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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黄莺出谷

作品名称:那年 那人 那事      作者:浩瀚      发布时间:2019-03-21 21:36:26      字数:5243

  继抗美援朝和农业合作化等运动以来,国民经济很快得到恢复,而且蒸蒸日上,国家形势好不喜人,城市工业化建设也就相继蓬勃兴起,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进来。
  黄莺出谷,就是在这大好历史背景下应运而出,黄鸢,属于小鸟。
  一九五六年七月份,吴天朗在昌县天岳书院参加一次由潭州地署到县区招干考试,由于他原本高中肄业学业,加之在把理论与社会实践相结合的七年耕作中始终持业余学习,故很快得到录取通知书。
  “他今后更好施展才华和抱负。”乡亲父老们无不为之高兴,特别是时在省城读高中的她佳佳,闻讯更是矜喜不已,“共向青云比翼飞”自是更有条件。
  乡村政府对此亦积极支持。
  事物总是在发展和变化的,他吴天朗对此从重走回乡路到又重走进城路,他能不感慨万千,心潮澎湃!
  其《难得集》诗稿又增益如下新作:
  (一)
  难得从耕难别离,一禾一穗尽依依。
  天知多少寒风雨,透我棕蓑湿我衣。
  (二)
  丘丘田缺水封牢,好保丰收谷上交。
  七载耕耘来复去,最能自慰是辛劳。
  其时,他祖父“宗老子”已作古一年,尚健在的祖母“许干娘”将由他大姑妈吴清梅老师接去吉阳北乡寄住。
  八月十九日前夕,吴天朗好不容易地向所有关心他的乡亲一一告别,向严家山等田土告别,向曾朝夕与共的“危楼”告别……
  “年轻磨难诚难得”。此行,吴天朗真个快步如飞,从大元洞上洞到昌县城关这七十里山村“蛮路”,也只花不到七个小时,便到达北街县委招待所。报到时,正值“夕阳无限好”的辰光。
  吉阳东乡是不分对象年纪大小都叫“伢里”,昌县南乡却恰恰相反,不分对象年纪大小通通称老,个别地方还称崽女为“老”的。
  “吴天朗老,你来了!”在食堂开晚餐时,吴天朗第一个碰上的熟人是招考时同坐一排座位的“童明老”,他本名童明初,此外还有几个脸熟而叫不出姓名的“同寅”,见面只是相互点点头,表示幸会幸会。
  童明老他就住在这城郊,离这县委招待所不过十多华里,他自小跟他爸妈进城卖柴卖菜,加上读完小和读初中时常出城进城,他对城关情况堪称了如指掌。
  吴天朗此次到县城来,算是旧地重游,他抓紧在晚上九点就寝前这自由活动时间,由他童明老陪同,将东西南北四街都周游一遍。尽管当日街上还没有电灯,但在某些店铺煤汽灯的照射下,原印象的景观还是依稀可辨,如他曾报考岳郡联时所寄住的东街多吉斋,如他大小俩姑丈都曾先后工作过的南街县政府,如具有名胜古迹之称的西街月池塘,如他二姑妈吴韶芳曾毕业于此的北街启明师范等。都无不令他快步追寻,回眸辗转,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无不将是“别时容易见时难”。
  当晚九点回县招待所后,前来接人的自谦“小傅”同志,倒也很合这批年轻人口味,他只喊拢大家简短通报几件事;一是凡发出录取通知书的三十位同学,已百分之百按时报到。二是潭州某厂已派出专车来接大家,因进城必经之昌江大桥尚待修,故得步行出城到县郊三阳站上车。三是要有组织纪律,不得擅自离开队伍。四是明天车到府州后,在厂驻长办事处休息一晚,熟悉一下省会情况。五是散会后抓紧睡好觉,明早七点半准时开餐,八点正从这招待所出发。另外还一条是,大家不须求知的事,请大家不要问,因为这是涉及保护国家机秘的问题,切记!切记!
