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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三十八

作品名称:悠悠汉水难了情      作者:黄皮人      发布时间:2019-04-21 17:42:28      字数:4052

  三十七
  临回武汉那天早晨,田菜花陪我和陈娅娜去了一趟王老师的坟地,算是给王老师道个别。接着,她又送我们去长途汽车站,一再咛嘱我们安心在武汉过年,过完十五以后再返回花山。
  汽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行驶,两旁的树木纷纷向后移动,田野涂上了一层火红的颜色。一路上陈娅娜对我体贴入微、关照有加,但她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她在“趁火打劫”;甚至在内心里有点反感。这几天我冷静地思考了一番,凭我的感觉,刘琪雅是会爱上我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陈娅娜却仅凭一封信就武断地下结论:说刘琪雅不会爱上我,这不是在有意地拆我的台吗?我觉得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我当三岁的小孩耍。我才不上她的当呢!
  回到武汉的第二天,尽管我家离刘琪雅单位很近,但我没有直接去找她,而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试探性地想单独约她出来见个面。她说:“做商业工作有个特点,越是临近节假日越忙,因为购物的人越多。最好节后再说。”
  我说:“不行,节后我要返回花山。”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她犹豫了一会,说:“好吧,你们回武汉一趟也不容易,节前找几个要好的同学在一起聚聚,正好有些话要说。”
  放下电话,我的心情激动得好似一江春水,直觉告诉我:有戏!
  74年农历二十九,在武汉中山公园,我们原汉水学校初三3班的陈娅娜、刘琪雅、张江、朱继强和我告别近一年后,又相聚了。在公园门口见面时,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刘琪雅对其它同学都是直呼其名,唯独叫我张班长。
  公园门口正中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巨幅照片,左边红底黄字写着“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右边写着“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广播里播放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歌曲。公园里游人稀疏,好像约好了一样绝大部分游人都是上穿草绿色下着深蓝色服装。公园里沿路落下一层枯黄的树叶,树木光秃秃的;由于雪后不久,树上和地下还留有残雪。
  老同学相聚最大的好处就是彻底放松,毫无拘束,信口开河,几个人说说笑笑,畅谈别后的轶闻奇事。尽管如此,我的注意力却始终在刘琪雅的身上:一路上,她始终与陈娅娜相拥而行,窃窃私语。我想,她俩的谈话的内容肯定与我有关。我就担心陈娅娜从中作梗,影响我的美事。
  下午,我们一天的同学相聚总算结束了,在公园门口大家挥手告别,各自回各自的家。我正好与陈娅娜、刘琪雅同住在汉正街,可以一起走。陈娅娜说她有点事要办,冲我笑了笑就走了,留下我和刘琪雅。她是故意把机会留给我,这好像不是她的风格,难道她有十足的把握?
  与刘琪雅走在繁华的马路上,我尽量放慢脚步,想让内心的激动平缓下来,也想让这种良好的感觉更长久一点。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后,我把话切入正题:“你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有话要说,现在能说吗?”
  她说:“我已经打听到唐建船的地址了,去看过他一次。”
  我说:“我想去看看他,什么时间可以探狱。”
  她说:“只有等节后了。他对过去的有些行为悔恨交加,我劝他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她说这些话时,有些伤感。
  我安慰道:“要说伤心,我比谁都厉害,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她突然话锋一转:“张班长,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我说:“没关系,说吧。”
  她说:“有一个女生从中学时期就喜欢上你,到现在她已经爱上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的心脏加快了跳动,急忙问道:“是谁?”
  她说:“你应该最清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脱口而出:“是你。”
  她摇摇头:“不可能。今天我为什么要把关系最好的几个同学叫在一起相聚,我是想让你自己明白,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同学;而我今天反复叫你张班长,你应该更明白,你在我的心目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角色。这种角色的形成是一种长期的、潜移默化的,所以很难将这种角色转换过去,除非我的心是麻木的或者刻意委屈自己一辈子。我也很喜欢你,你正直、善良、真诚,是我永远值得信任、值得依靠的大哥哥,好班长。但喜欢和爱毕竟不是一回事,爱是要有激情的,要有发自内心的感觉。而我对你就没有这种激情和感觉,所以,我们今生无缘。请原谅我的直言!”
  我头脑一片空白,思维已乱,随口说道:“谢谢你的直言。”
  她继续说:“陈娅娜一直离你最近,她很爱你,而且也非常适合你,希望你……”
  我说:“是因为陈娅娜,你才拒绝我吗?”
  她说:“千万别误会了,向毛主席保证,与陈娅娜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我有点不甘心,想抓住最后的希望,说:“你还没有找到对象吧,在你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我会永远等着你。”
  她说:“请你别这样,如果这样,我俩都会受伤害。”她说这话时眼圈都红了,说明她内心也是非常痛苦的。
  话,说到这一步,再说就是多余的了。
  我默默地朝前走着,机械般地迈动双腿,而内心在激烈地搏斗、激烈地碰撞!我人生的爱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我暗暗发誓:将爱的大门紧紧关闭。
  
