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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那年 那人 那事>第二十五章 政治笑话

第二十五章 政治笑话

作品名称:那年 那人 那事      作者:浩瀚      发布时间:2019-03-23 15:37:56      字数:8091

  吴天朗因不敢违背“组织决定”,而勉强服从“组织分配”,作为当局者的领导,何尝内心不知,类似他这样的事例,全国又何止数以万计,也许正因为让人人做到对党忠诚老实,继大鸣大放之后,因此又来个要大家表示自觉自愿的“向党交心”运动。而且一再强调要动真格,交真心,反之某某就是对党不忠诚老实。
  且说以“女强人”为首的基建部七科一室。所谓“女强人”,当时884厂共有中层干部近两百人,而其中属女性者仅三人,她贾某又是三人中之佼佼者,亦如中国自古来所出现的三大女皇之一的“慈禧”不相上下,(另两者为汉吕后和唐武后),好个恩威并用,所谓“反党小集体”及时进行挖掘,不该戴上“帽子”的也宁左勿右,可不进行调离和降职的,同样“毫不客气”,反之为笼络某些亲信,也真能做到耐心细致。
  她为了领导好这次“向党交心”,又向党委组织部要来一位年纪较大,工作较老练的潘秀英同志,由她身兼两职。既是这次运动的专干,又是原基建工会改组后的女工委员,办公桌亦摆在她和吴天朗的内间的内间,重点抓好大伙向党交心的发言记录,使之交心者今后言如是行如是。
  这次“政治挂帅”,思想先行的发动工作,她吸取了上两次大会类似“自由主义”者当场捅娘的教训,决定不开整个基建部的干部大会,更不开群众大会,免得好起不好散。但对通过摸底的重点,则事先分工各有关支委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把工作做到家,强调党的一贯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首先由改选为基建工会宣委的龙争姨侄为主,具体组织大造宣传舆论,横幅、标语、文章、漫画等五彩纷呈,并配上播音扩音设备不时播出好人好事,同时按她事先与七科一车间一工程队和一、二工地党政负责人协商确定的方案办,即确定运动领导小组成员,分别明确任务,并指定记录员如何作好记录等。
  会上,她主要明确如下几个问题。一,这次“交心发言”限一个星期时间,希望各自把时间抓紧,以免错过时机。二,运动小组划分,除新成立的基建水泥车间和工程队人数太多可酌情多划几个组外,其他均按各科室和一、二工地在册人员各划一个运动组。其中二工地也是新成立的施工管理的科级管理机构,专负责厂生活民用工程项目,如宿舍、住宅、文化设施等施工和质检。部里人员方面变动情况,原工程科丘百两科长,调任工程队队长,单独成立若干运动小组,免去其原工程科科长;该科由新调来的张斌同志任科长,属工程科运动小组;原计划科丘洪华降任基建汽车队队长,汽车队属材料科领导,参加材料科运动小组统一活动。三,在这交心运动期间,任何人不得借故外出,凡出差在外的人员,都得按期赶回,因病住院的同志,尽量争取参加向党交心,如确是因病重来不得的,则由本人或亲属以书面形式进行交心,包括以前没有向组织交待过的任何历史问题或其他如生活作风等问题。总的原则是:人人态度要严肃认真。四,贵在自觉,切不要有任何顾虑,即使有某些问题性质严重,凡属于自己主动“交”出来的,都属于“坦白从宽”的范畴,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世界上的事情就怕认真。这比前段“大鸣大放”文静多了。
  分组的活动的头一天,发言者固然踊跃,但大都谈些应如何对党忠诚老实,和如何更鼓足革命干劲的大道理,从十多本发言记录看,稍为联系上实际的,要算一工地,工程队和材料科三个运动小组。如一工地总代表老马,即马千里同志表示,为了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自即日起,坚决做到“吃在工地,睡在地工,做到运动生产两不误”,加班不取分文加班费。这确是很不简单的。此前为贯彻国家对职工的劳动保护,如工作需要超过每天8小时劳动,必须经领导和有关部门批准,如数发给加班费,。如逢法定节日得加倍照发。而他现在却是忘我劳动呀!再如新任工程队丘百两队长,亦即原“点子科长”,仍不减当年修厂铁路专用线的干劲加钻劲,除保证从排云山车站进入各厂房内的铁路工程,紧密配合乙方土建,公用、电器和设备安装进行交叉作业外,凡该他们所负责的几栋自营家属宿舍等工程,都保证按正常工期提前一到两个月竣工。在此同时并准备在江边砂石码头自行设计制造一条砂石起坡和装车自动运输线,提高工效三到五倍,费用全由该队“挖潜解决”。这真个是贯彻“多快好省”的总路线的典范。另外,被降职为工段级的原计划科“自由主义”他老丘科长,尽管发言仍牢骚满腹,骂某些人祖宗三代,但仍不减“转业码子”特点,工作归工作,说干便干,坚决保证有关材料运输多装快跑。过去到府州运输每天来回一趟,今后保证上午来回一转,下午也来回一转,一般都自装自卸……
