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意外收获

　　   一
　　  刘万能当队长一年多了，虽不是顺风顺水，但也没有波澜起伏。这桃花川虽是深山僻壤，圪里拐弯的山坡洼地不少，也有不少水田。人们交了公购粮后从不没饿过肚子，也没有人像塬上人那样饿的拿着讨饭棒去要饭。
　　 刘万能一门心思全在队上的生产发展，突然通知他去公社开会，万能心里暗自琢磨：我一个队长到公社上开啥会？去了才知道上级传达上边文件精神让包产到户，具体咋闹回去和社员商量。有的队长问，“能不能把地直接分给社员？这样更干脆彻底，公购粮和义务工按土地多少摊派。”领导听后说，“你们咋搞都行，只要群众有粮吃！”
　　 万能回来紧锣密鼓的和队上几个能行人商量，有年轻社员脑子转不是过弯，这农业社大集体好好的咋能说单干就单干呢？万能跑的地方多，知道许多地方群众吃不饱，单干就象种自留地一样，肯定能种好而且打的粮食多，也不耽误交公购粮。万能和大多数社员商量好后，土地、牲畜、农具好坏搭配，费了好多周折总算很公平的分了下去。这事完成后万能轻松了许多，看到社员再不用自己喊喊叫叫，就早早的各自拾掇自家地，各自盘算着自己地里该种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万能心里也轻松了很多，心想：再也不用操那么多的闲球事了。
　　 自此后万能很少再理会队上的事了，他倒是对自己分的田地用了心，握紧锨把大小地块都深翻了一遍，把地畔上的草除净，又把熟土溜散到地里。他又转到自家那二亩水田旁爱恋的看着，不知怎么就爱上种田了，他下到地里抓把泥土嗅了嗅，感到这块地还是缺肥。回家后看到家里侧房后边有一大窑洞是前些年养了猪的，粪土有几尺厚一直堆放在那里，心里一喜，就用镢头铁锨起出来，准备用架子车拉到地里。干了一天，快完的时候见墙角有点粪土，用锨铲了两下，“当当”一声响，他弯下腰看是什么东西，见有一窝古钱，用手刨了好十几枚，捡起装进衫子布袋，再用锨清理了一下墙角，都是实墙也没有什么。万能知道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回去用抹布擦了擦，隐隐约约露出“嘉庆通宝”的字样，经有四十多毫米，中间是四方孔儿，拿给奶奶看，奶奶说她前边在那窑洞里也捡拾过，给翠翠小时候缝过长命锁，也不知翠翠把那东西丢到那去了，万能打听这窑洞的来历，奶奶说：这地方上面的山顶很高，人们叫三炮台，是古代打仗支了炮台的，咱屋后边窑洞有些年罕了，可能藏过兵，万能听奶奶这样一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回到院中间，这才仔细打量翠翠家这个院子：三个山峰呈弧形，院子在山腰底下，坐北朝南，主房和侧房就在大窑洞前的平台上，背靠大山，前边百十步是桃花河，依山傍水，难怪翠翠爸当支书，这可是个风水宝地啊！
　　  “古院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高万能对这院子，对奶奶，对翠翠，对刘钢铁和翠翠妈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是一种打心底对家人的爱和对这院子有了新的不一般的感情。晚上，他拿了干净的燥布轻轻揩擦那些脏兮兮的古钱，不一会，古钱立即出现了一种黄晶晶的光亮，而且越揩越亮，非常好看，万能有点爱不释手。心想：等翠翠回来送给她，她肯定高兴。一连好多天也没见翠翠回家来，夜深之恐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刘万能心绪不宁的胡思乱想：要是翠翠回来了，她看到这古钱和她小时候脖子上戴的长命锁一个样，那一定很高兴，那种快乐劲儿一定很有趣。万能把古钱儿在手上呵护摩挲，他似乎有一种融会知音的感觉。看着古钱依显玲珑，其乐无比，这古钱一定价值连城，给翠翠当然是很值得的。
　　  翠翠终于回家了，高万能迫不及待的拿给翠翠看，翠翠说这是我长命锁上的呀，怎么在你手上？刘万能说了到老窑洞猪粪里刨到这古钱的经过，翠翠仔细看了看说，“嘉庆通宝”钱币是个古钱，很有价值。万能问：“你咋懂这些？”翠翠说：“我学了历史，也看了许多历史书，知道中国货币的形成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古货币是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之一。”高万能高兴的说：“这马钱见到识货的人啦，那我送给你！”翠翠接到手再看了看说：“中国古代货币品种多，数量大，涉及中国各个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文学艺术和科学技术好多东西。有些稀罕的钱币具有重要的学术文化研究价值。”她把马钱还给万能很认真的说：“万能哥，你自己保存好，我一个女孩家拿它做啥呀，你保存着，也许很值钱的！”
