花了1千元。余下的4千元准备到时买菜、割肉、卖烟酒等东西。他说过，要是置办的席数多，不够的话，由他揽后稍。结婚的日子早已通知了高自珠，他说腊月20回来。媳妇是山东人，路途遥远，娘家来十个人。他在山东提前办个宴席，招待娘家亲戚，到时要大哥去一趟，代表父母敬酒。高自海一生没有出过远门，让自泉去，自泉问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如果没有，就不去人了。大哥说：“人家要见咱们当家的，一是探探咱们的底细，怕把他女儿骗了。二是订个婚，过个手续。”
　　“订婚要不要彩礼？如果要，钱在哪里？”高自泉担心地说。
　　“听老六说，人家山东的彩礼和咱们这里的一样高，有五六万的，也有不要钱的。关键要看咱们的条件瞎好，条件好的彩礼少，条件差的彩礼多。老六说人家要了3万，钱他有，关键要看咱们的条件。如果你去了，就凭你的嘴头，也许还能少点，你去合适。”
　　“要去咱俩走，你是老大，有些主意要你拿。我给你当好保镖，带好路。”
　　“两个人花销大，再说我还要准备结婚的事哩。”
　　“你看还有啥事要安排，我给老二、老四说，让他们去办，过去的费用我出。”
　　“帖还没有下哩，麻糖要82份。还要买一头猪，桌子、凳子、大棚、厨子都没有定下。”
　　“好办，让老二去订麻糖，下帖。老四订桌椅板凳大棚厨子。猪就杀我家的。啥时走哩？”
　　“今天是腊月十三，明天十四，人家是十六的事，十五晚上要到。”
　　“那咱们明天早上就走，现在是春运期间，车票紧张，我给宝鸡火车站我的战友打个电话让卖两张去济南的车票。”
　　高自泉和大哥商量好后，就去找了老二高自江，老四高自河安排了下帖，订东西的事儿，回家对媳妇王小凤说：“我明天和大哥去山东老六哪里，人家要求见咱们的人，还要订婚，行礼，办席招待娘家亲戚。”
　　“那么远的，还真拴索，几天回来？”
　　“大概一星期。”
　　“订婚的钱还要大家凑吗？”
　　“不了，老六说他有钱。这几天你去大嫂哪里看看，有帮的啥忙没有。”
　　“不用你说，我记着哩。”
　　高自泉准备好了钱和衣服，就早早睡了。第二天一早去叫大哥，大嫂已经做好了饭，兄弟俩吃罢，赶到公路上等班车。一到腊月，结婚的人多，包车的也多，班车不正点，他们等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等到车。加上天冷，他们早已哆嗦起来。高自泉在路边抱了些玉米杆点燃烤火，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个警察，嚷嚷着要他们灭火：“谁让你们放火哩，不知道这是林区吗，天这么干的，引燃林子怎么办？快打灭。”
　　“把人冻得不行了，才点着，再说，离林子几千米远的，有那么玄乎吗。”高自泉说。
　　“这是你说的啊，不怕一万，端怕万一。你这人咋这么犟的，你打不打灭？你不打我打。”说着拣起树枝打得火星乱溅，火打灭了，事却没完。他要罚款，让他们出500元。
　　“没有钱。”高自泉大声说：“你是干什么的，拿证件来我看。”
　　“我是柔水派出所的，当然有证件。”警察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来，“昨天换衣服，忘带了。”
　　“我看你就是假警察，你那儿弄来的警服在这里招摇撞骗。我就是柔水镇的干部，从来就没见过你。”
　　“我是才调来的。”
　　“才调来的咋没有证件？”
　　“算了，你们走吧，我不管这事了。”
　　“你不管我了，我却要管你的事。走，去公安局查查，看你是不是真警察。”
　　“走就走，谁怕谁啊。上车。”
　　高自泉和大哥上了警车，30多分钟就到了县城，车一直开进了公安局大门，到办公室门口停下。那警察把他们带下车，才说进门，就听有人叫高自泉的名字。他抬头一看，是王局长。王局长问高自泉有什么事儿，他指着那个警察说：“这人穿着警服，没有证件却在我们那里乱罚款。我今天把人给你带来了，你看是你们的人吗？”
