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二、各有暗招

　　连如江一直坐在别墅里陪着高年闲聊，高年明显有点谨慎紧张，他脸上没被防毒面具罩住的部分有点发白，眼睛也是有意无意地常往窗外瞥上一眼，那几盏明亮的探照灯并未熄灭，照得整个别墅外明亮如昼，倒是房间内的应急灯有点黯淡下来，由于它都是充电电池在支撑。每个电池一般只能供电二个小时左右，如果再有半个小时外边没完成快艇等等布置，恐怕房间里就会彻底陷入黑暗之中。这个时候被切断的电力是不能盲目恢复的，房间里满是天然气，一个不慎电器插座打火，就会把这座别墅变成一枚炸弹。
　　高年看看手表催问道：“连如江，如果再有一刻钟还没安排好，咱们师兄弟可就一起去找觉明大师去了。”
　　连如江也变得紧张起来，他并非那种不怕死的人，心里也埋怨外边的布置太过于拖沓，既然我们现在投鼠忌器，干脆一点放虎归山吧。他站起身来看看窗外，就在这个时候约定的信号到了，三枚红色信号弹就在别墅栅栏外升起，他转身对高年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高年也看到了信号弹，心情不由大好，他显然盘算好了下一步，用带点命令的口气说道：“你去背着那位小妹妹，不好意思，我在她身上也绑了炸药，而且连师弟，我也要给你身上绑上两支，咱俩还要成为连体儿童。”他的手中豁然多了一柄手铐。
　　这是那种比较老式链条铐，铐环间以几个铁圈串连，这样的设计虽然束缚着人的双手，但由于链条长度所构成的活动半径依然相当得长，被铐者行动上依然十分得方便。高年将一个铐环锁住连如江，另一个铐环则准备锁在了自己身上，这样二人就只能同进同退了。连如江并没有反抗，但却是摇摇头：“师兄，这有点太绝了吧？”
　　高年并没有马上和他铐在一起，而是从大厅靠近墙边的厨子里取出一打纸递给连如江：“师弟，这就是师傅留下来的追魂七针的笔记，我可是在这上边下了很大功夫，想我们这一走，恐怕再没有遇见的机会了，我把它作为礼物赠送给你吧。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和你铐在一起，万一你要是耍个花招，我岂不是会成了靶子？”
　　其实刚才在外边连如江曾经和武义程商量过伏击高年的事情，这一路上至少有二十几个狙击手埋伏，只是连如江考虑过高年的智商，恐怕他不会不做防备，从别墅到长江口的快艇之处，有四公里长的水路，这期间即是特战队员的机会，但也很容易造成鱼死网破的局面，就好像他在别墅内设置天然气防守屏障一样，出门之后自己和小武就成了他的防身武器。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用手铐把他和自己相连一体，他暗叹一口气。
　　别墅外已经寂静了许多，绝大多数军警已经都退到了一公里之外，武义程和焦大夫二人也都重新回到了江边垂钓处的直升飞机前，那里摆上了一台仪器，上边星星点点都是埋伏的特种兵，但是所有的人都被要求必须坚决服从命令，除非连如江发出指令或者剧情急转直下，否则绝对不准发一枪一弹。连如江佩戴的那个手机特意在屏幕上被置成了蓝色标志，从仪器上看到那个蓝色小点已经走出别墅，慢慢向着别墅外河流方向而去。那里有一艘小型电动游艇，能乘坐五六个人，高年押着连如江和小武就是从这里去江边。
　　连如江此时恨得咬紧了后槽牙。
　　他刚才掀开毯子的时候看到了小武的身体，只穿着一件很肥大的睡袍，旁边则是被脱下来切成丝状的衣服，不过从小武裸露的部位上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伤口。他想起南大碎尸案的受害者被切成了二千多片，刀工十分精细，不禁想是不是这家伙的刀功就是用这种办法练出来的。
　　他用手试探了一下小武的脉搏，平静如常，她好像就是熟睡，呼吸声音也是极其缓慢悠长，虽然他晚上不给别人看相，但也忍不住仔细盯着小武眉宇之间看了几眼，她应该没有受到性伤害，这也让他放下心来。连如江指着小武说道：“你去再拿几件衣服，现在是冬天，外边气温都是零度左右，不要把她冻伤。”高年看他几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只是他仍然不肯让连如江脱离自己的视线，谁知道他会不会耍什么花样。就从靠窗的厨子里拽出一套保暖衣扔了过来。
　　连如江急忙给小武换上衣服，这中间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小武全身，看小武表面上粗狂，一副男人性情，但却也是一个美女。秀丽清纯的少女一身上下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线条柔美的胴体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风情万千的清纯美眸含羞紧闭，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连如江有时候不得不闭上自己的眼睛，暗叫真是侥幸，虽然落到了这匹狼手里，好在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肉体伤害。只是心灵创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抚平了。
　　出门之前高年将自己和连如江铐在了一起，连如江背着小武一起从二层走下楼来，原本连如江想推门出去，却被高年制止住了，他带着连如江直接走的地下室的半层，来到泵房附近的那间带有吧台和沙发的房间。看他轻轻按动吧台上的一个按钮，顿时墙壁内侧闪出了一个二米高的金属门。他推门引着连如江走了出去，这一下子豁然开朗，竟然是蔷薇走廊里的一个岔路，连如江暗骂刚才的那几个特种兵：有这种机关居然没发现，真是吃闲饭的。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身后五米处躲藏着一个特种兵的狙击手，他举起枪瞄准了高年的后脑勺。