　　
　　二
　　  不知不觉，世事发生了巨大变化，桃川虽然闭塞落后，但也有在外干事的人把桃花川搅和的有了动静，有人买了收录机，有人给家人买了花里胡哨的衣服，有人推回来一辆摩托车，高万能不知这些人钱是咋搞来的，可自己家这几年打的粮食很多，就是缺钱用。刘钢铁在乡办企业也没有多少工资给家里拿，翠翠在外疯张也没收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用钱就靠奶奶养的几只鸡蛋换钱用，对高万能来说还有笔更大的开资就是买化肥，他掰手指算来算去没有几家能拿出多余钱的，他为这笔钱发愁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口袋那几个古钱，村里曾有文物贩子每枚出二十元想要，万能没舍得卖，听说西安有个文物市场他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多卖几个钱，决定之后他给奶奶如翠翠妈打声招呼就走了。
　　  跑路、乘车、换车，颠簸、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了西安，万能几经打听，听说西城墙角有个古玩市场，坐了电车终于找到地方，发现这个古玩市场不大，都是摆地摊的，什么古董一都有，有几个地摊上围了好多人，挑选的，问价的，欣赏的，万能看有一戴眼镜的一千元买了一把古剑，他有些吃惊，这个人真有钱呀，万能每个摊子都粗略的转悠了一下，特别留心有古钱的，发现旁边一块硬纸片上写着“收售各种古钱老物件”的字样他喜出望外，也就很特别留心有没有收售古钱的人，他看到一个摊位上的老人面目十分慈祥，就试试问了他摆的铜钱一枚多钱，老人说有伍元的，拾元的，式拾元的，还有壹佰元的，主要看是是啥年代的，老人话匣子打开说个没完，顺手拿了一枚古钱币说，你看这个很不起眼，但它是“合背开元通宝”，级别很高，经24豪米，重4.2克，仔细看它的双面均为正面，这是唐初用隋五铢古钱，它可是高组武德四年由欧阳询书写钱文，铸造开元通宝，开创了通宝钱制。它每枚为一文，十文钱一两，十六两为一斤。老人拉住万能站起来让太阳照了照，明光闪闪，美不胜收……万能就急忙问：“这枚值多钱？”老人说：“这么个啥样，识货的人出一百二百，不识货的人给几十块。”
　　  “这么多？”万能很是惊呀，看万能怀疑的样子，老人不高兴了，给他说了许多古钱方面的事情，万能对老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懂得真多，万能整个下午都不愿离开老汉。眼见日落西山，老汉卖了几个小玩意儿要收拾摊子，万能赶忙帮忙收拾，眼送着老汉离去。这时万能肚子有点饿了，从布袋里拿出走时奶奶塞在口袋的锅盔馍吃了起来，见旁边有自来水龙头，嘴伸上噙住，宁开水龙头喝了个痛快。
　　  晚上睡在那儿？万能又步行到汽车站候车室，打算在长椅上凑合一晚上天就亮了，明天再想办法把这十几枚古钱出手。候车室晚上也有乘车买票等车的人，特别是有人带了孩子很是吵闹，刘万能开始坐着，左顾右看，对什么都感兴趣，好几年没出门了，城市的变化真大，出外的人多，大包小包的拎着不知装了什么，乘车买票的人急急忙忙，好象都有要紧的事要办，大半晚上了万能有点困，倒在长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一阵更大的吵闹惊醒了他，走出候车室天己大亮，他揉了揉眼睛，暗自揣摩今如何出手，思来想去只有靠昨天认识的那位老人了，想了一下，昨天那位老人抽的是“工”字牌卷烟，在车站一个小商店买了两盒，揣兜里便去了古玩市场。天色还早，不知那位老人来了设有，万能来到这里，这么早人就这么多？老汉摊子己摆好了，万能上前和老汉打了招呼，老汉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万能。
