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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徐松林撒手归西天 王大头热心帮大忙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9-03-28 20:22:39      字数:5902

  徐松林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瘦得像一根干柴棍,尽管不停地给他输着氧气,可是他还是一气不接一气,喉咙里面的痰像拉风箱似地“呼噜”“呼噜”直响,徐国涛守在他的床边,不停地为他擦掉嘴角流出的粘液。
  王医生上前翻看了他的双眼,无奈地摇摇头说:“瞳孔已经放大,已无回天之力了。”
  徐国涛自然也知道即便华佗在世,也难以让三爷爷再起死回生了,他在静静地等他落下最后一口气。
  王俊芬和孙丰勤也在屋子里,她们相拥着蹲在屋角,瑟瑟发抖,徐国涛撵了几次让她们出去,她们不听。
  看着徐松林难受的样子,徐国涛的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他轻声说:“三爷爷,要走你就放心地走吧,您交代给我的一切,我都记着呢!”
  徐老汉胸膛起伏中,不吱声,虽然他已经没力气递腔了,但从他泰然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留恋的了。
  电暖扇开到了最大,徐松林的身边还煨了两个热水袋,但徐国涛却没感到一点暖意,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当他家的生活过不去的时候,徐松林总是热心相助,从他的大哥、二哥到他,哪个没有吃过他三爷爷的小灶?他从亲爷爷亲奶奶那里没有享受到的,却从三爷爷这里得到了。
  屋里除了老鼠窜上蹿下外,没有一点生机。
  外面却是另一个世界,天色阴沉,冷风嗖嗖,尽管这样,上村人聚集在大榆树下,争议着怎样安葬徐松林老汉:一部分人认为徐松林无儿无女,丧事应由村、组负责,他的家产哪怕一砖一瓦,也应分给组里的百姓,另一部分人认为,徐国涛应该安葬他这位本家爷爷,老人家的三间老屋应归徐国涛所有。
  徐国涛的大舅哥王大头唾沫星子四溅:“徐国涛是徐老头的近门侄孙,徐老头下世后由徐国涛为他扛幡甩老盆理所当然。”
  见王大头这样张狂,徐天利偏不买他的账:“徐家子孙那么多,为啥非要单单选中徐国涛?难道因为他是你妹夫你就向着他?”
  王大头:“是谁一直在徐老头的床边守候着?你要不愤气,你现在就把徐老头接回家去。”
  徐天利:“让徐国涛张罗丧事可以,灵堂应该设在哪里?”
  王大头不假思索地说:“要么设在徐国涛家,那里宽敞,凭吊的人有个立脚的地方。要么设到村委会去,总不能把这位孤寡老人放到大路上凉尸吧?”
  张富不愿意了:“王大头,老人是村里的老人,不是徐国涛一个人的,就凭你和徐国涛沾亲带故,你就在这里替你妹夫大包大揽,你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王大头也不是善茬,立马回奉道:“徐老头平时吃的、喝的你送去几粒粮食几瓶水?衣服脏了你老婆给他洗过几回?他患病这么长时间你躲到哪里去了?你要认为徐国涛不该照料老人,你现在就把徐老头背到你家神桌上供着,没人吱声。”
  张杰新也开始插言:“王大头,老人家是徐国涛的爷爷,也应该是你的爷爷,你口口声声徐老头,懂不懂一点礼貌啊?”
  王大头反唇相讥:“话虽这样说,但相错十万八千里。你愿意叫了你叫,没有人给你嘴巴上贴封条。”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位穿着风衣的汉子劈开众人,站到了前面,不用说他是杨金贵,他“吭吭”了两声,挥舞着戴宝石戒指的右手说:“咱们说话要够个来回,这些年徐老头要没有徐国涛两口子里外照应着,恐怕活不了这么大的岁数,我记得徐老头刚八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操心他的后事,他常在村里公开场合下说,徐国涛心眼儿好,常常给他送吃送喝送棉被,他死后,后事就让他的这位近门侄孙为他打理。老人家既然这样说过,我们再多嘴多舌,恐怕说不过去吧。要我说,丧事让徐国涛操办合情合理,老人家是从这里走的,灵堂设在这里我看最合适。”
  王大头:“设在徐国涛家最气派!”
  杨金贵:“你咋不说设到你家最合适呢?”
  王大头两眼一瞪:“我说杨金贵杨先生,徐家的事儿你插什么嘴?你安的什么心?”