  红旗飘,战鼓擂,电工城真像沸腾似的天旋地转。
  “确实不错,这起到典型引路的作用。”在当晚的运动骨干碰头会议上,她不无欣慰地进行小结,但与全厂某些生产车间科室比,基建部还有不少的差距,关键是没有突出政治,发言者没有联系本人的不同具体情况,真正向党讲真话,交真心,到时运动一过,说不定又是一风吹,即没有真正从思想灵魂深处解决问题。因此,她要求各组负责人,包括记录员要更进一步深入发动,必要时也可点点名,启发某些方面的“交心”还交得不够。
  “对,这叫出于对有关同志的爱护。”支委兼副书记“猿猴子”科长亦不无欣慰地蹦起补充,因为新划归他领导的汽车运输队也是首战告捷的三个单位之一,他说当前的情况是,要趁热打铁,抓紧,再抓紧……
  这也许是所谓政治挂帅吧。从第二天的各自发言的情况看,向党所交的心,开始发生“质”的变化,特别是通过这位运动专干潘秀英大姐所谈所见所闻,真有点使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感觉。
  这位潘大姐,她年纪四十上下,个子一米六上下,文化水平初中毕业,长相一般,其特点是右眼睛有点“萝白花”,但心直口快,工作负责,不讲私人情面,讲话有时不注意场合,容易“走火”,她从原厂动力科办公室调来基建办公室后,厂里放上班预备“喂子”她便进了厂,凡基建办公的桌凳资料柜的湿抹干抹,室内外地面的清扫,几乎由她全包了,甚至还扫到七科一室的三合院中心去了,助理员小李有时稍迟来一步,打开水和洗茶杯的事也被她抢先搞了,往往使得她(他)们也包括他秘书不好意思。
  分组“交心”进入第三到四天,逐步形成高潮,因为人人都在自我计算发言需要多长时间,与全组人数是否成正比。特别是怕一次过不得关,要二次三次再补充交待可就麻烦了,这也像煮成“夹生饭”一样,将给大伙搞坏印象,认为某某某态度“不够端正”,或者是想“蒙哄过关”等等,那将被这运动专干潘大姐从各组发言纪录中作为典型挑出汇报或报导,变成到处风闻,好不令人被动以至臭名昭著。
  先谈第一个通过反复思想斗争,决心向党彻底坦白交待问题的杨建强工程师,他是基建设计科负责公用上下水设计和施工者,他是解放前夕毕业于浙江大学本科高材生,家庭出身地主。包括现也在本厂设计科搞机械设计的他夫人苟金枝,是当时浙大的同学,家庭出身小资产阶级,夫妻之间感情自是不错,因为曾认识于学校搞学潮,都属于进步青年的志同道合者。
  据他老杨于解放后审干所交待,因出于好奇心,在1949年国民党撤往台湾时,应同班一同学相邀,乘同一海轮到了台湾高雄港,当上高雄码头一看,到处是一片兵荒马路,好不凄惨,于是很快便产生“退一步自然明智”的想法。同时因为当时起程匆忙,没有与热恋中的“伊人”告别,于是乎一下便感到此行的严重性,这是识时务者众所周知的。一是凭中国人民解放军所打的辽渖,平津,淮海三大战役看,完全有可能穷追猛打解放全台湾,到时“玉石俱焚”,作为他自己一非国民党党政要人,而且连三青团也没入,历史清清白白的,何苦乃尔,二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政治上、事业上、爱情上自将追悔莫及。而从该同学朱志远此前的谈话口气中可知,他是“已放出的箭”,不会逆转的,因此他觉得眼下关键的一步,只有趁早回头。也就正因为如此,他老杨便借故上厕所甩开了该同学,立马乘上这趟返航上海接人的同一海轮返回了大陆老家……
  俗话说:一失足终成知古恨。正因他老杨当时好奇往台湾一转,谁知在这次发动“向党交心”运动前的每次政治运动中,他几乎都被党和同事们另眼相看的“蒋帮特嫌”、“定时炸弹”……虽没公开点名被揪出批斗,但就是比“防贼”还有过而无不及,他不但在工作上没法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报效国家,包括索性追求进步的爱人荀金枝同志的多次申请,至此仍没能被吸收为党的积极分子进行培养。
