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狮坝换装奴蠡逃生 林原觅踪应龙毙命

　　诗曰：
　　匪首逃亡坠深渊，有惊侥幸得生还。
　　伤人不用砍头斧，夺命犹须取命鞭。
　　无数英雄悲壮死，几多猛士惨败完。
　　谁知勇者临危上，血刃仇敌转瞬间。
　　且说茂公接到饲马士兵来报坐骑被盗，急令快去找寻。过了好一阵，查找结果报告道：“查遍周围十里不见马的踪影。”
　　“不找了，且先去请杨将军吃早点。”茂公已知那马难找。
　　不一会儿，士兵来报：“杨邛山帐中无人，不知去了何处。”
　　茂公听说，吃了一惊，那马一定是杨邛山骑走了！便亲自来马厩看视。顺着马蹄印寻去，只见一直向南去了，估计杨邛山早已到了高乐山。茂公本想回到施城休整，现在看来不能半途而废，非要把残匪收拾干净不可；不然，让他们逃脱，定然不会甘心失败。一旦有了气候他们又会纠集卷土重来。
　　茂公动员大家道：“我以为定要将以奴蠡为首的叛匪头目追踪归案，一日不灭匪首，施南一日不得安宁。匪首不除战火还会重燃。为了不让他们再次集结，我们务必趁热打铁，直到将匪首缉拿归案，这个任务十分艰巨。为了追踪奴蠡残余，将他斩草除根，这次须选拔精兵强将组成三支小分队跟踪叛匪。这三支小部队人员力求少而精，声势不大，但要求除叛效率更高。
　　现分调人员如下：“第一组，方乾、方坤、洪天鹰、樊大勇、诸宇传五人往前村、后村、八户台至大、小沙溪一线追寻，以追剿奴蠡和在逃散兵游勇。然后至忠路汇合。
　　“第二组：染海波、樊二猛、覃兴全、樊刚常、巴龙五人速至活龙坪再去小沙溪配合堵截杨邛山，防止他与奴蠡汇合。
　　“第三组：郑烨、郜森、覃珅、随牟茂由金洞至红椿、纳水溪去狮子坝堵截，然后与大家至小河汇合。
　　“各组可挑选二十名有特技的狼兵随从。其余狼军由刘丙午、覃兴全带队暂回都亭大本营，同时给章坚带去一封书信……”
　　先说刘丙午、覃兴全二人带领剩余狼军回至大本营。章坚接信看罢，信中让自己带十旗狼军驻守白杨塘，防止近日黄水叛军进入都亭山，并撒下网堵截大飞恶奴蠡及其随从往白杨塘逃向石砫。刘丙午、覃兴全镇守都亭里，严防叛军偷袭都亭大本营。四人各自开始分头行动不表。
　　且说奴蠡从前村屋后逃进森林中，见狼军已撤回广坪。一个人从林中溜出，正好刘应龙找来，两人合兵一处。刘应龙对奴蠡道：“广坪我们是回不去了，向八户台走吧，只有往山大人稀的地方才有生的希望。”奴蠡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俩人一路上收集了200多名走散的叛军来至八户台，这里与沙溪连界。此时身无一文，大家肚内空空如也，刘应龙只好安排奴蠡住下休息，自已带上部分叛军四下抢粮去。
　　刘应龙带着一帮匪徒窜进一村落里，为了不让村民躲藏，将众人分散开去各家各户打劫。这样一来没有一家能逃脱厄运。
　　刘应龙看准一家当地富户。里面出来一男子，刘应龙不容分说，自己闯进内室翻箱倒柜，见值钱的金银首饰全都卷入怀中。只见那男子举着劈柴斧子从后面劈来，刘应龙轻轻让过，夺过斧子劈向那男子，男子头颅被劈作两半，脑浆洒满一地。
　　又出来一妇人怀中抱着一岁大孩子，见男人被杀，吓得抱着孩子向门外便逃。刘应龙以为这女子出去叫人，顿起杀心，将斧子劈向女子头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刘应龙此时杀得性起，见孩子哭得烦人，又给了孩子头上一斧子。不到片刻连杀三个无辜。
　　其他叛匪不到顿饭功夫，将这一村几乎一扫而光。刘应龙抢完后来到奴蠡房门外，只听见里面有哭声传出——奴蠡正在强奸一年青女子。刘应龙立刻退了出来。
　　刘应龙一直等到奴蠡干完才放声叫道：“奴王，咱们赶紧走吧，后面追兵就快到了。”
　　在这不大一会功夫，其他叛匪对周边村庄实行了疯抢，使村民惨遭抢劫或被杀害。这些无辜村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此一劫。
