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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树大招风

作品名称:那年 那人 那事      作者:浩瀚      发布时间:2019-03-24 21:16:20      字数:6065

  《烟囱抒怀》发表后,吴天朗自鸣得意地邮寄家乡父老好几份。如老邻居周节佬、沈特老,老诗友吴舟老、吴攀老、以及佳佳的弟妹可可与雅雅等,几个月过去,几乎都如石沉大海,反响全无。
  一天,奇迹出现了。
  “吴天朗同志,这封平信的收信人应该是你。”邮局的一位乐于“起死回生”的老投递员刘师傅找上他基建办来,好不欣喜地向他交差。
  这信封是利用古字画摺贴而成,因年久泛黄,原画面山水模糊不清,写在上面的收信人地址和姓名,几乎近似所谓“天书”。如884厂仅可见“×××”字样,“吴天朗同志”则见“大”不见“月”。
  信纸则是城里人很少见过的土花尖纸,比他早几年在家乡送生产合作社作粉墙纸筋用的那纸质还要差多了,只能用作解大手刮屁股而己。
  信是这么写的:
  “吴天朗同学,你好,我在你原先老邻居周节佬(我姑表)家,看到你寄回的新诗《烟囱抒怀》,不无感慨。我也就我们乡下当前的‘大好形势’向您透透气,也许又是继‘浏师’那《不平鸣》的又一《不平鸣》吧,但请挚友绝对不足为外人道也……”
  “该死的。”他至此才弄清这落款为“一老友”者竟是他这位曾经教书的筑墙师傅王力学。
  “千万呀,不然的话,我将会抛尸露骨于清莲山下,即你我同读过补习班的那地方,亦即靠那鬼‘大神’灵洞附近,照想你还有印象吧,可现在是‘寺毁菩萨烧’……”
  最后附旧体《七绝》诗一首
  炼钢炼铁炼人才,烈焰千村薄九陔。
  是木是金皆付火,谁教此辈错投胎。
  至此,他这“好凭孤愤吐烟云”者犹觉“言犹未了”,又在信纸反面又附这么一则:
  “我现在真的可以做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不但我老屋的楼枋和桁条皆己‘灰飞烟没’,连我的秃笔,墙板和拍子也为‘钢铁元帅’上马竭尽忠纯了。此外,因为‘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的建立,集体食堂吃饭不要钱,所以凡私家的锅盆菜刀火钳等等也无存在必要而‘镕入整体’了,幸甚,幸甚,谢天,谢地!”
  “这不可能吧?”当晚是一个星期唯一可稍闲的周六晚上,他吴天朗在工地工棚老是睡不觉,回到久违的单身宿舍也是辗转反侧。
  霎时,他简直成了神经病似的,把本来想趁此周六晚上一洗的衣物又没顾,竟又重进生产厂区卫门径直朝曾放“压美卫星”的铸造厂房奔去。因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即使城乡有别,但亦可见一斑。
  当他来到中试室的3#厂房西头,便遥遥目见耳闻这“E”型铸造厂房炉火冲天,惊雷动地,再爱近前踏入厂房内,无分铸钢和铸铁部分,跨跨都是垂着钢丝索挂勾的吊车在空间来回奔跑,铃声铛铛,场地更是蹲满了人,其砂模木模和各类钢铁铸件比比皆是,加工送料和运铸件的板车,胶轮车、电屏车、汽车、因抢道不时堵塞,更使得他这厂报厂刊业余记者,真个进退两难,尤其是那闪闪弧光交织灿灿钢花,更使他眼花缭乱,浑身仿佛在腾云驾雾的在“信天游”。最后,好容易才来到能集中反映生产情况的战地黑板等宣传栏前,这才使他稍稍舒口气。
  其中,月计划,旬计划,日计划等图表,没有一项不是红色箭头超过蓝色指标的,如一个日班计划出四炉钢,而“实际”却出到七至八炉,此外还有些他看不懂的考核产品指标,竟出现翻番后再翻番的奇迹,好不令人惊讶啊!
