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人得志 大妃遭殃
作品名称:苦丁香的爱恨情仇 作者:金华烟雨 发布时间:2019-03-31 20:59:17 字数:3895
在冰冷寂寞的准葛尔部落,蓝齐儿主仆几人抱团取暖,共同抵御严寒。玉儿发现了泼水成冰瀑的奇景,于是喊主子前来观看,主仆三人在这难熬的寒夜里打开了水仗。不想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却被葛尔丹破坏,葛尔丹因被淋了一身水,心情坏坏,一把拽住“肇事者”蓝齐儿的胳膊不肯松手,定要她道歉,蓝齐儿被拽了个冷不防,铜盆中剩下的水洒了自己一身,结果就得了伤寒。
这一夜,公主翻过来翻过去的睡不着,只是高烧不退,可怜了玉儿和箫儿两个,轮番地给她用冰冷敷,只是不管用,公主烧的红唇干裂,仍然催促玉儿她们赶紧去睡,不用管自己,也不准她们大半夜的去打扰医官。第二天刚蒙蒙亮,玉儿就跑去找医官了。医官进得门来,把了一通脉,说是心火郁结导致的外感风寒、内热雍胜。需要服上两剂解热发散的药,于是开了药方叫玉儿去取。又命箫儿莫用冰,烧了热水用上好的棉花给公主擦搓手心脚心及前心后背。半个时辰为度,擦拭完后将锦被务必盖严,以求发汗。箫儿见公主被折腾的好苦,辞谢了医官后便眼泪心酸的忙活着,按照医官说的办法给公主揉搓了半个时辰后,又赶紧把公主的锦被扯过来,除了脸部,捂了个严严实实。之后也不敢离开半步,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主子闭目养神。
玉儿取药回来,不敢假手别人,自己亲自支起药炉子,生了火开始熬药。
昨晚惩治了公主后,葛尔丹心情大好,顺道去了离这里最近的阿海那里。他已经有好几天没看见小世子了,实在是想念这个小家伙。小世子才刚刚八岁多,酷爱射箭,颇有其父的风格,稚嫩可爱。葛尔丹刚一踏进阿海的门槛,阿海便乖觉地命奶娘赶紧把小世子带过来,小世子头上戴着霸气的虎头帽,帽子后面一条雪白的狐尾垂下。脚上的小靴子上刺绣着凶猛的猎豹,身着狐裘外套,肩上还挎着快赶上他高的长弓。刚踏进门,就在奶娘的教嗦下,奶声奶气地喊:“父汗,父汗,布布都想你了。”葛尔丹蹲下身子,阿布什胖乎乎的小手立刻环住葛尔丹的脖颈,葛尔丹也开心地哈哈大笑:“快让父汗看看,我们的阿布什又长高了没有,飞啊飞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父汗弄痒痒布布啦,哈哈哈哈,父汗真有力气……”稚嫩的童声伴随着粗犷的笑声,在阿海的毡房里响起,忽然,布布非要挣扎着下来,“父汗的皮袄好凉,冻到布布了,好冰……”
“是吗?哦,对了,父汗疏忽了。”葛尔丹放下阿布什,赶紧解下羊皮袄。
阿海刚才只顾着看这一对父子嬉戏,这会顺着阿布什手指的方向,发现葛尔丹的羊皮袄衣角和裤腿都湿湿的,还有冰碴,就大惊小怪地追问怎么回事:“啊呀?怎么回事?大汗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这大冷天的,万一冻着了可不是玩的。谁给您弄的?海娜齐,还不快去给大汗取一套干爽的棉服来!”
