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佛法根本

　　楚护士长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向连如江：“如江，你和楚谷真的并不合适，你俩都很有个性，棱角都明显，也许有点太相似了，这并非良配。”她还在幻想连如江否认她的说法，那样说不定将来楚谷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女人总在理智和感情之间徘徊，有时候恨不得别人否定自己。
　　但她失望了，连如江很肯定的点点头：“楚老师，你说得对。我和楚谷就是有点太过于相似，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分分合合好几次，现在我只能祝她幸福吧。”
　　乐乐眼睛一直在天空中找寻什么，他对于二人说话丝毫不感兴趣，他忽然说道：“哥哥。饿”
　　连如江嘿嘿一笑：“乐乐，走，咱们去吃饭。”
　　他宿舍里的所有人对这出现的母子都瞪大了眼睛，开始是陈娟来开的门，她看这个小男孩一身穿着非常奢华，就知道这是贵家子弟，于是想逗这个小男孩，她嘻嘻笑着迎上去：“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乐乐只看了她一眼就一下子躲到了楚护士长的身后再也不肯出来。连如江介绍道：“陈娟，这是乐乐。这位是楚大姐，我的一个亲戚。”楚护士长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徐子婵不由啊了一声，她想起了曾经在玄武汇金酒店见到过的楚谷，这姑侄二人长得很像，她一下子明白了楚谷是谁的亲戚。
　　小武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躲在妈妈背后的小乐乐。这个小男孩太像她家里的一个人了，尤其是高耸的鼻梁和微翘的嘴唇，活生生是一个少年般的姑父呀，她看一眼连如江问道：“连大哥，楚大姐是哪儿人呀？南京人还是北京人？我怎么看着她有点眼熟呢？”
　　连如江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楚护士长一口标准的南京话脱口而出：“干么斯啊？我也湫着好像见过这个小妹妹撒。”这一说话马上小武的眼神就涣散了，她是南京人，自己没来过南京，不太可能认识，但她仍对乐乐感兴趣，她跑过去说道：“小弟弟，你好呀。”
　　乐乐很吃惊的看着小武，他不像刚才看到陈娟时候的惊惧，而是有点好奇甚至说有点看到陌生东西一样的新鲜感，乐乐仍是紧紧抓着母亲的手，但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小武。楚护士长大吃一惊，这是乐乐遇到第二个不害怕的人了。
　　但紧接着让她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乐乐指着小武的脸上说道：“虫！”他的声音不大，但稚气的声音吐字清楚，其他人并未在意，但连如江身躯震了一下，他看小武总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也不是和看徐子婵一般看不透，总是感觉她有点怪异之气，哪里想到乐乐居然说出一个虫字，这提醒了连大师，他目光炯炯感觉日光灯下小武眉宇之间又一个五角枫叶，但远看又像一只虫子，会不会就是在清平镇被什么东西沾染了呢？按理说不应该呀？小武可是一路有徐子婵作伴，徐大师的掌心雷可是所有邪魔外道的克星。
　　陈娟看小男孩不理自己，也就有几分没趣，她说道：“如江大哥，是不是所有客人都到齐了？咱们开饭吧。刚才武家姐姐一直说饿呢。”
　　“好吧好吧。大家都坐下再说。楚老师，您是我们中年龄最长的，要不你带着乐乐坐在首席？”
　　楚护士长则是很客气：“如江，你别这么客气。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乐乐是不是和你有缘，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你不认生。我也算是放心了。”
　　徐子婵也觉得这个小男孩有几分怪异，但她不会哄孩子，只是看着乐乐笑了笑，没想到乐乐看见她脸上更是露出笑容，甜甜喊了一声：“姐姐。”
　　楚护士长都快哭了，没想到乐乐从小孤僻，自己自从有了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但今天晚上不但和连如江一见如故，而且和小武以及这个叫不上名字的美女认识一般，她暗自后悔也许当初把乐乐一直放在自己家里是不对的，就应该到外边的世界看看，这次南京之行即使没有其他的收获也算值了，至少乐乐不再那么孤独，要知道无数次看着儿子湛蓝深邃，但谁也读不懂的目光时，楚护士长连死的心都有，否则也不会那么求连如江了。
　　徐子婵问乐乐：“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乐乐，九岁。”这句话让他妈妈又是一阵心颤，谁说乐乐什么也不知道呀？他只是不愿意和别人交流而已，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连如江的手机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南京手机号码，他急忙接起来，对方很客气：“你好，请问是连如江同志吗？我是江苏省公安厅刑侦三处的小刘，我们朱厅长让我给你通报一个情况，就是昨天逃跑的三个人中，袭击您的摩托车手已经被缉捕归案，但突击审讯后和昨晚抓到的他的同党交代一致，说是有缘斋的靳经理花钱请他们做的，一条人命十万元。另外靳经理也找到了，但是一具死尸，他在自己依山居的房子里服毒自杀了。高年，也就是阿柴大师到现在毫无消息，我们已经通报了有关部门设卡拦截，他想逃出南京城也很困难。只是刚才我们专案组打算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凌警官一定要参加，所以我们安排在军区总医院召开这次会议，凌警官一力推荐你，说你有办法能找到高年的躲藏去处，朱厅长问您能不能参加这次的专题会，如果可以的话我马上安排车去接您。”