  他同时为之高兴的,投料中并没见到强行收缴职工群众私家的锅盆菜刀和火钳等“废钢铁”,这说明工厂里并没有瞎胡闹到乡下那地步——像秦始皇时代搜尽民间铁器。
  “唔,是你吴老夫子啊!”就在这谁也没注意谁的《编者与读者》栏前,一个同批进厂的外号“鲁迅胡子”,竟回头认出了他这“诗傻”加“作孽”,开口便给调侃一气。
  他姓鲁名进,由于他爱好文学艺术,朋友们便把他鲁进叫作谐音“鲁迅”,加之一嘴粗黑胡子,故又跟他连名叫作“鲁迅胡子”。他进厂时首先分配在基建某科室,没过几天,却被铸造车间(尚未分铸钢铸铁)点名要去。他到铸造后,一直是名义上的计调员,实际上的党政工团的黑板板“专家”,所谓专家,就是包写稿,包编排,包出版,亦即俗话说的,“包打包吹包唱,一竿子插到到底”。
  彼此闲聊一阵后,吴天朗便正好就汤下面:“看来你们单位的跃进形势,比我们基建部门更热火朝天,强多了。”
  “强个屁!”“胡子”没待他指看图表作比较,便拉他从爬梯攀登厂房屋面,来个“朋友面前不道假”。
  首先同他从电炉顶部散热气窗凭高视下,尽管当时屋面又暗又冷,但从中所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仍然相当强烈,特别是随风上冒的烟尘,真有点叫你没法招驾。
  “看什么啦?”吴天朗对此炼钢炼铁毕竟是外行的外行,这与他所要得知的“材料”勾不上。
  “这电炉的炼钢容量每炉为五吨。”胡子接着如实告诉他,而现在每炉实际只装半炉稍多一点点,到时便响铃出炉计产值为5吨。
  “这有什么意思呢?”吴天朗仍莫明其秒,因为他要深入了解的是如何搜尽民间钢铁去为我国“钢帅”升帐助威。
  “这叫涂黑自己的耳朵当猪卖。”这鬼“胡子”脸变黑而良心并未黑,他说如果不这样自欺欺人,统计图表上的红箭头又怎么能逐日上升。全厂竟赛流动红旗又怎么能评到,“响鼓不用重捶,这你秘书兼计调难道还不知道这跟进底细。”
  他俩从东跨走到西跨,从炼铁看到炼钢,几乎炉炉如此。
  “质量应该还可以吧?”他真怕这也像建铸造厂房大放卫星那样——娭死在楼上下不得地。
  “下去看啰,青蛙呱呱叫,泥蛙叫呱呱。”胡子说着又带头便下到北跨北边的靠锅炉房原空阔地带,好家伙,在上千瓦探照灯的强光扫射下,这里何亚于备料厂房北边的露天库,触目所见者,不是大小不一的马达(电机)壳壳,便是什么框架和立轴转轴的,占地不少于上千平方米,这其间不但杂草丛生,而且蛙声断续,过街老鼠也在此开展游击战和捉迷藏似的,嚣张己极。
  “小心呀!这里面还有蛇!”胡子招呼他不要越出这被电屏车和汽车轮辗开的路道。
  “胡子,你这要我看什么啦?”至此,他还以为这是有关生产车间未及时运走的铸件成品,证明他们车间半成品不是供不应求,铸件质量也并非像“铸造”的砖砌体和混凝土那一塌糊涂。
  “就是看这些玩意儿吧!”他拣起一小铁件,敲敲这,敲敲那,“听!听!”几乎无一因开裂或穿吴而出现沙沙哑哑破碎声音。
  “这都是废品呀?”吴天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是,百分之百是。”胡子心如刀绞地说,这都是电机、机车等生产车间运去后退回的。
  “这怎么办呢!”吴天朗觉得这不像基建的某一分部分项工程那么好反工补救。
  “有什么办法哩,只好用大榔头和气割破碎后再回炉重炼重铸。”他胡子说。这是明摆着报废品,俗话说“明枪易挡”,更严重的是好多钢和铁在暗暗埋掉,如不移山倒海,再无法翻身。
  “真的有这么严重呀。”吴天朗生怕的是暗中出鬼,所谓“暗箭难防”,也跟满载货物的海轮在黑夜暗暗沉没,真个人不知鬼不觉。
  “不信,反正你今晚睡不着,再跟我去见见世面吧。”胡子说着便又带头由厂房西北角转向东南。
  “见什么世面啰?”他至此仍会不敢相信胡子进铸造黑板报“专家”的描绘。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胡子说说这地方是厂区的“三突出之一”。
  所谓三突出,作为搞厂基建计划计调和办公室秘书的他吴天朗,自然早己心中有数。即“其一平一高一深”。“一平”是指884这厂区,亦即所谓电工城这范围,原做过飞机坪,故整个场地为一马平川,纵横十里。“一高”是指原留在现新办公楼和中餐食堂之间一“狮头山”,高约十多米,也拟作为开辟公园保留的自然景观。“一深”,则是原为修飞机坪开采砂砾石而深挖的一露天“废矿”,面积相当一足球场。深度不少于四五十米,除上面十多米没被地表水淹没外,下面的三十多米全为“水域”,往往深不见底,有次雷阵雨时天昏地暗,有不少大鲤鱼互衔尾结队飞来,于是乎,好事者便把附近的佛法寺和龙王庙与之瞎扯在一起,说它这深坑里面龙蛇活现,神出鬼没,加之曾有几个想得渔利者不慎失足丧生,这就令附近的居民更感到“深”得可怕。
  由废品区至此沙石废坑确也路道坎坷,加之临时路灯时明时暗,载运废型砂往厂房外倾倒的双轨翻斗车,却像穿梭般冲锋陷阵,每部车都由三到四人为一作业组,真个像古战场上战车齐发似的势不可挡。
  “该死的。”仅仅不到半年时间没到此察看,原这为一片荒野和深坑的厂区边鄙地带,竟成了它废型砂的世界。在这人工推运的两道轻轨翻斗车左侧,还把厂里生产的两吨半和四吨的矿用小机车也铺轨用上,这家伙为半自动化运载。倾倒时只要把“刹车”按扭轻轻一按,车箱里所有的废型砂及杂物,便哗啦哗啦倒入深坑,而且来回迅速。
  “记者,你知道我带你到这里看什么?”
