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梅霞
作品名称:柔美圆 作者:牛心山 发布时间:2019-04-18 15:45:17 字数:5949
高乱乱晚上开完会议往家走,走着走着不由走到了老相好白梅霞家门口。他绕到房后窗子前学了两声猫叫,白梅霞开了门。他前后一看没人,出溜进去,随手闩了门,先来了个旋风舞,把她抱起转了三个圈子,说:“好妹妹,哥哥想死你了,赶紧享受享受,”把嘴对着她的嘴亲了起来。她也很配合的伸出舌头,两张嘴紧紧地粘在一起,半晌才被她推开:“也不知道疼人,差点没把人捂死。”
“对不起,我太想你了。上炕睡吧。”
“光知道睡觉,我就知道你想我是假,想干那事是真。你说,今晚是不是让老婆赶出来了?”
“不是,我们刚刚开完会,明天要下桥基石。都十点多了,我不想回去了,天一亮就去工地。”
“你也不怕你那母老虎找来吗?”
“怕啥,反正咱俩的事她也知道,她要是再敢闹腾,我就倒腾了她。”
高乱乱和白梅霞相好了10多年,他们是在修二郎沟大桥时认识的。那时她还是个姑娘,在大桥工地做饭。她长得一副好脸蛋,身材又苗条,见他是技师,人还有点帅,就很羡慕。每顿饭都亲自端给他吃,没人的时候,把家里好吃的拿给他吃。高乱乱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又见她主动亲近,就投怀送抱,时不时给她送一些擦脸的、洗头的。日子一久,两人有了感情。她问高乱乱结婚没有,他说没有,她就和他确立了恋爱关系。白梅霞的父亲在村上当支书,高乱乱经常去他家里谈修桥的事,也就没有人怀疑他俩的事情。有一次,白梅霞的父母不在家,高乱乱就和她睡在了一起,两人一番云雨后,她对高乱乱说:“我的第一次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娶我呀,否则,就和你没完。”
“我一定娶你,等桥修好后,我就找媒人上你家提亲。”高乱乱在二郎沟修了一年石桥,白梅霞陪睡的次数连她也记不清了。后来有了身孕,当她提出赶紧找媒人说订婚结婚的事时,他说:“桥没修好,订婚结婚影响工程。再说了,咱们要去旅游结婚,你一个大肚子咋去,还是打了吧。”
白梅霞经不住高乱乱的巧舌争辩,就跟着他去市里医院刮了娃娃。二郎沟大桥竣工后,高乱乱有半年没有去找白梅霞,她就去高家村找他,当她找到高乱乱家里时,才知道他早已结婚,孩子都七岁了。高乱乱不在家,她对高乱乱的妻子说:“我是二郎沟村支书他女,我爸叫老高去一下,桥上的手续还没有处理完。”
高乱乱回家后听说来了个女的找他,就知道是白梅霞,当天去了二郎沟,恰巧她的父母不在,两人睡在一起商量婚事。白梅霞生气地说:“你不要脸,有媳妇还要耍我,为什么呀?”捶头砸在他的身上,眼泪长淌。
“对不起,我太爱你了。如果我说有媳妇,你会爱我吗?你说怎么办?”
