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北京城刘霞展才能

　　单疙瘩办公室。侯大头进来。
　　大头：“呀嗨，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就是高级，电脑、转椅、沙发、空调，要啥有啥。跟村主任的办公室比起来，气派多了，真是鸟枪换炮了。单疙瘩，你行啊，混得不错呀。”
　　疙瘩：“你不也是万鑫建筑公司的副总经理吗？你混得也不赖呀。”
　　大头：“你是哪壶不开提那壶。我跟着俺那窝囊蛋女婿干，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死里活里忙活了大半年，一分钱没挣着。你说我冤不冤？”
　　疙瘩：“做生意嘛，有赚有赔，是正常事。别看这个工程赔了，说不定下一个工程就赚了。”
　　大头：“赚他娘那脚！我看他窦万鑫这一回是彻底趴下了，再也起不来了。赔了好几千万，把老本贴干了不算，还塌下一屁股饥荒。这不，为给工人开工资，连深圳的房子也卖了。这小子成了穷光蛋了。往后就看他提着棍子要饭了。”
　　疙瘩：“女婿有了难，你这个当老丈人的应该扶他一把，帮他渡过难关呀。”
　　大头：“我帮他个屁！从此往后，我跟他一刀两断，不再是亲戚了。俺闺女也从深圳回来了，要跟他离婚，不跟他过了。”
　　疙瘩：“我说大头，你这样做不对呀。人家有钱的时候，你们是亲戚；没钱了，就不亲戚了。这不是嫌贫爱富，缺德丧良心吗？”
　　大头：“啥叫良心？良心值多少钱一斤？要想过好时光，眼皮就得活。眼皮活，好吃馍，走到哪里也饿不着。这年头哪个不是扶竹竿不扶井绳？干吗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常言说，酒肉朋友，米面夫妻，没米没面，你东我西。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了各自飞。他窦万鑫成了穷光蛋，难道叫我闺女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块要饭？这不是笑话吗？”
　　疙瘩：“大头哇，你女婿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咱应该帮助他，不能嫌弃他。一个人的命运都有三起三落。既然成了亲戚，不管他穷富，咱都不能跟人家断绝关系。劝劝你闺女，赶紧叫她回去，好好跟人家过时光。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哩，不能想过就过，不想过就不过。那是人办的事吗？”
　　大头：“我不听你的话，不能再叫闺女回去受罪了。听闺女说，那个窦万鑫也不是啥好东西，不叫俺闺女掌权，不把俺闺女当人，他还打俺闺女，把俺闺女的门牙都打掉了。你说还能回去跟他过吗？”
　　疙瘩：“你别光找人家的错误，不看自己的缺点。你闺女有好吃懒做的毛病，你咋不提呢？再说，人家有钱的时候，没听你放过一个屁，如今人家没钱了，你才揭人家的短，卖人家的赖。你这样做不对呀。”
　　大头：“以前没说，是我一直在忍，在让着他。如今我忍无可忍了，多年的积怨终于爆发了。我要惩罚他，我要跟他算账。叫他给我工钱，赔我闺女的青春损失费，不跟他要个几十百把万，不算拉倒。”
　　疙瘩：“你闺女也是这个意见吗？她同意跟窦万鑫离婚吗？”
　　大头：“她不同意能跑回来？这几天一直在家哭，后悔当初没嫁给你家门墩。才落到眼下这个地步。俺闺女说，爹呀，你再去找找门墩他爹，看看还要我不要了？要是人家不嫌弃我是二婚，我情愿倒贴给人家十万块。疙瘩，你看这事咋办？”
　　疙瘩：“大头，你以为你闺女是一只猫一条狗，想给谁就给谁吗？就那么随便吗？假如你闺女嫁给俺家门墩，万一哪一天俺家穷了，揭不开锅了，你就又不叫闺女给俺家门墩过了？大头啊大头，你的眼皮可真活呀。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