  县委招待所的住房和床铺当时算是昌县一流的,睡得很舒适,但下半晚还是有人辗转反侧。
  太阳从天岳书院那方位冉冉升起,出城和进城的人络绎不绝,过江的轮渡和划子,也忙得不可开交,到处不乏欢歌笑语。
  等候在三阳站的专车,是一辆大客车,从外表美观到车内雅致,与同时停在站里的其他车辆比真个如鹤立鸡群,好不气派的。这对这班初出山谷的“黄莺”来说,能不欢呼雀跃。作为其中年龄最大,学历阅历也较高深的吴天朗,也同样喜不自禁,而且更为激动。当他提着行李被包进入编号倒数第一座位后,不由得非写几句《离昌赴潭》以到此潭。《书》云:“诗言志,歌永言。”此为五言律诗。
  原作虽无此工整,原意却丝毫未变。
  派有专车接,欢腾我一行。
  家山将去炼,尤当工苦辛。
  潭州明日到,便是电城人。
  “家山”,他吴天朗指的是昌县境内较为有名的山,如寒婆坳、老狮崖、福寿山、连云山以及境跨三县的幕阜山等,其中数连云山最高,足以代表其家乡昌县,故其写作笔名,早取为“酒中仙圣”和“连云吟”。
  “电城人”潭州某集电机电器于一体的电工城,其番号叫884,旨在保密,防止美帝等反动派破坏。
  从昌县城关开往省会府州市的汽车,里程两百多华里,行程要穿越几处相当险竣的路段,如其中若坡与天桥,就是“上下皆坡左右弯”,酷像英文字母中的“S”,这自然属于事故多发区。解放前一年,昌县有个读“湖大”学子,其学费全靠他父亲做长工的血汗钱苦撑到本期毕业,想不到真是“天瞎了眼”,偏偏就在他这期寒假回家,因省车票而借了同学的旧单车在此一家伙翻滚在这百丈悬崖下,他父亲也因此投塘自尽……
  当经过这若坡时,车箱内外顿悄然无声,从小傅到吴天朗这一行,无不为司机同志在扼一把汗,也许真是托毛主席的福,天气早已由阴转晴,坡上坡下和天桥两侧,都不见一丝雾障,同时也没刮什么妖风,散发什么瘴气。车过其他几处险峻路段,那就更不在话下。
  家山渐更远,车进府州市郊东屯渡后,路途熟悉的司机竟绕过小吴门车站迳开五一路厂驻长办事处。此前,他小傅便遵照厂领导的周密安排,由昌县至潭州这一天可到的路程,分作两天开,即到办事处便下车吃中饭和搞好住宿,下午放假休息。让这班子刚离开家人和家乡的小“干部”,趁此见识解放后省会府州的新貌,有益于今后从事社会主义建设工作。午饭后,小傅即席讲讲外出应注意事项,并主动承担义务向导,保证有问必答。
  一时好不热闹。有的问去烈士公园怎么走?有的问天心阁离这五一广场多远?有的问下午能过河游岳麓山不?还有的问假如要回昌县去?该在府州哪个车站买票?开车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更可笑的是,问卧室旁厕所间的瓷抽水马桶是否为“解手”的?说他尿胀得不得了,快要淋在裤里……
  吴天朗毕竟比童明老等“乡巴佬”稍要好点,几年前曾在府州读书,参加过学潮,先后游过这些名山胜景,甚至还到个别家住城里的同学家里作客,因此他还能帮帮小傅的忙,让大伙基本上弄清了两条纵向的大路,一条是解放前原有中山东路和中山西路,一条是解放后新辟的“五一”大道,再加横向的黄兴路、蔡鄂路和解放路等等,即此照的照了相,买的买了纪念品,可说玩得不亦乐乎。
  回办事处开晚饭前,小傅一一点名,答应“有”或“到”的个个都精神抖擞,声音洪亮,没有一个走失的和迟到的。晚餐是八人一桌开的“正席”,有肉有鱼有杂烩等十大碗,其数量和质量比昨晚在县招待所的“正席”有过而无不及。据小傅透露,这是厂领导破例为大伙接风,因为到厂后便是住集体单身宿舍,各拿各的碗筷在集体食堂买饭菜了。
  “我们没有买饭菜票怎么办?”童明老抢先问。
