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魄皇族 第十四章 山上山下

　　面对延绵五里的明灯，寄奴与慧智只能一盏接一盏地点下去。寄奴点了几根后就有一些不耐烦，但是碍于慧智的情面不敢抱怨。与他相比，慧智则一盏一盏认真地点，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样子。
　　“小施主，你把马牵过来。”慧智说道。
　　“哎～这要点到什么时候啊？”寄奴抱怨道。
　　“如果小施主觉得累的话可以先回去。剩下的就交给贫僧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这么多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呢？”
　　“在小施主来之前，这些都是贫僧一个人做的。”
　　“哈？这么多工作让师傅一个人做，那些秃驴也太欺人太甚了！”
　　“不然。这也是修行之一。你不要小看这点明灯。当你点完之后一定会有收获。”
　　虽然寄奴不全相信慧智的话，但是他也不想让慧智太劳累，所以也就配合他继续点明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大约到黎明时分他们总算把明灯点完。原本昏暗的大雄宝殿也被这无数的明灯点亮起来。看到明灯全部被点完后，寄奴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听到了从厢房方向传来了和尚们的声音。寄奴听了他们的声音后，心里顿时变得烦躁起来。
　　“这些秃驴怎么现在才起床。真是一群懒猪！”寄奴抱怨道。
　　慧智面带微笑地看着寄奴。
　　“师傅笑什么呢？”寄奴好奇地说道。
　　“小施主，辛苦了。来，师傅送你一个好东西。”慧智说道。
　　“什么东西啊？”
　　“你来了就知道了。”
　　寄奴不知道慧智葫芦里埋了什么药，只是相信他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东西。他跟着慧智走出大雄宝殿。这时候，那些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和尚陆陆续续地走进大雄宝殿。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慧智和寄奴，显然是忘了这两位点明灯的功臣。不过，平时被嫌弃惯的寄奴也没当一回事。
　　“师傅，你要给我看什么？”寄奴说道。
　　“小施主，你看。”慧智说道。
　　寄奴抬头一看，在黑暗中看到延绵不断的明灯。它们闪耀着，照亮着黑暗的大地。虽然与黑夜相比，这一点光明算不得什么，但是它的光芒点缀着黑暗，总是让人感觉到了希望。当寄奴看到这些后，被眼前的风景感动了。他从来没有看到此等状景。即使是村里过年，也没有如此地状美。原本寄奴心中充满了怨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此等风景后心里的抱怨像是瞬间消失了。
　　“阿尼陀佛，小施主你的‘因’已经转化为‘果’了。”慧智说道。
　　寄奴不明白慧智在讲什么。
　　“小施主，我们佛家认为你种下了什么‘因’，就有什么样的‘果’。你如果刚才和贫僧一起点明灯，现在就不能看到此等风景。”慧智说道。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大概就是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寄奴说道。
　　“大概是这个道理。不过，同样是种瓜虽然只能得瓜，种豆只能得豆，但是能种出什么样的瓜，能种出什么样的豆那还是要看你的心。如果你以善心去种它，那么它就能健康地长大，但是如果以坏心去种它，那么它可能就无法健康地长大甚至有可能就会死去。”慧智说道。
　　寄奴听了后脑袋里想起了白天萧氏让他去施肥，他救臧家大婶，这些事情都是他种下的“因”。他想到这些事情以后一定就有“果”。原本以为自己苦命，但是似乎也明白他今天所受的苦一定会化为“果”回报他。想到这，他似乎心里也豁然开然了。
　　在今后的日子里，寄奴同慧智一起在柴房里努力地干活。虽然他们时常受到那些和尚们的白眼，但是寄奴也慢慢地淡化了因这些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除了劈柴，慧智也教他读书识字，还教他如何骑马。日子很快过去，寄奴也得到了一些钱垫付臧家大婶的医药费。有了钱后，寄奴决定下山还大夫的药钱，顺便也回家一趟。下山前，他向慧智告辞。
　　“那师傅，我先下山了。明天就会回来。”寄奴说道。
　　“那要保重......”