　　大头：“单疙瘩，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叫俺闺女给你家门墩，是看得起你，不是巴结你，讨好你。你当个破经理，就看不起人了？有啥了不起？俺闺女虽是二婚，但长得排场，不是嫁不出去，俺家门口成天有人排队给俺闺女说媒哩。难道俺闺女配不上你家门墩吗？何况我情愿倒贴给你十万块，你还有啥不乐意，不合算吗？”
　　疙瘩：“大头，说实话，我谢谢你的好意。但婚姻大事得慎重考虑，不可儿戏。这样吧，我抽空跟俺家门墩说一下，问问他愿意不愿意，然后再给你回话，中不中？”
　　大头：“疙瘩，你这是脱裤子放屁，多那一道手续。咱这个地方，谁家不是大人说了算？孩子们年年轻轻的，知道个啥？这事你拍板就定了，不用跟孩子商量了。”
　　疙瘩：“你说的是旧社会的老一套，现在是婚姻自由，年轻人说了算。大人当不了孩子的家。”
　　大头：“那我就等你的消息。要抓紧时间，不要耽搁了孩子的大事。”
　　疙瘩：“放心吧，我心里有底儿。”
　　金矿生办公室。矿生、疙瘩、刘霞在谈工作。
　　矿生：“单哥，大头找你啥事？”
　　疙瘩：“这个人眼皮活，脸皮厚。原来想跟我成亲家，后来见窦万鑫有钱，就撕毁婚约，把闺女嫁给窦万鑫，眼下见人家没钱了，就不让闺女跟人家过了，扭回头来又要跟我成亲家。你看笑话不笑话？”
　　矿生：“你的意思呢？”
　　疙瘩：“我现在不是刚进城那时的光景，我不收破烂了。”
　　矿生：“你就是这样回答大头的？”
　　疙瘩：“我哪能这样说哩？我拿话给他往后拖。拖的时间长了，他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矿生：“好，不说你的事了，咱们研究一下销售的事。现在富硒产品研制出来了，也能批量生产了。如果销售不出去，一切都等于零。刘霞，现在该你粉墨登场当主角了。”
　　刘霞：“请二位老总放心，我一定唱好这出戏，不辜负你们的厚望。”
　　矿生：“咱们的富硒系列产品要想上市，首先得经过省药检部门初审，然后经国家药检部门审批，发给批准证书，才能销售。我们早已把有关手续和样品报送到省里了，初审已经通过，现在就看国家药检部门这一关了。按以往惯例，办好这两项手续就得两年。”
　　疙瘩：“我的天！就得恁长时间？”
　　矿生：“时间长还不算，目前国家对保健品审批很严，能得到批准的寥寥无几。刘霞，这是一场攻坚战，你要有准备打硬仗，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咱们的产品能不能打入市场，就看你的神通了。”
　　刘霞：“我这个人脾气很怪，生来就爱打硬仗，闯难关。稀松平常的事，我还真不愿意干哩。”
　　疙瘩：“矿生，刘霞现在身怀有孕，大概有三四个月了吧？去北京方便不方便呀？我看是不是再派一个人陪她去？专门照顾她。”
　　矿生：“刘霞，你看呢？”
　　刘霞：“不用，才三四个月，现在啥都能干，不影响我正常工作。我知道有的怀孕妇女头天还干活，第二天就生了。我这次去也就是跑跑腿，动动嘴，平时注意点，放心吧，没事。”
　　矿生：“那中，你一个人暂时先去，有啥事随时跟我们联系。到北京找一个条件好的旅馆，吃好喝好休息好，不要怕花钱。你的费用除按规定报销以外，剩下的我全包了。”
　　疙瘩：“矿生说的对，出门在外，不要受屈，何况你还怀着孩子。”
　　刘霞：“我没有那么金贵，不用为我操心。”
　　矿生：“你准备一下，我把材料弄好后，你就动身。”
　　疙瘩：“刘霞，祝你得胜回朝。”
　　三人击掌。
　　晚上。金矿生家。
　　文娟：“矿生，跟你说件事，咱妈老说膝盖疼，走路很费劲，我领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大夫说是膝盖骨膜炎，需要手术治疗。”
　　矿生：“怪不得她老喊腿疼。需要动手术就动呗。”