  “这就不用操这心。”小傅告诉大家,凡新招的不分是工人或干部,厂里一般都预支半个月的工资,以后再逐步扣还。
  “那就好啦!”大伙由衷感激组织上的关怀,“难怪人人歌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厂里会分配我们做什么事哩?”接着有人提问。
  “这我就搞不清数,光是这次从醴陵、攸县、茶陵、府州、岳阳和昌县招来的干部就有好几百。”小傅因为说到兴起,竟把这本不该泄密的数字也捅出来。
  “那这884厂不有上万人呀?”吴天朗此前听他安叔说过,这是解放前四大家族所建的老厂。如果现在加上新招的人数,那不比昌县一个城关的人口还多哩。
  小傅没再回他话了,因为这更值得保密。
  办事处工作人员和他们一行所睡的床铺都是白棉布印上厂名的被套和垫毯,温柔而清洁,比他吴天朗曾睡过的“猪油渣”简直不可比拟,大家都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可想而知,社会主义的前景,将是锦上添花,好上加好。
  根据小傅安排,次日早晨和上车时间,都将比县招待所推迟半小时,即上午八点和八点半,因为从府州到潭州只有一百华里左右,行车有两个小时足够了,加上某些不可预计的因素,也完全可以到厂里赶中饭。
  俗话说“行路半里半九十”,意即百里之行,你即使走了九十里,还只能算得一半。
  果然,小傅始料不及的事故发生了。
  早餐后,他早早收捡好行李下楼,站在专车门口嚷大伙上车,叫大伙不要挤,也不要慢吞吞的,当办事处前坪再没有一个同行人影时,他才上车清点人数,估计将是百分之百可靠。但事实并非如此,包括他自己应是31人,而一再点来点去,总数就只有30个。他旋即返回办事处住房,包括每格厕所都搜查了一遍,连鬼也没有一个。“这怎么搞的啦?”当他慌忙回车上准备拿名单一个个核对时,他那半敞开的提包里竟多出一张字条来。
  “敬爱的傅同志:
  您好!恕我没有跟您当面告别,因为我素来胆小怕事,当汽车开过岩坡那‘S’湾时,我就被吓得浑身发抖,我想,我今后要走的人生道路,必然会遇到危险,甚至会遇更多的风险。我自知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我特此请求您原谅我这‘逃兵’吧,我知道您会逐个点名查出我的名字的,我叫李厚纯,再见了。8月20日深夜于厂驻长办事处留条”
  “开车吧!”小傅恍然大悟,这李厚纯就是昨天一到办事处便问及从府州回昌县的车票在哪里买的那最小个子,他心想,好在他还留下这张告别的字条,不然的话回厂后,他负责来接人的办事员真没法交差。
  汽车出城后,便朝正南方向驶进,路道并不像市里五一路那么宽广,有时真还有点像古代跑马送信的驿道那么高低弯曲。它是一般的砂石路面,路两旁防护林也是稀稀疏疏的,有的要隔好远好远才有一两棵樟树或杨柳。
  “太可惜了,到了省城又溜了回去。”吴天朗与同排座位的童明老悄悄地指看这路两旁时,座前的两位女同志轻轻回过头插话。因为她俩怎么也想不开这应考被取录的李厚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两位“密史”(Miss)其中长得苗条而又相当漂亮的叫朱英,她下颚翘翘的,脸形长长的,眉毛秀秀的,口形翩翩的,不同于一般的所谓苹果形或鹅卵形那么的美,而是“一枝独秀”别具一格。另一位脸面圆圆,腰身稍胖的叫余元梅,具端庄型美感,与其他三位同行姐妹不相上下。
  “他可能是还想升学。”童明老望了望坐在车前排的小傅细心揣测。
