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谢师宴上将命丢，庆功杯中把毒放

　　故事要接着讲，而且应该要越来越精彩，这样才不辜负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诸君，话不絮繁，我们来看张自仁开枪杀了自己同胞，过来的璇子会怎么样待他。
　　这璇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用枪抵了张自仁脑袋还不够，质问到：“这些是我俘虏，谁叫你杀的？”
　　张自仁不知如何是好，就哆嗦着说：“他们不该死吗？”张自仁差点脱口而出，说是“郑华荣要我杀的”，还好话到嘴边张自仁意识到这样将责任推到郑华荣身上，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他说过，他恨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璇子听了冷笑一声，继续质问：“他们该死，也轮不到你来！现在该死的是不是你了？”张自仁冒了冷汗，干脆豁出去：“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其实张自仁是破罐子破摔，璇子抵住他脑袋的枪放开了，呵一声，笑起来：“有骨气，看不出来。虽然你冒了冷汗，腿也在打颤，但是你没有跪下，没有喊饶命，也没有尿裤子，我欣赏这样有骨气的男人，我不杀你。”
　　张自仁很是意外，看璇子离开了，郑华荣也咳嗽两声，没看一眼张自仁，径自朝前面走，张自仁赶忙跟上，喊：“队长。”
　　郑华荣爱理不理的，张自仁拿不准这郑华荣的脾气，但是既然他今天有些无情，为了考验他，让他杀自己的同胞，其实细想一下，队长是为他好，你想，队长自己也是中国人，再狠心再铁的汉奸见自己同胞白白死在枪口下，总是会感到寒心的不是吗？只是他需要伪装，而且要伪装得深，不然日本人不会用他，不用他也就意味着活不下去。
　　谁愿意当这汉奸呢？都是被逼的！张自仁琢磨着，心头一热，就喊：“队长。”队长还是不说话，张自仁改口：“老师！”郑华荣站住了，等张自仁过去了，语气还是不怎么友好，但是张自仁眉毛动了一下，问：“我何德何能当你的老师？”张自仁看到了他动的眉毛，可记得他说最恨忘恩负义的人，那现在自己就得讨好他，就得多说好话，张自仁说：“你就是我老师，是再生父母，是救命恩人。”
　　这一连串的恭维才让郑华荣脸色缓和下来，眉毛还是动，动得更兴奋了，说：“我怎么不记得了？”张自仁心里明镜似的，这郑华荣在日本人面前受够了窝囊气，现在在找成就感呢？张自仁就开始讲述：“您不记得，我可是记得呢老师，我是刻骨铭心，还记得您拿钱救助我，要是没那些钱我恐怕早就饿死了哪还有今天？特别是我刚入伍时您手把手教我打枪，你说打枪的时候要抬平了别他妈的娘们一样抬个枪抬不平，那还打个逑的枪！”
　　郑华荣将身子面对张自仁，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眉毛还是在动，还有胡子也在动，手伸过来，就像当初一样，轻轻拍拍张自仁肩膀，这时郑华荣又重复他的老话：“我最恨忘恩负义的人！”张自仁点头，他知道队长这是表扬他，也就是说喜欢这样记得他的人。
　　见张自仁点头不说话，郑华荣半开玩笑说一句：“这么多年了，你就只是刻骨铭心？”郑华荣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来拍张自仁的肚子，“不表示表示？”
　　张自仁马上明白，就说：“好说好说，今天我请老师您喝酒，不醉不归！”两个人就肩挎肩走了，往俱乐部去，一到俱乐部，郑华荣就喊开了：“服务员，上酒！”见过来的是日本人，还有些不耐烦了，手在半空中胡乱挥着，嘴里叫个不听：“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
　　张自仁知道队长这是炫耀他在这日本人的地儿有多混得开，就跟着到一个桌子上去坐好，屁股还没落地呢，郑华荣又叫起来：“服务员！”跑过来一服务员，身子站得笔直，服务员见是中国人就腰都不弯一下，张自仁恨不得踢他一脚，郑华荣也是想踢的，但是忍住了，大声问：“这里这么穷吗？瓜子呢？烟呢？”
　　服务员眼神里很是不屑，但是点一下头，还算客气的说：“郑桑，您稍等，马上来。”郑华荣一屁股下去，身子往后靠，翘起二郎腿，才想起什么来，就弓起上身来，说：“你不是喜欢抽烟吗？”才说完，他没等张自仁说什么，再喊：“服务员，多拿两包烟！”
　　没有人回答郑华荣，没一会就过来两个服务员，往桌子上摆小吃和烟，郑华荣拿了眼，撕开，抽出烟，递给张自仁：“小张，好久没抽了吧？”张自仁接过烟，说：“没卖烟的地方。”郑华荣又吼一声，别说服务员，张自仁也吓了一跳：“酒呢？这烟酒烟酒！你们这什么破地方，有一样没一样。”服务员话都不敢接，马上就端了酒过来。