　　文娟：“大夫说在当地动手术有风险，最好去北京一个医院。那里风险小，治愈率高。”
　　矿生：“巧了，正好刘霞要去北京出差，你们一块去，互相有个照应。”
　　文娟：“你疯了，刘霞正在怀孕期间，需要好好保养，怎么能去出差呢？”
　　矿生：“她说没事，才三四个月，啥活都不耽误干。”
　　文娟：“那也不中，去北京不比在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向咱爸咱妈交代呀？现在说啥也不能去，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去吧。”
　　矿生：“厂里目前形势严峻，等不得呀。”
　　文娟：“那就派别人去吧。厂里几千号人，为啥偏偏叫她去？”
　　矿生：“你以为这事是买个烧饼那么容易吗？这是去攻关哩，难办着哩。必须得有魄力，有能力，有口才，有水平的人才能担此重任。刘霞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要不我们咋能让她来公司当副总经理呢？”
　　文娟：“刘霞确实是个人才，你这个伯乐算是相对了一匹好马。老实交代，把刘霞调到你身边，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矿生：“你起疑心了？吃醋了？“
　　文娟：“只要她能给金家生个一男半女，替我完成历史使命，我不吃醋，吃酱油，吃味精，行了吧？”
　　矿生：“文娟，你真是个胸怀宽广，通情达理的好妻子。我们金家感谢你，永远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文娟：“我跟我在北京的同学联系好了，她家有一套闲房子，正好离医院很近，我们和刘霞一块去住，也好照顾她。”
　　矿生：“太好了，这样我和单疙瘩也就放心了。按说，母亲做手术，理应我去照顾，可惜厂里忙，脱不开身，只好叫你受累了。做手术时，给我说一声，我得站到跟前。”
　　文娟：“好吧。我明天就去请个长假，一来为了给母亲看病，二来为了所谓的保胎。”
　　矿生：“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要像真的一样。”
　　文娟：“放心吧。”
　　外景，北京一住宅楼。刘文娟、刘霞领着金堆老两口走进一个空房子里。
　　刘霞：“啊呀，房间好漂亮呀，三室一厅，很宽敞啊。”
　　文娟：“这是我同学家的房子。她在婆婆家住，伺候她婆婆，一时住不着。我说了，我们住半年，给她三万元房租，她只收了一万。”
　　刘霞：“你同学真够姐们。”
　　文娟：“他不缺钱，都在外资上班，两口一月开五六万。”
　　金母：“哎呀，刘霞，赶紧坐下歇歇吧，坐车没把你颠着吧？”
　　刘霞：“没有，咱坐的是动车，既稳又快，还是航空椅，舒服着哩。”
　　金母：“我带的提包里有奶粉，面包，赶紧吃点，别饿着了。”
　　刘霞：“阿姨，我不饿。”
　　金母：“你不饿，肚里的宝宝饿。为了宝宝，你也得吃点。”
　　刘霞：“好，我吃，我吃。”
　　文娟：“看俺妈对你多关心，对你比对我这个儿媳妇还亲哩。”
　　刘霞：“那是，我在他们二老的心目中，就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比熊猫还珍贵哩。”
　　文娟：“刘霞，我一直在怀疑，你怀孕到底几个月了？”
　　刘霞：“我算算，到今天整整四个月了。”
　　文娟：“我不相信，看你的肚子，最少有五个月了。”
　　金母：“文娟说的对。我也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没好意思说。”
　　刘霞：“我也纳闷呢，是不是小家伙想提前见世面呀？”
　　文娟：“我看这事有点不正常。是不是你记错了日期？”
