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六、夜巡

　　“一定想办法不能让他再度逃脱了。”胡警官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高年心机太过于深沉，如果万一再度逃脱，很可能就永无归案之日了，南大碎尸案也永沉玄武湖底，不能不说是所有南京警界人员的耻辱。“我明天化妆去那个艮震村附近侦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如果我们直接汇报给朱厅长的话，用什么理由比较好呢？”
　　凌红岩和胡警官一样，恨极了这个狡猾多端的罪犯，他说道：“我就实话实说，他反正明白如江的位置和作用，绝不至于认为我们是扑风捉影吧。另外咱们刚才发现的那条公交车路线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要是售票员或者驾驶员看见过他在那里下车不就是最充分的证据吗？”
　　“好！我们现在就去落实一下有关线索，现在事情才一两天，说不定售票员印象深些。”胡警官站了起来，他处理事情一直是雷厉风行，“不过我们几个一定要注意保密，刚才那位美女说去村里观察一番的想法最好别盲目付诸实施，万一被罪犯发现就很危险，他在暗处你们在明处。”他出门前没忘叮嘱一番。
　　小武从房间窗户里看凌红岩二人上了一辆警用车，才说道：“真是胆小鬼，怕啥呢？我倒是希望那个人攻击我，看看我把他碎尸万段，也替姐妹报仇。”连如江则担心她莽撞，说道：“小武，你可要小心点，听你子婵姐姐的话。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那些同志们洗澡洗出瘾头了，到现在不回来。”正说间腰间电话响了起来，是范永强找他去餐厅吃饭。
　　连如江又是被小武和徐子婵送回宿舍的。晚上众人又是痛饮一场，连如江再度早早退出战团，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一直到范永强和众人告别要去机场他才勉强站了起来，送到门口。范永强悄悄捏了连如江的手，低语道：“你小子晚上装醉。不过这样也好，我放心了。兄弟，过段时间北京见吧。”连如江见范哥看透了自己的伪装，有点不好意思，悄声说道：“好吧。范哥，过几天去拜访你。”
　　只是送走范永强后，王阳又开始咋呼众人去唱歌，连如江只得再度到沙发上去装醉，才被小武和徐子婵送回。他故意装作断片的姿态回到房间就一屁股坐在中厅的沙发上，小武这才笑起来：“如江大哥，你别装了。我在特战队训练时经常送喝醉的战友，他们死沉死沉的，可是你骨头一点也不重，明显你神志清醒。你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吗？给我找点吃的，这种酒席太累人。”
　　见他说破自己装醉的事实，连如江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讪讪起身，去冰箱里给小武找点吃的。徐子婵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呀，连如江你是装醉呀，那刚才扶着你的时候你怎么抓我胳膊，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连如江怒道：“我占你便宜？我不占你便宜还动不动就遭雷劈呢。你说话真是不在乎？”
　　徐子婵举举手掌，做出威胁手势，连如江不理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激凌递给小武：“还是俺小武妹妹好。来，吃点这个吧。别的能吃的东西真没有。”
　　小武说道：“如江哥哥，你没什么事呀？陪我和子婵姐姐去你说的那个艮震村转一圈怎么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今天你们说的我好想去看看。”
　　“不行。晚上我睡觉早，我还要给你嫂子打个电话呢，你小侄女晚上听不见我的声音不肯睡觉。”他伸了个懒腰，好像是撵人的动作。徐子婵和小武见状只好准备推门走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徐子婵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如江，刘磊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今天下午徐大哥给我打电话，说刘磊又逃跑了，问我上次那个道术还能不能再用一次，我告诉他只能用一回儿。”