　　再说第一组方乾等经历一天的行程已到达前村，打听奴蠡却没有下落，好像奴蠡从人间蒸发。他们马不停蹄赶往后村时，有人反映，昨日有一队散兵向八户台方向去了。
　　于是，大家火速赶往八户台，但却晩来一步，已不见了叛匪。再向人打听到，这群土匪今日早晨抢完后向小沙溪方向逃去。方乾在村中看了一遍，村人被杀十数人，留下一片惨状。
　　大家迅速赶至小沙溪，问村民说并未见着此处有叛匪光顾。方乾道：“我们一定是追错了方位。他们可能会从最偏僻的山路去了大沙溪，然后去忠路或者老屋基。从速度上判断，现在去大沙溪堵截奴匪还来得及。”
　　樊大勇道：“方将军分析得有道理，我们立即赶过去便可寻着他们踪迹。不然又有村民遭难。”于是五人带着二十名狼兵飞速到达大沙溪山梁上，只见许多村民正四散躲藏。
　　樊大勇拉住一男子问道：“你们为何这般惊慌地逃跑？”那人被吓得好久说不出话来，指了指冒着烟雾的房屋。方乾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大约前去十多里地有一群土匪正在抢东西烧房子行凶作恶。
　　方乾立刻将小分队分作两股悄悄地逼近那被抢的村落，一心想着非抓住这帮狂徒不可。等到临近时却是迟来一步，听村民讲：“他们抢了村里人家后，便抄近道往老屋基方向逃窜了。”
　　方乾等又一次扑空，大家只好又向老屋基追来。一直追至河边，方乾等不知此处是何地方，寻问土人才知道，这里属忠路地界，地名木坝河。
　　远远望去，终于看见前面一群人正在摆渡过河向北而去。方乾等加快速度靠近渡口，只见奴蠡前呼后拥，约有百多人已全部渡过郁江，正准备往老屋基逃窜。方乾等小分队二十多人渡过河，然后继续寻着足迹朝老屋基方向追赶。
　　奴蠡一边走还一边抢了几个十六七岁的女孩，选了其中三名带在身边。来到狮坝，今夜他要在此享用抢来的三名美女。其中一年纪稍大点的、不知姓名的姑娘见奴蠡没注意，乘机从后门逃走，被站岗叛兵捉住押了回来交与奴蠡。
　　奴蠡对女孩道：“你为什么要逃走？许多女子巴不得嫁给我奴王爷。”不等女孩作答，扯开女孩衣裤便往刚打的地铺上抱去。那女孩光着身，眼见不能逃脱魔掌，见墙边挂有战刀，翻身取刀刺向奴蠡。可那拿刀的手从未杀过人，双手战兢兢抖得厉害。奴蠡将身一让躲过了这无险的一刀，顺手夺刀在手砍下了女孩拿刀的手。“我要让你慢慢地死，让你尝尝人间男人的魅力再死不迟。”说完对女孩进行强暴。
　　完了，只听见女孩一声惨叫，其余两个女孩见被奸女孩开阴破肚，鲜血喷涌而出，吓得晕了过去……方乾等听完这邻居讲给的故事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开始急追。
　　且说茂公等人追到响水溪，便有派去的侦探发现奴蠡等人已渡过木坝河去往狮坝。茂公听说了奴蠡行踪，带着一行人急速向狮坝赶来。
　　再说方乾等人从木坝河尾随奴蠡身后追来，一直追到老屋基，发现满街一片狼藉。奴蠡带着匪兵抢过一阵后逃向狮坝去了。方乾向一位遭过抢劫的大爷问道：“请问老大爷能否告诉我抢匪离开多久了？”
　　老爷子看了看方乾身边只有二十来人，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几个当兵的就追到那帮土匪能奈他何？他们有百多人呢。”
　　“大爷休小看我们人少，我们可以一个顶十个用呢！你只告诉我们离土匪还有多远。”
　　老爷子半信半疑道：“但愿你们不会吃亏吧！他们走了不过半天。我听那土匪头子说，他们今夜一定会在狮坝住宿，不知谁家的姑娘今夜又会遭殃。你们不耽搁明早就可赶到狮坝，准能撵到土匪。”
　　方乾等问完，谢过了老者，到天亮时追到狮坝，果然见叛匪正在抢劫村民，他们立即冲进村中与叛匪展开战斗。
　　且说牟茂这边，功夫不负有心人。与樊大勇等直追至天亮时分来到狮坝，正撞见叛军一大早开始抢劫，只听见男女老幼土著村民哭声凄惨。在这紧急时刻，突然出现了二十来人冲进叛匪中砍杀起来。叛军见这二十多人武艺高强，难以抵敌，立刻乱窜。茂公急令身边二十名狼军加入到战斗中去。