　　刘霞：“我记得准着呢，是三月二号，那天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文娟：“这就奇怪了，按说你的肚子不该有这么大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金母：“文娟，明天赶紧领着刘霞去医院检查检查，做做B超，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文娟：“好。妈，你们去卧室躺一会儿吧，我去买菜做饭。”
　　金母：“多买点鸡蛋，叫刘霞好好补补身子。”
　　文娟：“知道了，妈。”
　　早晨。刘文娟等四人住的房间里。金母早早起来做饭，打荷包蛋，冲奶粉。
　　文娟起来，走出卧室，去洗脸刷牙，看见金母在做饭。
　　文娟：“妈，你起这么早干啥？往后我管做饭，不用你动手。”
　　金母：“人老了睡觉少，就起来了。你去外面买点包子、油饼或鲜面包，咱们吃早饭。”
　　文娟：“我好象看见小区门口有炸油条的，我去买点。”
　　金母：“千万不要买油条，油炸食品有害健康，影响胎儿成长。”
　　文娟：“妈，你想得可真细。”
　　北京某医院妇产科。文娟、刘霞、金母坐在长椅上等候检查。
　　护士：“下一个，刘霞。”
　　刘霞：“文娟姐，我进去了。”
　　文娟：“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刘霞进去，婆媳俩在等候消息。
　　文娟：“妈，刘霞的肚子这么大，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金母：“你昨天一说不正常，害得我一晚上没有睡着。”
　　文娟：“我担心是不是胎儿发育不正常，或者是什么肿瘤。”
　　金母：“我的老天爷，你吓死我了！”
　　文娟：“妈，你放心，我估计不该有啥意外，因为她以前就做过B超，没发现有啥问题。”
　　金母：“那敢情好。我这心里呀，扑腾扑腾的，心快要蹦出来了。”
　　文娟：“妈，沉住气，检查结果马上就出来了。”
　　刘霞走出来。俩人忙迎上去。
　　文娟：“刘霞，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母：“大夫怎么说？”
　　刘霞：“大夫说，很可能是双胞胎。”
　　文娟：“哎呀，这可是特大喜讯呀，太好了！”
　　金母：“我哩娘啊，我这心比刚才跳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
　　文娟：“我这就给矿生打个电话，叫他也高兴高兴。”
　　刘霞：“先别打，等生出来再告诉他吧。”
　　文娟：“对，到时候给他个特大惊喜。”
　　三人大笑。
　　刘文娟在北京的住所里。三人进来。
　　金母：“老头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金堆：“瞧你们仨人那高兴劲，就知道是好事。”
　　金母：“刘霞怀的是双胞胎。”
　　金堆：“哎呀，乐坏我老头子了！你们歇歇，我去买只鸡，买条鱼，咱们好好庆贺庆贺。”
　　金母：“老头子，你不知道买啥鸡好，我跟你去挑一只好鸡，选一条肥鱼。”
　　文娟：“妈，你腿疼，在家歇歇吧。”
　　金母：“妈一听是双胞胎，这腿马上就不觉得疼了，身上也有劲了。”
　　金堆：“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心理作用比吃药打针还管用哩。我去啦。”
　　文娟：“妈，你陪刘霞说话，我去做饭。”
　　刘霞：“姐，我去择菜，给你打下手。”
　　金母：“我的老天爷，你可别去，好好坐着，保胎养胎。从今往后，啥活都不用你动手。”
　　文娟：“我妈说的对，今后你就是轴心，我们要围着你转，把你养好，伺候好，不能有半点闪失，不能出半点差错。是不是啊妈？”