“你们离婚去,咱们结婚。”
“说实话,我不想离婚。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另嫁人吧。”
“放屁,感情是钱买的吗?我对你投入了真情,你倒好,欺骗我,玩弄我,你不得好死。”
“那你说怎么办?我给你下跪,跪一晚上,你原谅我吧。”
“跪啊,跪啊,你跪在玻璃渣子上也不解恨。”
高乱乱跳下炕,当真就跪在了玻璃渣子上。他把内裤挽了上去,当双膝一挨玻璃渣子,就流血了。白梅霞一见血,心就软了,她下了炕,拉他起来,说:“我的好哥哥哩,你咋能真的跪玻璃渣子呢,我是说气话哩,看都割破了肉,我心疼啊。”
“好我的妹妹,只要能消你的气,让我跳崖我都去哩。”
白梅霞找来纱布给他包扎止血,两个人哭在一起。半晌,她才说:“我想过了,我也不破坏你的婚姻,你在你们村给我找个女婿,我嫁过去后,咱俩还在一起,等你媳妇出了意外,咱们再结婚算了。”
高乱乱满心欢喜,俩人耍了几回才睡着了。后来,他把她介绍给了高自泉的五弟高自水。俩人结婚以后,高自水年年外出打工,到过年时才回家团圆,平时都是高乱乱照顾她。她的女儿现在四岁,很像高乱乱。高乱乱是个能人,财大气粗,有人即就是对他有看法也不敢去说。在高家村,男人把女人的贞操看得很淡,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笑贫不笑娼。所以,白梅霞靠了高乱乱这棵大树,家里也就富了。住上了二层洋楼,常常穿的明灯蜡出,耳环、项链、戒指样样不差。
高乱乱亲了亲女儿那张熟睡的脸,说:“咱女儿睡得多甜呀!我以后要让你娘俩过上幸福日子。”
“我等着哩,睡吧,明天还要上工哩。”
两个人脱得精光,胶合在了一起……
高自泉被清早上工的人叫醒,他起来一看,王老六睡在旁边,胶鞋烧坏了。杨副主任说:“我来时,王老六睡在火堆边上,一只脚架在火上,要是火大,早就烧伤了,也许刚睡着不久,他是熬坏了呀。”
“都怪我睡死了,我说过要换他的,竟睡过了时间。”
八点上工,人们陆续到了,两个组砌一个桥基,杨副主任和王副支书各管一个桥基。石头运到了基坑边上,开始抽水,女人们和砂浆,小伙子穿上长筒雨鞋准备下坑。下边1米装的是毛石,也就是河光石,也不怎么拨正就灌砂浆。当水抽干净后开始下石,两个桥基组开始比赛,看谁提前完成。杨副主任指挥五六组,他对妇女喊:“男人抱大石头,女人拾小石头,赶快往坑里扔,咱们要比过三四组。”
王副支书指挥着组员朝基坑滚石头,石头下去了也把边上的沙子带了进去。高和气说:“你们是胡闹哩,石头沙子一包搅,看使装满了基坑,灌的砂浆不实确,停下停下。”
“快滚,别听他的。”王副支书说着又翻下一个更大的石头,把基坑边带了一个大豁豁,一大堆沙石塌到了基坑里,埋了多以半基坑。高和气骂道:“你还是副支书哩,狗屁,你不是修桥,简直是破坏。”
“你算老几,这儿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老子就要这样干,你能把老子怎么样?”王副支书双手插腰骂着。
“我是把你怎么样不了,但是,作为一个村民,你干错了我就有批评的权利。”
“我干错了?你在台上时干错了多少事,你让人批评过吗?”
“我承认我曾经干过错事。但我也没有象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干坏事。咱们修的是大桥,是百年大计,你这么干是要它塌掉吗?”
“还百年大计,狗屁,你去问问你侄儿吧,桥基挖不到矸石上要下石头的是谁?就是高自泉,他才是这座大桥将要塌掉的罪魁祸首。”
王副支书和高和气一吵架,许多人都停下了活儿。杨副主任让人去找高自泉,他跑过来劝架。王副支书根本不听人劝,越骂越欢,抖出了高和气在位时干的几件错事:“那一年修石灰窑,我说箍窑要堆土牛,你说支上板就行,结果塌死了人。你叫人在大水里为村上捞木头,冲死了人。还有几件我不想说了,那一件不是你错误指挥的结果。”
高和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蹲在哪里抽闷烟。王副支书喊着:“不要停,就这么干,石头既然满了,开始灌浆。”
“停下,谁让你们这样干!把里边的沙石掏出来。”王副支书抬头一看是高自泉,马上焉了下来。
“高乱乱,高乱乱哩?”高自泉叫着:“杨副主任,高乱乱哪里去了?”
“还没有来。”
“打发人叫去,下基石哩工程师不在位还行!”
