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魄皇族 第十五章 佛光

　　慧智法师圆寂后第二天，寺院就不顾寄奴的反对火化他的尸体。和尚们把慧智的尸体放在火堆上。接着在一些地位高的圣人的诵经声中，和尚点燃了火堆。
　　“不许烧！你们不许烧！快住手！”寄奴大声地说道。
　　几名和尚拦着他，阻止他去破坏火葬。
　　“施主。”
　　那名给慧智治病的和尚来安慰寄奴。
　　“施主。你就送慧智师叔到极乐世界吧。”大夫和尚说道。
　　寄奴想到慧智说过人死后善良的人会升入天堂。和尚死的时候必须要火葬。即使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他也只能在悲痛中送别慧智。他在泪水中看见火焰慢慢地吞噬着慧智的尸体。
　　“哎～这个可怜的师叔总算是死了。”
　　“是啊。希望下辈子能够投胎到好人家。”
　　“是啊，他这辈子这么失败。”
　　“快一点结束吧。我早餐还没吃完了。”
　　那些和尚们在说风凉话。寄奴听了后很愤怒，但是他没有站出来。因为他知道现在是送慧智的最后一程，不能让他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最后火焰将慧智的尸体烧成灰。
　　送别完慧智后，寄奴默默地回到柴火房。他一回到柴火房后，心中的怒火突然涌现出来。
　　“臭秃驴！死秃驴！全都给我去死吧！”
　　寄奴一边怒斥着那些和尚，一边拼命地砍柴。他把心里所有的怒气都撒在柴火上。他不顾正确的劈柴方法，只顾发泄心中的怒气，将柴火乱砍一顿。没过多久，那些柴火被砍得东倒西歪。
　　“去死吧！”
　　寄奴用力地将斧头劈向木头。片刻后，木头被劈成了两半，飞到了门口。也许是过于用力，寄奴变得气喘吁吁，头上冒出了汗。这时候，有一个人在门口捡起了被他劈开的木片。
　　“你小子还挺有力气的。”
　　寄奴一看是色显。他看到色显后立刻想到了通缉令上的画像，不由自主地拿起斧头警戒起来。
　　“喂，我虽然对你平时凶了一点，但是也用不着这样吧。”色显说道。
　　“你来干什么？！”寄奴大声地说道。
　　“你凶什么啊？！我知道你跟那个老和尚关系好，但是也别把气全撒在我头上。再说，谁想来这个地方啊？我要不是受师父之命拿柴火，也不会来你这个晦气的地方。”
　　“你说什么？！什么晦气啊？！”
　　“刚死人还不晦气？”
　　“你！”
　　寄奴愤怒地看着色显。
　　“真是的。死了个老不死的，现在又来了个小不死的。我真是招谁惹谁啊？”色显懒洋洋地说道。
　　寄奴听了他的话，看了他的样子后，愤怒得都想拿着斧头劈过去。可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瘦弱之躯根本无法跟这个淫和尚抗衡。
　　“亏你还是‘吃斋念佛’的。”寄奴说道。
　　色显听了后立刻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寄奴大声地说道。
　　“想不到你这小毛孩还会说这样的话。”色显笑着说道。他笑了一会儿后，他又很快露出了他那凶恶的面孔出来。色显说道:“小子，你不觉得这圈寺院里的人都很虚伪吗？”
　　“这当然！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
　　“我当然会说了。可能全寺真正‘吃斋念佛’的就是那个老和尚了。其他人不是像我一样为逃离乱世上山的，就是披着袈裟天天勾心斗角。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个世道都是坏人的天堂，好人的地狱。如果你不变坏，那么你就只能变得跟这老和尚一样。”
　　寄奴听了后非常生气。
　　“你给我滚！”寄奴呵斥道。
　　色显拿了柴火后，头也不转地离开柴火房。寄奴看到他走了后，顿时怒火从心中冒出来。
　　“啊！”一声怒吼下，他用力地将斧头劈向了树桩。锋利的斧头深深地劈进了树桩上。寄奴看着斧头的寒光后，心里仍然无法冷静下来。他感觉色显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地徘徊。他恨不得拿起斧头把色显劈了，但是理智又不能让他这么做。他气喘吁吁地呼吸了几下后，稍微冷静下来。等到他冷静下来后，脑海里忽然出现整色显的方法。
　　“臭秃驴，你给我等着瞧。老子让你好看！”寄奴说道。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和尚们就醒过来。色显也伸了个懒腰，穿上僧袍后和其他小和尚一起走向大雄宝殿。
　　“哎～又要开始无聊的念经。”色显暗想道。
　　“色显师兄早啊。”一名小和尚说道。
　　“早啊。哎～又要早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稳地睡一觉。”色显说道。
　　色显改变了心态，开始和小和尚们聊起天来。
　　“哎，怎么前面聚集着许多人。”小和尚说道。
　　色显看见那些人用很不安的眼神看着他。有几个和尚看了他还跑了。色显感觉有一些奇怪。于是他抓了一个小和尚问了一下缘由。
