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女高秀芝

　　第二章美女高秀芝
　　秋雨过后，太阳虽然强烈地照着，但那泥泞的道路并没有马上变干，雨似乎都下在了村子里，户户门前泥水翻浆，走不好鞋子就会拔掉。李六斤乘初天晴组织群众清理王老大家倒塌的房子，他们把木料、砖瓦捡出来堆放一边，又从泥土里去掏埋了的小麦。王老大家的房子是50年代盖的土房，采不起木楼，就用木片担在小椽上，抹一层泥，又用水泥抹面，小麦就装在上边。房塌了，木片散了，麦包甩出，粮食倒在泥土里，又经过大雨淋透，只有少部分是干的，大部分和了泥土。大家小心翼翼的扒着小麦，用蛇皮袋子装起来，拉到有晒场的人家淘洗晾晒。大家专心干活，谁也不去偷懒，心情比较沉重。
　　一场50年罕见的秋雨给高家村人民带来了灾难，路冲断了，地冲毁了，树冲倒了，沿林林河边的小叶杨冲倒了一大片，桥洞里别着5棵带根大树，才把水逼到了河堤，冲毁了引路。现在大水退去了一半，引路变成了河流，河水湍急，有一人那么深，哗哗地响着向下游奔腾，斩断了村委会通五六组的道路。40多个娃娃被隔在学校里，吃饭睡觉都成问题，老师就让家长自己找亲戚朋友，实在没有挂擦的就住在村委会客干室，在老师灶上吃饭。南北交通一断，虽然一河之隔，却只能相望，要想趟水过河谁也没有胆量。大家议论着要在断桥处修一便桥，恢复交通。
　　这几天到两岸看水的人来来往往，一些大胆的就下到河边浅水处捞木材，他们拿着打了勾的长竹竿，勾住水中的木材，让木材乘着水劲游到自己跟前，再拖出水面。胆小的人站在岸边看着喊着，有人戏骂着：“精灵鬼，看让龙王爷把你叫去了，可怜的老婆没人管。”“老婆让给你去，你想咋办都行。”有人说：“王老五的下场，你还不知道吗？”这是发生在前年的事情，也是个秋雨天气，林林河爆发了洪水，河夹心有根檩条，王老五用绳子拴在腰里，让人拉着下水，刚走了几步，一个浪头打过来，就不见人了，拉绳子的人心里一慌，手一松他就冲的不见面了，大家相跟着绳子往下赶，在十里外的石拱桥下边的沙滩上找见了他。王老五连冲带砸面目全非，光着身子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腰里的绳子还拴着，双手五指分开，嘴巴大张，似乎喊着冤枉，那情景谁见谁伤心。
　　李六斤开着拖拉机，带着20个精干小伙去河滩发洪财。他们带着手锯、大绳、撬棍，要给组里搞创收。他是从河边看水回家的人口里知道这一消息的，马上想到这是发洪财的大好时机。王老大一家死了三口，用了他家三副杨木板，高自泉虽然说由村上给他开板钱，但是，他对高自泉太了解啦，那人从来就不讲信用，就是讲信用，村上哪有钱啊？还不如自己下手去河滩抢拉木材保险。林林河畔的小叶杨没有五六组的份，都是河北岸几个组的，这回冲倒了，他们想去拉又过不了河，这就为李六斤发洪财创造了条件。他们把拖拉机靠停在大路边，带上工具走下河堤，捡有材料的大树砍稍、截料、集中。五组人见六组发洪财，也鼓动组长去截料，组长胆小不出头，有几个大胆的相互帮忙先号树，后截料。两支队伍在河滩争斗起来，你说这树是你占的，他说那树是他号的，互不相让，差点打起架来。李六斤怕争斗出事，就叫自己的人放手，他说：“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为几颗倒树伤和气哩，谁截了都一样。”
　　“就是的，这树即不是你组的，又不是我组的，要是论道理，咱们都没资格拉。”
　　“这是龙王爷的奖赏，他们几个组这几年在这树上发扎了，龙王爷可怜咱们，也叫咱们发一发，老李大度，咱们也不要小气，谁先搭锯就是谁的，不要抢。”
　　“赶紧截料，乘村上没人插手多拉几颗。”
　　两支发洪财队伍由互争到互让，在很短时间内就统一了思想，各干各的事情，河滩只有嚓嚓的截树声和哗哗的流水声。李六斤拿着卷尺看树形下材料，地栋截成材板栋子，中间截成2米的寸板栋子，树稍不要。截的正欢，听说有人喊叫停工，他朝对岸看去，见是高自泉打手势叫别干了。他们停下来细听，断断续续听到高自泉说：“不要乱抢，树是哪个组的由哪个组拉回去。”
　　李六斤把头一摇，说：“看把你说的好的，也许我们截的树是山里其他村子的，被水冲了的都是大家的，谁抢上是谁的，继续截。”
　　高自泉见他的喊声不起作用，又听身边的人说是水声太大，他们没有听见，就下到冲毁的引路边准备过河，才走几步水就齐腿根了，脚下的石头又大又滑，只得走回来。岸上的人都劝他别管了，历来是冲毁的树木就是洪财，谁有能来谁去发。他骂着李六斤，走回村委会。李六斤组织的发洪财队，总共截了四拖拉机木料，拉到组上的办公室院子码成了堆。他对20个小伙子许诺，每人发1百元辛苦费。