　　  “这么早人就这么多？比咋下午人还多。”万能似乎是问老汉又似乎是问旁人，老汉说：“这里晚上交易最多，不能见世面的东西晚上就在这儿交易，人们叫鬼市。”
　　  “鬼市？”万能有点不明白，老汉说：“鬼市，就是晚上的夜市，交易不法物品，许多人在这里捡便宜，古懂商在这里来捡漏，人的贪欲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万能把两包卷烟塞给老汉，老汉说正好早上走的急忘了带烟，豪不客气拆了包抽上了一支，就和万能聊起来了，问了万能很多情况，万能豪不保留的说了自己的情况，老汉听了感动的说：“你也是个命苦人啊。”老汉想起了自已的身世对万能叨叨叨起来。原来老汉是山东人，父亲逃荒带他来西安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就爱收藏老物件，对老物件很再行，自己从小受就受父亲指教，对文物若知一二，有时侯替旁人把把关，审视一下看看老物件的真假，这些商人出手大方，每件给我百儿八十的也不少。两人交上心了，刘万能把自己的十枚古钱拿出来让老汉给评评价，老汉见了古钱迷着眼睛瞧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问万能卖不卖，万能不急不忙老不吭声，老汉说：“你卖给我，我给你出八十元一枚，如果给了别人二十块人家都不要。我看你娃是个实诚娃，今你认得我算你走了好运。”万能说：“那就卖给你。”老汉说：“十枚共八百元。”顺手从上衣口袋掏出给了万能，万能接了装在内衣口袋，拍了又拍，稍时和老汉打了招呼向汽车站走去。
　　
　　             三    
　　  万能来到汽车站准备买票赶快回家。
　　  “万能！万能！”万能听见有人喊叫自己，返过身见一高个青年叫自己名字，有点眼熟，但不知道是谁？便愣在那儿，“真不认识我了？”万能端详了半天才认出来，“粱柱？是你吗？”
　　  “是呀！”梁柱拉住了万能的手十分高兴，说：“这辈子我当再见不到你了，你这些年都跑那儿了？”他俩简单互相通报了这些年各自情况后，梁柱拉着万能吃了饭，又拉着万能去了他住的旅社。
　　  万能问起老家左右邻居的情况，梁柱一一回答后万能又问王贵叔还当队长不，梁柱说：“王贵叔当了支书了。我上铜城煤矿就是他让我去的。”
　　  “你上了铜城煤矿？”万能有些惊呀，难怪梁柱的衣着谈吞与众不同有点财大气粗的感觉。
　　  “我才辞职了，不干了，想在咱村南沟土城那建个大型砖厂。”梁柱兴致勃勃的对万能说。
　　  “这能行吗？你在煤矿干的好好的，工资也不少拿。”
　　  “好个屁！你没听人说死了没埋嘛。前段时间煤矿瓦斯爆炸死了六七个人，害怕的很，正好是我一个班的，多亏那天我请了假，要不然你见不到我了。”梁柱长深呼吸了口气说：“有几个是我帮忙送回去的，可怜啊，个个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剩下了孤儿寡母，或者老父老母，矿上给了一车煤，一万元算安顿了。”
　　 “原来这样，矿上这活的确危险。”万能也很感慨。
　　 “就这，现在有人还争的往里钻，咱农民兄弟也的确恓惶，弟兄们多的要娶媳妇，要盖房，想挣钱也只有钻煤矿，再也没来钱的路子？”
　　 “你咋想起建砖厂？”
　　  “现在农村地分了，有了吃的，兄弟多的家庭都分开另过，沒地方住，都想单家独院，队上划了庄基地，盖房不是用砖嘛，我就想办个砖厂，一个解决大家用砖，也可招些村里人在我那砖厂挣点钱。”
　　  万能听了梁柱的话很是欣喜，没想到梁柱这么有眼光，有抱负，不由自主的说：“你真看的远！”
　　  “现在人就要看远点，你不知道南方发展很快，有些乡镇企业和个人生意都做到咱北方来啦，很会挣钱的。”梁柱说着又转化了话题问万能，“你和翠翠的事有眉目了吗？”
　　  “八字还没一撇哩。”万能说了他和翠翠的事情问梁柱：“你谈对象了没有？”
　　  “吴贵叔给我说了个南村的，她爸是个老中医，医术高的很，柳枝接骨法他就有一套办法，名气大的很！”万能急了，挡住了梁柱的话，“你就说你对象长的咋样？漂亮不？”
　　  “父高女儿美，这还用问，她是咱塬上一枝花。”梁柱喜喜哈哈的对万能说。
　　  “她叫个啥？”万能高兴的刨根问底。
　　  “你问的咋？”梁柱调皮的眨眨眼说：“叫李丽？”
　　  “这名字好听，肯定是个美人儿！”
　　      ……
　　  多少年没见，俩个少时的伙伴谈了个通宵，第二天又各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