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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第2137-2150天

作品名称:少记风流老来看——盖壤文学日记3680天      作者:盖壤      发布时间:2019-03-28 09:46:04      字数:4837

  1962年7月1日星期日晴(2137天)
  早饭后,我就在门外张望纯子他们。向西,在假里游故宫的人群中找不到那对痴情的男女;向东,在来往车辆的遮掩中看不到她苗条的身姿。我着急了。但第三次出来的时候,我在斜对面的胡同里看到了她,她用墙掩住自己半个身子,向这边张望。尽管不算近,我还是认出她来了。我走过去。原来她是刚刚到这里的。我感到喜悦,因为她来了。这样的好姑娘我在任何时候都应当待之以柔情,她多可爱。过了一会儿,老毓和纯子也来了。
  我领他们到办公室。桌子上摆着几碟鲜杏和油炸榛子瓤。我们围着桌子坐下来。纯子的个子低,我给她换个高椅子。我让大家吃东西,毓唐在里面够不着,我用小茶缸给他装了些榛子,又拿了几个杏儿,说:“你是定量供应的,可得节省些吃。”
  “把我的这份分给他不行吗?”纯子毫不隐瞒对老毓的偏向,逗得大家直笑。
  “黄杏是酸的,红杏是甜的,各取所需吧。”
  我把碟子推到两位姑娘的面前。不知怎么,我们讲起蛇来了。皙瑛曾被蛇吓过的,在她形象的描述中,我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可爱。她还说喝热水比喝凉水解渴的事。在生人面前,她自然而大方。
  我们到小河沿去玩了。皙瑛为了说明这地方是优美的,领我们看了许多地方。我和毓唐一起走,像多年的老朋友,真是快活的一天。我们两人都在想心事,话不怎么多。
  晚间我们一起看电影《枯木逢春》,之后散步到很晚才回家。我告诉她,她的许多朋友都到了需要选择的年龄,她也是可以自由选择的。但最好还是早些确定下来,以免给更多的人造成痛苦。如果我表达的爱使她为难了,痛苦了,我会忍受痛苦退出来。我想到我很少有亲人的关怀,只有朋友分担我的忧愁和快乐,我流泪了。但她安慰我,叫我放心。铁西的那个朋友,她自己会安排的。我是应当放心了。她给我一瓶仁丹,先在电影院里给了我几粒,现在问我喜不喜欢吃,说天热,仁丹可以避免中暑,又叫我不要过于劳累,放心地工作。我送她到家的时候,我伸出两只手拉住她的手,她羞怯地跑了。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子。
  
  1962年7月2日星期一晴(2138天)
  午后,我坐火车回到了农场。我的心静而安谧,沉浸在纯洁爱情的幸福里。同行的有杨麦、唐一民、刘少飞。听说YZ在编辑室夸奖她的丈夫SYW在她分娩期间,一天给她做六顿饭。她自己怕老,生下孩子把他送到娘家,给孩子断了奶。
  
  1962年7月3日星期二晴(2139天)
  社里来人支援夏锄。午后我又接替喂马的工作。
  给纯子写了信,说明我的心境。如果她在不自觉中接收了别人的好心,将会给更多的人造成痛苦。我不愿与痛苦与失望交朋友。如果事情发生了,我会把这两位不速之客拒之门外。这种丧失的感觉丝毫没有拉开我和皙瑛感情上的距离,我也不想为自尊自重来跟她对立,而是牺牲自己来保护她。此刻,我的心是这样的软了。
  
  1962年7月4日星期三晴(2140天)
  请来的农工包大爷叫我给马多喂料。我不能这样做,因饲料太少了。但他对我和郑桢发表意见,使我心情很不好。晚上王光安慰我,我的态度平静,心里却不安。晚饭的时候,拉面的车回来了,郑桢身上弄了一身白面子,我说拉这点东西怎么就弄小马弄一身汗?包大爷看我正在喝汤,就说:“净喝汤呢,怎么能不冒汗?”颇有讽刺意味。
  
  1962年7月5日星期四晴(2141天)
  早晨包大爷来的时候,我鼓起勇气问:“早晨要多喂些料吗?”
  他说:“多喂些糠皮子,要紧的是引逗它多吃草。”
  “早晨马不爱吃是怎么回事?”
  “是你晚上喂得太饱了。”
  我想,还是虚心学习的好啊!
  给纯子写信了。前天的信是给皙瑛写的。日记写错了。这几天很忙乱,当天的日记不能当天写。
  酉酉比周旗浮一些。他成天说自己一气能挑多少水,胸部肌肉多么发达。今早猪跑了,生产队的人找来了,叫他去看看。他说:“打更的干什么了?”
  午后牲口闲着,我去放了。坐在刈过的草堆旁。刚割下来的青草有一股浓酣的香气,使人陶醉,感到天气更加闷热了。今天马很听话,绊上腿它不跑,一下就抓到了。
  