　　东方刚刚显出鱼肚白，高秀芝就赶紧起床。放在往日她睡的正香，太阳不照到屁股不起来，为这妈经常说她：“女人不要睡懒觉，习惯了走到女婿家挨骂哩。”高秀芝嘻嘻一笑：“她敢，我还想骂他哩，不听我的话，一辈子别想在人前头说话。”“死女子，啥事你都想占便宜。”“我学曹操，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高秀芝是高中生，高考落榜后出外打工，在海南一家工厂干了三年，打电话对妈妈说不想回来了，要在那里安家。父亲高和气不同意，就骗她说妈妈病重住院，让她赶紧回来。她是孝女，听说妈妈有病，就请了假赶回来。高和气怕她嫁到远处一年半载回不来一次，就不让她再回去上班，高秀芝说：“你让我回去结清工资。”高和气反对，他让会计去了一次，拿回了工资。高秀芝在家帮父母种地，巧逢村妇代会换届，高和气就推荐她当了妇女主任，不到半年又发展为预备党员。她年轻又有文化，镇妇代会选她当了副主任。今儿她要去参加村上新班子的第一次干部会，她想在高自泉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给他留下好影响。
　　高秀芝洗了头，长发披肩，照着镜子一看，里边是一张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嘴巴小巧，鼻子棱角分明，一对小酒窝镶嵌的大美女。她吓了一跳，心里说，这是我吗？她叫着：“妈妈，快来看一看。”
　　妈妈正扫院子，听女儿叫，不知出了啥事，丢下扫帚进屋，看见的是女儿漂亮的面孔，就问：“怎么了？”
　　“这是我吗？”
　　“死女子，不是你是谁？”
　　“我有这么好看吗？”
　　“我女儿是天仙女下凡。”
　　高秀芝确实长的漂亮，她一米七高，曲线突出，身材优美，正当22岁，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给人一种美不胜收的感觉。在农村，象她这么大的姑娘早就有了下家，她却不慌不忙，也不知有多少媒人到她家里提过亲，她也看了不少女婿，却连一个也没有看上。村子里人说她心高眼大，要瞅县长省长，以后也就很少有人给她提亲。高和气为了女儿的亲事见人就说，在县乡开会时还给股长局长打招呼，让他们留意着，看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高秀芝找女婿有她自己的标准，她说；“看男人看的不是面貌，是气质，是心态，是活力。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另一半，我会找到的，不急。”
　　高秀芝出了家门，沿着小路朝村委会走。山野里是清晰可见的树木、花草，草木上挂着晶莹的露水，被刚出山的太阳一照，好似串串珍珠十分耀眼。山鸡见她过来咕咕的叫着飞到林子里，一只野兔匆匆跑过，早起的种麦人已经犁了大半晌地，几只牛羊悠闲地吃着青草，那头被套在犁沟里的母牛，一边拉犁一边回头哞哞唤着自己的孩子。秋雨带给人们的灾害处处可显，倒掉的大树，滑塌的耕地，冲断的道路，俯伏的小草，使人们感觉到无比的凄凉。正当秋播时期，人们还捞不上整动灾害毁坏的自然，大家都忙着安排秋播。
　　高秀芝走到村委会时，门还锁着，就在门前转悠，到板报前看宣传内容。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五句话十分醒目。那是她写的：“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她很怀疑农村能否实现，照现在的发展形势，都是纸上谈兵，有谁为农民切实办几件实事啊！她对父亲的领导能力曾经质疑过，父亲说：“上边当领导的喜欢假大空，下边不去迎合就要吃大亏，明看着是崖还得去跳。你还小不懂政治，你要是当几年支书就会尝到酸甜苦辣。”
　　“不知自泉哥想怎么干哩，要还是我爸爸的干法，农村哪有出头之日啊，唉，算了，不去想他。”
　　“你说什么？”
　　“没说啥。”
　　高秀芝一转向看到是高自泉，她笑着说：“我当我来迟了，倒变成了吹鼓手。”
　　高自泉见妹妹打扮的花枝招展，笑着说：“你是赶庙会还是相亲？”
　　“你说哩？”
　　“我看你是相亲哩。”
　　“说啥都行。”
　　“你爸爸哩？”
　　“在家，他不来。”
　　“为啥不来？”
　　“还不是下台了脸上抹不下来吗。”
　　高自泉没有说什么，他开了办公室门，叫高秀芝打扫卫生，自己坐在支部办公室写会议议题。他召开的第一个会议就是如何动员力量开展抗洪救灾工作。他想：“这是我任职后第一个硬仗，要打好，就必须集思广益，充分发挥大家的智慧，提出切实可行的措施，既要抓好秋播，又要抓好救灾。当前最烧手的是搭便桥，要让五六组群众出行方便。”
　　高秀芝打扫完卫生，就去井里吊了一桶水，灌在水壶用热水器烧上，走进支部办公室抹桌子。办公室有一张床，被子斜斜放着，床单很脏，好像一年没有洗过一样。床头凌乱的放着各种杂志、报纸，电褥子线拉在地上。她整理好床铺，听到隔壁的热水器尖叫起来，知道水开了，就去给高自泉倒了一杯。高自泉喝水成了习惯，一边写一手伸去端水杯，刚好送到，看是秀芝，就说：“以后你拿个鈅匙，开会来早点，打扫卫生烧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