  杨金贵一声冷笑:“我说大脑袋啊大脑袋,弄个死尸到你妹夫家,让你妹子妹夫跟着晦气,亏你想得出!”
  人们纳闷起来,平时连他老丈人都忽悠的杨金贵,今天怎么说话通情达理起来?杨金贵很有钱,钱是身份的象征,他一插话,众人面面相觑,该走的走了,没走的也没什么说的了。
  屋里传来了哭声,是王俊芬和孙丰勤的,徐国涛从屋里走出,宣布老人家归天了。
  回头再来说说李荷清,他和徐清俊、杜建设等人正在村委会商量事情。
  李荷清:“镇上赔偿给上村的土地,咱们得拿出个方案了。”
  徐清俊:“那还不是三种方法,第一,继续承包给徐国涛,好和他手中的地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第二,承包给另一个人,这个人的眼神能和徐国涛的眼神配光;第三平均分下去。”
  杜建设:“我也赞成第一套方案,只是考虑这样以来怕村里个别人在后掀风浪。”
  李荷清:“当然第一套方案最理想了,我找过徐国涛,他有顾虑。”
  徐清俊:“顾虑什么?”
  李荷清:“他顾虑徐国江的事儿会影响到他。”
  徐清俊:“徐国涛是徐国涛,徐国江是徐国江,虽说他们是亲兄弟,徐国江每干一件不光彩的事儿还能和他这个亲弟弟商量商量?”
  杜建设:“是啊,这些年徐国海还回来过几次,徐国江长啥样咱都快忘了,怎能够和徐国涛搭上界?”
  李荷清:“徐国涛的另一个顾虑也是个实际情况,土地集约时杨金贵和王大头都不让出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地悬在地中间,是地中地,无论从耕种的角度上讲还是从审美的角度上看都是个缺憾,这个疙瘩难解。”
  徐清俊:“现在镇上给的是一整块地,要是分下去再汇隆就更难了。今年徐国涛无形中替咱做了不少工作,对于杨金贵和王大头,咱从正面上找不到突破口,可以从侧方面上找机会,一旦遇到能对症下药的机会,咱都当当医生。”
  李荷清:“徐国涛替咱做工作?”
  徐清俊:“难道你不觉得民事纠纷少了不少?综合治理的评估上又上了一个档次?”
  李荷清:“这从何说起呢?”
  徐清俊:“往年冬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是吗?为鸡毛蒜皮小事闹纠纷的哪天不遇到就是哪天烧了高香,往往是处理罢这起处理那起,弄得人焦头烂额的,今年是不是平静了不少,这不能不把一半功劳归结给徐国涛。”
  杜建设:“徐国涛集约了土地,人忙起来了,烦琐事相应也就少了。”
  李荷清:“原来如此。”
  镇上扶持徐国涛建了几十个塑料大棚,单种反季节蔬菜,镇上负责联系向外调运。
  种反季节蔬菜不是终极目标,而是以地养地,用大棚里的收入再去为四周不合方圆的地方该镶边的镶边,该镀金的镀金,任传有和张杰新一直在这里忙碌着,他俩尽心尽力,倒让徐国涛省了不少心。
  但种地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能干的,也不是一天两天所能干好的,所以,现在上村能下地干活儿的几乎天天都有活儿,有活儿就能捞钱,能捞钱就没有闲工夫。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农闲的时候,留在村里的人除了吃就是聚在一起找刺激。人闲是非多,几乎天天都有赌博、打架、酗酒闹事、挑拨事端的,今年有了活儿干,这些“无中生有”的事儿少了一半的一半还不止。
  杜建设:“说起大棚,还有一件事,就是严主任让统计一下徐国涛大棚里蔬菜的预估产量,镇上想掌握农业一线的第一手材料,咱不能闭门造车吧?”
  李荷清:“当然不能,弄些泡沫数字会害了徐国涛,弄些锻压数字要影响到镇上的决策,抽时间咱组织人实地进行个抽样,再具体填数字,这样才有可能接近实际。”
  正在这时,李荷清接到了徐国涛的电话,说徐松林死了。
  这是预料中的事儿,李荷清用征询的眼光瞪着徐清俊:“怎么办?”
