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莞找工 55

　　这个吴绍清，贵州人，当过武警，和保安兄弟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很多工厂在招保安的时候，都会写上这么一条“退伍军人优先”。这是因为，工厂的管理者们都或多或少听说过，通过几年部队生活锻炼的退伍兵，本身就有很强的团队和服从意识。既然能去当兵，最起码是完全符合国家征兵的所有条件，要不然怎么去得成呢？也许，这也正是退伍兵与普通地方青年不同的地方吧，而正是这种不同，所以就被厂方看好。
　　其实，对于退伍兵来说，也不仅仅是适合做保安，其它的工种都会很快适合干的，只不过需要些时日而已。做保安呢，不需要技术含量，个把星期的时间就可以独挡一面开展工作了。假如做其它工种，因为你刚去是生手，没有任何经验，一切都得从头学起。对公司来说，花钱搞培训是不划算的。它们需要那种熟练工人，一报到就可以正常上班，尽快地为公司创造经济效益。当然，假如你在公司有不错的人脉资源，倒是可以考虑让你锻炼一下的。古话说“朝内有人好做官”，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在弘隆公司，和我一起做保安值班的有邓少云，闫军，吴绍清，李长江，曾全，向旭波，段新意，都帮洪，杨晓光，黄耀宗，黄超克，黎大球。大门和宿舍岗我上的并不多，主要在电镀岗的时间长。
　　这些兄弟中，当过兵的就有邓少云、吴绍清、李长江、曾全、段新意，保安队长冯天明也是退伍兵。邓少云是南充人，前面章节已有介绍，恕不重复。闫军是陕西人，烟民一个，说话不紧不慢的，性格还行。他走路的样子很像一个老头子，微驼着背，感觉气色不好，他老是说自己的腰疼，常常愁眉苦脸的。我还劝他宜趁早检查早治疗，不要拖久了，对以后的治疗会增加难度。他点头苦笑了一下说谢谢我的关心，但想到自己那时的处境，好像还有些困难。看样子他是不想着急就诊，大约是想能拖则拖一些时日吧，主要还是经济条件所限的原因。
　　曾全是湖南人，在步兵团当过兵，军体素质比我强很多。和我在大门口值班的时候。我笑问他：“曾师兄，你还能打完三套军体拳不？”
　　他瞪溜了两眼，点点头：“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不知全部打过多少回了，后来退伍老长时间没练，不过凭记性应该还能全部打得完全。”他边说边往大门前方走，我也跟了出来，看他一招一式，很有力度地一一打完后，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当时就心悦诚服了。
　　在部队的时候就听说，如果要是很有力度地连续打完三套军体拳的话，长期坚持下去，估计一个人一下子打倒两三个人都没有问题。实际上，这不是在吹牛，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本身来讲，军体拳就含有擒拿格斗的技巧在里面，只有不断地长期练习，才能触类旁通和举一反三，与实战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从而发挥出最大的防身效果出来。当然，如果再有机会研习武警部队的新老式擒敌拳招式，则更有把握赢得胜算。而所有的这些，都必须首先要建立在相当扎实有效的基本功才有希望，或者说提高很快，否则就如竹篮打水，让人空喜一场。
　　看着曾全把第一二三套军体拳打得像模像样的样子，我的眼里也只有羡慕的份。而且他还边打边报名称，比如第一动弓步冲拳。第二至第十六动为一套，三套军体拳总共就是四十八动动作。如果打出力量出来的话，我猜想全身上下是会出热汗的。
　　他还说：“像我们步兵团，打军体拳都是小儿科，除去团机关后勤之外，战斗班的每一个人都不在话下，这当中还要包括连营团级首长。我跟你讲，不知你看到过上千人集体打军体拳喊声震天的场景没有？我是亲身体会了的，你当过兵也是知道的，值班员下达‘全体都有，成体操队形散开’的口令后，每个人都记住了自己要横竖各走多少步，要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并且还是踢正步来完成。我的乖乖，场面相当的气势恢宏，喊声震天，生龙活虎的，好看得很。”
　　霎时间，我的脑际似乎就真的出现了那样的画面，数千人聚在一起，保持着等距的队形，然后在教官的统一口令下，整齐划一，准确无误地进行军体拳大会操。训练场上喊声震天，尽管汗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但没有一人喊苦喊累和退场，都是从一而终。据说这就是整体效应，同时也是解放军展现给人们视野的“压轴戏”。就像每次的国庆大阅兵一样，观看电视直播的人们虽然都在为解放军严整的军容，潇洒的军姿，规范标准整齐的步伐而折服赞叹，可是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他们究竟流了多少汗，踢坏了多少双鞋，哭过多少回鼻子？那些幕后的感人故事也许一般的人都不会主动去关心，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就有深刻的体会。那是因为我曾经穿过军装，对绿色军营中的一切都很熟悉和有所感悟：“看似枯燥乏味的军营生活，一经回味和细细琢磨，便逐渐细致和深刻了起来。而只有真正的中国军人之间自然而然形成的那种不可言传的意会，高度纯洁的信任和亲密无间的默契，才能有对军营生活最真实最透彻和最难忘的体会”。其实，这是我在《解放军文艺》某期上看到《军营走一遭》的作者题记。只因印象深刻，便镌刻进了大脑的深处，虽岁月流逝，青春不再，但还记忆犹新，时常提及。