  “进厂就有工资拿,这几好啰。”圆圆脸用手捂住嘴唇,说厂里肯定会根据工作需要,还会送你读书,培养你学习业务和技术,这岂不两全其美。她声音压得比童明老还低。
  “我估计他家里也跟我一样,从小便娇生惯养。”朱英把嘴巴伸近吴天朗耳边,似开玩笑而又像是真的嘀咕喳啦。
  “那你为什么又不开溜哩?”吴天朗不禁挤眉笑问。
  “现在关在这车箱里,想溜也溜不脱……”
  说着,笑着,随着车身猛地一颠簸,这两男两女都“嘭嘭”地都撞在一起,开了一个哭笑不得的即席“碰头会”。
  “吴天朗,你在府州读书时,去过韶山没有?”童明老一见路前方标示车已进入潭州境界,不由得想到闻名世界的革命圣地就在潭州。
  “没去过,连这潭州边境也没进。”他伸伸腰,如实说,“但我曾跟同班的一位颜同学说,你们都说潭州好,像小南京,也许我将来会到潭州来工作。”
  “你这次不就来了嘛!请客,请客!”口快而眼尖的朱英妹子,竟把他因好奇在府州买的一包潭州槟榔“缴获归公”每人分一口。
  好家伙,这“究老壳”的可真厉害,塞进口后还没咬嚼半分钟,好贪吃的这三人顿成了关公和观音菩萨似的,都醉得脸红耳赤,连吐也吐不赢。
  对此,吴天朗是曾有过教训的。一次,他到潭州籍颜同学家里去作客,老妈子选了最好的槟榔给了他一瓣,他心知这酷像乡里桐子壳的硬壳壳是叫槟榔,府州人爱吃,潭州人最爱吃,所以街上槟榔店里和槟榔摊子上都有买,但他不知该怎么个吃法,也不知它到底是个什么好味道,他怕当场出“洋相”,直到他那同学接过往口里一丢后,他才慢慢入口嚼起来。结果也弄得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也同样醉得他脸红耳赤。即此虽没大出洋相,但也不无教训:凡对待自己不熟悉的事物,都将有个认识和适应过程。
  汽车在继续前进,坐在他们四人前后的其他同志,也许是因此受到感染,顿也就慢慢打破沉默,在对窗外东看西看的同时,话也就多起来。
  有的猜韶山在这长潭路左边,有的猜在右边,有的猜韶峰是怎么个峻秀挺拔,有的猜她怎么个磅磅逶迤,更多的是希望进厂后厂里能组织大家去参观这红太阳升起的地方。
  “要是能去的话,我就好把这平术种籽赠给韶山农民推广。”紧接着站起说这话的是一位憨厚的中等个子,人叫他为刘慎老,坐在吴天朗后一排。
  “平术是什么?”刘慎老身旁的一位叫吴济老不懂便问。
  “平术是一种很好的中药,出产在昌县东乡。”这位药农子弟刘慎老接着回答说,因为药物能济病,它有利于翻身解放的人民身体健康。
  这真个是人人思念毛主席,个个关心国家和人民。
  “喂、喂、喂……”小傅抬手看了看手表,顿站起告诉大家,现在已是九点过四十五分,车子将快到板塘铺,再开十几二十分便到厂啦!
  他提议大家一起唱唱歌,并点将女同志的朱英领唱,他亦当仁不让地配合打拍子“三起”。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地位高……”
  霎时,歌声洋溢整个车厢,传遍路两旁田野城镇,更吸引了同一路上前进的人们,快步直追。他(她)们唱了《东方红》,唱了《我们走在大路上》等等流行歌曲,最后以“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作结。
  “到啦!到啦!”小傅在专车进入厂区后,又忙给大家指点厂里现状和长远发展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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