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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四十二

作品名称:悠悠汉水难了情      作者:黄皮人      发布时间:2019-04-21 20:07:23      字数:4460

  四十一
  春节过后,陈娅娜从武汉返回花山,来的那天,她怒气冲冲地跑到学校办公室,对我说:“你真不是人,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自己一个人跑回了花山。”
  我说:“你千万别误会,是刘老师关心学校建设,大年初一从武汉赶来帮忙。为了让你踏踏实实在家过年,我没有叫你,就陪刘老师一起来了,田菜花可以作证。”我指着坐在一旁办公桌前看教案的田菜花说,田菜花对着陈娅娜点点头,表示我说的话是对的。
  她似乎气消了很多,嘴不饶人地说:“你呀,牵着不走赶着走,不知好歹,没有讨着便宜吧?”
  显然,她说的是我回武汉与刘琪雅之间发生的事,而且也知道了结果。来这里后,由于一直忙着开学前的准备工作、备课,我已经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逐渐忘掉了,现在她又提出来故意气我。这人说话真刻薄,当着办公室其它老师的面让我下不了台。要知道,我现在是花山小学堂堂一校长,大小是个校领导,不能太丢面子了,得注意形象、树立起威信。便急中生智地说:“陈娅娜,你回来得正好,算上你,我们花山小学五名老师全部到齐了。来,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彼此认识认识,将来好开展工作……”
  为了节省开支,我们五名老师全在一个办公室办公。
  春节期间,刘老师来花山时,我们三人在一起商量花山小学的师生搭配问题,一致认为花山小学虽然学生不多,但年级全、课程多,至少也得五名老师。目前,只有我、陈娅娜和田菜花三个人,还缺二名,怎么办?思来想去还得求助于县教育局。于是,送刘老师回武汉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四,我和田菜花去县城找到了顾建国,让他陪着我们去了杨副局长家里。经过对杨副局长死磨硬泡,苦苦哀求,最后同意暂时安排两名老师到花山小学帮忙任教。两名老师的编制还是在县教育局,工资仍然由县教育局负责解决。
  我去田菜花家找她父亲商量另外三个人的工资问题时,无意中上演出了一段有趣味的插曲,使我刚刚平静的心又激起了波澜。
  初五那天去田菜花家时,考虑是在春节期间串门,出于礼节,我买了二瓶白酒、二条香烟、二斤糖果、二盒点心,四样礼品。进她家后,她爸爸妈妈异常热情地张罗我坐下,没等我开口说话,她爸爸突然问我:“你莫不是来提亲的吧?”
  我感到莫明其妙,问道:“给谁提亲?”
  她爸爸说:“给菜花呀,你来我家送彩礼,不提亲干吗?”原来,当地有个风俗,提亲送彩礼须有四样东西,烟、酒、糖、点心。烟表示烟火旺盛;酒表示相爱长久;糖表示甜甜蜜蜜;点心表示诚心。而我凑巧恰恰送的是这四样东西,她爸爸可能搞误会了,在一旁倒茶水的田菜花满脸通红:“爸爸,你怎么糊涂了,尽说胡话。”
  听完田菜花向我解释她爸爸说这话的原因后,搞得我也十分难堪,匆匆忙忙说完话后,急急忙忙离开了她家。
  那天,与她爸爸商量的结果是:我、田菜花和陈娅娜三个人只能在队里拿工分,与其它社员一样年底统一分红。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每人每年的工资约20多元,是县城来这里任教老师工资的十二分之一。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在这里办学校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解决这一带孩子们入学难的问题,为花山经济发展培养人才,实现王老师的遗愿。
  从田菜花家回到我的房间后,她爸爸刚才问我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响起,我突然想起了刘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赶紧拿出成语字典查询。查完字典,我明白了刘老师说这句话的含义了,难道刘老师当初看出了什么吗?说实在话,以前我的心完全在刘琪雅身上,从来没有考虑过田菜花;甚至即使没有刘琪雅也不可能考虑田菜花。然而,既然刘老师曾多次说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话,肯定还是看出了我与田菜花在不经意中表现出来的行为,难道我真的爱上了田菜花吗?