　　开始吃饭，张自仁站起来给队长倒酒，倒了酒还站着，说：“老师，我敬您，这第一杯酒我一定要敬您。”郑华荣有些不习惯，做手势让张自仁坐下来，张自仁不坐，等队长喝酒，还说：“老师您不喝酒，我就不坐下来。”郑华荣笑起来，端了桌上的酒，酒杯却没跟张自仁碰到一起，只是示意一下，说：“小子威胁我是吧？”说完酒就一杯下肚，喝得杯底朝天，张自仁没得说的，站着，也是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
　　见这第一杯酒喝完了，郑华荣说：“吃菜。”张自仁伸筷子夹菜时，郑华荣还是笑着，朝左边偏偏头，把声音压低一些：“少喝点酒，等一下那些日本小姐过来，你招架不住。”张自仁心想这些日本女人还喝酒吗？却听见郑华荣继续说，淫笑着，“现在都还不怕，特别是晚上，有几个劲火很大的，我怕你这小身板，被她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你信不信？”
　　说着端起酒杯来，故意责怪张自仁：“小张，这就是你不是了，敬酒敬三杯，哪有你这样一杯就没动静的？”张自仁又要站起来，郑华荣不让他站起来，说：“坐着，年轻人不要拘束。”
　　张自仁依了，端起酒来敬队长：“老师，我敬您。”说着自己先把自己的酒喝了，两杯酒下肚，头有些晕乎乎的，很奇怪，脑海里浮现出傅金陵的样子来，张自仁觉得，自己跟他不是一路人，他身上的那种气概自己是想有也有不了的，宛儿，对了，我离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她真的跟傅金陵好吗？好像不大可能，这傅金陵左拥右抱，也轮不到她呀？
　　“宛儿……”张自仁有些醉了，郑华荣见张自仁喃喃自语起来，就试着喊一声小张，小张还是迷糊糊的，没答应，郑华荣就有些搞不懂了，这酒喝下去没感觉呀，这张自仁怎么回事？想着，见张自仁突然从腰上摸出一把匕首来，还往桌子上放，刀尖还对着郑华荣，郑华荣见张自仁迷迷糊糊的，心想：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这种地方还把刀子拿出来，这不是找死嘛？他知道张自仁是喝醉了酒一时糊涂，他可不想在这把事情弄大，就伸出手，轻轻去拿匕首，拿起匕首来还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老师！”张自仁像在说梦话，但是也不像，因为这句话喊得太响，都吓郑华荣一跳，还没来得及答应，只感觉自己心脏的地方火辣辣的烫，一看，血居然咕咕咕往外冒，只见张自仁一个纵步过去，抱住郑华荣，郑华荣感觉到他一只手又使劲推了自己一下，郑华荣这时五脏俱痛，一阵揪心的疼痛从心脏扩散开来，扩散到全身，再扩散到大脑，郑华荣只想着：“完了。”听到张自仁焦急的声音在喊他：“老师……老师您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郑华荣是想骂的，但是没力气了，骂不出来，听张自仁悄悄说了一句：“你恨忘恩负义的人，我就给你一个情面，不用枪要你的命。”郑华荣听着，想说话，只能把最后一句话留在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里，张自仁听到了：“妈的……忘恩负义……你是要送我去阎王那……”
　　已经过来一些日本人，看到郑华荣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而这匕首就插在他自己的心脏上，他们都大惊失色，一脸诧异，张自仁先喊起来：“有人自杀啦！郑华荣自杀啦！”
　　为了弄得更逼真，张自仁抱起郑华荣来，在地上打转转，嘴里问个不停：“医院在哪？医院在哪？……”
　　这时璇子过来了，招一下手，说的是中国话：“跟我来。”张自仁想都没想就抱了郑华荣过去，去的是二楼，二楼居然有医生，璇子站在走廊上，不时看抢救室门，过几分钟，出来一个医生，将口罩一摘，只说了两个字，跟璇子说的：“死了。”张自仁松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下来，心想：“杀汉奸的任务完成啦！宛儿你还好吗？我就要回来啦，我完成任务啦！”