  徐清俊:“按理,老人的丧事应有村里和组里出面,但我这位本家叔父在他八十大寿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他的后事了,那天,村组干部给他送了慰问品,他死活拦着不让咱们走,非让王俊芬给弄几个菜不可,吃饭时,他提出来他百年之后让徐国涛为他扛幡摔老盆,他的一砖一瓦都归徐国涛,当时干部们都点头同意,村里几位有威望的老人也都表过态,人家有言在先,咱不能言而无信。”
  李荷清:“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怕空口无凭,一些善于钻空子的人以此发挥做文章。”
  杜建设:“这你可要感谢我了,虽然咱当时没有形成书面文字,但我让徐国红的儿子徐彬彬录了视频,能再现当时的情景,这不更有说服力吗?”
  李荷清:“真要这样,那就按老人的遗愿办。”
  徐清俊:“我同意!”
  李荷清匆匆赶到了徐松林家,向徐国涛提出来村里的意见:丧事由徐国涛操办,灵堂就设在徐松林的老屋里,徐老汉家的一草一木归徐国涛,丧事的一应花销也是徐国涛的。
  徐国涛说:“十个弟没有一个哥大,我大哥虽然现在自身难保,但我还有二哥,我得征求一下老二的意见。”
  徐国涛把电话打给了徐国海,徐国海表示,只要老人的丧事不违犯村规民约,他不参与任何意见,他现在抽不开身,将尽量赶在送葬那天回来一趟,只是委托老三帮他和大哥买两个花圈,证明他们也是库区人,他们也是徐家子孙。
  一向见了妹夫不是绕道走就是象征性地打声招呼的王大头这次却一反常态,一听村里拿出的方案,大喊:“英明,决策英明!”
  李荷清冲他笑笑:“英明就谈不上了,只要你不设绊马索就行。”
  王大头:“我王大头要使什么歪心眼儿,就不是七尺男儿!”
  任传有忙里偷闲,从工地上匆匆赶回来,刚好赶上了王大头的话头,取笑道:“你不是七尺男儿,难道是尿裤裆的娃娃?”
  几位农村妇女偷笑,王大头白了任传有一眼,不吱声,大大方方地走到徐国涛跟前,热情地说:“国涛,有啥帮忙的,吱一声,我替你跑跑腿。”
  徐国涛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兄弟姐妹手足情,血浓于水难割舍”,此时大舅哥上前帮忙理所当然,就取了钱,对王大头说:“开上你的农用车,咱先到镇上挑棺木去。”
  王大头:“中!可是谁同我一起去?那家伙死沉死沉的,一个人招呼不过来。”
  任传有:“大头,你不是经常吹牛说你是徐家村的二郎神吗,关键时候咋吹着吹着把自己的牛皮裤腰带弄断了。”
  “懒得搭理你这号半拉子砖头。”在村里,王大头就怕任传有在场,因为任传有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爱和他抬死杠。
  “我和你一起去!”徐国涛当然知道他大舅哥的为人,有他在,谁也不会上前,于是披了件大衣出来说,“我也到寿材店看看,购置一下寿衣,买些纸扎等用品。”
  在镇上,王大头跑前跑后张罗,很多东西徐国涛没有考虑到,他都办好了,从没有抱怨过一声。
  很快,为死人入殓的用品都拉回来了,该把徐松林装入棺材了。
  表面看这算不得什么活儿,但庄户人都忌讳去看死人那张痛苦扭曲的脸,甚至还有人片面地认为摸了死人会做噩梦,所以都远远躲开了,王大头却不在乎这些,帮着徐国涛给老人家用温水洗了衣服,穿好了衣服,放进了棺木,身上盖上了丝绸床单,然后用黄表纸蒙住了那张苍白的脸。
  徐松林老屋里响起了哀乐,锣鼓唢呐细吹细打,笙箫和韵,随着阵阵的寒风传了很远。徐国涛夫妇披麻戴孝,对着棺灵上香烧纸,有一些爱说闲话的村民见徐国涛夫妇如此虔诚,也就哑口无言了。
  王大头出出进进搬板凳、挪桌子、劈柴火,给前来吊孝的人散烟让座,有人开玩笑对他说:“大头,你那身懒劲儿哪儿去了?”大头也不生气,笑着说:“妹夫家的事儿还不是我的事儿?我敢偷奸耍滑吗?”
  几位妇女在院里支起了大锅,开始准备晚饭。徐天益亲自掌大勺,王俊芬和孙丰勤到镇上买了很多荤的素的,女人们洗的洗,切的切,都忙忙碌碌的。
  自从王大头反映李荷清在村里当知客,助长了大操大办之风以后,李荷清再也没有在婚丧嫁娶之类的场合下帮主家招呼客人了,这次他故意坐在锅灶前烧火,王大头见他装聋作哑,就坐不住了,走过来一把抓住李荷清:“这号场合你不招呼谁招呼?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想在这儿避清静,没门!”