  三十八
  初一的清晨,天空阴沉沉的,雾霾迷漫,像我的心情一样糟糕。除家人外没有与任何人辞别,我直奔长途汽车站,决定返回花山。长途汽车站门可罗雀,该走的都走了,只有没有家的或者失意的人才赶在这个时候走。我心里这样想。
  买完票上车后,我意外发现车上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而且还是刘仁达老师,我惊奇地喊道:“刘老师!”
  刘老师显然也感到意外:“张汉生,你这是……”
  我说:“返回花山,您呢?”
  “彼此、彼此。平时上班不便去,趁春节休息去看看你们即将开学的花山小学;也去看看王老师。”刘老师盯着我看了一会,“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病吧?”
  我躲过他的眼光,摇摇头:“广阔天地锤炼出一幅好身体,棒着咧。”
  刘老师半是猜测半是开玩笑地说:“那一定是失恋了。”
  我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您怎么知道?”
  刘老师分析道:“按理,你回武汉后应该来找我,详细告诉我创办花山小学的事。结果你不仅没有找我反而不辞而别,又是在大年初一,这是违反常规之举。加上你的脸色苍白、眼神游离,说明你内心非常痛苦、彻夜未眠。”
  我没有说话,频频点头,表示完全赞成。
  “失恋,使人更容易成熟。”刘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来,说说我们的花山小学吧。”
  我说:“说到花山小学,不得不说田菜花,从刚开始渺无希望到现在即将开学,完全靠她一人张罗。不说到县里、公社里办相关手续,这些十分棘手的事,她都非常巧妙地解决了,单说在花山建校舍这件事,你不得不佩服她的机灵和智慧。”
  既然要在花山创办学校,必须占用花山的土地,而且还是好土地。这对于花山这个人均只有三分多地的生产队来说,无疑是与老虎争夺地盘。从社员来说,绝大部分有孩子或者即将有孩子的家长表示大力支持,而没有孩子的却坚决反对。但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的是干部,关键取决于队委会,而关键的关键还是老队长田国强,也就是田菜花的父亲。这是田菜花经过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那天,田菜花给父亲买了两瓶酒,父亲高兴地说:“都说女儿是酒坛子,还真没说错。”她父亲就爱这一口。
  见父亲高兴,她说:“老爸,我想在湾子里建一所小学,请你当校长,怎么样。”
  父亲说:“建学校有狗屁用,老子当了二十多年队长了,不比狗屁校长大。”
  田菜花小心翼翼地说:“让湾子里的孩子们学知识、学文化,将来他们有出息了,就能当社长、县长和省长,还能够帮助我们队里的经济发展,他们都会感谢您一辈子的。”
  父亲说:“我六十多岁了,还能活几年?等他们当了什么狗屁长,我早就进棺材了。我告诉你田菜花,早就听说你想在湾子里办学校,只要我是队长,你就死了这分心吧。”
  田菜花见父亲来硬的,也不敢与父亲闹僵了,就撒娇地说:“老爸,您就依女儿这一回,我求求您了。”
  父亲依然强硬地说:“少来这一套。你老大不小了,有不少人来我这儿提亲,过不了两年我就把你嫁出去了,省我一分心,办什么学校。”
  田菜花说:“我那里都不去,就在花山,陪您和母亲过一辈子。”
  父亲说:“放你妈狗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你了。”
  这一带的女孩子一般不到二十岁就被父母安排嫁人了,她的好几个同学都已经定亲了。田菜花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她再也不敢说下去了,悄悄地溜走了。
  怎么办?田菜花反复考虑,一个多月没有睡好觉,嘴角都愁起了水泡。
  正在这时,顾建国带着一帮原来班上的同学来她这里游玩。花山这地方虽然贫穷,但自然风景特别好。这里湖泊星罗棋布、连成一片,与汉水水脉相连,四季景色迥异、各具特色。当时正值初秋,湖泊水碧浪清、鱼翔浅底,荷花盛开、荷叶如伞;岸边青草茵茵,鲜花束束,树木成荫;不时还有野鸭、野鸟、大雁引吭高歌,或自空中盘旋而下,或自芦苇丛中窜入天空。她领着同学们到湖泊里划船、采莲蓬、拾鸟蛋;在岸上钓鱼、摘野花、编草帽。同学们喜不自禁、流连忘返。其中有个姓夏的同学,他父亲是旅游局长,无意中说了一句话:等以后有机会我让我爸也来看看,可以建议他在这里建一个旅游基地。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菜花喜出望外,立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田国强是个没有文化的老队长,工作认真,为人正直,大公无私,所以深受村里人爱戴。即使当初他对王老师那般态度,也是出于对革命工作负责,丝毫不会考虑王老师是否是冤假错案。凡是上级的指示,他一概照办,坚决执行。田菜花正好利用了他这一点。
  刘老师正听得津津有味,我突然刹住了车,不讲了。刘老师不解地问道:“怎么呢?”
  我说:“刚才那些都是田菜花讲给我听的,往下我就不便再讲了,因为涉及到一个女孩子的私密,我和她有‘君子协议’,以下内容只能等您与她见面后由她本人讲。”
  刘老师饶有兴趣地说:“那一定得听听。”
  我说:“刘老师,我一直都在考虑,田菜花创办学校虽然是受王老师之托,但她似乎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们,比如办学的资金哪里来的?王老师究竟与她说了什么话?交待了哪些事情等等?”
  刘老师说:“完全同意你的看法。王老师的父亲是国民党的一名军官,国民党逃往台湾时,把她和她奶奶留在了大陆,肯定要给他们留下一笔生活费。她奶奶去世后,按理这笔钱应该在她手上,田菜花办花山小学十有八九就是这笔钱。”
  像听故事一样,我惊讶地说:“难怪田菜花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原来情况这么复杂。”
  刘老师说:“田菜花做得很对,这件事那怕透露出一点风声,不仅学校办不了,我们三个人都得受牵连。”
  我们还想继续往下谈,汽车到了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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