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六、监控

　　连如江把夜视仪放在自己眼上往外看去，但是周围因为有强光照射，夜视仪内反而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由大为沮丧。李三木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江，这种东西要在暗夜使用才能收到效果，这里肯定看不清楚的。”连如江点点头：“好吧。三木哥，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慢！”胡警官忽然挥手拦阻住连如江，他建议道：“连主任，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那个别墅就是目标所在地，其他地方的行动应该照常进行。不然，万一我们判断失误会造成重大损失，我觉得咱们应该兵分两路赶过去，一路就是按照地图上示意的从江边走，从河道穿过去，这需要小型船只；另外一路则是走地图上的路，我们到别墅旁汇合。”
　　“哪条路快我走哪条路。”连如江看了一眼武义程，“姐姐，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小船，你和三木哥、胡警官一起走水路，我和徐大小姐，带着几个人走陆路行吗？”
　　武义程犹豫了一下，焦大夫往前一步说道：“事不宜迟，就按照如江说的办。我在这里坐镇。你们快去吧。”
　　连如江跑了几步又想起事情，回头嘱咐道：“姐姐，你下令封锁住江面和山里峡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那里的明哨和暗哨都不能撤退。”武义程很显然想和他一起去，但张张嘴没说出来。
　　连如江和徐子婵，在几个被召唤过来的特种兵的带领下，沿着地图上示意的方向快步走了起来。整个晴雨部落别墅区透露出一种紧张的气氛。走着走着忽然就会从草丛中传出来“口令”的质问声，看来连如江虽然没布置，但军事素质过硬的特种兵们早就制定了相关联系方式，连如江这才知道今天的口令是“大吉”这两个字，看来李向南布置的时候也想找个吉利的口令号提升大家士气。走了一两公里的时候，遇到一个三岔路口，凌红岩和李向南都站在那里等候，凌红岩开始来的时候是一身西服，现在则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身迷彩服。长期的军警生涯，让凌红岩已经有几分军姿，只是和精明强干的李向南站在一起，就显得颇为臃肿。
　　他两人后边还有几个士兵，都荷枪实弹站在身后几米处，见连如江来到跟前，凌红岩最先沉不住气，焦急地问：“如江，怎么样？找到他了？”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高年的下落，相对而言对于小武的生死反而淡漠一点。
　　李向南也问道：“武大小姐有消息了吗？”他和凌红岩相反，对于歹徒并不是很关心，要说关心的话就是找到武大小姐之后，把歹徒放在特战部队里做个训练对象。小李觉得如果高年落到自己手里，会让他后悔自己做出的种种举动，甚至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为每个特种兵都有至少三十余种杀人方式，但小李最想做的就是不让他死，或者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居然敢对武大小姐动手，这人真是吃了豹子胆。
　　连如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下才说道：“现在有线索了，你们小心谨慎，不要惊动对方，报话机和手机都要置在静音上。快走，我们到目的地再说。”
　　翻过一道并不太高的土坡，这是栖霞山的山脉延伸所在地，和江边湿地交融在一起，地形有高有矮，即使在冬天仍有一些松柏之类的绿色植物。虽然是晚上，看黯淡月色下微风轻拂，就好像有人影晃动。连如江看了一下人逐渐多了起来，他这一小队足有十一个人。他把地图递给李向南，打开手电指点了一下位置，李向南马上招呼众人前进，不知道他做了一个什么手势，整个队伍马上分散开来，有前有后，而徐子婵和连如江则被围在正中。几个人脚步匆匆，只是偶然听到连如江和徐子婵凌乱的脚步声，那八九个人走起路来好像飘在空中一般，毫无声响。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忽然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响传来，李向南拖后几步，往左边指了指介绍道：“连哥，到了，你看那几栋房子就是六十四号院。也就是你说的目标位置。”
　　连如江已经气喘吁吁，要不是旁边有棵银杏树可以信手扶住，他差一点都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似只有十几分钟急行军，但是爬上爬下穿过了好几道陡坡，还过了两条河，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很好，现在看起来和职业军人相比自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即便是徐子婵也有点累得不轻快，但女孩子总不太好意思和他这样大口喘气，而是稍微转了转方向，跑到瀑布一侧，很快瀑布声就掩盖了她的呼吸声。
　　连如江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说什么，就低声说道：“小李，你安排一个人到河道那里等候武主任，然后把这个别墅包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不，哪怕一只鸟也不能飞出去。”
　　李向南回头做了几个手势，刚才还是人头攒动，只一会儿就剩下了连如江、徐子婵和凌红岩等几人。连如江首先去掏那个红外线夜视仪，说道：“小李，你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咱们看看这套别墅里有什么？”
　　小李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他手里的夜视仪型号，轻轻咦了一声：“这是武主任带来的吗？我们军区里都没有这样的设备。”