　　“是我们的人，他叫陈铎，在你们柔水派出所工作。老陈啊，执法要带证件，下不为例啊，去吧。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和我哥哥去山东给弟弟看媳妇，现在去宝鸡，是十点的火车。”
　　“我也要去宝鸡，坐我的车吧。小王，把车开出来。”
　　“那就多谢了。”
　　“客气啥，走吧。”
　　高自泉的战友在车站当警察，他拿着车票在候车室门口等着，见了高自泉，一阵寒暄后就直接引他们上了火车，还给他们一包吃得东西。大哥见弟弟的战友这么义气，就说：“也不把咱们的核桃给他带些，你看看人家多厚道。”
　　“咱们走的急，我忘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俩关系铁，他是不会计较的。”
　　哥俩坐了一夜火车，第二天上午11点才到济南。弟弟高自珠在车站接他们，哥仨吃了山东煎饼，又坐班车到了媳妇的娘家单县。娘家人见了女婿的两个哥哥很高兴，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拿出竹叶青酒，倒在茶杯里喝。大哥喝酒不多，见了这么大的酒杯有点害怕，要换小的，高自珠的岳父说：“俺山东人不喝不说，喝就要喝好，他大哥你随便吧。”
　　高自泉喝酒是有历史的，他当兵在连队就是酒状元。到了镇上是酒仙，谁也喝不过他。有一次县上来人招待，领导叫高自泉陪吃。计生局局长喝了五瓶还要喝，说是再喝一瓶就可以不给镇上挂黄牌了。书记镇长都吓跑了，只有高自泉面不改色陪他继续喝。结果，高自泉没醉，计生局局长倒了，他也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从此他就成了镇上的酒仙。高自泉和高自珠的岳父喝了三大杯，岳父见他这么能喝，高兴起来，说：“他三哥是海量，杯子不解馋，咱们用大碗喝，能喝酒的人都性情豪爽，咱们是相见恨晚啊。”
　　他把两只大碗倒满了酒，端起一碗说：“我干了，先干为敬。”古咚咚全下去了。控着碗让大家看，“没有剩一滴酒啊。”
　　高自泉也端起大碗喝了，还舔了碗，说：“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啊。”
　　岳父很满意，伸出了大母指。他见大家不吃菜，光看他们喝酒，就说：“你们吃菜，我们喝酒。”
　　高自珠的媳妇拦挡父亲说：“你少喝点，也让我三哥少喝点，咱们晚上还有事要谈。”
　　“有啥事可谈的，有这么豪爽的哥哥，你去了会不幸福吗？不谈了，彩礼不要了，我们有钱，再给你陪2万元嫁妆钱，路途远了我和你妈送你过去就行了。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只要你们幸福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接风酒一直吃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岳父醉了，高自泉也醉了。他睡在客房里，吐了个一塌糊涂，大哥一直给他擦洗，不断的埋怨。半夜酒醒后他说：“自珠他丈人太能喝了，我差点撑不住了，他要是晚点儿倒，我就倒了。”
　　“也不知那人说话算不算数，如果反悔咋办？”
　　“不会的，说那话时他是清醒的。再说，有那么多的人在坐，反悔他会丢人的，依他的性格，不会反悔。”
　　“但愿吧。”
　　杨副主任对高自泉当支书一直不满，他当干部12年了，在高和气手里当了6年村主任，两人配合默契，工作顺当，高和气很满意，多次对他说：“好好干，我再干几年退了就推荐你当支书。”可是，高自泉却把高和气早早地赶下了台，还支书主任一肩挑，把他的正职变成了副职，让他在人面前台不起头来。他的亲戚朋友对他说：“看你多丢人啊，那有从上边掉下来的道理！人家都是只上不下，你倒好，叫你下，你就真的下了。和镇上闹啊，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没有功劳有苦劳，不下看他能把你怎么样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和书记说了，人家说是上边的政策，如果坚持不下，就免职，副职也当不成了。”