  1962年7月6日星期五晴(2142天)
  一连几天不下雨,大家多么渴望雨水啊!社里的汽车来了,带来了汽水。
  今天收到郭铢的来信,他要到这里来。我想,我还是去一趟吧。
  当我疲劳的时候,心里有时会烦躁。我想到马国栋,现在又叫他管伙食了,顶着日头学车子,给农场带来许多干鱼、洋葱、黄瓜,在农场里又赶车又做饭。这才是多面手呢,我应当向他学习。
  做饭的马广驹告诉我,喂马草每次少加,加多了牲口把草拱脏,就不爱吃了,因其少,会觉得珍贵。动物对这点大约也是认同的吧?
  活干的多了,全身血液畅流,肌肉舒展,反而叫人轻松。要是干得少,机体的功能不能马上适应,能量消耗不出去,就觉得不舒服。
  
  1962年7月7日星期六晴(2143天)
  午后抽时间到地里看看,苞米长得半人高了,黑绿黑绿的,盖住了地面,叶子密密扎扎地交错着。这是我们自己的劳动成果,使人欢喜得有点陶醉。
  我每天都在提示自己,细心观察和分析生活。这些日子专注研究自己的感情变化,对生活理会得少了。
  猪的饲料棚盖了起来,毕师傅告诉郑桢说:“今天上梁了!”意思是要鸡蛋吃。
  
  1962年7月8日星期日阴(2144天)
  看地的昨晚又发现来偷土豆的。他学鸡叫,偷儿往看地的人身上扔土块,把霍世荣吓得直哆嗦。
  
  1962年7月9日星期一雨(2145天)
  可下雨了。大家披着麻袋去栽葱、栽烟,移地瓜秧。酉酉受了批评。早晨起床,他光着脚丫,站在门口。鲁野说:“我叫你准备柴火,你为什么不准备?你听着了还是没听着?”他仍呆呆地站着。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后来养猪的人叫他拉着驴到地里去驮白菜去了。
  
  1962年7月10日星期二暴雨(2146天)
  黑云把暴雨推到头上来,不一会儿,云幕忽地倾到了地面,暴雨倾盆而下,风和雨交织在一起,地上掀起白花花的雨浪,四周响起哗哗的雨声,庄稼叫风雨打得扑扑摇晃。
  旁晚的时候,陈文本满身滴着雨水,进门就打了个趔趄,站定了,才叫出王光的“王”字。原来,他到窝棚里避雨,牛放在河的对岸,大雨过后,河水涨满了,人过不去,牛也回不来。
  “牛放在那里不要紧吧?”他问。
  “那明天牛就不是咱们的了!吃了人家的庄稼,不得用牛来赔偿啊!”
  钟宝良和酉酉自动出来赶牛。他们脱去了外衣,只穿一条短裤和一件小背心。大家都被这种精神感动了,找了麻袋给他俩披上,叫他们过河要小心。他们走了以后,雨下得更大了。鲁野和曹玉林顶着雨把猪棚里的淤泥起出来垫上干草。张玉珍帮助抱草。她只不过是个家属,而且还感冒了。吃午饭的时候,她还对丁大嫂说笑话:“我头痛,下午不来了,我死了你去看看我。”
  “好啊,吃完晚饭我就去看你。”
  这个人嘴里能说,心眼却好。曹玉林开了许多荒地,准备栽烟的。她把烟苗弄来了,叫喊道:“弄这么多烟苗,往屁股上栽呀?”好像是在埋怨,当曹玉林伸手要烟苗时,她就顶着小雨帮助丈夫栽起烟来。
  相反,马大嫂对别人和气,对丈夫却是厉害。那次我做肉,“放多少酱油呢?”我问。
  “吃咸的就多,吃淡的就少。”老马回答。
  “先放酱油还是先放肉呢?”
  “怎么好吃就怎么放呗。”
  马大嫂不满地瞅了丈夫一眼,客气地对我说:“先把肉炒了,然后放上酱油炖。”
  曹大嫂每次吃完饭,都要等曹玉林把小羊牵回来,一起回家。他怀里抱着饭盒,是午间的菜,晚上无菜,她把菜留下来给老曹吃。等一会儿往地里瞭望一下,不见老曹回来,嘴里不住地骂:“这个死鬼,掉到沟里去了?”“这个混球,大概牵羊洗澡去了。”
  老曹把羊牵回来,小羊跟在他的后面,黑狗钻到的胯下,老曹就把手放到狗嘴里,逗它玩。狗要是咬他了,他就狠狠给狗一拳。
  但马大嫂对老马常常是不恭敬。吃完饭的时候,老马说:“你把镐头拿回家去啊!”
  “怎么你多咱什么也不拿?”发出尖酸的口气,甩着两只胳膊头前走了。
  她吃饭总晚来。“快点走吧!人家都吃完了。”老马站在门外,望着她走路的八字步就来气。马大嫂望望天,说:“日头还没过顶呢!”
  “管理员等着下帐呢!”等马大嫂进了屋,老马在后面嘟囔,“日头在南面,等一辈子也过不了顶!”
  马棚漏雨。晚上,我把马牵到生产队去避一下。又一想,马在那里要吃草吃料,事先没讲好就牵来。人家能答应吗?到了那里以后,生产队的孙大爷说:“行啊,把马拴到第二个槽子上去吧。”
  雨那么大,牲口不往里走,认生,队里的马拉出架式,要咬我们的马。孙大爷亲自出来,把我的马拴上了。
  回到宿舍,屋子里满是水。这里本来是生产队的旧房,失修多年了。人们苦中找乐,几个人在下棋,黄在中说:“我得给你们放哨,哪里漏雨,我就给你们堵上。”
  雨停下来以后,我去把马牵回来。回到院子,看见办公室还点着灯。进屋一看,原来是李舜贞待在屋里。四处都漏雨,只有靠炕沿的一点地方是干的。她背靠着立柜站着,呆呆地瞅着汽灯,像是把注意力集中一下,听着外面可怕的雷雨声。她扣着肩膀,好像不想睡觉了。我说:“到我的床上睡吧,我搬到炕上去。”我的床铺在宿舍的炕稍,用纸板垫高了一点。她先是怕我淋雨,后来还是来了。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我用麻袋把她的行李包好,顶雨跑出来,她落在后面不敢出门。我又跑回去取灯。雷雨像把天砸漏了似的响,黑古龙冬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不愿意,就站在门口。怕她害怕,雨小的时候,我才过来。
  曹大嫂、马大嫂、丁大嫂都是农场职工家属,户口有的在外地,有的在农村,城里不好安置,就在农场附近租了房子安了家,丈夫下放到农场劳动,一家人可以团聚了,也是两全其美。
  