  我给四个老师进行了相互介绍后,又临时开了个会,进行了开学前的战前动员,至此,花山小学从即日起正试运转起来。
  
  四十二
  转眼到了1977年,我们花山小学顺利开办了4年,前来上学的学生逐年增加,老师队伍也不断扩大。与此同时,花山生产队的旅游事业也开始迈开了步子。
  一天上午,陈娅娜从外面跑进了办公室,兴志冲冲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全国恢复了高考制度,我们都可以参加高考。”
  我的第一反映就是,我们知青可以通过参加高考离开农村了。说实在的,尽管我们每天喊着“扎根农村闹革命”,但知青们心里都明白,插队农村只是暂时的,早点招回武汉加入工人阶级的队伍是大家共同的心愿。在这之前,已有武钢、武重、造船厂等武汉的几家大型企业来这里招工,每次我都在推荐之列,甚至只要填完表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但我已经明确表态:坚决不走人!表面看我是为了花山小学,实则我已经与田菜花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更何况还有王老师在这里。
  由于我扎根农村闹革命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也有实际行动,县里还把我当作典型,在全县知青中广泛宣传我的光荣事迹。
  陈娅娜由于是女生,每次单位来招工都点名要男生,据他们说招上去干的是体力活。而此次恢复高考,对知青来说无疑又增加了一条离开农村的渠道。陈娅娜与我已经来花山插队6个年头了,自前年我与田菜花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她一直闷闷不乐,既然这次有机会能够离开花山,我当即说坚决支持她。
  她反过来问我:“你参加吗?”我摇了摇头。
  她又说:“难道你真想把自己的前途毁在这里吗?”她说这话的意思我非常明白,因为自从我与田菜花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原来的同学们流传着一句话:说我是用自己美好的前途换来一份不值得的爱情。田菜花刚听到这话时还委屈地抹了好几天眼泪。
  我没有答话,田菜花看在眼里。中午,田菜花把我叫到村西头的树林里,那里没有人,好说话。她非常严肃认真地对我说:“你必须参加高考,这是一次希望,绝不能为了我耽误了你的前途。”
  我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花山小学。”
  田菜花说:“你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缺了你地球就不转了,去年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时,多少人觉得中国的天都要塌下来了,结果这一年多来中国不是好好的吗?”
  我说:“你不要逼我,让我冷静地想一想。”
  她不容置疑地说:“别想了,就这样决定了。”这是我自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以这样强硬的口吻对我讲话。
  我连忙答道:“好、好,按你说的办?”其实,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是考不考得上还难说;二是即使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再回花山也一样。
  下午,办公室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是刘琪雅,陈娅娜跑上前紧紧地抱着刘琪雅,高兴地狂叫着。办公室里其它老师们惊讶地看着她俩不知所云,田菜花急忙拿出杯子给她沏茶端水。
  晚饭后,我们四个人坐在学校门前的打谷场上说话。10月的晚上,银色的月光铺满大地,满天的星星象珍珠般悬挂在瓦蓝色的天空,田野里传来清脆的蛙鸣声。陈娅娜没完没了地向刘琪雅讲述花山小学的情况,田菜花坐在一旁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我在想:刘琪雅这次来花山非常蹊跷,事前没有打召呼,而且脸上不时露出愁云,似乎有满腹心思。
  我故意“咳咳”干咳了两声,陈娅娜果然停止了说话,三个人都看着我,等着我说话。我试探性地说:“刘琪雅,你不是专程来听陈娅娜介绍花山小学的吧?”
