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牟茂戡乱保境息民 奴铖抗衡沉烽静柝

　　诗曰：
　　三番五次战无穷，手段多端以惩凶。
　　搬兵邛山兄与弟，挥枪杨氏箭开弓。
　　从来军旅言无戏，总是将军剑仗锋。
　　称赞新人手段好，可惜旧主腹中空。
　　茂公接到兴全有关黄水叛军的情报，对章坚等说道：“看来叛匪已成气候，实行清剿贼冦的战争已不可避免，所以，应宜早不宜迟采取措施，不能任其继续发展下去。我狼军应采取主动出击，直捣叛匪巢穴铲除根苗使之永不再发。因此决定要直捣奴铖的黄水营地。”说完对狼军作出如下部署：
　　第一路军由方坤、洪天鹰、樊大勇、诸宇传各带本部人马从南侧进攻叛军。
　　第二路军由染海波、樊二猛、覃兴全三人各带领本部人马从北侧进攻叛军。
　　第三路军由郑烨、郜森、覃珅、王钦各带领本部人马从东面攻打叛军。
　　另外，派相旺前去通知正在侦探敌人的方乾与樊刚常、刘丙午三人准备接应，并堵截奴蠡从石砫派来援军，同时杜绝叛军与外界有任何联络；然后催动各路人马直奔黄水奴铖大营而来。
　　且说奴铖的哨马早已探听到狼军前来黄水的消息，他连忙升帐部署抵抗，召集各个营总议事道：“牟茂狼军已派出三路大军前来侵犯我黄水大营，军情紧急，请问各位有何良策退敌？”
　　杨邛山首先分析道：“过去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不了解敌情、不熟悉地理条件，以至失败。现在不同了，如今我们是人熟地熟，环境熟；相反，狼军对这里的地理位置生疏，我军只要摆布得当，充分利用山大林深的地利条件，就不怕他前来侵犯。实际上我们就怕狼军不来。奴元帅若能修书一封让奴王带一支奇兵绕至岩门头，翻过大溪口直插龙桥镇断了狼军的归路，对牟茂形成夹击之势，使他首尾不能相顾，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彻底消灭牟茂。”
　　尚虎道：“谈何容易？简直是镜花水月，不现实也不可能做到。去奴王处送信有三百里路，然后点军去龙桥街有四百里，加起来共七八百里。等赶到龙桥时，我等在这里不管谁胜谁败仗已经打完了。不过狼军受到了牵制，奴王可以直取忠路镇；然后取了都亭里直下施南，施城便唾手可得。”
　　杨寨英道：“不如用反间计，直接派人前去都亭散布谣言，就说大奴王已率兵到达小河，完全可以威胁到龙桥、鱼龙、白杨塘。这三个地方就在牟茂身后，只要此计成功，便可望牟茂退兵。等他退兵时，我军全面出击，可让他狼军覆灭。”
　　奴铖赞赏道：“此计甚妙，奇兵、疑兵同时并用。修书一封大奴王处，让他乘机兵伐施城。然后派人去都亭传播谣言，就说奴蠡大军即刻攻打都亭。只要扰乱了民心，就会让都亭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让狼军首尾不能相顾，我黄水义军便可乘机消灭屯兵鱼龙的牟茂。不日便可大获全胜。”
　　且说方乾、洪天鹰、刘丙午三人为预防奴蠡又设阴谋诡计，在石砫的必经之路拦截叛军信使。不出所料，三人见一骑马飞快地向石砫奔来，方乾三人上前拦住，将那人揪下马来，果然从身上搜出一封信函。打开看时上写着奴蠡带兵去攻打施城的路线及时间等。三人继续逼迫那送信人，那人方才道：“我、说了就回不去了。”
　　“说！不说就宰了！”在强迫之下，那人只好将奴铖派人去都亭与龙桥街反间造谣之计供出。
　　方乾说道：“看来我们须分头行动，快马追击造谣之人，不然会使都亭里人心大乱，甚至影响到我大军歼灭黄水叛军的大事。”说完三人各自分头行动。