  “看废型砂世面吧。”
  “不!”“胡子”使劲头一摆,说他吴天朗老兄只知其一,并不知其二,原来在这废型砂里面,都混有不少因图快而懒得作处理的炉底剩料。包括一眼便能看出的报废品,都通通随它废型砂葬身于这深坑里,真可谓人不知,鬼不觉。
  “你们车间领导知道不!”吴天朗看着两眼发黑。因为他曾从有关资料获悉,含铁量最好的铁矿石,如从海南岛运来的,出铁量还不到百分之二十,即炼出一吨生铁,至少要花费五吨以上的铁矿石,从开采运输到溶炼五吨铁矿石,又得花费多少人财物力,特别是当前国家供不应求的煤炭和电气,而到此却一“倒”了之,这也同样是崽爷田心不痛。
  “他们怎么能不知道。”“胡子”接着说,包括他俩刚看过的那堆积如山的退回废品,都看在眼里,想在心里。
  “为什么不跟大家算算这笔大浪费账?”他吴天朗同时想到铸造放大卫星和全厂搞超声波运动等等。
  “算有什么用呢?”“胡子”他说由于前提是上面强调“多快”,而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下面能不忽视“好省”吗?老百姓像“蚂蚁子一只,拱磨不起”?
  “…………”
  对此,他吴天朗还有什么可说呢:“好吧,谢谢,谢谢你热情帮我作介绍。”
  夜,在所谓三面红旗的光辉照耀下,人们似乎不知日夜。
  吴天朗由生产厂区又回到久违的一食堂单身宿舍,仿佛满床满房都爬满了是臭虫蚤子似的,他怎么也无法入睡。一是这两年来这么着魔似的,跟着某些所谓先进积极分子力争上游,把自己本来心爱的佳佳不闻不问地搁置一边,叫人家怎能不因此而误会呢。二是本来提倡实事求是的当局领导人,为什么竟让举国上下形成这么个浮夸和瞎指挥呢。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其实真正珍贵的木材和人才哪能在这短短的历史时期能形成呢。“天生我才必有用”,而如此贸然毁于一旦,该多可惜呀!而如果说人有不同阶段性,其树木则不然,它普遍有益于社会和人类,有益于生态发展和平衡,特别是屋前屋后的风景林,还美化着我们的城市和乡村环境,并有益于人们健康等等。
  他想着想着,他越想越矛盾了,一是已现成的人们必须生活用具锅盆刀钳将其砸毁回炉,这叫什么大炼钢铁呢。二是钢铁能用燃烧楼枋檩条和一般生柴空树能炼出吗?而是就是如此强行全民瞎搞,这到底为的是什么?
  他把老同学的信看了又看,他猛然又记起童明老前天顺便传给他的厂区东头的信息——龙王庙前的四百年大樟树也砍了。
  他从床上爬起又坐下,坐下又在房里直转,他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有可能。”被他惊醒的同房间张司机就是住在龙王庙侧,他随之从对面床上也起。
  “那除非村社长是吃屎的。”吴天朗对这古情有独钟。
  “你不信,你就到龙王庙去来看看!”老张师傅对此还不情不自禁扯出一些有关他个人和家庭的事,他经常开车在省内外奔,所见到的类似事例还多哩,他老家府州县捞刀河,就他老伴来说,她属于“工干户”,当时不想参加农村人民公社吃大食堂,这些“狗日的”公社干部真的做得出,把他家里的煮饭炉锅,炒菜八码锅,和原喂猪的牛四锅,叫人通通当场砸烂,最后炼成废钢铁一堆,他老伴伤心痛苦了三天三夜,因此就擂着要进城来,可是小脚趾怎么坳得大腿过呢,他们当干部的就是死卡着她户口不给迁,害得他也不知为此拜了多少码头,几年过去,至今还是“牛郎织女”一对。
  “这真是事实?”