　　慧智说到一半猛烈地咳嗽了一下。寄奴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
　　“师傅，你怎么呢？”寄奴不安地说道。
　　“没什么，可能是感冒了。”慧智说道。
　　“我看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吧。”
　　“不用了。贫僧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虽然寄奴也担心慧智，但是心想明天就要回来了，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那师傅，你要记得休息啊。我明天就会回来。”寄奴说道。
　　寄奴看到慧智躺在床上休息了以后也下山了。他走出寺门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爱亲的家，还大夫药钱的同时也顺便看望爱亲母女。当他来到爱亲家里时，爱亲笑容满面地迎接他。
　　“寄奴哥哥，你来了啊。”爱亲说道。
　　寄奴看到她的笑容后，心里不知不觉地高兴起来。
　　“哦，臭小子你也来了啊。”
　　寄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一看是萧氏，还有大夫在里面。
　　“娘，你怎么在这里？”寄奴说道。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啊。倒是你啊。一下来就到这里来，也不回家。你这臭小子有没良心啊。”萧氏说道。
　　“娘，你不是说借债还钱天经地义吗？我现在有钱当然要先来返钱了。”寄奴说道。
　　寄奴说着就把这几天赚的钱给大夫。萧氏看了一下，发现还剩下一些钱。
　　“臭小子，想不到你这两天还赚了不少啊。”
　　萧氏把剩余的钱都收入囊中。
　　“娘，你怎么不留一点给我。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啊。”寄奴说道。
　　“给你留着干什么？还不是乱花钱。再说了，你这两天不在家，我都多干了不知道多少活？你这一点钱就给我当补偿。”萧氏说道。
　　寄奴被萧氏说的无法反驳，只能保持沉默。
　　“大夫，臧家大婶的情况怎么样？”寄奴说道。
　　“这段时间我给她开了个滋补的药。她现在身体好多了，但是还需要调理。”大夫说道。
　　“没关系，你要什么药尽管开。药费包在我身上。”寄奴说道。
　　“哦？几天不见你小子还成了财神了啊。那真是我刘家之幸啊。”萧氏说道。
　　众人谈得其乐融融。过了一会儿，萧氏带着寄奴回家。路上她还用从寄奴身上收上来的钱买了鱼。
　　“娘，没想到你还会买鱼给我们吃。”寄奴说道。
　　“你小子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对那个臧家小姑娘有意思啊？”萧氏说道。
　　“娘，你说什么呢？”寄奴害羞地说道。
　　“明年就是戴冠之年了，你还害羞什么？”
　　“娘，我是觉得她不错。可是这也不是我说得算，是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等臧家大婶病好了。我就会去提亲。这个年头啊，到处都乱得很。如果能娶妻生子，那就赶快去生孩子。说不准，哪一天像像你爹一样死于非命。”
　　寄奴看到萧氏谈到父亲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忧伤。他们两个聊着就回到了家。他们两个看到正好刘翼也回到了家里。萧氏看到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兄弟，你好好的，叹什么气啊？”萧氏说道。
　　“嫂子。哦，还有寄奴也回来了啊。”刘翼说道。
　　“兄弟。别站在那，有事我们进屋说话。”萧氏说道。
　　刘翼跟着萧氏进屋。萧氏给刘翼泡了杯茶。刘翼喝了茶后开始谈起工作的事来。
　　“今天太守大人要我们在五天内招募一百个新兵。你说现在都要让妇女去干重活，叫我去哪找一百个新兵啊？”刘翼抱怨道。
　　“是啊。我们这几年村里的男人都被征得差不多了。要这么下去，我也得被他们征了。对啊，兄弟那些秦狗有那么嚣张吗？我看朝廷年年在征兵啊。”萧氏说道。
　　“是啊。现在北方只剩下凉州张氏苦苦撑着。不过，我听说凉州张氏也快撑不住了。”
　　“那你说秦狗会打过来吗？”
　　“这个难说。不过，我听说西南夷已经向秦国称臣纳贡了。”
　　“哎～好不容易燕贼灭了，现在又来了个秦狗。难道老天没眼吗？让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受罪。”
　　“叔叔，我知道哪里能招到新兵。”寄奴说道。
　　“寄奴别胡闹！”萧氏呵斥道。
　　刘翼看了一下寄奴，大概猜想到孩子要说什么。
　　“寄奴，你是不是叫我到道场寺去招募新兵？”刘翼说道。
　　“是啊。我看那些和尚养得不是肥胖就是魁梧。尤其是那些看门的和尚比那些当兵的还壮。”寄奴说道。
　　“你小子胡说什么？！那些僧人都是‘吃斋念佛’之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萧氏生气地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我真不懂那些和尚天天吃素的怎么还能那么胖？”
　　“你说什么？！”
　　萧氏气得要打寄奴，但是被刘翼制止。