　　且说刘丙午绕开黄水来到石门坎，一路走来却一无所获，只好回来见茂公，把奴铖派人去石砫送信的前后情况作了汇报。茂公听了分析道：“造谣的事倒无所谓，相信都亭里人能够分辨是非，但也不要小视。不过，奴蠡去施城值得重视，千万不可大意。我们应尽快解决黄水战事，然后回师堵截奴蠡。”说完便派人赶回都亭告诫覃兴家及时组织人力严防奸细谣言离间。
　　奴铖营中义兵训练尚未完成，杨邛山来到营中对奴铖说道：“据探事兵来报，牟茂大军已屯兵都亭山下，对我义军虎视眈眈，应早作防范才是。”
　　奴铖告诫道：“应多多派人巡逻，严防奸细里应外合，应保证我义军正常训练。”
　　“那我就让杨寨英兄弟带一支人马昼夜巡逻，才能做到万无一失。”杨邛山说完自安排去了。
　　且说狼军第一路大军方坤、洪天鹰、樊大勇三人行军两日赶到黄水，正准备向奴铖的南大营靠近，却遇杨寨英、杨寨勇两人带着人马截住。杨寨英高声喝道：“是哪里来的贼军？胆敢侵犯我黄水土地！”
　　樊大勇见突然遭遇了叛军巡逻阻拦，此时，其他三路人马相隔尚远，离进攻时间还相差半日，但这遭遇之战非打不可，只好豁出去了。樊大勇催马上前道：“你们奴铖在这里聚集叛军扰乱社稷，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颠倒黑白，敢说我正义之师是贼军！有胆量造反就留下姓名，免得死后无人知晓！”
　　杨寨勇在旁边一口方言说道：“你个老子费什么口舌！我弟兄二人是大隋朝靠山王杨林后裔，先与你讲话的是我大哥杨寨英，我名杨寨勇。你他妈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取了你的头我好回去邀功请赏。”
　　樊大勇道：“我们的名字说出来会吓死你俩，不如不知道的好。”说完举刀照准杨寨勇当头便砍，两个各使本领战在一处。杨寨英见二人杀得凶猛，也放马前来要夹攻樊大勇，洪天鹰见了道：“两个斗一个算什么本事，敢与我洪天鹰斗几合么？”
　　杨寨英道：“听着你的姓名真个老子不堪入耳，奴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背主投敌？你也好意思在此称名道姓，不怕辱没了你洪门祖宗！”
　　洪天鹰压下怒火道：“休要说别人的不是，你那奴蠡算什么屁王，不过是一草寇悍匪而已！你若是执迷不悟，枉丢性命，不若投奔我茂公，定会受到重用。听我一言奉告，免得白白丢掉性命。”
　　“姓洪的休要耍嘴皮，咯老子看杨某取了你项上人头去见奴王邀功。”说完举起虬龙棒劈头便打，这洪天鹰举刀相还。两个在这里有一场要命厮杀，喊杀声却惊动了奴铖，连忙前来观阵。只见战场里：
　　杀声鼎沸风雷惊，尘烟飞扑马蹄疾。
　　棒上虬龙藏杀气，鞘中飞刀露玄机。
　　蜀中跑出杨家将，施南飞来洪天鹰。
　　要知奴铖能否突出重围，下回再叙。两相斗狠不相饶，各逞能耐拼死敌。
　　樊大勇与杨寨勇这俩人堪称勇将。一个使大砍刀，一个使虬龙棒，两般兵器各有特长，樊大勇这把刀使得似秋风卷黄叶。杨寨勇听着呼呼有声，看着发出阵阵寒光，摸着刀锋着实锋利，挨着会筋断骨裂。
　　俩人战罢多时，樊大勇杀得性起，使起连环刀刀刀致命。杀得杨寨勇手忙脚乱，只好左挡右挡，棒似纺车转开。
　　洪天鹰与杨寨英已战过二十回合，一个拿刀一个使棒，拿刀的快如闪电，使棒的恰似雷霆。杨寨英奋棒千钧力，洪天鹰四两拨千斤。洪天鹰不想与杨寨英久战，便拨转马头跑向荒野。
　　杨寨英大喝一声：“洪天鹰哪里逃！”便随后追来，两人一前一后相隔百十步。洪天鹰转过弯道停住，拔出飞刀在手等候杨寨英靠近。杨寨英刚一现身，那飞刀“卟”地飞出，不偏不倚刺进了杨寨英的脖项动脉中。一股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可惜一个大力士刚出茅庐便死于非命。
　　洪天鹰回到阵上，见樊大勇正与杨寨勇酣战，便举刀前来助阵。只见奴铖背后杨邛山立刻出来敌住洪天鹰：“今日让我来为杨寨英报仇雪恨！”说毕举起虬龙棒便打。
