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七、报应不爽

　　看前边高年聚精会神地开船，连如江故意说话：“高师兄，我们现在回去你那间别墅，恐怕天然气味道还没散吧？”高年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在夜幕中传播出很远：“我说过要回哪间别墅吗？连师弟，我难道就不能有别的房子吗？”
　　连如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就是说他在艮震村或者是晴雨部落别墅区内还有其他藏身之地，现在看他肆无忌惮告诉自己，那就摆明在他眼里自己已经和一个死人无异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连如江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枚炸药的启动器，另一只手摆出很艰难地姿势在小武身上写字：身上有炸药。卸！
　　小武有一只手是可以活动的，她马上懂了连如江的意思，伸手在身上摸索起来，这一摸不要紧，她的肺差点气炸了，有四根炸药分成两份都扎在了她的大腿之处，最为让她羞涩的是她全身里边居然是真空状态，小武当时就想起身去和高年拼命，自己清白女儿身是不是毁在了他的手里？那样非把他大卸八块才能出气？连如江感觉到了她浑身颤抖，以为她冻得难受，不由用手拍拍她的肩膀。
　　这一拍本来是无意识的安慰，但在小武心中却是充满了温馨，她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淌了出来，深情地望一眼连如江，想称呼一声，却突然意识到这是在游船上。连如江身上的炸药也是四枚，被高年胡乱绑在上半身贴身的衬衣外边，他觉得船速有点减慢，意识到可能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忙催促小武。这个时候一定要快点行动，等高年醒悟过来就麻烦了。
　　小武是个特种兵，她的手法对处理炸药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就把自己身上的炸药解了下来，然后又伸手在连如江身上划拉几下，那几枚炸药就随手而下，只是小武最后一个画蛇添足的行为，让连如江羞愧难当，因为小武身上的炸药绑在了大腿上，她不放心连如江身上，下意识地伸手在连如江大腿上来回摸了几把，这让连如江大囧，他不由“啊”了一声，高年正在降低船速，听到这声动静忙回头看看，连如江趁机问道：“好冷呀。高师兄，我们还要开多久的船？”
　　“到了，马上就到家了。如江师弟。”高年声音带着几分调笑和阴森。连如江故意装作看外边景物，有点诧异地问道：“这不是我们刚才出来的入江口呀？”
　　“当然不是。如江，我觉得你的名字不太好，恐怕你今天真要入江了。”高年踩住刹船的装置，但并不熄火，这个入江口远处也是有一座桥，上边很显然有摄像装置，但在江堤上有一条石头铺成的梯子延伸到江边，江边也有石头垒成的平台，算是一个小型渡口，但此处渡口延伸到江里二十几米的距离，水很深。
　　高年回转过身体，面对连如江，他并没看到被小武已经悄悄放到游船前部的炸药，只是自鸣得意：“很抱歉，师弟。这句话可能要你捎给觉明大师了，我很对不起她老人家，当时她曾经评价你前程远大，现在恐怕你的前程就要到此为止了。你别动，动的话你身上的炸药就会让你粉身碎骨。”他看连如江想要动弹，马上出言威胁。
　　“你身上也有炸药，你要是想耍什么花样，我倒是不在乎和你一起去见觉明大师的。”连如江举起手中那个紧攥着的引爆器。
　　“师弟，你冷静一点。我身上的这些炸药都是骗你的，咱们出别墅的时候我换了一件衣服，那些炸药都没有引信了。”他好像为了故意气连如江，从身上抽出一枚炸药，然后掰开后扔到船舱里，果然没有一点炸药的味道。
　　他又说道：“你们的这些炸药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没有假冒伪劣。连如江，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本来我好好经营我的素菜馆，就想隐姓埋名度余生，谁知道被你给彻底搅乱了。你死有余辜。”就好像所有的电影最后一样，高年有点歇斯底里，他指着连如江怒斥，看连如江虽然半侧躺在船上，和他有六七米的距离，但他仍不放心，左手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连如江，连如江这才发现他是一个左撇子。
　　小武轻轻在连如江手心里划了一道，意思是准备动手，连如江在船上摇晃了一下，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高师兄，咱们可能是有点误会，你等我给你解释。”
　　“没什么解释的。我这个手枪是无声手枪，只要一按你就死翘翘了。我劝你还是别耍花招。”高年并不想马上开枪，他想等到自己跳上渡口之后再给连如江几枪，只要他中枪后身上没力气，手一松马上炸药就会爆炸，那这个世界上所有知道自己行踪的人就清零了，他就可以躲在一个角落里好好换个身份活下去。
　　高年计划得很好，唯一一点他忽略了小武的存在，就在他洋洋得意地举起手枪恐吓连如江的时候，忽然连如江猛地站了起来，随即小武飞腿似流星直奔高年面门，高年丝毫没想到这个时候忽起变故，他啊地叫了一声，就被小武踢中了太阳穴，随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正好跌坐在刚才小武放置下来的炸药上，他手中的枪啪嗒掉在船上，眼睛一翻就晕死过去。小武这一脚足可以断金裂石，她的想法并没有一下子要了高年命的意思，否则这一脚就可以让高年脑浆崩裂而死。
　　不过可能是高年命该如此，也算是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小武这一脚也让连如江往前趔趄几步，站立不稳，手中拿着的引爆器不由就松了，一下子被他甩了出去，几乎是同时就有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弥漫出来，小武嗅觉灵敏，她高喊一声不好，就一把抱着连如江跳到了水里。
　　连如江没等怎么反应，就觉得身后一声轰鸣，接着就是一股强烈的力量从背后推来，身上就像被重锤击打一样飞了出去，顿时间江水的冰凉和刚才的重击一下子让他失去了知觉。
　　小武开始也是被大力推了一下，她和连如江本来就是被手铐紧锁在一起。她回头看去，就看到一团火光在他俩身后十几米的地方盘旋，好像空中还飞腾着高年的残身碎肢以及船上的一些物件，啪啪地掉落在他们周围，小武心中长出一口气，这终于把这个歹徒杀之而后快了。想想死在他手里的刁爱青，也许这种报复形式才真是一报还一报，让他彻底灰飞烟灭，尸体也被鱼鳖当做了食物，天道轮还，报应不爽呀。