葛尔丹还不屑于出卖公主,于是敷衍道:“没什么,不小心弄湿的。”
他越是这样,阿海就越是疑心,想到刚才在篱笆门口看见大汗来这里的方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哼,小贱人,大汗你也敢戏弄,连带着我的阿布什都跟着遭殃,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倒显得我阿海是个好拿捏的了。
阿海一面夸张地侍候大汗换衣服,一面暗下决心,明天一定找那个小贱人出出气。不要看阿海心直口快,在笼络男人方面,那也是有一套的,又因为给葛尔丹生了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儿子的缘故,母凭子贵,颇得葛尔丹的宠爱。她命海娜齐热了羊奶酒,又弄了几个菜,两个人郎情妾意,对饮对酌不在话下。
一夜过去,第二天,海娜齐果然打听到公主得了伤寒,悄悄说与阿海听。这正是一个报复的好机会,阿海命侍女把陈年的老姜找出来,然后亲自下厨熬了姜汤拉着葛尔丹一起给公主送去。
箫儿见大汗和三妃娘娘来了,不敢怠慢赶紧通禀。彼时公主刚刚退热,出了好些汗,所以人很虚弱,也没起来,正合衣躺在炕上。一听说阿海来了,知来者不善,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让阿玉去迎。
“听说姐姐得了伤寒,这可怎么得了,妹妹一大早就亲自下厨,给姐姐熬了姜汤来,姐姐您快趁热喝了吧,一准发汗的。”阿海伪装出十二分的热情,甜甜地叫着姐姐,并命侍女海娜齐奉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姜汤。哼,这一大块陈年老姜,再加上上等红糖、血红大枣,那是大热,这一服下去,管教你口舌生疮,没准还有毁容的功效呢。
“妹妹有心了。”公主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干裂的嘴唇立刻渗出殷殷鲜血,“只是本宫刚刚服过汤药,现下满腹都是汤汁,实在吃不下,且等会再说吧。”
“大汗,你看我就说嘛,姐姐定会拂了妾妃的一番好意,您还不信,这次您亲眼看到了吧……”她一边说一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手上烫起的水泡。唉,都说做戏要做全套,为了“姐妹情深”这出戏演的逼真,她可是把自己的一双玉手都豁出去了。葛尔丹不看则已,一见阿海手上那大大的水泡,立刻心疼得不得了,试问我的美人何时下过厨房啊,为了你这个“清国公主”,把玉手都烫烂了,你还这么不识抬举!想到这里,大脸一黑,命令道:“趁热喝了!”
假蓝齐儿在御书房里,跟着正牌公主什么书没有读过,区区一碗姜汤,又怎会识不破其中的奥妙,但见葛尔丹脸上阴云密布,此时本就虚弱,无力辩驳,不免有些委屈,长长的睫毛一闪,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箫儿见主子受辱,噗通一声跪下求道:“禀大汗,禀三妃娘娘,我们主子昨晚受了风寒,身上高热一夜不得休息,现下刚服过药汤,正是身弱体虚之时,须得休息片刻……”
阿海就等着这帮护主的奴才看不惯发话呢,她们不说话,哪里来的把柄,所以听见箫儿求情,正好发泄:“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说话了?这就是大妃娘娘教你的规矩?主子说话,一个贱婢也敢插嘴?”
她一装枪,葛尔丹立马放炮:“来人,掌嘴!”
公主即使不抬头,也能想象出阿海那副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嘴脸,但是又怎么舍得眼睁睁地看着箫儿挨打,于是喝道:“住手,我看谁敢!”海娜齐刚刚举起来的手就被这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给吓得停在了半空中。顿了一顿,蓝齐儿又发话了,“有劳妹妹了,一大早亲自下厨给本宫熬了姜汤来,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既然妹妹定要亲自看着本宫服下这份心意,本宫怎能不知好歹呢?海娜齐,你便来服侍本宫用汤吧。”不管谁的奴才都是奴才,主子吩咐你敢不听?只要把海娜齐支过来,想那阿海也不会自降身份去给箫儿掌嘴。
“这……奴婢……”海娜齐想说“不”,但当着大汗的面又不敢,只好拿眼神向自己的主子求救。阿海轻蔑地道:“不妨,汤汁正热,先掌完十个嘴巴,刚好汤汁也凉了!还不快打还等什么?”有大汗给撑腰,怕你不成?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公主本想忍辱负重,便是毒药此刻也说不得要喝了,但是此刻看见海娜齐的巴掌扇在箫儿的脸上,直气得她眼冒金星、银牙咬得咯咯响。感觉差不多熬了有好几年的功夫,掌嘴完毕,海娜齐觍着脸接过她主子手中的汤药,假装吹了吹,递到公主手中:“大妃娘娘,汤汁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就让奴婢服侍您喝下吧。”
公主强压下心头怒火,平静地说:“好的,不过,本宫房里的规矩,谁服侍主子服药,谁就得先试药,否则怎知药中有毒无毒呢?”