　　但就在这个狙击手准备开枪的时候，高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微微曲了曲身，完全躲在了连如江的身影里，这一下子让那个特种兵有点无所适从。这个时候领导指示涌上心头：一定绝对保证人质安全，除非发生极端情况，绝对不许开枪。这一犹豫眼前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他叹口气，似乎自己没机会立首功了。
　　高年和连如江坐上这艘电动小游艇，连如江找个平坦的地方放下小武，他的右手和高年左手铐在一起，因此高年也低下身子。连如江说道：“我俩这个样子可是没法驾驶这艘船。先给我打开手铐。”
　　高年嘿嘿一笑，取出钥匙拧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后却把手铐圆环锁在方向盘下边的驾驶轴上，他空出两只手先是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深深吸了几口气。
　　连如江也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同样做了一个深呼吸，此刻他觉得这空气清凉爽心，有一种淡淡的潮湿味道，他想伸个懒腰这才觉察出手臂和方向盘连在一起，说道：“老高呀，你这个样子可不太像待客之礼。再说这艘船我可不知道怎么开，别弄不好一下子把咱三个都放到水里去。”
　　高年此刻却没有了在别墅时的语气，而是变得相当强硬，他举起右手给连如江看了一下，像是警告他，又像是故意大声说给别人听：“连如江，你不准耍花招，你和这位武小姐身上的炸药启动开关就在我手里，我必须要使劲按住，如果你耍花招让人给我打黑枪或者故意把船弄反，那我们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我不能松手，松手大家就一起完蛋。明白吗？我不管你在船上或者其他地方藏了多少机关，反正只要我死你们肯定死。大家黄泉路上作伴也不孤单。”
　　连如江明白他是故意说给埋伏在附近的人听的，这家伙智商可不低，几乎算准了他们能出手的所有计策，步步为营。他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老高，不过我真没开过船，你给我说怎么开吧。”
　　“你会开汽车吗？这艘船的原理和汽车一模一样，先开动发动机，然后脚下踩油门就行，不过你一定要慢点开，可别急刹急停，那样很危险。”高年举起他手中的一个打火机大小的东西给连如江看，看来他没骗人。
　　“好吧，我就把它当做汽车吧。”连如江轻轻摆动方向盘，顿时汽艇剧烈地振动起来，他脚下轻轻踩油门，慢悠悠地启动了汽艇。高年显然很熟悉汽艇的结构，他伸手再在方向盘下方某个部位轻按了一下，顿时一道雪白的灯光出现在汽艇前方，这有点让连如江手足无措，他晃动了一下方向盘才稳定住。但这个动作差点把高年掀翻，幸亏他左手死死抓住连如江，右手依然紧攥他的那个打火机。连如江也吓了一跳，叫道：“抓牢，我不是故意的。”
　　高年显然也吓得面无人色，他哆嗦着说道：“我知道，你慢点开。”
　　连如江怒斥：“你到后边去，有事就说话，别动不动就自己操作好吧。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我难道想死吗？”高年没好气地说道，他往后坐了坐。
　　“你和我不一样。”高年不带防毒面具，真实面目完全显露在连如江眼内，连如江觉得他有几分可怜，穷凶极恶的形象则是弱了许多，他不能理解这样一个中年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为何会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看他额头和眉毛之间，几道怨念盘旋，也就是说毁在他手里的性命绝对不止一条，最重要一点多行不义必自毙，高年脸上露出绝色，很可能逃不出去今晚这场劫难。连如江想看看小武的面相，忽然心中一个寒颤：自己晚上是不能看相的，刚才居然这么用心，会不会也会和高年一样面露绝色，和他同归于尽呀？那可不行，王凌雪和采采都在翘首盼着自己回去，无论如何也要独善其身才好。
　　连如江可不是黄继光那样舍己为人的英雄人物，他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希望高年和自己一样信守承诺，找到一个安全地带把自己和小武放下，然后各奔前程，至于将来能不能抓住他，那就和自己无关了。但他觉得高年这次对小武的袭击已经造成了严重影响，且不说党纪国法难容他，就是武家在江湖上的势力也不会让他站这么大的便宜，这位称之为师兄的哥们，节哀顺变吧。
　　高年似乎也在沉思着，电动游艇慢慢地在河道里向着长江驶去。几公里开外，武义程看着仪器上闪动的蓝色小点也是在沉思着。焦大夫已经安排了一招棋，不过此时他也在思索着。
　　旁边胡警官忽然说了一句话：“武首长，我觉得这个高年绝对不会放连如江回来。这个人最近就杀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原来店里的大堂经理，另一个是可能无意照了他照片的照相匠，这一方面说明了他穷凶极恶，也说明他很可能狗急跳墙。而且我觉得这艘快艇本身就是一个圈套，可能是掩护他脱身的工具，快艇航行速度一般在七十公里到一百二十公里之间，现在大江上依照这个速度他无论往哪里逃跑，也不会有太大的转移空间。”
　　“如江不是答应他三天之内不追踪他吗？”李向南在旁边插言。
　　“这种话你信吗？”胡警官对这个军人一点都不客气，“我们国家内能容许这种无法无天的人存在吗？只要连如江和人质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恐怕他连五分钟都活不了。”
　　“你说得对。你认为高年已经有了逃脱计划吗？他和如江的谈判结果只是掩护他逃出我们的控制对吧？”
　　武义程忽然觉得这个胡警官说得很有道理。她已经盘算好了怎么抓获此人的各种方案，但是对方也并不是傻子，看看今天的各项布置应对得当，要真是一般的歹徒恐怕早就束手就擒了。高年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有脑子。
　　武义程的手机忽然响了，李进和王凌雪母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