  李荷清:“你王大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见过?你就很会事,就能把方方面面安排得妥妥帖帖,我要出面,就怕有人举报我。”
  王大头:“徐国涛又不是大操大办,谁还嚼舌头?谁要是再不知好歹,谁就是脑子进水了。”
  李荷清开始站到大榆树下的水泥凳子上,开始现场发挥起来:“徐松林老人是我们村里的老人,生前与邻友好,与世无争,一直辛勤劳作到近八十岁,当他上了岁数的时候,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全靠众乡邻热心相帮,尤其是徐国涛、王俊芬和孙丰勤,在他身患绝症时没有抛弃他,为他请医抓药,送茶倒水,才使他有幸活到今天。他虽然远离我们而去了,但他的后人们没有忘记老亲老邻,徐国涛委托大头兄弟招呼众乡邻,可大头兄弟说,杀鸡焉用牛刀,给我徒弟李荷清个锻炼的机会吧,所以我才敢站到这里出出丑了。乡亲们,拉好桌椅板凳,入席。”
  王大头兴高采烈:“我是李主任的忠实助手,他是关云长,我是周仓。”
  众人哄堂大笑,然后行动起来了,挪桌子的挪桌子,搬板凳的搬板凳,很快热腾腾的馒头端上来了,热乎乎的肉片汤端上来了,乡亲们一个个吃得浑身热辣辣的。
  晚饭后,上村的人照例热闹了一阵,无非是燃礼花、放哀乐、烧纸上香,当时正值隆冬寒天,很多人忙完之后就回家钻热被窝了,最后留下了徐国涛夫妇和王大头。王大头说:“国涛,我在这儿给你们做个伴。”
  徐国涛说:“哥,你也忙了大半天了,明天还要用你的车,你回家吧,这里有你妹和我守着就行。”
  王俊芬也三番五次劝王大头回家,王大头四下看了看,怏怏地离开了。
  最后留在棺木前守灵的是徐国涛夫妇,尽管灵堂内外都亮着灯,但少了喧闹,不免让人感到恐怖、压抑,偏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几只猫在外面发出了发情的叫声,那凄厉难听的声音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凄厉刺耳,让人不寒而栗,王俊芬胆儿小,早吓得缩成了一团,徐国涛送她回家去睡,他一人独守这里。
  这里办丧事有个讲究,夜里得把大门开着,说是方便幽魂的出进,到了后半夜,外面的阵阵寒风裹进来,徐国涛冷得直打寒颤,他蹲蹲站站跺跺脚,实在受不了了就烧两张纸,但还是抵御不了风寒和困意。
  正当徐国涛无所适从的时候,王俊芬打来电话,说:“徐国涛,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要冻下个毛病,谁操心为三爷爷出灵?你先回里屋眯一会儿,反正还是在三爷爷家,还是在他跟前,还守在他身边。”
  徐国涛想想老婆的话也对,关键的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他就进了里屋,睡到了徐松林病重时他给老人家陪夜的小床上,盖上棉被后,很快打起了呼噜。
  天刚明,王大头就赶来了,放了一挂长鞭,然后在棺木前长跪不起,叩头如捣蒜,一口一个“徐爷爷”地叫着,虔诚得真如孝子贤孙。前来帮忙的邻居们纳闷:昨儿个这个王大头还是左一个“徐老头”右一个“徐老头”地叫,今儿个怎么一下子变得懂礼了?
  早饭后,人们开始忙起来。按当地的风俗,出灵前得让亲人们最后看一眼死者的遗容,这叫掩棺。王大头一把拉过徐国涛说:“徐老头又没有直系的亲人,我看掩棺就免了吧?”
  “不,老祖先留下来的风俗一样都不能少!”徐国涛果断地说。
  王大头急得直跺脚:“你呀,死脑筋,你看一下死人的脸就不怕触霉头?听我的没错!”
  徐国涛坚持说:“哥,不是我不听你的,关键是我不想留下缺憾。”
  王大头只好怏怏退到一边,一阵炮响之后,众人上前把棺盖抬到了一边。
  徐国涛朝棺材里扫了一眼,感到有些异样,就伸手向盖死尸的丝绸下面摸,这一摸,惊得魂都飞了:徐松林的尸体不见了。
  众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徐松林诈尸了,有的说是徐松林自己飞到了天堂,有的说徐老头被人偷去配阴婚了,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徐国涛偷偷把尸首卖给医学院供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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