　　金母：“文娟说的对，只要你保养好身体，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刘霞：“阿姨，文娟姐，你们别那么娇惯我，我又不是琉璃圪嘣，经摔打着哩。再说，我是来出差办事哩，不是来游玩哩。从明天起，你们去看病，我去办事。不用操我的心，我心里有底。”
　　文娟：“那你可得时时处处注意身体，保证安全。“
　　金母：“坐车时不要跟人家挤，最好打出租车。多花俩钱没关系，俺老俩带着好几万哩。”
　　金堆提着鸡、鱼、水果回来。
　　金堆：“鸡和鱼都买回来了，文娟，做得好点，叫刘霞尝尝你的手艺。”
　　文娟：“好，今天我就露一手，做个黄焖鸡，红烧鱼。”
　　金堆：“刘霞，这是给你和文娟买的水果，有香蕉、苹果、砀山梨。”
　　金母：“刘霞，多吃些水果，生下的孩子皮肤又嫩又水灵。”
　　刘霞：“好，我吃。”
　　国家药检部门办公室。刘霞把资料和样品呈送到领导办公桌上。
　　刘霞：“主任，我叫刘霞。这是我们的申报材料，这是样品，这是省药检部门的初审意见，请领导过目。”
　　主任：“好，只要资料齐全，产品过硬，我们会安排日程，组织专家、教授进行评审。”
　　刘霞：“谢谢主任。能不能尽快评审？我们公司几千号人都在翘首等待哩。”
　　主任：“刘霞，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得按程序一步一步来，检查、化验、评审、论证都得时间，心急不得啊。”
　　刘霞：“主任说的对，心急也没用。不过我们的产品非常过硬，省药检部门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通过试服试用，效果特别神奇，得到了用户的一致好评。”
　　主任：“是嘛？卖瓜的当然不说自己的瓜苦了。产品好坏，必须经过专家评审才能得出结论。你回去等消息吧。”
　　刘霞：“我回去也没事，就在这里等吧。”
　　主任：“这个事情得很长一段时间，你还是回去等吧，北京消费高，生活不方便，你等不起呀。”
　　刘霞：“没关系，我在同学家住，生活很方便，也花不了多少钱。”
　　主任：“你还是回去好，在家住着踏实。”
　　刘霞：“主任，我在北京心里才踏实哩，回去心里反而不踏实。”
　　主任：“那你就在北京住着吧，看看天安门、故宫、长城、鸟巢；逛逛天坛、北海、博物馆、动物园；转转东西长安街，游游十三陵。够你半年转悠的。”
　　刘霞：“主任，我可不是来旅游的，我没那闲心去游玩。只要能早日拿到批准证书，比去游玩还开心哩。”
　　主任：“你这个同志，责任心还蛮强的呀。不过，还是回去慢慢等吧。”
　　刘霞：“主任啊，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的领导和员工对这个产品抱的希望有多大？别看我在北京，离公司有一千多里，我感到他们正在眼巴巴地看着我，盼望我早日把证书拿回去。我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我咋见他们啊？”
　　主任：“那你就在北京耐心等吧。”
　　刘霞：“主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给你拖拖地。”
　　主任：“不用，早上刚拖过。”
　　刘霞：“我给你抹抹桌子。”
　　主任：“也不用，早上刚抹过。”
　　刘霞：“主任，你有啥活儿，只管说，我帮你做，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主任：“你什么也不用做。那边架子上有报刊杂志，你随便看吧。”
　　刘霞：“谢谢主任。”
　　主任办公，刘霞看报。时钟指向十点。
　　主任办公，刘霞看报。时钟指向十一点。
　　主任办公，刘霞看报。时钟指向十二点。
　　主任：“刘霞同志，我该下班了。你也该回去了。”
　　刘霞：“好的。该回去吃午饭啦。”
　　街上的大钟指向下午两点半。刘霞又来到主任的办公室门前。主任也来到办公室门前。
　　主任：“刘霞，你怎么又来了？”