　　连如江招呼徐子婵，几个人悄悄往别墅左侧靠了过去，蒙蒙夜色中周围除了哗啦哗啦的瀑布再无动静。连如江爬到一棵树上，越过二米左右的墙体，举起夜视仪往里看去。这个热成像仪器属于比较尖端的产品，它无须借助星光、月光，而是利用物体热辐射的差别成像。屏幕亮度处表示温度高，暗处表示温度低。性能好的热成像仪，能反映出千分之一度的温差，因而能透过烟雾、雨雪和伪装，发现隐蔽在树林和草丛中的车辆、人员，甚至于埋在地下的物体。因此别墅区内的热源不同，一些情景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很可惜他失望了，整个院子里的景物很清晰地出现在夜视屏幕上，但淡淡绿色中看不到一点温度异常的东西，也就是说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而宽厚的墙体阻断了红外线的光芒，只能看到外边的一些布置，没想到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居然被混凝土钢筋给阻止了。就在这时，徐子婵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光。”
　　别墅里外边的布置已经让连如江看了个七七八八，这套别墅共有三层，由于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每一层的景色都各有千秋。进入大门，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一排石凳，石凳上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让人赏心悦目。小路往左一拐，是一扇月亮门，进入月亮门，就是别墅第一层的院子了。这层院子里则全部是竹子，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在夏天，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而现在是冬季，能给院子里一种浓浓绿色，无论走到园区的任何地方，却始终都看不清道路前方五六米以外的景观，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个园区一楼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竹林满眼。在夜视镜下，这片竹林静悄悄的就好像是一层卫兵站在那儿。连如江听徐子婵说“光”的时候，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竹林边的那条小道，忽然觉得这片竹林和南京大学宿舍前那片竹林有一些相似之处，好像竹林就是仿照南大的竹林建造的。他心中一动，莫非当时刁爱青就是在竹林中和他约会过？否则怎么会这般巧合呢？
　　徐子婵这一声被身边几个人都听到了，李向南和凌红岩瞪大眼睛想找出光在哪个位置。但别墅内好像丝毫没有什么光源，他俩瞪大眼睛什么也没有发现。连如江毕竟眼尖，他扫视一圈，发现在别墅二层的对边墙上，有一丝很细小的光线，很明显屋里挂着窗帘，这抹光线应该是从旁边漏出来的。但就在连如江寻找光源的时刻，徐子婵又有发现，她指着别墅大门口的房檐下说道：“那里有摄像头。而且是红外线摄像头。”
　　众人齐惊，按照她指的方向看去，见别墅大门巍然屹立，和里边装修风格有点区别。大门是汉白玉雕砌而成，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就在最顶端的一左一右，有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是两只红外线摄像头，阴森森看着门前区域。凌红岩见识过这种东西，说道：“好阴险，这玩意往往和主人身上戴的一块手表相联系，稍不留神就会中招。看它能不能照到我们这个位置？要照到的话咱们就直接闯进去吧。”
　　李向南经验丰富，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测距仪，摆弄了几下，说道：“这倒不用担心，它照不到咱们这里，就是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要是我们旁边墙里也有，估计就麻烦了。”连如江听此言忙惊讶地哼了一声，他仔细看着手里的夜视仪，他梳理筛选足足用了十分钟，终于发现院子里房间外藏着的三处摄像头位置。他仍不放心自己的发现，把夜视镜递给了李向南，让他再仔细看一遍。
　　连如江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来看时发现是武义程发过来的，只有二个字：到了！连如江往远处看了几眼，他轻声说道：“小李，咱俩下去接武主任。红岩，你盯在这儿稍安勿躁。千万不要惊动里边。子婵，你盯着里边，静下心来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徐子婵点点头，她双目炯炯，从她的目光里连如江觉得有股红色凌厉寒气不约而至，急忙躲开她的眼光。
　　这座别墅距离河边很近，而且要穿过一条蔷薇长廊，连如江想起刚才摄像头的事情，并不想穿过这条长廊，就故意绕行了一段路。李向南紧跟在他的左右，时不时伸手拉一下他，要不是小李给他保驾，估计连如江走不了几步就要跌倒。这块地面似乎刻意收拾过，砖头瓦块以及碎石相当多。好在连如江眼好，再加上李向南经过训练，虽然深一脚浅一脚走起来很费劲，但并没有耽误时间。
　　武义程乘坐的是一艘冲锋舟，他身边就是李三木，船上还有两个人和一条警犬，他们应该是刚才带警犬过来的饲养员。胡警官早已经上岸，他正在检查蔷薇长廊中有没有机关埋伏，这应该是他的老本行。胡警官见连如江从旁边走过来不由伸了伸大拇指，小声说道：“果然聪明，我已经在里边发现了一个摄像头，被我解决掉了，现在还不能肯定再往里有没有，你们要是直接走这儿过来估计就会被设置的摄像头发现。”
　　连如江也小声说道：“胡警官，你也要注意，他的大门上有两个红外线摄像头。看来这里是高年的老巢无疑，一般人谁会设置这么多的埋伏呀。”胡警官手里拿着一个半米左右的东西举了举，说：“我有摄像头探测仪。你们先说话，我把这条道路打通。”
　　武义程问道：“如江，情况怎么样？这座别墅里到底是不是绑架者的老巢？”她对高年兴趣不大，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武。
　　连如江摇摇头：“程姐，那个红外线夜视仪看不到房间里边，但这个房间内肯定有人无疑，我们发现了里边开着灯，但隐蔽得很好，外表看几乎看不到里边动静。”
　　武义程点点头，说：“你走了之后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让你三木哥把飞机上的穿墙透视雷达卸了下来，一会儿用它就能知道里边有没有人，有几个人了。还有我们带来了警犬，让它嗅闻过小武的味道，看看是不是进了这所别墅。只要确定在这里，我们就好办了。”
　　“好，既然如此。姐姐，我们就抓紧时间吧。小武生死未卜。”他还想说几句话，但觉得不太吉利，索性闭上了嘴。
　　胡警官已经检查完了蔷薇长廊，从中发现了俩摄像头，都被他使用技术手段关闭了，对方丝毫不会发现摄像头出了问题。警犬的嘴上被塞了东西，好像担心它叫被发现，那个饲养员先跳上岸，警犬也悄悄地跟着跑了下来。但这只警犬脚一着地，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低垂着头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