  “我讲了半句假话讨不得好死!”
  “你刚说要我到龙王庙看看,看什么呀。”吴天朗接着问。
  “看那株大樟树啰。”说着,他开灯将昨天拣回留作手杖的一香樟嫩苗主干床顶上取下,“真被砍得“绝子灭孙”啦!”
  龙王庙这株大樟树,吴天朗还有这么段倍感情深的故事。那是五七年春天,他这小有名气的青年诗人,应邀参加了该青城大队与厂里有关部门组织的工农联谊活动。会议主旨是加强工农联盟,加强相互合作,加强文化交流,与会者不下三百人,为了让大家能防风防雨防太阳晒,而又空气清新,策划者竟把会址选这龙王庙前的这棵大樟树下,每人发废报纸一张,围绕这大樟树席地而坐,好不令人情趣盎然的。
  这株大香樟据说是明朝正德皇帝,《朱厚照(武宗)》曾游江南到达隔岸易俗河,亲自前来巡视这龙王庙时栽的,真个光阴似箭,迄今己四百多年,该树绿荫覆盖一千多两千平方米,树干周长十多二十米,其距地平面高两三米空间所伸出的一合围虬技,其长度足有四五十米,俨如巨龙腾空,其特别奇突者,在这“巨龙”中部的枯朽处,从中新生出一松一槐一蜡,而且长肩连袂地扶摇直上,均高达两至三丈。故这树至少在方圆百里内是独一无二的。
  那次联谊活动策划人,就是想他吴天朗能为此大樟树写句诗词什么的,以便使这活生生的“文物”流传更广远。
  对此,他当时亦不无煞费苦心的,好在这“建树”感人,加上与会者大家你一言,他一语,最终总算吟成七绝一首,标题是《为青城龙王庙古樟礼赞》:
  主干堂堂逾十围,虬枝横出似龙飞。
  矜奇更育松槐蜡,为我青城展壮怀。
  “写得好,写得好……”当时几乎是众口交誉,赞不绝口。诗第一句可见此樟树之大,所谓“逾十围”就是十个人联手还拥抱不下,亦可想见其枝繁叶茂,巍然耸立。第二句则写出其不同于一般大树之特色,“虬枝横出似龙飞”,第三句则寓意能团结不同“姓氏家族”的新一代共同成长。特别是其第四句收结得好,上述种种非同一般的“表现”,都是为所在青城大队竭诚服务,为建设美好的社会主义和壮丽的共产主义,而舒展伟大的革命怀抱在骄傲地生活着。另外还可见作者匠心独运,树生长在所谓龙王庙前,他就是没为他这所谓能兴风作浪的“龙王老子”歌功半句,其立意自是“人定胜天”……
  恼人的蚊子嗡嗡地从寝室的阴暗角落飞了出来,更搅得他无法入睡。
  “我到龙王庙去看看。”至此吴天朗还希望被砍不是事实。
  “就去呀!”他老张师傅掏出老怀表看了看,己是凌晨两点,“天还没亮,路不好走呀!”
  “管他娘的尸,看是个怎么砍倒的。”吴天朗觉得樟树对径有这么大,相当于他们寝室方圆面积还有过而无不及。
  “你等一等。”他老张师傅父也感觉他自己再无法入睡,说着便在床头床尾反复找他常出车少不了的手电,“我陪你一起去啰。”
  “你明天要出车,我个人去得。”
  “没关系,我比你路熟。”说着,老张立马亮着手电关灯开门,大踏步地走在最前面开路,沿着生产厂区南面围墙外抄近前进。
  “路漫漫而坎坷兮,吾将见证其非与是。”吴天朗即事不无楚屈原《离骚》之感,边走边暗自求索其非与是,因为他总觉得这些不切实际的过头行动,都在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无法弥补的深沉灾难,他同时深为感动的是,老张师傅为了用手电照他走好路,他自己却几次失足路边沟坑里和水田里。
  “快到啦!”当来到“鲁迅胡子”刚陪他吴天朗到过的铸造厂房的附近,老张师傅不由得忙用手电直扫该龙王庙处。
  真个触目惊心呀,这“主干堂堂逾十围”的大香樟,不但被斧锯交加弄得千疮百吴,而且还在其主干的枯处放上一把烈火,经烧垮后,虬枝和新生松槐蜡,都被腰斩为若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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