　　牟茂此时重点要观察匪首去向，必须在这里除掉匪首。一会儿，终于看清是方乾这路人马赶上了奴蠡，正在与他展开激烈战斗。
　　只见奴蠡指挥叛军向方乾等包围上去。叛军们哪里挡得住这几员旗总砍杀？不一会儿无数叛匪倒在了狼军刀下。方乾等渐渐靠近奴蠡，奴蠡见事不妙，忽然冲出乱军进了一户土著人家。
　　茂公指了指道：“奴蠡要打主意逃跑，须快速包抄。”
　　郑烨、覃珅、郜森等立即包围了这户人家。只见里面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脸老头，覃珅问道：“你看见里面有抢匪进去了吗？”老头向里指了指，然后点了点头而去。
　　四人立即冲进茅屋，一眼观尽，哪里还有人影。郑烨惊呼道：“这角落里有个老头被杀了。哎呀！身上穿的衣服也被剥光！”
　　覃珅道：“刚才出门的那个老头一定是奴蠡。”等大家明白过来时，奴蠡已经逃跑不知去向。牟茂见又走了奴蠡，措失良机心中甚是惋惜。
　　此时见方乾、方坤等与众多叛匪还在继续战斗。茂公想，剩下的叛匪全是顽固分子，一个也别将他们放过，遂大声喊道：“不能放走一人。这些死硬派，不杀将会遗害无穷！”这是有史以来茂公狠心下这样杀人的命令。
　　在场人全都投入到战斗中来。那些叛匪也真顽固，你看他无人退却，个个杀红了眼。茂公这边不足五十人与叛匪百多人拼杀，战斗十分激烈血腥。这些叛匪都是经过若干次大战淘练出来的，有的武术甚至达到炉火纯青。这些人跟随奴蠡久了，成了奴蠡的死硬分子，因此在这最后关头，大家都拼死要保奴蠡的命，以图东山再起。所以，茂公觉察到这些人已无可救药，才下此决心要对奴蠡叛党斩草除根。
　　在大家的拼死战斗中，终于全歼了敌人，唯一不足的是，匪首奴蠡与刘应龙二人逃得不知去向。茂公清点自己的队伍，几大旗总俱在，跟随方乾等人一起来的狼兵略有损伤。茂公此时想，咱们不能就此止步，对奴蠡还得继续追踪。
　　于是，对樊大勇道：“叫上两名士兵随同我俩追踪奴蠡这个残匪余孽就够了，其余人等先回都亭休整。”
　　决定由方乾、方坤、洪天鹰、郑烨、郜森、覃珅等人员同诸宇传带领大队将伤员送回都亭。然后对死者进行了安葬，对无故受害的土民予以救济安抚。受害百姓们无不感激涕零。
　　待安排完毕，茂公以为奴蠡会逃向小河，因为从那里是上白杨塘的必经之道。奴蠡此时一定在想着如何潜回石砫准备卷土重来，所以牟茂还不能掉以轻心，决定亲自追剿奴蠡这个匪首，便同樊大勇带了两个亲兵，由狮坝沿着深山沟向着小河方向追赶。一路走来并无一户人家，两边山高林密，藤蔓丛生，有时要弯着腰才能穿过。
　　走了半日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鸟雀在林中戏闹，见有生人光顾，吓得扑棱棱地飞走了。几人走着走着前面突然窜出一头野猪来，老得獠牙长三寸露出长唇外。虽然吓人，但茂公与樊大勇举刀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
　　虎豹们见有陌生人到此搅扰，发出了不满的怒吼声，犹如箍黄桶一般在山凹中回旋。大家感觉这里是一片惊恐的世界，令人毛骨悚然只想快些离开，除此外，第一天并无收获。一连两日不见奴蠡与刘应龙的身影。
　　且说奴蠡逃进深山里，见四下无人方才得以坐下休息会儿。想起刚才逃进那老者家里后，逼迫老人脱下衣服自己换上，然后弄乱了自己的头发，脸上抹了一把锅烟灰。正在准备逃跑离开时，怕老汉说出自己的真象，便残忍地将老人杀死，然后逃了出来。刚出门便碰见郑烨赶来了，却未被郑烨识破自己的真面目，便侥幸逃得性命。出来后碰着刘应龙便一起藏进了深山之中。
　　他以为躲藏在这里会神不知鬼不觉。他俩每时每刻在山上观察着，见心腹们已被斩草除根，叹了口大气，悲怆不已。刘应龙道：“奴公且莫悲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天我们会东山再起。”