　　连如江看看屋里的众人，现在自己真走不开，但他还是很想参加这次会，毕竟南京碎尸案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种破获全国四大悬案的荣誉可是不可多得，他犹豫着问道：“咱们这个会什么时候开呀？我现在家里有客人。”
　　“我也不知道准确时间，朱厅长说看您方便时间就可以，但事情迫在眉睫，我觉得等一个小时应该没问题。”按照破案规律，发现凶犯后第一个二十四小时是黄金时刻。
　　“好。一个小时之内我给你打电话，接我过去。”连如江咬牙下了决心，他决定一会儿先摆一个梅花易数，看看这个高年能躲得大致方位。当然他也有后招，如果实在找不到这家伙，那就干脆动用徐子婵的道术吧。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肴，乔大鹏无声无息的往外端着盘子，丝毫不引人注目，都是一些家常便饭：白灼虾、五花肉炒西兰花、清蒸鱼等等，小武在军队吃饭习惯了，拿个饭碗就拨了一些菜在自己碗中，大大方方吃起来。连如江本来打算按照山东的规矩来个开场白，但看着大家好像都有事在忙碌，一下子不知道说啥好了。还是杨梅大局观强，她先给楚护士长倒了一杯饮料，问道：“孩子喝果汁还是酸奶？”乐乐可是很不捧场，看到她一下子就把头埋到母亲怀里，不肯看杨梅。众人都发现了这个孩子有点问题，但并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楚护士长开始看儿子一副精神奕奕的神态以为他不怕人了，现在才明白原来还是看人下菜碟，房间众人中他不怕连如江和小武，和徐子婵则是特别友好，其他几个就有点不怎么在意了，这也让她很满意，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比以前有了巨大进步，这就让做母亲的很是兴奋。她谦让道：“谢谢，我照顾他就行。”这句话确实标准的京片子，不由让小武看了她一眼。楚护士长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急忙咳嗽几声掩饰过去。
　　陈娟对刚才的佛像念念不忘，她问连如江：“连大哥，那尊佛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刚才在里边熏陶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大鹏说我变得就好像用了化妆品一般。你在哪里捡到的这个宝贝，是不是和上次我们买的那本宋版书一样呀？”她这个问题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连如江咳嗽一下，打岔说道：“大鹏，去厨子里找找有没有红酒？问问你各位姐姐有没有喝酒的。”他的脑子飞快转动，本来今天请楚护士长和乐乐过来也就是测试一下是不是佛像里有舍利子，而且最重要的是舍利子能不能治疗乐乐这种明显是先天性的疾病，他这次来南京并没带秦汝阳的宝镜，不过舍利子的发现也应该是一件好事，想想虽然自己和凌红岩闯关九死一生，但至少也有这样一个收获，那真是不虚此行。想到这里他觉得应该给徐子婵打个招呼，毕竟高年现在逃窜，要真是隐匿起来就不好捉拿了，虽然此案已经认定他是嫌疑人，但抓获不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陈娟问道：“如江大哥，那个武毅哥哥和他的女朋友呢？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呢。”
　　“他去了法国交流，估计年底左右回来。”连如江也有点想念武毅，这小子最近也没和自己打过电话，自从齐大先生过世后，好像武毅一下子就成熟了，办事果敢，说话语气也很刚硬，一下子让把他当做弟弟看待的连如江不太适应。
　　小武只是低头吃饭，当听到武毅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陈娟，这个女人居然也认识武毅，看来武大少女人缘挺广阔呀，他哪里知道武毅遇到陈娟的时候，陈大小姐还不是美女，眼高于顶的武大少自然不会看上陈娟。
　　乐乐忽然自己从凳子上下来了，楚护士长马上站了起来，她不放心这个小家伙，连如江劝道：“楚老师，我家里没有什么危险物品，你让他随便走走也好呀，不要总是把他禁锢在你身边。”
　　楚护士长脸红了：“如江，这你就说错了，不是我禁锢他，是他不肯离开我，除了在我家里他自己的房间，他总是依偎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肯去。”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客厅和餐厅的交界处，乐乐跳下凳子，一个人往南边的房间慢慢踱了过去，南边两个房间，一个是连如江的卧室，另一个里边就放着那尊佛像，而乐乐去的方向正是雕像所在地。
　　徐子婵自从进门后说话不多，她总觉得连如江房间里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若有若无，似乎力量极为强大，但又似乎毫无踪迹，开始她以为是连如江身上有什么宝物，但刚才连如江下楼之后仍然是有那种气场存在，这就让她不淡定了。这个房间她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上次之前她身上没有赤丹神珠，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所谓烦恼即菩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佛经中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个盲童在一间房子里面走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伤到，其实这间房子里面都是宝贝，但对于他来说都是烦恼，因为他看不到这些宝贝，反而被这些宝贝所伤害。可是他后来复明了，看到原来伤害他的都是无价之宝。这些宝贝并没有改变，改变的是他自己的复明。烦恼就象这些宝贝没有变。徐子婵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失明的人忽然重新复明一般，因此对连如江这个房间里蕴含的大佛法也就有些感触，但就是一时找不到出处，她现在见乐乐似乎懵懵懂懂朝着那个房间而去，也不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