　　“喂，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躲着我。”色显说道。
　　“师兄，你还是自己看吧。”小和尚指着人群说道。
　　这时候，色显注意到了人群。
　　“喂，让开一下。”
　　色显不断地挤进人群。那些和尚们看到色显后躲都来不及。色显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他有一些焦急地挤进人群。最后他挤出人群，看到墙上贴着一张纸。他看了那张纸后吓得面如死灰。原来那张纸就是通缉他的通缉令。在那张通缉令上画着他出家前的画像。
　　“那不是色显师兄吗？”
　　“原来他还干过这等事啊？”
　　“喂，小心被他听见。”
　　和尚们都议论起来。
　　面对同门师兄弟们的议论，色显脑海里顿时陷入混乱。他虽然是个亡命之徒，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在道场寺里惹出事情来，那么他又要亡命天涯了。也许是和尚们喧哗，管寺院纪律的和尚站了出来。
　　“早课都开始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领头的和尚说道。
　　那些聚集在那的和尚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
　　“师兄，你没事吧？”小和尚说道。
　　“这位施主还真有一点像贫僧啊。”色显笑着说道。
　　尽管色显在小和尚们面前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但是他内心却充满了愤怒。可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完早课。当他上完早课后，立刻冲向了柴火房。
　　“臭小子！”色显愤怒地说道。
　　当色显怒气冲冲地冲进来的时候，寄奴若无其事地在劈柴。
　　“师傅，你等一下。我柴还没劈完了。”寄奴说道。
　　色显看了后怒火顿时从心中冒出。他冲过去把寄奴揪起来。一时间，寄奴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放开我。你这个秃驴干什么？！”寄奴大声地说道。
　　“我干什么？你看你干得好事！”色显愤怒地说道。
　　色显把那张通缉令拿出来给寄奴看。
　　“哦，这张画像还真像师傅你啊。”寄奴面带微笑说道。
　　色显听了后更愤怒。他用力地把寄奴揪得更高。
　　“臭秃驴快放开我！”寄奴痛苦地说道。
　　“小子，我再问你。这是不是你干得好事？！”色显愤怒地说道。
　　“我不知道。就算是又如何？”
　　“你不说实话，小心下地狱。”
　　“我下地狱？你这样打着慈善的脸，做着罪恶的事。如果有地狱，那么应该是你下地狱而不是我下地狱。”
　　“小子，我打死你！”
　　“你敢！我叔叔在京口府衙当差。如果你今天把我打死，那么明天官府就来抓你。”
　　“抓我？你没听你叔叔讲就连太守大人都要给我们道场寺面子的。”
　　寄奴听了后笑出来。
　　“你笑什么？”色显说道。
　　“就算太守大人给道场寺面子，那也不一定会给你面子啊。如果你今天把我杀了，那么这件事就会传开来。到时候，恐怕有你好果子吃的！”寄奴大声地说道。
　　色显听了后哄堂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寄奴大声地说道。
　　“你以为这些和尚都是佛家弟子，只有我一个人是坏人？！我告诉你，这个寺院里有不少是像我一样的亡命之徒。不然，那些僧兵怎么比当兵的还强壮！”色显说道。
　　寄奴想起了刘翼跟他说过的话。他看到色显那肆无忌惮的样子后也知道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秘密，那么我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色显露出可怕的脸说道。
　　“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啊！”。寄奴呵斥道。
　　“你放心我会让你轻松地死去，然后把你的尸体埋入后山。如果你家里人问起来就说你下山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寄奴听了后也知道了事情有一些不妙。色显露出了凶神恶煞般的笑容，似乎要想着怎么折磨死寄奴。情急之下，寄奴用力地踢了一下他的下体。
　　“啊！”
　　色显被踢中下体后痛苦地丢下寄奴。
　　“臭小子！”色显愤怒地说道。
　　寄奴看到色显愤怒的样子后立刻逃跑。色显则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们两个从后门冲出，跑向后山。
　　当色显在追逐寄奴的时候，道场寺迎来了贵宾。他就是建康道场寺本院邀请的法显法师。因为是本院的住持邀请的，所以分寺也特别得重视，住持和几名长老亲自招待他。
　　“法显师叔，请问中午想吃什么”住持说道。
　　“阿弥托福，出家人清茶淡饭即可，不必麻烦。”法显说道。
　　“那可不行......”