  “荀金枝同志,你积极要求进步,不但你们厂设计科支部清楚,我们基建部党总支也清楚。”贾某女强人部署交心运动的当天下午,戴双层旋窝眼镜的孙有才科长,便主动找上厂设计科与之交谈。他(她)俩并不陌生,他说厂这次“向党交心”运动是一次极女子的“放下包袱,开动机器”的机会,作为浙大老同学和爱人的她,完全有责任和义务帮助老杨把去台湾历史问题,来个“竹筒倒豆”作个彻底坦白交待。
  “对,机不可失,对你的要求进步也大有好处。”陪同老孙支委一道跟她谈话的厂设计科某组织委员,也带着他老孙眼色“趁热打铁”。
  “我曾经也跟他做过多少次工作。”金枝不无感激地点着头,“其实他内心也很矛盾。”
  “问题是,我看你们俩都没意识到纸是包不住火的。”老孙两眼圆瞪地提醒。
  她金枝说情况组织上并非没掌握,而是看当事人的态度,取决处理从宽还是从严,据说老杨他老同学曾在敌台发播过某联系信息,有关部门曾已收录在册。
  “果真呀!”她金枝无不信以为真地问。
  不管怎么吧,科组织委员亦表示对她夫妇俩的政治生命的极大关心,说由来识时和老者为俊杰,尽交待彻底不如早彻底交待好……
  接着,包括基建设计科的工会小组长也按支部统一部署向他老杨一再做工作,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这天,基建设计科运动小组,在科长兼运动小组长孙有才的“向党交心”发言后,“奇迹”果然出现了,他杨建雄工程师终于在众目睽睽下,率先立起身向科里北面墙上毛主席画像三鞠躬表示请罪,接着便从口袋中掏出厚厚的一叠向党交的“白纸黑字”,以示他的“交心”态度是严肃认真的,有根有据的。
  “啊呀!他……”大伙顿不由得由衷惊讶。
  “请大家允许我多占用点时间。”他仍以“有罪”者身份表示要站着发言,但他又无形表现出自解放后进厂以来的空前轻松神态,当众念完他足足写满十页材料纸的“罪恶活动”交待后,接着便把一本印有国民党党徽的《三民主义》读物正面展示给大家看,其最后的一叠文字资料,既有影印孙中山遗像和遗嘱的文史刊物,又有突出《国民日报》报头的残篇断幅,说明他曾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对此类反动的东西并未销毁,原因是由于自己的思想观念没有与之彻底决裂,故仍自觉不自觉地作为历史资料继续保留下来……
  “好吧!现在组织要求我们向党交心,我老杨就发言至此。”说完,他便将这一摊子资料上前交给该科记录员朱英,转身便回到自己办公桌前靠背椅坐下。
  会上沉默不少于一分多钟,因为对此非同一般的举动,自有其不同看法,就其所交曾印有国民党徽和孙中山图像等资料而言,有的便心里认为这过去像只死猫般的家伙,真个反动的阶级本质没变,梦想国民党反动派卷土重来时,以示其始终效忠党国,可见“反右派”等政治运动非搞不可,不然的话,千百万人头落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有的则在心里嘀咕,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不同历史时期的产物,国民党执政三十八年,这不是短短几年便能够彻底清查销毁得了的,更何况自解放后至今,北京天安门广场南面墙上还公开挂有他孙中山的遗像呢?其遗嘱亦无愧为革命先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而真正令人暗暗惊讶的,未必他这“死猫”,真如其发言材料中所写的,干了这么一系列“反革命特务活动”。
  其一,此前所交待的去台材料实际是编造的,并非一登高雄码头便迷途知返,而实际在台湾整整待了一个多星期。
  其二,同去台的同学朱志远,原本便是国民党特务机构培养的“CC派”成员,他邀他老杨去台,确有其“反共救国”之上目的的,他老杨在台逗留的一个多星期中,前后三次跟他这老同学三次见面,住宿伙食都是他为之安排的,包括最后决定要他返回大陆潜伏下来,确是这姓朱的所传达的敌特机构的指示。
  其三,在这几年中,确是按他姓朱的所提供台北某门牌号码去过几次情报讯息,如国内开展“三反五反”运动,发动抗美援朝和农业合作化等等,其中包括厂二期扩建规模和有关苏联专家参与设计施工各详情,但皆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响。
  ……