　　两人见茂公等人抄近道去了小河，刘应龙便成竹在胸说道：“只要牟茂离开这里，我们就绝对安全了。既然他牟茂紧追去了小河，我们就与他周旋。”俩人在附近山中躲了数日，这天他们终于等到逃走的机会。他俩尾随在茂公等人身后而行。
　　茂公与樊大勇等人，在这一带大山上搜索了好几天不见奴蠡踪影，决定离开狮坝去小河与染海波会齐再作安排。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前面并无人走过的痕迹，这引起了茂公的思考，奴蠡未必从此处去了小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说不定奴蠡躲在狮坝山上和我们周旋呢！等我们走了才出来就是最安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上了当，不能走！回去可能会出乎意料碰见他们。于是便对樊大勇等三人布置道：“如果碰到了奴蠡，你们三人负责抓奴蠡；我亲自会会刘应龙这个杀手，倒要看看他有何真本事也敢与我们捉迷藏。”
　　茂公等人回头没走多远，便听见后面有人向这边走来。习武之人耳朵特别灵敏，能辨别细微声音。“嗯！是的，有人正朝我们走来。”他忙用手示意大家隐蔽。
　　不一会儿，只见密林中影影绰绰一前一后地走来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渐渐地看清了面孔。果然不错，就是奴蠡与刘应龙二人朝这边来了。刘应龙在前开路，奴蠡紧随其后。刘应龙十分警惕地环视着周围，忽然停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确定前面有人走过的脚印，才又缓缓而行。
　　茂公几人躲在一丛茂密的油竹林边，见刘应龙来到面前，用手示意樊大勇抓捕开始，然后一伸腿将刘应龙绊倒在地。刘应龙果然机灵，他就地一滚，一猫腰便钻进了密林。此时他想，人家是有准备在这里设伏，不能与他缠斗，得赶紧甩掉对手。哪知茂公是在密林中走惯了的人，随着刘应龙留下的痕迹紧追不舍。
　　只见刘应龙在前面如脱兔般敏捷地前行，攀崖走石如履平地，不时爬上树梢一纵便跳过了深涧；不时顺着山藤滑下石岩。但总也摆脱不了茂公的追袭。
　　刘应龙心里在想，我还从未碰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今日里算倒霉透顶，能跟踪我刘应龙的人世上还不多见。想到此处，身上打了个寒噤：“莫非我刘应龙走到了尽头？得鼓起勇气，跑不脱就别跑了，与他拼一把！”只见他双手握刀等着牟茂。
　　牟茂见到此景，知道困兽犹斗，此时他会疯狂抵抗，是与他较量的时候了。俩人此时各自集聚能量，身上、手上、腿上青筋膨胀。这时正是神经高度绷紧时刻，各自挪动身体缓缓地向对方靠近。
　　茂公看见的是：刘应龙双目放光，紧盯着自己手上这把刀，迈开脚步稳稳地一步、两步、三步……步步紧逼向前迈进。离茂公剩下五六尺远之时，突然挥刀对准茂公颈部砍来。
　　茂公举刀相迎，接住刘应龙咬牙切齿砍来的一刀，顿感刘应龙劲大力沉。心中思忖，这个刘应龙并非普通杀手，身手的确不凡。此人起码练过十年以上功夫，还须认真对付。茂公使用老战术，以先防后攻为主，让对方形成误判，使敌人麻痹大意，然后采取后发制人——先是表现出只能架隔遮拦，并无还手之功。两人穿林过障，利用藤蓬树干，杀得枝叶棘蔓纷纷飘落地下。
　　约莫斗过两个时辰，刘应龙终于急了。茂公便抽空隙中深吸一口气，将气运行至刀锋上。忽然这刀随着手腕运行，飘飘忽忽却有万钧之力砍向刘应龙。刘应龙挥刀接住，一刀下来虽未伤及身体，却顿感双臂难受。手臂酸麻感还未消除，第二刀忽然奔刘应龙大腿砍去。刘应龙迅速腾空跃起，刚好迈过那刀。未等刘应龙着地，那刀闪着寒光又奔刘应龙项上来了。刘应龙一弯腰躲过这要命的一刀。经历了三招躲过一劫，刘应龙拔腿便逃。