　　刘霞：“主任，老实说，我中午就没回去。”
　　主任：“你没吃午饭？也没休息？”
　　刘霞：“我带着方便面和矿泉水哩，饿不着，也不困。”
　　主任：“你这个同志呀，对工作真是认真啊。进来坐吧。”
　　刘霞：“主任，你忙，我不打扰你办公，我就在外面坐着吧。”
　　主任：“那好，渴了有水。”
　　刘霞在办公室门外台阶上坐着；主任在里面办公。
　　太阳西坠。主任下班。刘霞也起身离开。
　　刘文娟在北京临时住的房间里。
　　金母：“文娟，刘霞出去整整一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中午不知吃饭了没有？真叫人担心啊！”
　　文娟：“妈，刘霞早上就说过，因为路远，中午不回来。你别担心，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金母：“这都七点多快八点了，还没见人影哩。不会有啥事吧？你快去楼下看看回来了没有？”
　　文娟：“好，我去。”
　　刘霞开门进来。
　　文娟：“回来了刘霞，我妈结记你，叫我去找你哩。”
　　刘霞：“谢谢你们关心我。这不回来了吗？”
　　金母：“在外面跑了一天，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先喝杯牛奶，早就给你温好了。中午在那儿吃的饭？饿不饿？”
　　刘霞：“跟你们说老实话，我一整天就没离开主任的办公室。中午下班，我就在台阶上坐着，一直坐到下午下班。”
　　金母：“我哩娘啊，你中午就没吃饭？”
　　刘霞：“阿姨，你放心，我饿不着，包里有方便面，矿泉水。”
　　金母：“我哩老天爷，那怎么能行呢？饿坏了身体可了不得。你受罪，肚里的宝宝也跟着受罪。往后可不许这样了，中午得吃饭，还得吃饱吃好，这样对大人小孩都好。”
　　文娟：“刘霞，我妈说的对，听我妈的话，中午必须吃饭，还得吃有营养的饭菜，不能凑乎，更不能吃方便面。你没听人说吗，方便面没营养，是垃圾食品，往后可不许吃方便面了。”
　　刘霞：“没事，中午没吃好，晚上多吃点就补回来了。”
　　金母：“对，晚饭多吃点，老金，红烧鱼做好了吗？赶紧端上来，叫刘霞好好补补身体。”
　　刘霞：“阿姨，不用做这么好的饭菜，我又不馋，家常便饭就行，晚上熬个小米稀饭，炒个白菜萝卜，吃个馍就中。”
　　金母：“那可不中。你现在吃饭，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不能吃家常饭，得吃有营养的东西，吃鸡鱼肉蛋，喝豆浆牛奶，营养一定得跟上。文娟，鸡汤炖好了没有？”
　　文娟：“炖好了。”
　　金母：“炖好了就赶紧端上来。”
　　文娟：“好咧，清炖鸡来了。”
　　金母：“刘霞，这只鸡炖了俩钟头哩，肉又软又烂，你多吃点，再喝点鸡汤，这可是大补啊。把身体吃得白白胖胖的，生出来的孩子保证也是白白胖胖的。”
　　文娟：“刘霞，多吃点鱼，我听说鱼补脑子。南方人为什么聪明，就是吃的鱼多。经常吃鱼，生出来的孩子保证聪明伶俐。”
　　刘霞：“阿姨，文娟姐，就这样成天大吃二喝，体重会急剧上升，很快我就吃得走不动了。”
　　金母：“走不动就在家坐着，我伺候你。反正我也没事。”
　　刘霞：“对了，光说我哩，你们去医院给阿姨看病了没有？”
　　文娟：“去了，病也确诊了，是骨膜炎，不过不用动手术，医生开了药，叫慢慢休养。”
　　刘霞：“文娟姐，你们可别光为了照顾我，耽误了阿姨看病的事。”
　　文娟：“你放心，耽误不了。”
　　单疙瘩办公室。彩虹进来。
　　疙瘩：“彩虹，你来干啥？”
　　彩虹：“来看看你。你心里没有我，我心里可是装着你哩。”
　　疙瘩：“谁说我心里没你？我心里装着全村每一个人哩。你现在也是单家顶的人了，咋能没装着你哩？”
　　彩虹：“嗨，裤裆里放屁，两叉子了。我说的是咱俩人的事，不是全村人的事。你别打哈哈，也别叉话题糊弄人，说，到底哪天娶我？”