　　洪天鹰架住虬龙棒说道：“你我弟兄相逢一场今世有缘，不忍伤你性命，还是趁早归顺茂公吧，不然你就是第二个杨寨英。”
　　“休得胡说，你除了使用暗器伤人还有啥能耐！敢放胆与我比比真功夫么？赢得我手中这条棒方算你狠。”说完一阵棒法发疯也似砸向洪天鹰。洪天鹰用刀来接，两臂被振得生痛。回马便走，走了一段回头看时，杨邛山站立着并未追赶。因为他清楚洪天鹰的飞刀无情，只要不追赶就不会有危险。
　　正在此时，只见奴铖的西北大营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原来是方乾与樊刚常两人见方坤、樊大勇同洪天鹰这边提前开战，知道大事不好，怕方坤等三人被奴铖围困难以脱身，便去西北边放起火来，以扰乱敌人的部署来为狼军解危。这一招果然见效，叛军只好分兵前来救火，使方坤、洪天鹰、樊大勇三人压力骤减。
　　此时第二路人马已经赶到奴铖右侧。只见守营的晟斶使一柄大斧摆开架势，染海波欲出战，樊二猛速度更快，箭一般撺了出来。染海波道：“兄弟小心。”
　　但见晟斶举斧砍来，樊二猛举刀相迎。俩人往来厮杀，樊二猛算是遇到了对手，但见大斧架大刀寒光闪灼，俩人喊杀声震天。刘应雄听见北营杀得热闹，便带着人向北营移动过来。只见晟斶与樊二猛杀得难解难分，便使起双锏要为晟斶助阵。
　　狼军队里覃兴全见了，连忙杀出来挡住刘应雄。刘应雄一心要为刘应龙报仇雪恨，两把锏如雨点般打来。两人正杀得激烈时，突然响起了三声号炮，兴全知道是茂公带领人马到了。
　　第三路军郑烨、郜森、覃珅、王钦等四人来到奴铖中营前。此时奴铖已在左边杨寨勇营前督战，中营里兵力已被分散开去，只有尚虎在此镇守。茂公见前面两军已经和敌军展开了战斗，便命令点号炮督催全军展开进攻。
　　方坤与洪天鹰、樊大勇三人在左边听得号炮响起，立刻展开攻势。
　　杨邛山与杨寨勇见狼军将左营团团围住，此时已无心恋战，双双丢下洪天鹰与樊大勇回至奴铖身旁，令士兵们只能用竹箭射杀狼军。杨邛山对奴铖说道：“看来此地难以坚守了，不如趁早往石砫撤退为上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奴铖犹豫不决道：“就这样轻松让狼军占领黄水营地我心有不甘，下决心拼一拼再说吧。”说完忙命人前去右营看看胜败再作打算。良久，派出的士兵回来报告说：“右营的晟斶与刘应雄正与狼军染海波、樊二猛、覃兴全等在激战中。”
　　此时奴铖命令各军营：“必须死守阵地，谁违抗命令就地砍头。”说完，让杨邛山与杨寨勇二人紧守左营，不得有失；自己要回至中营去，唯恐中营有失。
　　且说攻打中营的郑烨、郜森、覃珅、王钦四人带着狼军似下山的猛虎冲了过来。奴铖正好回至中营，命令道：“尚虎务必守住中营，不得让狼军前进半步。倾其所有力量投入战斗。”
　　“是！尚虎坚决执行命令。”然后布署弓箭手挡在前面，箭似雨点般射向狼军。染海波向茂公报告道：“叛军箭雨密集，战斗进攻暂时受阻。”
　　茂公道：“能进则进，不能进则围之，千万别放走了奴铖。”又传令三路军逐渐缩小包围，稳步向敌人推进。茂公考虑西边是敌人去川必经之地，派重兵前去堵截是时候了。为防奴铖逃向蜀中，又令左右两路人马向敌后包抄过去。牟茂预料奴铖定会从西逃窜，又亲自带了一支人马来到西边堵截。
　　此时，方坤、樊二猛、覃兴全、郑烨、郜森、覃珅、王钦等全都围住了奴铖三方大战。
　　奴铖此时见四面有三面被围困，左右两营急切难以取胜，便命令尚虎投入到前营战斗中去，意在只要尚虎能挡住前面之敌，自己便可从西面逃走了。
　　尚虎今日是准备拼命了，出得营门高声叫道：“谁不要命敢来与我一战？赢得我掌中刀这地方就让与他，不然就把命留下！”郑烨见尚虎终于要出来拼命了，便催马向前也不多说，举起大砍刀向尚虎头上砍来，两人在营前拼命厮杀。