  1962年7月11日星期三晴时阴(2147天)
  雨后,庄稼长得很快。
  王光是很关心人的。下雨,不能往地里去送饭了,他叫人烀土豆,雨一住,就叫人去送饭。很早就起来牵着狗到地里去。
  周全用毛驴往回驮菜喂猪。她连麻袋都捆不好,后来让我给扛回来了。
  读《人血不是水》。
  
  1962年7月12日星期四晴(2148天)
  只要热情待人,对那些劳动者,都会挽回一颗好心的。
  钟宝良夜里值班了。早晨我帮他拉风匣,他告诉我说:“蒸馒头全指一股汽儿,汽跟不上的话,碱就先跑了,馒头个儿小,又不好吃;炸山东果子,烧火的不比弄面的挣得少。”
  Z好显示自己比别人强。套车拉水,毛驴不驾辕,Z说我太怂,把驴抢了过去。毛驴就跟他扭巴着,冷丁一挺脖,把他给掀到地上了。他把毛驴拴到桩子上,捞起一根扁担就打。我大喝道:“嘿!毛驴有崽子,不能打!”他还是照毛驴屁股打了一下,这边的事儿还没完呢,又去教训车伙子丁念达:“套马你得相住它,要不是,前面一口,后面一脚,像对老婆那样小声说话,你还能管住它吗?”他做着马欺人动作:扭脖咬牙又蹬脚,竟忘了刚才被毛驴摔倒了一回。
  食堂没菜吃了,老钟叫人去挖土豆。场长也没答应。我对场长说:“你是不是怕家里人有反映?”
  场长说:“扒了一片,叫人看见了不好!”
  “咱才吃几个呀?等全起出来,都拉到社里分了。咱们也不是趁机会多吃几顿,主要是没有菜。”
  王光还是不答应。后来又回来对老钟说:“小盖的意见值得考虑,明天就挖些吃吧!”
  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了,挺高兴。
  这几天他总给我加挑水和管毛驴的任务!我觉得负担重。但如果按党员标准要求,我的想法对不对?我应当找他谈谈。
  
  1962年7月13日星期五晴(2149天)
  早晨,我牵着毛驴去割青草。毛驴看我拿着鎌刀,我一骑上去,它就跑起来。我用两条腿夹住它,结果还是从前头摔下来了。割了些白蒿、青草和灰菜。露水还没有落,青草的香味很浓。割草回来,叫邵连凯帮我铡了,马很爱吃。
  吴振业和夏炎从城里回来,带来了皙瑛的信。场长要看照片,我说:“这可是我的自主权。”
  “那自主权就给你吧!”
  那张照片可能是上学的时候照的,孩子式的脸庞,眼睛里带点瞧不起人的对抗神色。摄影师的技术不大高明,叫她的鼻子带了个黑点。但那样子还是很可爱,我很喜欢。
  她嫌时间过得慢,叫我坚强有信心。原来她怕发生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我应当使他放心。我看得出来,她对我产生一些感情了,我应当大胆地爱了,而且要有勇气接受她的爱。
  
  1962年7月14日星期六晴(2150天)
  天气闷热,大家都知道要下雨了。
  大车进城去了。我利用一上午的时间给皙瑛写信。写的很长,但午间又读了一次,似乎不大满意,一些打情骂俏的话会不会给人轻曼的印象?信让程文本带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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