　　当住持要解释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声音。
　　“臭小子站住！”
　　众人看到色显追逐着寄奴。住持看了后觉得有一点丢脸。
　　“法显师叔这边请。”住持说道。
　　可是法显似乎对寄奴这个孩子产生兴趣。这时候，色显追赶着寄奴。很快，寄奴被赶到一个悬崖边。
　　“臭小子认命吧。”色显说道。
　　色显一步一步地走向寄奴。面对这罪恶滔天的恶棍，寄奴感觉到威胁。
　　“受死吧！”
　　一声怒吼下，色显冲向了寄奴。
　　寄奴迅速地躲过捡东西起掉在地上的粗大树枝，用力地砸向膝盖。色显痛苦地蹲下来。接着寄奴握起树枝用力地劈打色显的头部。这时色显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力地把他摔开。寄奴被他摔到了悬崖边，险些要掉下去。尽管受了一些伤，但是他还是依然站起来。
　　这时候，乌云遮住了一时阳光，让现场变得有一些昏暗。色显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寄奴看着他，感觉他像是矗立在山门两侧的罗刹像。
　　“小子，师傅我现在就让你上天堂。在那你可没有痛苦，可以永远幸福和快乐。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色显说道。
　　寄奴紧紧地握着树枝，双眼凝视着色显。他感觉到自己凶多吉少，可能今天要丧命于此。不过，他忽然感觉轻松了一点，因为没有了退路。这时候，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小子，你笑什么？”色显说道。
　　“天堂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今后一定会下地狱的。”寄奴说道。
　　“臭小子，你找死啊！”
　　色显愤怒地冲过去，试图要把寄奴推下山崖。寄奴看了后也向他冲过去。这时候，乌云散去，刺眼的阳光照得色显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候，法显等人也来到不远处。尽管有一些距离，但是法显等人也看到了那刺眼的光芒。它仿佛是传说中的佛光，光芒太明亮以至于法显等人睁不开眼睛。可是法显在这明亮的光芒中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法显说道。
　　法显仔细一看，有一条长长的野兽一样的动物。法显睁开眼睛一看，惊讶地看到了寄奴身后有明亮的龙形状的光芒。
　　“啊！”
　　这时候，寄奴用力地抓起树枝劈向了色显的头部。瞬间树枝被折断。色显光滑的头部也被打出血出来。
　　“臭小子！”一声怒吼下，色显掐住寄奴的脖子，然后把他按倒在地。
　　“下地狱吧！”
　　色显加大力气，死死地掐着寄奴的脖子。寄奴苦苦地挣扎着。
　　“下......地狱的......是......你......”寄奴痛苦地说道。
　　色显听了后像发了狂一样掐起了寄奴的脖子。寄奴痛苦地几乎要窒息，但是他丝毫没有求饶的样子，双眼紧紧地盯着色显。
　　“住手！”
　　突然有人在背后大喊了一声。色显愤怒地转头，结果他立刻就松手了。原来是法显一行人赶到。
　　“师叔，我这是......”色显慌张地说道。
　　管理戒律的长老看了后，一拳打了过去。色显立马被打倒在地，就像是被丈夫殴打的妇女一样。色显在地上立马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法显则把受伤的寄奴扶起来。
　　“施主，你没事吧。”法显说道。
　　“还好。只是你们这些佛家弟子也太猛了吧。这比我娘打我痛多了。”
　　“施主恕罪。这样老衲给你疗伤。”
　　住持听了后有一些着急起来。
　　“法显师叔剩下就交给我们就好了。”住持说道。
　　法显思考了一下，此时应也给住持们面子。
　　“如此甚好。”法显说道。
　　住持安排管理戒律的长老处理这事后，就请法显离开。法显想起刚才看到的光芒后感觉有一些蹊跷。
　　“慧起尾箕，而扫东井。难道是......”法显说道。
　　“怎么了，师叔？”住持说道。
　　“没什么。”法显说道。
　　法显也想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道场寺采取各打五十大板的方法。他们严厉地处罚了色显，但是也把寄奴赶下山。这样寄奴又回到田野间。尽管又回到了熟悉的日常，但是这次的经历给寄奴留下了一生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