　　“小子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打你！”萧氏呵斥道。
　　寄奴看了后吓得不敢再说话。
　　“寄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京口府衙是不能到那招兵的。”刘翼说道。
　　“为什么？难道在京口不是太守大人最大的吗？”寄奴说道。
　　“不是这样。因为朝廷恩赐于这些寺院一些特权，允许他们自己管理寺院所拥有的土地和户籍。只要那片土地是属于寺院的就不需要向朝廷交税.属于寺院的户籍的人就不用履行徭役和兵役。”
　　“凭什么啊？为什么朝廷对那些秃驴那么好？”
　　“那是人家为世人祈祷，是理所当然的。”萧氏说道。
　　尽管寄奴有一些不同意她的观点，但是他保持沉默以免被打。
　　“对了，府衙今天还交代我要贴通缉令。”刘翼说道。
　　刘翼拿出了通缉令的告示，上面有犯人的头像和关于他的特征的描述。萧氏虽然看不懂太多字，但是当她看了犯人的画像后心里害怕起来。
　　“这人干了什么事啊？一看凶巴巴的，就不是好东西。”萧氏说道。
　　寄奴也凑过来，看了一下告示。他看着画像，感觉有一点眼熟。忽然他脑海里浮现了第一天他上山时的情景。他想起那名殴打老人的凶和尚。
　　“这个家伙可是个大坏蛋。他是一名采花大盗。他前不久在建康奸杀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刘翼说道。
　　“这么过分。像这样的人应该千刀万剐。”萧氏激动地说道。
　　“这个人我认识。他现在在道场寺出家。”寄奴说道。
　　寄奴刚说完，萧氏就立马打了他一下。
　　“娘，你这是干什么？我难道又做错什么呢？”寄奴说道。
　　“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人家给你钱，你还把人家说成通缉犯？！”萧氏大怒道。
　　“嫂子别这样。孩子不懂事。说不定，他把长相相似的人看成是通缉犯。这是常有的事。”刘翼说道。
　　“我没有看错。那个臭秃驴跟画上的人一模一样。他还殴打给他们挑菜的老人。那个样子就跟土匪没什么两样。”寄奴大声地说道。
　　“住口！别污蔑人！”萧氏大怒道。
　　萧氏在一气之下想打寄奴，但是寄奴却毫无畏惧。刘翼立马劝萧氏不要动手。
　　“寄奴，你有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名师傅就是这名通缉犯？”刘翼说道。
　　“有啊，他长得跟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寄奴说道。
　　“寄奴啊，不是叔叔不信任你。就连太守夫人都是道场寺的信徒。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别说抓人，恐怕叔叔也没法在太守府干下去。”刘翼说道。
　　寄奴沉默片刻说道：“算了，就当我没说。”
　　寄奴在一气之下就回到房间，再也没有提这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回寺院。临走前，他看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通缉令。他感觉上面的画像越看越像色显。
　　“这明明就是那个臭秃驴。”寄奴说道。
　　寄奴越看心里越不服。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他把通缉令藏到衣服里，然后就回寺院了。当他回到熟悉的柴火房时感觉有一些不对劲。平时的话，慧智这时候会忙碌地在劈柴，但是今天却格外地安静，没有人在劳动。他感觉有一些奇怪。
　　“师傅，我回来......”
　　当寄奴进柴火房时，看到了慧智倒在地上。他看了后着急地扶他起来。
　　“师傅，你怎么呢？”
　　寄奴发现慧智身体很虚弱，就像那天看到的臧家大婶一样。寄奴看了后立刻跑到医药房找寺院里的大夫。一名精通医术的和尚过来给慧智看病。
　　“大夫，我求求你救了师傅吧。钱的话，我会努力赚钱还的。”寄奴说道。
　　“施主不要误会贫僧。虽然庙里很多弟子看不起慧智师叔，但是贫僧承蒙师叔的照顾，所以也想救师叔。可是师叔已经病入膏方，恐怕是天数已到。”大夫说道。
　　寄奴听了后顿时感到痛苦。
　　“这样吧。我给师叔开一些药。一会儿叫你怎么煮。”大夫说道。
　　大夫给寄奴看了个药方，并教寄奴怎么去煮。寄奴学会后亲自给慧智熬药，然后守在慧智的旁边，等着他醒过来。可是过了一个下午，慧智也没醒过来。期间也没有弟子来探望，只有一个伙食房的和尚来催着要柴火。寄奴听了后还跟他吵起来。
　　这样到了半夜。寄奴点燃蜡烛守候在慧智的身边，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因为太疲劳，寄奴在守候中睡着了。不知道寄奴睡了多久，慧智醒过来。他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寄奴后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这时候，寄奴也迷迷糊糊中醒过来。他看到慧智醒过来后，瞬间开心地笑出来。
　　“师傅，你醒来了。太好了。”寄奴说道。
　　“小施主真不好意思啊。我吵醒你了。”慧智说道。
　　“师傅这是哪的话。对了，药凉了，我帮你热一下。”
　　“哎～不用麻烦。贫僧睡了这么久后感觉好多了。”