“看姐姐说的,您就是借妹妹一百个胆,妹妹也不敢当着大汗的面给您下毒呀?”阿海立刻用一副倍受冤枉的表情看着葛尔丹。葛尔丹还未来得及发话,公主又开口了:“主子们的身体金尊玉贵,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防着,一个小小‘贱婢’,为本宫这个‘正妻’试药,也是本宫抬举她了,不然妹妹你是想亲自来吗?”
“你……你……你,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拿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公主的话,另阿海顿时乱了方寸,也顾不得甜哥哥蜜姐姐了,把那藏了好久的脏话都骂了出来,“我看今日这药不喝也罢,权当我这个做妹妹的不好……”阿海一眼瞥见葛尔丹,才不得不伏低做小又认了一声妹妹。她故意气得涕泪交流,就要上去夺过药碗摔了。葛尔丹曾经亲眼看见阿海怎么费力去找老姜,怎么亲自下厨熬药,又心疼她被烫到手,所以打心眼里觉得公主是非不分不识好歹,现下看见爱妃都气哭了,立刻咆哮道:“把药碗夺过来砸碎了!以后你也别拿她当什么姐姐,不必敬着,用不着费心讨好这个不识好歹的贱货!”
阿海得令,劈手就来夺药碗,公主稍稍移动一下,堪堪躲过。海娜齐狗仗人势,也替她的主子来夺,这正中蓝齐儿下怀,手轻轻一扫,满满一大瓷碗汤汁,半点都没剩,全部泼在海娜齐的狗爪子上。不过这也亏得她主子费心,怕姜汤凉了,盖了个严严实实。海娜齐当时被烫得跳了起来,吃痛不过,使劲甩着手龇牙咧嘴地叫喊。
葛尔丹刚刚发完火已经摔袖走了,这会听见屋里鬼哭狼嚎又踅了回来,他倒不晓得海娜齐怎么烫到的,只是看见爱妃阿海没事,便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声:“从即日起,罚大妃娘娘闭门思过,禁足一个月,没有本汗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转身又走了。阿海本想添油加醋地跟她的大汗告状,见人走了,明知再呆下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好灰溜溜地带着侍女撤了出去。
“箫儿,快过来让本宫看看。”蓝齐儿不怕禁足,她更担心的是为了她挨打的箫儿。
那个海娜齐人高马大,大手掌向男人似的,下手又重又狠,此时此刻箫儿两个脸颊肿得老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听到主子这么关心她,也不敢说实话,只是含着眼泪敷衍道:“奴婢没事,主子您快些休息吧。”
饶是玉儿老成些,刚才都差点憋不住了,这会好不容易看着瘟神们都走了,也眼泪汪汪地跑过来查看箫儿脸上的伤:“箫儿,快让姐姐看看,你痛不痛?痛就哭出来吧,可怜的箫儿……”
“没事没事,主子没事就好,咱们受这些小伤不碍事的……”箫儿不顾自己的疼痛,安慰主子道。“她们主仆哪有什么好心肝?打死奴婢不要紧,那一碗药真喝下去,还不晓得主子怎么受罪呢?”箫儿虽然挨了打,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谁说不碍事!你这个傻丫头,不过一碗姜汤而已,便是喝下还能死了人不成?偏你就冲上去触那个霉头。玉儿快去,把本宫剩下的那半瓶凝肌玉露拿来,给箫儿疗伤!”公主把箫儿搂在怀里,流着泪嗔怪道。主仆三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