高乱乱在白梅霞家里睡失时了,起来时已经九点多,也来不及洗脸就朝院外走,刚出门就遇上了回家找他不见往工地返的人,那人见他猫儿跟头出来,笑一笑说:“才起来啊,工地出事了,高支书叫你去哩。”
高乱乱笑着说:“我刚才从家里下来,路过白梅霞家,她说要从楼上取一袋子麦磨面,就去帮忙。”
“也是啊,没有男人就是不行,这忙一定要帮啊。”
高乱乱一到工地就受到了高自泉的批评,他说:“你是工程师,大桥下基石哩,你还在家里睡觉,你看工地乱成了啥样子,王副支书负责的桥基,石头沙子一齐下,还不要人说,你是技术权威,如果你在这里,早制止了,会是这样吗?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好办,返工,全部掏出来。”
“我们的王大副支书,就照高工说的去做吧。”高自泉说完转身去了石料场。
王副支书扬扬手说:“问题不大,男人下坑掏石头,妇女平基坑边沙子,我就不相信能落后。”
杨副主任负责的桥基已经装了一层石头,高乱乱验收合格后让他们灌浆。没有搅拌机,订了两米大的木槽放在石头上,把搅拌好的沙灰倒在里边,倒上水和好,抽开边上的挡板,砂浆就哗哗流入石缝。几个妇女用钢钎在石缝捣,流不到处用铁锨刮过去。一层灌实,也要验收合格才装二层。这一天,杨副主任总共装了三层石头,王副支书才装了一层。
柔水镇党委政府发文向王小科捐款的事有了结果,全镇共收到捐款3万元,怎么处理这笔捐款,领导班子内部意见不一。有人要给高自泉,有人要留镇政府,还有人让成立全镇孤儿救助基金会,作为启动资金存在银行生息,再用所生的息帮扶全镇的孤儿。胡媚子打电话征求高自泉的意见,他说:“我是孤儿王小科的监护人,钱应该由我管理。”
“你是监护人,这只是你自己封的,并不受法律保护。”高自泉要辩解,被胡媚子堵了回去:“你的心情我理解,当时你挺身而出要承担监护责任,这为安定人心稳定社会起到了很好作用。但是,你们却没有走法律程序,法律上并没有承认你的监护权。事后我曾经多次提醒你去民政局办个收养手续,你说这是多此一举。现在有了问题,你说怎么办啊?”
高自泉想了想说:“我现在就去办收养手续,如果办不通还得你出面。”
胡媚子一心让高自泉收养王小科,她听说过县孤儿院孩子们的艰难处境,他们是一群没有人关爱的弱势群体,县级领导只有在上级领导要去看望他们时才去过问一下,老师只管他们的温饱,孩子们缺乏亲情爱怜。想到这里说:“好吧,你去办,我这就给局长打电话。”
民政局召开各乡镇民政干事会议,安排冬令救济的事。还特别提到柔水镇高家村,让他们好好摸排一下,不要漏掉一户受灾群众。局长问柔水的民政干事小黄说:“给高家村王小科家5000元安葬费发了没有?”
“恐怕发…发了。”小黄吞吞吐吐的说:“我在下乡,没看帐。”
“发了就发了,没发就没发吗,吞吞吐吐的干啥。”局长扫视会场一周说:“各乡镇回去都要好好查一查救济款发放情况,没有发到位的要及时纠正。”
会后局长把小黄叫到自己办公室说:“王小科家的安葬费为什么没有发?”
“书记镇长意见不统一,书记让发给高自泉,镇长让放在政府账上,叫村上拿条子报帐。你想,死了人那有税务发票啊。”
“乱弹琴。”局长很生气:“你回去告诉你们镇长,安葬费要是不发,我们就收回。”
民政会议后的第二天,胡媚子接到了县民政局长的电话,让马上兑现王小科家的安葬费。这回她懆了,对小黄说:“打电话叫高自泉带上五千元的三联单来镇上领钱。”
高自泉是在民政局局长办公室接的电话,他叫张会计开三联单去镇上领钱。他去民政局给王小科办理收养手续,局长问起安葬费的事,他说:“着气的很,程镇长说安葬费是安葬死人的,人既然已经安葬了,就不给了。我说安葬死人的钱是村组垫的,为啥不给。程镇长说不过我,就问我们要安葬死人的税务发票,我们那儿有啊。他是想花这笔钱,拿发票怯我们。程镇长是个二球货,如果发了二球劲,谁也拿他没办法。”
“我让他发二球劲。”局长说完就给胡媚子打了电话:“胡书记,今天内要是兑现不了安葬费,以后你们镇上的救济款停拨。我不想和二球镇长说话,你给他把话传到,如果他在救济款上胡作非为,就有好果子吃哩!”