　　茂公随即追来，追上山梁，只见一片蕨草丛生。茂公站在山梁上观察，却不见刘应龙身影，只好吓唬一声道：“刘应龙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再不出来我就火烧蕨草了！”说完，打开火镰，准备用火点燃蕨草。突然见蕨草开始动了，蕨草一动茂公便知道刘应龙所藏之地，三两下砍下木桩，采用投掷法用力掷出，三丈以内击物百发百中。只见刘应龙从蕨草中逃出顺山飞奔而下。
　　茂公紧跟不舍，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刘应龙跳进溪水里，只见淹齐脖颈深的溪水平缓地流淌着。刘应龙跳进水里掀起一阵浪花。一会儿浪花趋于平静，但却不见刘应龙身在何处。茂公暗想，如果不见水动，他就肯定躲在里面。见溪边长有斑竹，便砍来一根撩去枝巅，削成一杆长枪，然后用枪头在水里一阵乱扎。刘应龙终于在小溪对岸出现了，浑身如落汤鸡钻进竹木林中。茂公涉水过小溪继续跟踪，穿过竹林便有一村落出现。
　　刘应龙试图逃进村里，忽地跳出三只恶犬围住刘应龙狂咬不休。刘应龙手中握刀扑向前面的大黄狗，他扑得快，那狗便也飞快地后退着；刘应龙站住，那狗却又扑拢来，始终不肯回头逃走。
　　人狗对峙良久，刘应龙见后面还有两只一黑一白的狗也急急地追来。复返身过来对付时，前面这只黄狗又飞快地跟进；刘应龙再次返身来杀大黄狗。只见后面两条大狗勇敢地追了上去；刘应龙折转身来要对付这两条大恶狗，可先前那条黄狗见刘应龙转身再次扑向刘应龙。趁刘应龙挥刀砍下白狗头时，黄狗却咬住了刘应龙的小腿；情急之下，刘应龙抽刀砍下黄狗的头，剩下黑狗见同伴被杀死，连忙逃回。
　　就在这时，竹林后突然有无数支竹箭射向刘应龙，猝不及防，刘应龙负伤倒下。只见逃回的黑狗回过头去一口咬住刘应龙的脖子不肯松口。刘应龙脖颈上动脉被那黑狗利牙咬穿，鲜血喷涌如注，不一会儿血已流尽，只见他倒在地下双腿抽缩了数下便不再动弹。
　　从村边的竹林里走出四五个壮年男人来。他们手里拿着弓，腰中悬着箭，个个穿一身兽皮着就衣裳；有的头上围裹着蕨叶帽圈，有的围着绿色枝条挽就的太阳圈戴在头上。只见他们蹑手蹑脚地前来查看刘应龙与那两只被杀死的猎狗，其中两人蹲下身子抱着死去的猎狗失声痛哭：“我的白狼啊……”
　　“我的黄狼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今后谁为我们去围猎啊……”
　　此时茂公近前问道：“列位兄长，请问此处是什么地方？”几人看了看茂公穿着军人装束，擦干眼泪应声道：“此处地名翻山沟，上至茶台下至狮坝全长四十余里，此处正是中段。不知你们二人来此何干？”
　　“我是追剿匪首才来到此处，被那狗咬死的就是逃跑的匪首。你们今日立了大功，合当奖赏，被杀的猎狗定当赔偿，你们不必悲痛。”于是大家才站起身来请茂公进村去。
　　再说樊大勇见茂公追刘应龙去了，便向着奴蠡冲来。奴蠡手无器械不敢与樊大勇交战，回身逃向林木丛中。樊大勇随后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逃命的拼命遁形，追逃的舍身忘死。奴蠡在林中不辨东西南北，不顾芒刺挂衣。左躲右闪也甩不掉樊大勇的追击。
　　跨过两条山涧，翻过三座峻岭，奴蠡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樊大勇生怕奴蠡跑丢，也不顾路障坎坷拼命追赶。跑着跑着，前面不是地尽头便是山崖边。山下白雾茫茫，看去深不见底。樊大勇大喜道：“看你还能跑到何方去！不怕死就向下跳去，免得樊某动手。”
　　奴蠡慌不择路，顺着崖边沿而逃，跑着跑着，由于过于惊慌的原故，脚底枯叶松软，脚步虚滑，将奴蠡送往山崖之下。要知奴蠡性命如何，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