  她苦苦一笑:“心里烦,换个环境舒坦一下。”
  陈娅娜说:“有什么愁事,说吧?我们帮你出出主意。”
  她叹了一口气:“哎,这事说起来太窝囊。你们晓得,我在谦祥益商店当售货员,成天不是与针头线脑打交道,就是与那些前来买东西的陌生面孔打交道,烦透了。但一时又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只有暂时忍着。去年3月份的一天,无意中在汉正街碰到了黄卫华,他说当了四年兵后,已经转业回武汉了,在江桥区教育局当了后勤科长。虽然在学生时期我对他印象不怎么好,但毕竟是老同学,多年没有见面,就随便聊了起来。我当时心里很烦,就告诉他自己对目前的工作不满意,想调换一个工作。他问我想不想到学校当老师?我说,想。因为学生时期我受王老师的影响,立志长大要当老师。于是,不到一个礼拜,他真帮我把工作调动了。就是去我们的母校,汉水学校当老师。我特别高兴,为了感谢他,就单独请他吃了一顿饭,结果吃完饭后他又坚持要付钱,弄得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去年夏天,区教育局组织老师去庐山疗养,由黄卫华负责。本来一个学校只分配一个名额,他专门给汉水学校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名额是专门指派给我的。我想,这是老同学帮忙,很正常,当时学校的许多老师还特别羡慕。谁知,在庐山疗养期间,他向我求爱。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当场谢绝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不仅不死心,而且对我纠缠不休;甚至有时以检查工作为名到学校里来找我。他是领导我又不敢得罪他,更怕旁人看笑话又不敢声张。我想摆脱他,但他紧追不舍,以至于到后来我一见到他就胆战心惊。”
  “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国家恢复高考了,我想参加高考,而且我非常有自信能够考上大学。这样,我既不得罪他,又很体面地摆脱了他的纠缠。但事不凑巧,我六个姐姐都出嫁后,由于爸爸去世我一直和妈妈居住在一起。前年,我妈得了脑溢血,为治病,我的钱都花光了,几个姐姐也花了不少钱。谢天谢地,我妈由于治疗及时,总算恢复得不错,基本上能够生活自理。”
  “如果这次参加高考,意味着我将辞去工作,那么,我这几年的生活费、学费还有妈妈的生活费就没有着落。与几个姐姐商量后,她们表示,孝敬老人理所应当,妈妈的生活费由他们几家拿,但对我就爱莫能助了。也就是说,即使我考得上大学,也没有钱上得起这个大学。但我又不甘心,这是我目前的唯一一次机会。哎,无奈之下,出来找你们聊聊,散散心。”
  听完刘琪雅的讲述后,陈娅娜愤愤不平地说:“这个黄卫华,从学生时期起,就会欺负老实人。”
  刘琪雅说:“都怪我当初太相信他了。”
  田菜花说:“这人真卑鄙,逼着人家谈恋爱。”
  我说:“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田菜花看了我一眼,站起身,要回家休息。我站起来去送她,走到她家门口,她站住了,盯着我说:“看得出来,你想帮她。”
  我说:“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来找我们,足以看出她对我们的信任;现在只有我们来帮助她。”
  田菜花说:“刚才刘琪雅在讲黄卫华时,我在想一个问题,当初她为什么拒绝了你。”
  我说:“她看不上我呗。”
  她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凭我的直觉,按说你俩是相当合适的,拒绝你,只能说明她心中已经有个固定的形象,这个形象与你相比有差距,与黄卫华相比差距更大。所以,你俩同样是向她求爱,但她的反应截然不同。对你,她有点愧疚,对黄卫华却是反感。”
  我说:“你今天怎么象个哲学家,讲出这么深刻的话?”
  她说:“因为我和刘琪雅都是同龄女孩,都处在恋爱的敏感期,有同样的感受。我还觉得,你想帮她,因为她在你的心里,是一只天鹅。”
  这是我刚才无意中说出来的,竟被她发现了我内心的秘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菜花,我是想帮助她,就怕你……”
  她说:“怕我不同意,是吧?你怎么知道我不同意呢?”
  我说:“我不参加高考了,拿出给我准备上大学的那笔钱,作为她上大学的费用。怎么样?”
  她说:“你就不怕同学们又讥笑你?”
  我问:“讥笑什么呀?”
  她说:“用你美好的前途换取了一份不值得的旧情。”说完,她“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知道她同意了,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回答了我,我不由冲上前,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热得发烫的脸颊说:“你就不害怕我和刘琪雅之间发生点什么故事吗?”
  她喘着气,娇嗔地说:“你就不是一个发生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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