　　“刘磊又跑了？”连如江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老徐不是已经把他移交聊城市刑警大队了吗？怎么和他还有关系吗？”这次他装得很像，就连徐子婵都没发现他在装模作样。
　　“下午徐大哥给我打电话，听得出来他很失望，说市刑警队的人催他办理移交手续，办理完了以后就让他们五六个县刑警队的人回了家，谁知道他们没到高唐就接到华局长电话通告，说刘磊又跑了。市刑警队的人全部被人下了药昏睡过去了，这一定是内外配合作案，刘磊被抓住后就搜过身，他怎么可能身上带着安眠药呢？再说刑警们警惕性都很高，不会七八个人同时服用一种饮料或者饮用水，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放跑刘磊。他都不敢给你打电话，看来是没人告诉你。”徐子婵把事情原原本本向连如江叙说一遍。
　　“唉。这个刘磊。”连如江摇头叹息，徐子婵以为他要发表一通言论，但连如江明显不想多说话。刘磊的事情他是最清楚的，下一步可能刘磊的躲藏地点只有自己能知道，他现在让南京军区小李派人跟踪就是担心对方可能是救刘磊，但也可能杀人灭口，刘磊只要一死，很多聊城市内的案子就彻底断了线索。但想想原来自己的搭档那般聪明，再加上财政局刘局长在聊城市经营多年的实力，害刘磊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小武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眼睛咕咕噜噜转个不停，一般这种情况说明这个小丫头肯定有鬼主意，她拉着徐子婵快步下楼，转身向连如江告别，说道：“如江哥哥，明天见呀。”
　　连如江想了想，觉得小武虽然莽撞一点，但好在徐子婵处事稳重，也就不担心她的安全了。他转身回到卧室里，已经快十点了，心想：凌雪和采采接不到自己电话会着急的。
　　果不其然这声电话铃声一下子让刚才还和妈妈闹意见的采采，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她兴致勃勃看向床头柜上的电话机，那单调的声音好像天籁之音一般，采采拍着自己的双手表达自己的心情。王凌雪刚才本想安排采采洗澡，但这个家伙死活不愿意，又哭又闹吵得刘阿姨和小玉都过来劝解。她想：莫非采采也在等她爸爸打电话回来？于是故意不去接电话，心里想：就要逗逗我们家里的大孩子和小孩子。
　　电话响了一遍没人接，连如江有点不太放心，又拨了一遍，这次声音刚响起就被接了起来，王凌雪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你女儿发脾气了，嫌我不接你的电话。她好大的力气呀，才满月就能抓起枕头呢。”
　　连如江心疼女儿，埋怨道：“你惹她干嘛呀？快，快把电话给她。”王凌雪故意撅着嘴：“哼，你这个人有了女儿就不疼媳妇儿了？如江，人家可说女儿是你上一辈子的情人，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呀？”
　　连如江嘿嘿笑了，王凌雪很少吃醋，现在居然吃起女儿的醋来，忙好言劝慰：“嘿嘿，我上辈子没有情人，只有一个宝贝儿你，你是咱们家的大宝贝儿，女儿是小宝贝儿。”他心里想的却是楚谷，上次见楚谷面漏绝色，要真是那段时间遭遇不幸，那么人生轮回真有点玄虚呢，不过现在楚谷活得好好的，那采采就是天使下凡了。
　　采采的咿呀声从电话里传来，旁边还有王凌雪的声音：“叫爸爸，爸爸，爸——爸。”听得出来采采也想努力的发音，但她毕竟太小了，发出来的声音说不清楚是啥，但这就足够让连如江激动地流眼泪了。忙说：“采采，采采。要听你妈妈的话呀，不准惹妈妈生气好吗？爸爸过几天就回去了。”王凌雪看着女儿一个只小手使劲抓自己的嘴巴，眼睛不停地眨着，就好像听懂丈夫的话一样，不由也想哭了。
　　连如江这一夜睡得格外好，丝毫没受下午久睡的影响。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小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如江哥，你起床了吗？”