　　尚虎此时想逃掉是不可能了，只好孤注一掷。后有奴铖督战，唯一只能向前拼杀。郑烨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决不让尚虎占着便宜。
　　尚虎急切赢不得郑烨，急躁情绪慢慢上升，胸中的怒火渐渐燃烧。可越是心急刀法便失去章法，破绽渐渐显露出来。郑烨终于抓住他的破绽，等尚虎刀砍来时伏鞍躲过，手中刀却斜刺里砍向尚虎的左腿。尚虎腿上着了一刀，慌忙逃回营里去了。
　　奴铖见尚虎受伤，看来中营是守不住了，便与尚虎从后营撤退。郑烨见尚虎受伤逃走，便驱动人马杀向中营。叛军士兵见奴铖主帅逃走，失去指挥，顿时军心大乱，只好弃营各自逃生。
　　且说左营的杨邛山与杨寨勇指挥士兵用箭抵抗着方坤与洪天鹰的进攻，二人只好围而不打，却见中营叛军开始躁动乱窜。二人观察到中营已被狼军打破，自己得赶紧抓住时机攻进去。便带着狼兵向前扑去，只见敌人箭似飞蝗般射出。方坤以牙还牙，对准杨邛山“嗖”地一箭射去，杨卭山见那箭不客气飞来，将身让过。
　　方坤一箭射空，第二支箭便射向杨寨勇，杨寨勇不曾提防，顿觉右臂疼痛难忍倒在地下。杨邛山忙将他救起，见此营不宜再守，慌忙中与杨寨勇向西面逃去。叛军等见主将逃走，也跟着纷纷逃离。方坤等带领狼军顺利攻破了敌人左营。
　　再说攻打敌人右营的染海波与樊二猛见敌人已乱套。晟斶与刘应雄已战得筋疲力竭，渐渐地退回至营中紧守不出，见狼军攻打甚急，便用竹箭猛射。染海波与樊二猛只好暂缓进攻敌营。此时，见敌人中营与左营都已大乱，是该发起猛攻的时候了，两人催动人马杀进右营。
　　叛军见中营左营都被狼军攻克，于是不战自乱，便也不听晟斶与刘应雄约束，纷纷向后退却。晟、刘二人只好随在人流中向西逃去。
　　后面早有埋伏，狼军见奴铖各营人马乱纷纷向西面涌来，趁此大杀一阵。众狼军高喊：“抓住奴铖反叛！”
　　奴铖见后面也有埋伏，虽露败相，还想打出鬼主意让叛军拼命突围，装着叹口气道：“是我不听杨卭山之言，以致有今日之厄，此时难突出狼军包围也。我的大哥啊！我不能替你攻打施州了，兄弟在此先走一步。”说完拔剑便要自刎。
　　尚虎带着伤赶紧夺下奴铖手中剑，劝道：“我们虽然失败已成定局，但还不至于死期到来，怎么也要会齐各路营总，大家齐心合力定能保住奴元帅突出重围。”方才说得奴铖丢掉一死了之的念头。
　　只见杨邛山、杨寨勇、晟斶、刘应雄等都已赶到后营。杨邛山说道：“现在突围虽然迟了点，只要咱们选对路线齐心合力拼死一战也是可以突出重围的，不知大家选哪条道路逃生更好？”
　　奴铖道：“目前只有后山可通往大四川，我们逃进四川才有希望。”
　　杨寨勇道：“奴元帅错了，实者虚之，虚者实也，西面此时早有重兵埋伏，万不可从西面突围。要么走西南突围最妥。正南有方坤、洪天鹰镇守，此处不能去；正东有牟茂亲临阵前不能去；正北有染海波、樊二猛二人进攻我们不能去；唯有西南角是去丰都的大路，回石砫也不费事，所以必须往西南突围才有生路。”
　　奴铖此时头昏脑胀鬼迷心窍地说道：“你懂什么？我说向后面走有我的道理。退一万步说，即使后面有重兵埋伏，只要我们集中兵力、齐心合力未必狼军能够阻挡得了；而且后面是大四川，土地辽阔，各地兵力雄厚，我料定狼军不敢深入重地，所以，我从西面突围万无一失。大家不必再说了，立即组织所有兵力向西突围。”
　　各位营总见奴铖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言语了，大家不再讲话。有人云：“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正因如此，奴铖难免最终造成失败。
　　欲知奴铖能否突出重围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