　　“不让当就去北京上访，现在时兴上访。下边最怕人上访，上边一个电话下来，他们就得去接人，还要给你解决问题。”
　　“你不知道内情，现在上访的人是多了。上边的政策好，‘人要接回去，问题要解决，’但是下边只管接人，问题却没人管。再说，我为芝麻大点事去上访，人家笑话，有人会骂我是官迷一个。副职就副职吧，慢慢熬，我还熬不过高自泉吗？他是公务员，迟早要回去，那时支书还是我的。”
　　他在当面有时也顶高自泉，但多数时间是支持他的观点的。他也知道高自泉如果要走，就会在第一时间对党委提出高家村的支书人选。他不想在高自泉心目中留下太坏的印象。但是，在背地里，他常常给高自泉使坏。
　　高家村第一部村规民约印成了日历年画发到村民手里，大家十分惊喜，家家户户都贴在显眼处认真阅读。王德娃在“猪吃庄稼打死不管”下边画了红线，边上写了批语：“王八蛋的政策”。自言自语地说：“我就不信他高自泉家的猪不往庄稼地里跑。”
　　“对了，他高自泉家就根本没有猪圈吗。”
　　王德娃吓了一跳，回头看才是杨副主任，赶紧让座发烟倒茶，问：“你今儿有闲时间了？”
　　“高支书去了山东，村上也没啥事，我就想和几个弟兄们坐坐。”
　　“有啥事吗？”
　　“没有。”
　　“我不信，你是涩皮，无事还会破财。”
　　“老弟是聪明人，就为你的村规民约批语。”
　　“眼真尖。”
　　“一进门我就看见了，不想和他玩玩？”
　　“咋玩？”
　　杨副主任和他说了一会悄悄话，王德娃说：“好，就这么办，不给他点颜色，他就不信马王爷是三只眼！”
　　高自泉家的猪已经喂肥了，原本过年要杀，可腊月24要给弟弟娶媳妇，大哥家没有喂下猪，就想用这头。他们家虽然没有猪圈，猪却不往庄稼地里跑，肚子饿了回到院子哼哼叫，饱了睡在院外的大树下边歇着。大家都取笑王小凤说：“人家不愧是支书，把猪教育的都会听人话了。”
　　腊月16上午要喂猪了，王小凤前院后院找不到猪，就让几个孩子满庄去找。她才说去叔叔高和气家问问，就见王小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远就对她喊：“婶婶，村外的麦地里有一头肥猪被人打死了，我看象咱家的。”
　　“怕不是吧，咱家的猪一直不去庄稼地里。”
　　“那里围了好多人在看光景哩，有人说好像是咱家的。”
　　“那好，我们去看看。”
　　王小凤嘴里说不可能是，但心里很急，紧走慢赶到了现场，说：“我看看是不是我家的猪。”围观的人群让开了，她一看那条半截尾巴，就知道是自己家的。那还是刚买来不久，孩子们和猪娃玩，关门时夹掉了尾巴。“嗡”的一声，她的头都大了，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她哭着骂：“是哪个短了阳寿的短半截把我家的猪打死了？我家的猪把他的吃屎路挡住了吗？我家的猪一老在院外树下，从来不去地里吃庄稼啊，是谁打死的？有本事站出来让我看看，为啥要和我家过不去啊！”
　　“是我打死的，我在执行村规民约，这可是你家高自泉订的。”
　　王小凤抬头一看是刘三狗，他以二球著称，谁只要给他一点好处，让他杀人都敢去。他36岁了，也没有媳妇，和老娘过活着。他爱打牌、喝酒，不爱种庄稼，地里上不上化肥，打不下粮食。自己种的粮食半年就吃光了，常常靠政府的救济吃饭。
　　“是你把我家的猪赶到地里打死的，你赔你赔。”王小凤抓住刘三狗的衣领，边打边说。
　　“不是，是它自己跑到地里的，有王德娃做证。”刘三狗边躲边说。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村规民约写得清楚，猪吃庄稼打死不管。”