　　段新意，和保安队长冯天明都是湖北老乡。体质有些单薄，但精神状态还不错。有人戏谑说,他的脸长得很像刘少奇。我也觉得有八九分像，只可惜没被导演相中，要不就可以直接去当少奇同志的特型演员了。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和人说话都是笑着看着你的，从那种专注中可以感受到他是热情和真诚。有时候，他也喜欢开个小玩笑的，和保安兄弟们的关系都不错。反正，只要大家凑在一块，就能够海阔天空般地神吹一通，过把嘴瘾，倒也不失痛快。
　　隐约记得他和车间有位女工好像双方都有那么一点意思，平时也常看他们出去，我就猜想他们可能是在拍拖。而他的那位女神，我自然是见过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一条马尾辫，模样还行，听说也是湖北老乡。喝长江水长大的女孩子，皮肤自然很好，那种灵气自在其中。也许在外地人看来，不太习惯，但在同省老乡的眼睛里，那就是西施，总是那么的养眼。异地他乡，想找到同一个地方的老乡并不容易，但要找相同省份或者相邻市县的还是不难。实际上，只要两人有缘，在心灵上就不会有距离感。只要对眼，又何必去担心路途上的遥远呢？套用著名演员王宝强的口头禅来说这就是“只要俺俩好，其它的这都不是个事”。
　　基本上，一到周末。都会有一个路东丽妍精细化工厂的男保安，常拎着一瓶洗发露过来送给他在弘隆上班的女朋友。他们那个厂我曾有耳闻，主要就是生产洗发露和沐浴露的厂家，产品主要销往路东以外的珠三角地区。位置就在我后来经营的百惠酒家拐角旁边的大道一直往下走，和一家电镀厂是邻居。
　　我在宿舍岗上班的时候，见到他时，他都会笑脸相迎，问要不要给他叫下来。他哈哈一笑。
　　“谢谢了。我过来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的，她一会儿就下来了。不麻烦你了。”
　　原本也不知道他是做保安的，没想到他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我和你们都是同行”，就让我记住了他的工作。而且，他还告诉我说自己是河南人。
　　在我的记忆中，对河南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他们的主食是面粉，所以一般来讲都是身材高大，至少也比四川人魁梧健壮。以前在乔工旅行箱厂的保安队长张建国也是河南人，虽然在身高上占据着优势，但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笑面虎，眼睛小小的，嘴角时常叼着一根烟卷，不知是有意还是习惯了微驼着背，迈着外八字的步子。
　　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河南帅哥，平头，眼睛明亮有神，脸阔方圆饱满，精气神俱佳。和张建国比较起来就有些不同，我顺便还问了他们上班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十二个小时，工资和轰隆不相上下。
　　果真，不多一会，他的女友就小跑着过来了。和他打过招呼，从他手中接过洗发露回头一笑说：“等我一下哈，我把它拿到宿舍去就下来。”
　　河南帅哥保安的头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好的，我遵命就是。”
　　说话间，他女友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拎着洗发露一个转身便很快转过墙角，保安帅哥就在大门外毕恭毕敬地守候着。橘红的路灯下，他的脸庞上又泛起了一片红光，看起来更加的精神和帅气了。
　　其实，在宿舍岗上班，相比大门和电镀岗来说，是要热闹一些，因为工人都从这里进出，台湾经理极少从这里经过的。白天的话，只需维持上下班打卡秩序，检查员工行李放行条，核对头一天的员工加班时间，或者叫司机出车等，几乎就没啥大事了。而晚班则主要辨别不是本厂的员工擅自进入，检查员工带行李出厂，做好巡查记录，开关宿舍楼的楼梯灯，接收一下有人送小件货物或者快递啥的。
　　还有就是上夜班时不可以在岗位上打瞌睡，冯队长会不定时抽查，要是被他逮到，一次两次要看情况，如果只是他发现兴许可以原谅，但事不过三。但如果是被老总或者经理们逮到，他就无能为力了，该咋办还得就咋办。所以，冯队长在会上总是会不厌其烦地一再提醒：“千万别在岗位上打瞌睡，实在困了，就起来走走，要不就到水龙头那里洗一把冷水脸刺激一下，白天保证好睡眠很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