　　疙瘩：“现在成天忙得晕头转向，连吃饭都抽不出空来，哪有功夫考虑个人的事呀？再说，门墩还没寻上媳妇哩，我得先给他把事办了才中。”
　　彩虹：“那我就等着，等到门墩娶上媳妇后，咱俩再结婚。”
　　疙瘩：“彩虹，你还是先找到你的家，你的亲人才是正事。”
　　彩虹：“我就是找到了，也不会改变主意，也不会离开你。我说过，我就是一张狗皮膏药，贴在你身上，沾住你了，想揭也揭不下来了。”
　　疙瘩：“彩虹，你想想，假如咱俩结了婚，我就对不起豆叶了？我这个人有个脾气，宁可人家对不住我，我也不能对不住人家。忘恩负义丧良心的事，我可不干。”
　　彩虹：“你在动手术前，不是早把豆叶交给咋呼了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说话不算数了？”
　　疙瘩：“当时我是说过，我万一下不了手术台，就把豆叶交给咋呼。问题是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就不能做对不起豆叶的事。”
　　彩虹：“啊，当初你敲明亮响地把豆叶交给咋呼，现在你又想把豆叶要回来。你这样做对得起咋呼吗？”
　　疙瘩：“这事现在顾不上考虑，往后再说吧。没啥事你就回去吧。”
　　彩虹：“我刚来，还没坐下哩，就赶我走？”
　　疙瘩：“你没看厂里正忙着生产吗？我实在没功夫陪你。”
　　彩虹：“我让你陪我了吗？我就是挂念你，怕你在厂里吃不好，想来给你做做饭，照顾照顾你。食堂的饭，又生又硬，你能吃得了吗？我给你做点软乎饭，擀点面条，熬点稀饭，打点鸡蛋面糊涂，炒点烂乎乎的菜，叫你吃得热乎点儿，随口点儿，我才放心。你看，这衣服也该洗了，衬衣也该换了，我不来给你收拾收拾能行吗？”
　　疙瘩：“彩虹，你真是个好女人，谁娶了你谁就有福气。”
　　彩虹：“你说错了，谁跟了你谁才有福气。”
　　二人相视同笑。
　　单家顶豆叶家。豆叶因发高烧卧病在床。豆叶口渴，想喝水，强挣扎着爬起来，一阵头云目眩，跌倒在床下地上。
　　王咋呼进来，连声喊道：“豆叶，豆叶。”
　　咋呼进屋一见豆叶倒在床下，忙上前扶起，放到床上。
　　咋呼：“豆叶，豆叶，你咋啦？是不是感冒了？啊呀！头这么烫，在发高烧呀。”咋呼忙打电话：“喂，是张医生吗？豆叶发高烧，你快来给他看一下。”
　　豆叶：“哼……水，水……”
　　咋呼忙倒水，喂豆叶：“豆叶，喝吧。”
　　张医生来到，一量温度：“三十九度六。发高烧，重感冒，得输液。”
　　咋呼：“那就赶紧输吧。”
　　张医生：“我去拿液体，你先给她喂点退烧药。”出去。
　　咋呼给豆叶喂药：“早起没见你去农家饭店，我就感到不对劲，幸亏我来了，你看这事闹的玄不玄？给，多喝点水。”
　　豆叶：“不想喝了，嘴苦。”
　　咋呼：“一会儿输上液了，我给你熬些葱姜水喝喝，出些汗，烧就退了。”
　　张医生拿来了液体和针管，给豆叶输上液。
　　医生：“咋呼哥，你在这看着，所里还有几个病号，我得回去，把这瓶输完了，再续上一瓶。”
　　咋呼：“知道了，你回去吧。豆叶，我去给你熬点葱姜水。”
　　豆叶：“咋呼，又叫你受忙了。”
　　咋呼：“咱俩谁跟谁？别说外气话。”
　　豆叶躺在床上，液体在一滴一滴往下走。
　　咋呼端着葱姜水进来。
　　咋呼：“豆叶，我给你往葱姜水里放了点酱油、醋、盐、香油，可好喝了。”
　　豆叶：“咋呼，真该不着你来伺候我。”
　　咋呼：“谁说该不着？咱俩迟早是一家人。”
　　豆叶：“咋呼，可别这样说。咱俩成一家，我对不住单疙瘩。”
　　咋呼：“疙瘩早就把你托付给我啦，你又不是不知道。”
　　豆叶：“那是他在动手术前说的话，他怕下不了手术台，担心我往后无依无靠，才把我托付给你。如今他活蹦乱跳，结结实实的，那个话就没用了。”
　　咋呼：“我说豆叶，你咋恁迷哩？他不是有彩虹吗？总不能娶俩老婆吧？”
　　豆叶：“谁说他要娶彩虹了？”
　　咋呼：“你忘了他把彩虹托付给门墩的事吗？”
　　豆叶：“那也是动手术前说的话。担心彩虹跟我一样，才让门墩照养她哩。”
　　咋呼：“我看彩虹是跟定疙瘩了，你就别想再跟他成了。”