  这果真是事实吗?其结果是其“交心”霎时风闻全厂上下,好奇前来见识他老杨这“台湾特务”和“定时炸弹”者,而事实纯属于莫须有,弄得有关部门抓不能抓,关不能关,被动极了……
  话又回到“交心”运动高潮分别进行基建本部各科室和工地、车间的那同一天上午。
  继他杨建雄之后交心出色的在册女职工,是负责其材料库的保管员。
  她名叫周福音,现年已是四十出头,但亦如俗话所说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站着的话,真个如“亭亭玉立”,坐下的话,似玫瑰微斜,特别是穿着薄似蝉翼的洁白汗衫趟下时,魔力决不亚于“贵妃醉酒”,不无唐明皇式的男士倾倒于石榴裤下。曾要党委内部作过警告处分的欧某副厂长,就是她外号“数不清”之中有份成员之一。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满城”,据有些好事七嘴八舌地是是非非或添油加醋,经常弄得她哭笑不得,红颜好多薄命,也许她就是如此一女的。
  几年前,她原本在厂工会俱乐部和厂生活战线二招待所工作,由于人漂亮,举止又落落大方,无分是扫地、整理被褥、供应茶水以及守门取票,擦洗桌椅,保管红幅彩旗,扩音器等等都是挺负责的,并被评比过本部门先进生产工作者,但由于有人议论她生活作风不够严谨,不宜在这广结人缘的部门工作,以免造成某些不良影响,有损党和工厂形象。于是有关领导便通过劳资部门将她调来基建部材料科任保管员,每天专跟钢筋、水泥等死家伙打交道。
  俗话说“人的名声臭不得”,如周福音就因为有哪么几次所谓“风流韵事”的传闻,便招来工作如此调动,也如臭肉招苍蝇般地引起某些人的好奇和关注,其顶头上司“猿猴子”科长对此也是“唯恐天下不乱”者。
  “周福音同志,我们同在一个科工作快两三年了,我这人的性格大概你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钢筋是钢筋,水泥是水泥,实话实说。”就在同一基建总支老孙科长找杨建雄爱人荀金枝做工作的同一下午,猿猴子科长亦按总支部统一部署,单独深入到她库房里来了,代表交心领导小组找她个别谈话,他把双扇大门全打开,两人分别坐在平时收发料记帐的双屉打票各一端,以示男女有别,他袁某科长是作古正经的人,他说希望她通过这次向党交心把此前所有见不得人的丑事在小组会上全部抖落出来。
  “这样不好吧?”她认为男女间这些苟合丑事到底该谁负责任,是有些说不清的。特别是涉及当事双方的身份和家庭子女等等,好比欧副厂长也在党委内部作过警告处分,再公开于众好不好。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不要拿这作挡箭牌呀?”
  “反正我知道自己错了,老倌子的拳打脚踢,我也挨够了,特别是我崽女面前更不好做人。”她说她一定如实写个书面材料交组织上,即用书面形式交心,如果她没动真格或者交不得不彻底,随便组织上给她任何处分,她保证无怨无悔。
  “晓得要面子就不该做。”猿猴子两边颧骨像刀削肖般的,他说什么叫忍痛割尾巴,这不要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所做的丑事和灵魂深处的丑思想都抖出来晒晒太阳,你越是不愿讲的就越是要当众向组织交心,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特此先来提个醒,免得在小组交心会上过不了关……
  材料科运动小组由于包括汽车运输队在内,人数是七科一室中最多的,科办公室坐不下,只好选在材料库后前坪,由与会者自带凳子隔世露天“圆席会议”。
  “下面由我发言交心。”当她“数不清”右边的一男同志发言一完毕,她便双手拢了拢“包菜头”短发,接着便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如实照说,稍差劲的只是因为她没有像杨工程师那么事先写好发言稿,发言中条理有些紊乱,时间顺序也有些颠三倒四,而她那绘声绘影的“坦白”,却令与会者哭笑不得……
  “我们相信你讲的都是实话。”自由主义队长性急地打断她的话,“你到底一共勾引了多少个男的啰?”
  “不全是我勾引的。”她姓周的认为这也应实事求是,她说,有些不凭良心的男的往往混水摸鱼,占了人家的便宜,还倒咬她一口。
  “对,是则是,非则非。”猿猴子详装主持正义般地嚷她坐下慢慢说,“实事求是,前后沾上边的,大概有几桌?”