　　“张先生。”张自仁回过神来，才见璇子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恭喜你，我应该恭喜你吧？你的任务完成了。”张自仁觉得糟了，这事明明天衣无缝，她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璇子喊了一声：“拿酒来。”然后摇晃着杯子里的半杯酒，就跟张自仁说开了，他说的是自己的推断，但是精确得让人害怕：“你一开始跟傅金陵一伙把郑华荣引到街上去，你做的狙击手，你本来是有时间开枪的，但是当时你在犹豫着是打死你的老师呢还是打死傅金陵？你最想打死的其实是傅金陵，因为他那个人行事果断有时候不考虑人的感受，特别是安排你做狙击手，你推脱不了，郑华荣跟我说过你枪法好，但是你性格优柔寡断，我就可以肯定在街上来当狙击手的是你，更可以肯定你会迟迟不开枪，而你也如我所料，在暴露后选择跟我们来这里。你在开枪打那四个中国人的时候，你已经淌了冷汗，我拿枪指着你只是想看看你的汗还会不会继续淌。你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刮，是歇斯底里是破罐子破摔，我都不用看就知道你的汗是杀那四个人时淌出来的。我走了，我把郑华荣和你留在后面，他在前面，你在最后面，你想着到这里来要有靠山，因此你一定会跟他套近乎，一定会讲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就是要他放松警惕，好在你所谓的‘谢师宴’上下手，你到这里边来，弄得很紧张的样子，其实你是打探周边有没有人注意你，你怕自己行动的时候不方便，你醉酒也是装的，你只喝两杯，你不知道吧？我们这的酒，是啤酒跟饮料掺和的，啤酒跟饮料的比例是1比3，也就是说一瓶啤酒要掺和三瓶饮料，这样的酒小孩子喝两杯都只会喊好喝，你却醉了。还要我往下说吗？”
　　这时有服务员端酒过来，璇子要张自仁端酒，说：“嗯，这个是52度的高粱酒，我命人特别酿造的。我今天应该恭喜你，你杀汉奸的任务完成了，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璇子笑着，但是张自仁知道不给璇子面子是什么下场，就端起酒来，璇子主动来碰他的酒杯，说：“张先生，恭喜你完成任务，不对，应该是恭喜傅金陵你们完成任务。”
　　张自仁把酒喝了，看到璇子的酒已经喝了，又说：“酒喝了，我们今后合作愉快。”张自仁没想到喝酒还有这喝法的，先恭喜，喝了酒再说喝酒的真正目的，璇子说：“我们的合作是这样的，我把你们四川的一个美女馈赠给你，你们呢？就负责回去，回到傅金陵他们住的酒店，傅金陵不是有一本书吗？那上面有我们需要的情报，我需要你给我们提供情报，我们要掌握傅金陵他们的一切行踪，就这么简单。但是我奉劝你不要打草惊蛇，不要动他的那本书，至于你怎么打听出我们需要的情报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璇子就要走，扭着屁股走两步，扭过头来补充：“对了，刚才你喝的酒里有毒品，你知道的，染上毒品，只要你不按时服用相关药物，你就会被折磨而死。”
　　张自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下楼，往外走，走到俱乐部门口，有一个女孩过来主动挽住张自仁的胳膊，张自仁兴奋不起来，继续往前走。
　　到酒店，敲门，开门的是傅金陵，看到张自仁，半天才缓过来，张自仁开开玩笑：“怎么了傅金陵？我杀了汉奸反而不欢迎我了。”
　　“郑华荣被你给杀了？”傅金陵问了出来，大家过来，宛儿愣住了，看到张自仁胳膊被另外一个人挽住，没说什么，倒是这挽了张自仁胳膊的女孩说话了：“真嘞！尸体还在俱乐部啊点！”傅金陵一听，就判断说：“你是四川的。”
　　女孩说：“我家四川嘞，来南京来了好几年嘞，我是阿玉。”
　　傅金陵又判断：“自仁，你不会是在喝酒的时候把郑华荣杀了的吧？用匕首？”
　　张自仁觉得傅金陵也是一个神机妙算的，就说：“你什么都知道。”傅金陵还责怪起来了：“你浑身的酒味，还有，我那把匕首是你拿走的吧，拿人东西不打招呼。”
　　张自仁只得抱歉的笑，说：“人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拿你一把匕首就替你消灾了，还要怎么样？”接着，“我们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傅金陵愣了一下，心想：“这张自仁杀汉奸还杀出瘾来了。”就说不忙，让张自仁和阿玉先去休息。
　　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张自仁是杀了汉奸郑华荣，却喝璇子的庆功酒染上毒品，还成了替璇子打探情报的汉奸，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接下来傅金陵他们又怎么样对付璇子武雄谷寿夫这些劲敌，又怎么防这张自仁和阿玉呢？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