　　豆叶：“那就等他俩结了婚再说吧。”
　　咋呼：“葱姜水不烧了，来，喝下去。”
　　豆叶：“看样子你是真愿意伺候我。”
　　咋呼：“那还用说，伺候你，我乐意，我心甘情愿。”
　　晚上。门墩和杜鹃坐在建筑工地旁的街边长椅上。
　　门墩：“杜鹃，你爹这几天好些吗？”
　　杜鹃：“他的病全靠药物维持，一不吃药，病情就重了。”
　　门墩：“那就一直吃呗，不要断了药。”
　　杜鹃：“他吃的是抗癌药，很贵，一天就得一百五，一月就得四五千块。”
　　门墩：“再贵也得吃呀，生命第一呀。”
　　杜鹃：“哪有钱买药呀？家里已经塌下七八万块钱的饥荒了，愁死我了！”
　　门墩：“我这还有一万多块，明天给你。”
　　杜鹃：“我咋能花你的钱啊？再说，俺家是个无底洞，你填不起呀。”
　　门墩：“走一步说一步吧，咱们每天都在挣钱哩。”
　　杜鹃：“咱们能挣几个钱？杯水车薪啊。我现在是午吃卯粮，恶性循环呀。”
　　门墩：“要不跟郭经理说说，先预支俩钱？”
　　杜鹃：“我才来没多长时间，不想给经理添麻烦。”
　　门墩：“其实郭经理这个人心眼好，好说话，乐于助人，有求必应。”
　　杜鹃：“我知道。郭经理帮助我们太多了。我不能一直依赖人家，我要用我的能力来支撑这个家。”
　　门墩：“好，有志气，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咱们能说到一起。”
　　腊梅早就在一旁听他俩说话，突然来到他俩面前。
　　腊梅：“呀，你俩谈得还怪热乎哩。门墩，这是谁呀？给我介绍一下。”
　　门墩：“杜鹃，大学生，刚来公司不久，财务会计。跟郭经理一个村。”
　　杜鹃：“门墩，这是谁呀？长得挺漂亮的，像电影明星，也给我介绍一下。”
　　门墩：“老乡，叫侯腊梅，我们一块出来的，现在搞美容美发。”
　　双方握手，互相问好。
　　杜鹃：“门墩，我还泡着衣服哩，得回去洗哩，你俩说话吧。”
　　腊梅：“杜鹃，欢迎你去我工作的店里整头发。”
　　杜鹃：“改日一定去，再见。”走了。
　　腊梅：“什么情况？老实交代。”
　　杜鹃：“一个公司的，同事。咋啦？公安局的？”
　　腊梅：“我看你俩的关系不一般，是不是谈恋爱哩？”
　　门墩：“是又咋样，不是又咋样？”
　　腊梅：“人家随便问问呗。咋哩？不叫问？”
　　门墩：“不用你管，少操些闲心吧。”
　　腊梅：“我还有六千块钱，明天给你，你给她，叫她给她爹买药。”
　　门墩：“你都听到了？”
　　腊梅：“杜鹃这姑娘怪可怜的，咱能帮她就帮她，钱不多，是一点心意。”
　　门墩：“腊梅，你真是个好姑娘，比你爹好一百倍，一千倍。”
　　腊梅：“你才知道。往后别从门缝里看我就行。”
　　门墩：“我哪敢小看你？你们家都是有材料的人，俺给你提鞋都不够格。”
　　腊梅：“你总是萝卜蔓菁一锅烩，分不出青红皂白，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门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俺吃过你家亏，上过你家当，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疼。”
　　腊梅：“我说过一百遍了，你不要把俺爹的罪过加上我头上。俺俩就像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
　　门墩：“走的虽不是一条路，最后还是都回到一个窝里了。”
　　腊梅：“那没法，谁叫我是他的女儿啊？算我投错胎了。”
　　门墩：“天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腊梅：“人家刚来，就不能再说一会儿话？”
　　门墩：“那你就说吧，我光听。”
　　腊梅：“不说了，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