  这真个使大伙暗地笑破肚皮,因为这问得也无聊,以“桌数”为单位来糊弄人,按原仙桌计每桌为八个,按时尚的圆桌则每席坐十到十二个。
  “大概是他们所说的,有五桌人吧?”她“数不清”边屈手指边说,每桌只能按八个计。
  “好像说还有尾数。”没听清是哪个男的顺口插了一句。
  “对!对!对!还有两个半。”她只好忙接过话解释,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她真的一时记不清和数不清了,因前后历时十多二十年了。
  “怎么叫两个半啦?”猿猴子见“女强人”恰在此同吴天朗秘书一道悄悄挤入“交心”会场,不无暗自矜功地立马穷追。
  “先说这两个吧。”也叫“破烂货”的也真个破罐子破甩她说头一个是从北京来厂催货的客户,单独住招待所一间双人卧铺,看年纪比她自己起码小一支筹,即小上十岁。由于她自己也善于保养和打扮,当时也只看得像二十二、三的少妇样子,更不像是个已是一男两女的半老堂客,相比之下,差距不大。更使她动情的是,对方一口流利的北京话,而且文质彬彬的,即使不是有文凭的大学毕业,也不乏大学生的风范,特别是长相显得人才一表,比自己的男人要潇洒和漂亮若干倍。因此,她像一般男色狼强迫她一样,当一靠近他床边叠被褥时,便双手紧紧搂住对方的颈跟,接着便不由分说地解衣解裤死恋成一砣了……她说这是她“数不清”性生活中最最快意的一个,因此她自愿没要他的“那个钱”,所以刚才按钱计数时给忘记了。
  “还一个半呢?”女强人贾某不知怎的鬼迷心窍,也随声附和着个别没顾政治影响的与会者,嚷她“数不清”继续坦白交待。
  “莫急啰!”“数不清”要过运动专干潘姐自备的凉茶连喝两口,因为这是她在向党交心呀,说话还是要负责任的,她说这是她还没有调俱乐部扫地看门之前,她平时常陪那些外地来厂出差顾客到俱乐部看戏或看电影(但她声明不够档次陪领导干部),因此俱乐部的一些头头和工作人员,也就都认识了她,有时一碰上总免不了有些轻手轻脚的男士们,不是捏捏她带笑的酒窝子,便是顺手摸摸她隆起的胸部,即当时所谓“拭精神上的油”。因此,彼此之间也就或多或少地有些好感。一次,在放映苏联某爱情故事片之前,俱乐部的某头头并没有借故到招待所来找某客户有事,竟悄悄地塞上一张这难买到的电影票给她。她一看正是这不远不近的极好座位,顿高兴得不得了。同时也心知这精力旺盛的中年部长,此举不无别的用意,她很快决定下来,去就去吧,反正“拔去萝卜照样留个眼”。
  果不出她所料,并排同看电影时,对方只差没敢当场抱她热吻,她的全身上下几乎被他全摸遍捏遍,当电影一散场,她便被连拖带抱地来到电灯被烧坏的女厕中,彼此来了一个“火烧赤壁”,“交战”好不激烈的。
  对此,她也没有收对方“那个钱”,仅仅弄得电影票一张,故也在忘记数字之列……
  会上霎时乱哄哄的,这真个叫人哭笑不得。
  “还有半个呢?”对此,被降职处分的自由主度丘运输队长,不无幸灾乐祸地接着追问,一是这半个人是哪个,二是一个人怎么只算半个。
  “这半个就莫交待了好吧!”“数不清”说这事说出来丑了,特别是影响不好,她眼巴巴企望会议主持人能适可而止。
  “不行,必须老实交待。”猿猴子以为她姓周的借此耍花招,说着便脸一放,冲着桌上一掌,偏要来个“抗拒从严”。
  “对。”女强人也许同样好大喜功,从旁表示支持姓袁的科长兼副支书。
  “那我就只好当众说啦。”她又双手拢了拢“包菜头”,说这还是几年前曾在招待所的事,这事她没有责任,她是跟着倒霉的。
  “那对方是谁呢?”大伙不无同情地想弄清个究竟。
  “就是她原来的顶头上司,曾因此受过党委内部警告处分的欧副厂长,情况是这样的,当年他欧某负责管生活战线,因此招待也属他管,她姓周的当时并无心去巴结这厂领导,也怕因此出事影响彼此都不好,作为所里服务员的她,对她偶尔的调戏又不敢严肃反抗,正因为如此,第一次被他姓欧的抱上床,开始搞这玩意时,恰恰他堂客有事径直到所里来找他,结果弄得他(她)俩半途而废……”
  太阳西下,基建材料库房前面,很快再现苍然暮色,该运动小组交心会议也稀里糊涂地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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