高自泉很快就办好了收养王小科的手续,他拿着收养文件去找胡媚子要捐款。胡媚子让他留下文件,上党委会议研究。又问了修桥的事,他才离开。
大桥基础做了三天才彻底完工,紧接着是堆土牛,本来由王副支书负责,由于他在桥基下石上不按技术要领干,被高自泉换了将,堆土牛的事让杨副主任去干。杨副主任指挥挖掘机把桥两边的砂石挖装到发拱位置,再用土抹光拱面,用手板打实打光,这项工作干了两天。高乱乱领着两人修土牛表面,他们用墨斗打上线下平,见高处铲下,低处填平,又在上边覆了地膜,保证拱面的光滑整洁。
明天就要发拱了,杨副主任指挥群众向土牛两边运送块石。高乱乱端着红油漆在块石上号字,他根据尺寸,把外边的桥拱石编了号。石料场距离大桥五百米,总共用了四两拖拉机,20个精壮劳力,他们按照桥拱上的尺寸,把块石抬上车,开到工地分别倒下。晚上,高家村召开了大桥发拱工作会议,两委会成员、群众代表、石工负责人和高乱乱都应邀参加。高自泉在会上说:“咱们村群众所盼望的水毁大桥修复工程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明天就要发桥拱了,这是大桥修建中很重要的一项工作,桥拱发得好坏关系桥的质量,我们必须重视。下边由高工讲讲质量要求。”
“发桥拱是技术活儿,也是力气活儿,大家都要操心,都要听从指挥,我说放那块石头就要放那块石头,如果放错了就会合不拢。桥拱要在一天内发好,灌浆要实。大家一定要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发桥拱。”高乱乱说完看了高自泉一眼。
“发桥拱没有机械,要人抬,由杨副主任安排各组上劳人数。”高自泉掏出一盒烟丢给李六斤说:“发烟。”
“修桥是咱们村的一件大事,咱们要全力以赴干好工程。六个组各上20个精壮男劳力抬石头,20个妇女和砂浆灌石缝。一二三组在桥北干,四五六组在桥南干,两支队伍在桥顶会合。现在各组写下人员名单交会议审查。”杨副主任说:“老弱病残不要。”
“我们组没有这么多精壮男劳力。”李六斤说:“计划生育搞垮了我们组,现在是老的老小的小,青黄不接啊。”
“这也是个事实,我们组男劳力也不够,多数青年人打工去了。”一组组长王德娃说:“要不我们出钱在外边叫些人。”
“出钱叫人,钱在哪里?”李六斤说:“我组里没有一分钱,王老大家一次死了三个人,至今那1万多元的安葬费我还垫着,村上说话不算数,连镇上领导也说话不算数,真气人。”
“安葬费的事我找了县上,钱已到镇上了,胡书记说要上会研究,我再催催,快了快了。”其实钱已经领回去了,用在了修桥上。高自泉说:“关于安葬费的事以后再不准提了,钱一到位马上给你。”
“我没有钱叫人,我们就是那么几个人,全部都上工。”李六斤说:“这不是我摆困难,我真的有困难啊。”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你不会伐着卖树吗?”王德娃说:“你组有洋槐林,不会卖期货吗?现在买树林的人多的是,你只要卖,我给你联系人。指标他们办,咱们干吃净拿。”
“派出所要是挡哩?”
“不会的,派出所和卖树人是一家,你没听说吗,警匪一家啊。”王德娃说完,引来一阵大笑。王德娃才30多岁,以前是木头贩子,木材行当里的事很精通。过去的木头指标每年都要向各乡镇村分配,他们到村上找支书、主任强买,如果不卖,他们就在量方上卡你们,使你们不敢超方量。木材卖买如果不超方量,利润空间就不会很大。人家有监督采伐量的权利,就是罚了你,你也是上告无门。他和派出所所长勾结一起在全镇各村强买木头,拉到甘肃煤矿赚了不少钱。后来国家禁伐,国有林场职工下了岗,他也失业了。
“你给我联系个人过来看看,如果能卖就卖吧,修桥重要。”李六斤说:“那个组里有劳力给我们让几个人,一人一天30元。”
“要到柔水村叫人去哩,咱们的人都缺欠。”杨副主任说:“你们先写下在家里的人,那个组里的人不够,要几个,由村上统一叫人,各组出钱,先按一个人一天30元联系,如果人家嫌少,咱们增加。高支书,你看行吗?”
“可以,人你联系,不管多少钱,明天的人也要保证了。”高自泉说:“明天的总指挥由我来当,你们两个副职各领一个队。杨副主任是一二三,王副支书是四五六。八点上工,中午饭在工地上吃,各组派人统一送饭。有条件的组统一做饭,无条件的吃干吃面,大桥合拢后下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