　　这时候，从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寄奴听出来那是庙里的酒肉和尚在喝酒、享乐，打破了佛门清净之地。
　　“吵死了，这些秃驴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寄奴大怒道。
　　其实山上的和尚喝酒吃肉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还有花和尚还会悄悄地请一些风尘女子上山。这样的行为让寄奴进一步鄙视这些和尚。
　　“小施主，不是风在动，而是你的心在动。”慧智说道。
　　“师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说这些。”寄奴说道。
　　“阿尼陀佛。贫僧乃修行之人，应当时刻不忘佛主的教诲。”慧智说道。
　　寄奴看了慧智的样子后不由得哭出来。
　　“小施主为何哭啊？是不是那些弟子们为难你呢？”慧智说道。
　　“不，我只是觉得老天不公。这些所谓的佛门弟子个个都是贪酒好色之徒，嘴巴上说佛主仁慈，但是私下里却干着肮脏的事。即使这样还能吃好穿好，还能当官。可是像师傅这样一心向佛却落到如此地步，我看了后觉得这个老天爷也太不公了。”寄奴哭着说道。
　　“阿弥托福，小施主可不能这么想。你种了善因就有善果，种了恶因就有恶果。”
　　“师傅，为什么你们都相信这个呢？娘也是，还有那些信徒也是？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你默默地在这柴火房工作却无人问津，那些和尚坑蒙拐骗却能喝酒作乐。这难道不是老天不长眼吗？”
　　寄奴的情绪有一些激动。慧智也看在眼里。他觉得此时再跟寄奴讲佛法似乎没有用。
　　“荣华富贵，美酒佳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世人争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那样的话，不如争个无怨无悔，在弥留之际能坦然接受自己的一生。”慧智说道。
　　“那么师傅，你能坦然面对一切吗？”寄奴哭着说道。
　　“贫僧出家前是洛阳的一名富商。家里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用不完的钱，妻妾成群，可以说贫僧当年浪荡的日子不亚于这些弟子们。”慧智严肃地说道。
　　寄奴没想到一贫如洗的慧智竟然还有这样显赫的身世，更没想到他在如此优越的家境中长大却能甘愿过着这样清贫的生活。
　　“可是贫僧却贪心不足，总想获得更多的财富。每天都想着怎么算计，怎么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财富。后来，桓温大人收复了洛阳。我以为奇货可居，就资助他来管理洛阳，还帮他打压胡人。后来，桓温大人兵败，洛阳也沦陷。我自然也就倒霉，被那些胡人迫害。虽然我只身逃到南方，但是洛阳的家人却遭到了迫害。最后全部死在胡人的屠刀下。”慧智说道。
　　寄奴听了后不知道不由得同情慧智。
　　“小施主不必为我难过。我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赎罪。让你自己心里平安”一些。
　　寄奴虽然不懂大道理，但是看到慧智虔诚的样子后不由得感动。
　　“小施主，因果报应未必能马上看到，甚至你一辈子都看不到。可是你今天种下的‘因’终有一天会转化为‘果’。到时候，善恶自有公道。”慧智说道。
　　“是这样吗？那我爹娘行善是不是总有一天会有好报呢？”寄奴说道。
　　“是的。我听你说的，你爹娘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活的时候没有过好，但是他们善行总有一天能有好报的。”慧智面带微笑地说道。
　　寄奴听了后也露出了微笑。
　　“好了，小施主你先睡吧。贫僧先打坐一会儿。”慧智说道。
　　慧智说着就打坐起来。寄奴虽然有一些担心他，但是看到他无恙后也想先小睡一会儿。可是因为太累了，他一睡就睡到了天亮。当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子里。他一醒过来，就担心起慧智来。
　　“师傅！”
　　慧智一动不动地盘坐在那。他似乎睡着了。
　　“师傅，你怎么睡在这？这样会感冒的。”
　　寄奴马上拿起被子给他盖上。可是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慧智的身体冰冷。寄奴心里立马变得不安。他伸出手放在慧智的鼻子前。他没有感觉到熟悉的呼吸。这一瞬间，寄奴吓得全身冒出冷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还不断地摇着慧智，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可是他最后还是承认一件事，那就是慧智在安详中死去。那原本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样子，似乎像高僧一样悟出佛道后圆寂了。
　　“师傅！”
　　寄奴抱着慧智的尸体嚎啕大哭。他的哭声传遍又小又寒酸的柴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