　　在现场的人有拦挡的，也有议论的。有人叫来了杨副主任，他喝住王小凤，问刘三狗：“村规民约刚颁布，你就打死了支书家的猪，谁叫你这么干的？”
　　“王组长让我看庄稼哩，我要负责任啊。她家的猪不在麦地吃，我会打死吗？”
　　“你有人证吗？”
　　“王组长看到了，还有高乱乱也是证人。”
　　“这是真的，我刚好路过。”王德娃说。
　　“我老远看他们打猪，还拦过，他们不听，说在执行村规民约。”高乱乱说。
　　“高支书也不容易啊，吓唬吓唬就行了，还真打啊。你们真是乱弹琴，他要是在家我就不管，他去了山东，你们却干下了这事，让我怎么向他交代啊。”他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死猪由村上买了，王组长，你叫几个人把猪汤了，猪肉全村分了吃去。生猪的市场价是每斤4元，过个称，钱由村上出。小凤，你看行吗？”
　　“行啊。”
　　“那就这么办吧，王组长，行动开。”
　　王德娃派人拉来了架子车，把死猪抬上去，拉到杀猪手家里去汤杀拔毛去了。杨副主任才说要给高自泉打电话汇报此事，高自泉的电话就来了，他说自己的猪带头破坏村规民约，打死活该，钱不要村上出，猪肉留给小弟娶媳妇。从此立个规矩，凡是在庄稼地里打死的猪，一律不赔偿。
　　原来，王小凤把杨副主任的处理结果告诉了高自泉，他正在给老六他岳父那边的宴席上敬酒，对王小凤说：“这样处理不行，那是给我往下巴底下支砖哩。如果这么办了，我的村规民约就会泡汤，我以后说话就不灵了。打死就打死吧，谁叫它往枪口上撞哩。你也不要怀疑是有人故意把猪赶去的，这没有用。这事你不要管了，我给杨主任打电话。小弟结婚要用猪肉，打死了也省得我们杀。你不要生气了，家有万担，长毛的不算吗，只要全家人平安就好。”
　　老六他岳父家的宴席场面好大，坐了60桌，菜不怎么样，酒喝得不少，男人几乎个个有酒量。高自泉面对那么多的客人敬酒，有点力不从心，他乘人不注意把酒倒在领口，内衣湿漉漉的。老六他岳父说话是板上丁钉，没有再提彩礼的事。腊月16事后，老六和媳妇陪着两个哥哥在济南游了两天，才连同岳父母一起坐火车回到高家村。
　　高自泉在村委会的客干室给老六的岳父母安排了住处，离家也近，吃饭方便。他让老六陪两位老人在西武当、万峰寺、吴山及县城去游玩，自己和几个兄弟们置办婚事。帖子早已下过了，该借的东西都订好了，他带了一条好猫烟，2斤瓜子去了镇政府，找胡媚子说弟弟结婚的事。这天是腊月20日，镇子里有集，镇政府也说要安排过年放假的事。胡媚子笑着问：“你弟弟的婚事定在几时了。”
　　“腊月24。”
　　“为你弟弟的婚事你都熬瘦了，叫你兄弟媳妇补陪补陪。”
　　“胡书记也会开玩笑了，咋么补陪哩？当大不正人家笑话。”
　　“你想歪了，我是说让她给你买些补品。”
　　“没必要，我是人瘦精神好，铁骨静静地打不跨、吓不倒。”
　　“奥，听说你的村规民约杀到了你的头上？”
　　“就是，这是有人故意找我的嘛达。也好，革命吗，就是要有所牺牲，我很坚强，以后我不养猪了，看他们还有啥把柄可捉地。”
　　“要不要镇纪委派人查一查？”
　　“不要了，我不想惹他们，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年前组织部要慰问老干部，你们报一个人，还有贫困户报3户。”
　　“杨副主任说过，我们商量了，老干部就是高和气，贫困户有高焕焕、刘三狗、王老六，名单我带来了。”
　　“取了刘三狗，把王小科加上。我听说是他打死你家猪的。”
　　“王小科在我家，不要慰问了，刘三狗不能取，他确实困难。”
　　“尊重你们的意见。小刘，你过来一下。”
　　党委文书小刘走了进来，向高自泉打了个招呼。
　　“你把高支书带来的烟和瓜子拿去，他弟弟腊月24结婚，一会开机关会时发了，让大家去吃喜酒，上礼的事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