　　“怎么了？妹妹。”连如江打着哈欠说，他今天早晨原本想偷懒晚起一会儿，南京的冬天没有暖气，很是觉得寒冷，他不太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昨晚上我和子婵姐姐去你说的那个艮震村转了一圈。嘿嘿。”小武想起昨天他再三叮嘱的不要打草惊蛇，有些不好意思。连如江有点无语，这个妹妹太过于胆子大，好奇心又重，看来实在是忍不住去那儿看了。
　　“去了就去了吧，反正你俩又不认识那个人。”连如江说道。
　　“那个村子好大，从南京大学开车过去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村子里转了有半个小时，还差点迷路。后来遇到一家出殡的，他们这里人真有意思晚上本来是值夜守灵，但他们都在灵棚旁边打麻将，还有些妇女们自费买了巨多的瓜子零食，大家都谈笑风生，就象在开茶话会一般光景。坐在车里看挂着白灯的院子里，女人们在嗑瓜子，男人们喝茶抽烟，悠闲地坐到场子上开赌，而且他们都赌钱。”小武很看不惯这种风俗。
　　连如江则见怪不怪，他笑着说：“你以为丧礼就是大哭特哭是吗？其实除却几个直系亲属真正感到伤感，来帮忙的人就是凑热闹，在南方吃饭都要上酒，喝得醉醺醺打架斗殴的还时有发生呢。你怎么对这个丧礼感兴趣？”
　　“也不是感兴趣，他这个村修得有点怪，很少看到直路，都是拐来拐去，当时已经很晚了，就想找个人打听路，正好那里有人，就赶过去了。”
　　“嗯。白去了一趟是吧？没什么发现？”连如江知道她的性格，要是看到什么可疑情况，肯定第一时间就对自己说了，绝对不会说这些打牌之类的事情。
　　“嗯。听说丧礼上的主角是一个年轻人，不到三十岁，去江边玩的时候失足掉到了水里淹死了，怪可惜的。不过他们村子里的人议论这个死者也不是什么好人，经常在旅游景点拿着个照相机骗人，说是给人家游客照相，其实相机里连胶卷都不装，这种人意外死亡也算是恶有恶报吧。”小武说道。
　　“你们回来几点了？下半夜了吧？”连如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好像小武告诉自己的这个信息中有自己很关心的成分，但究竟是什么呢？他皱紧眉头苦思冥想。
　　“回来很快，还不到十二点，子婵姐姐说她困了，看她娇滴滴的就没受过罪，我们去的艮震村，村子里边不太好走。那个晴雨部落别墅群我俩也去了，听说里边居住的绝大多数不是镇子上的人，有很多都是南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都是周末过来度假，周一到周五都黑着灯。”小武说道。
　　“嗯。别墅区就是这样，住的话代价太大，打扫卫生就很麻烦。”连如江想起自己在聊城好像买了别墅，王凌雪父亲分到的别墅也算是让他居住，当时王凌丹夫妇并不太满意。但他知道自己早晚也会和岳父一样离开聊城市，因此并不太愿意在那个市委领导为主的别墅院里居住。
　　“好了，如江哥，我就是向你汇报一下情况，要真有机会抓住那个罪犯你要帮我才行。我昨晚上做梦就和他搏斗呢。让他欺负女人，我把他打成了太监。哈哈。”说道这里小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这句话又让连如江触动了一下。梦，对呀，他想起是怎么一回儿事了。
　　昨天他做了一个梦，梦游栖霞寺，结果在佛雕群前听到好几个商贩在一起吹牛聊天，其中一个人就是艮震村的，听他吹牛说自己照了一张照片，别人要给他三千块钱买，刚才听小武说的艮震村有人死亡，也是一个照相的，莫非和他是同一个人？
　　连如江激灵灵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无意之中照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存在别人不想透露出去的信息，才会出巨款赎回，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发现他并不可靠，为了不至于让这个秘密外泄，才出手害了照相匠。也许他手里根本没有什么照片，只是空手套白狼被对方发现恼羞成怒吧。而高年躲在艮震村里本属机密，莫不是说他不小心被这个照相匠给盯上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人也杀了。
　　要按照常理判断，高年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杀人的，很容易引来警察，但被害者现在被当作正常死亡，那才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