　　只是刚放下这个心事，小武就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不到十度的低温让她的身体就快冻僵了，旁边胳膊上的连如江一动不动，她拼命想划动江水移动身体，向岸边前进，只是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眼睛似乎都快睁不开了。小武曾经接受过特训，知道这种景象出现意味着回光返照，只要自己一闭眼，恐怕就再也睁不开，教官给大家讲过，人的正常体温是37℃，低体温症是受害者的核心温度下落到35℃度以下，如果体温下跌在32℃以下，情况会变得严重并最终致命。当体温下降到35℃以下时，就会发生“低体温症”，在32℃时身体进入"冬眠"状态，关闭手臂和腿部的血流，急剧降低心跳和呼吸频率。在30℃时身体进入新陈代谢几乎停止的"冰人"状态，看似死亡了，但仍然是活的。小武不知道自己身体何时会进入到那种状态，但觉得现在已经差不多出现眼睛睁不开的疲惫状态。
　　又挣扎了一会儿，看旁边连如江早已经一动不动，心中凄然，想不到如江哥哥竟然先自己而去，她索性也不再挣扎，随波逐流起来，心里想和如江哥哥一起做个伴吧。但就在这个时候她觉得一只大手和自己的手连在了一起，连如江身上居然向她身上输送着一种热量，虽不至于和身边冰冷的江水相抗衡，但却能护住心脉。小武心中开始是一喜，但慢慢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连如江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江心洲白鹭村周建虎的家里，能听到身边的人议论，但就是觉得睁不开眼睛，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脸上有微笑并不一定是好事，在人被冻死以前，出现低体温综合症，身体机能会自动调节，减少对四肢的血液输送，以保证大脑的供能充足，进而导致头部血量增多，因此在人被冻死以后，出现脸红如醉酒的状态！人在受冻的时候会不断地用嘴哈气和吸气，所以面部的肌肉比较像微笑的样子，再加上面部微红，所以有点像笑着的感觉。这个大叔脸上的微笑真的并不一定证明他感觉多好。那个小女生倒是好一些。”
　　连如江不由想道：“看来我是面带微笑呀，想来我是和蔼可亲的人，死了的时候还面带微笑。不过我怎么会没事呢？要按照常理算起来，这么冷的天，又在中国第一大江长江中，没被淹死也应该被冻死呀，看来高年说的有道理，我的名字中有江，就应该受大江大河庇护，死不了的。”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笑意更甚，有的人马上喊起来：“这个人又笑了，看来他马上就醒过来了。快，端碗姜汤。”
　　又有人说道：“怎么这一男一女会被手铐锁着呀，是不是被通缉的罪犯？你们可要小心。”那个女生在旁边介绍：“我弟弟去过派出所，今天警察统一行动，都不在家，留守的外勤人员说让我们看住他俩就行，你看他们现在昏迷不醒，估计醒过来警察们也就回来了。但我爸爸说看着二人面相绝对不是穷凶恶极的歹徒。”
　　连如江心里骂道：妈的，我就是和南京市最大的歹徒战斗才这样的。也不知道高年怎么样了？自己跳水的时候听到了爆炸声，那厮不应该比自己命还硬吧？
　　一个男子很猥琐地说道：“我看这个小女子长得挺漂亮的，这屁股大腰圆，生孩子不难。要是你们救活了她给我说和说和，给我做个暖被窝的也好呀。”众人哄堂笑了起来，纷纷笑骂这个男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人却直着脖子乱叫：“我怎么了？像这种江里捞上来的孤魂野鬼，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呢，给我暖被窝怎么了？”
　　就在这时忽听见人群中传来惊叫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耳光，连如江觉得自己的胳膊也被往外拉了拉，随即传来小武的怒斥：“你是什么玩意儿？竟敢调戏我。我要打死你。”随即一声巨响，接着人群一阵寂静，接着就是惊呼连连，众人纷纷跑出房子，边跑还边喊：“打死人了，王二棍让人打死了，江里出来女妖精了。”
　　连如江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眼前的情况有点吃惊：小武一只手拿着一根一米左右的棍子，地下已经躺倒一人，头破血流煞是恐怖，床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穿白大褂，用手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小武。他忙喊道：“小武妹妹，你住手，是人家救了我们，别胡来。”
　　小武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说道：“如江哥哥，刚才这个人居然用手过来摸我。打死活该。”
　　连如江看站立的女子惊讶万分，忙想拱手问话，但手一动居然牵动手铐，很是别扭，小武刚才顺手从床头拿了一条棍子打人，收发自如，倒是没感觉手铐对自己有太大的影响，现在看连如江别扭，才说道：“真麻烦，小姐姐，你屋里有缝衣针吗？借我用一下。”
　　那女孩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说道：“你们居然醒了？刚才我替你俩检查身体，心跳才一分钟四十几下。”她从床头柜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根针，递了过来：“给你。”
　　连如江不知道小武拿缝衣针做什么用，看她持针在手铐铐环处轻轻一拨，啪嗒一声他的铐环脱手而出，连如江举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这咋获解放的手臂上居然没有很明显的伤痕，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小武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铐环，一起身站了起来，躺在地下的那个王二棍已经睁开了眼，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武吓得啊呀一声大叫，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了出去，惹得屋里几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