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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丽日行空

作品名称:那年 那人 那事      作者:浩瀚      发布时间:2019-03-21 22:05:23      字数:6085

  一九五六年八月二十一日上午,司机按小傅指引,把汽车开到一处叫“青训班”的前坪停下。这场面好不令人激动啊!这前坪早已人头攒动,小傅和司机还没叫大伙拿行李下车,他们便把汽车团团围拢齐声高喊“欢迎!欢迎!”手掌拍得比放千子鞭还响还久。
  这胜利村可真使这批初出谷的“黄莺”惊喜不已。它位于潭州市河东清风铺之一片平阳地带之西,亦即电工城正门前面,这里除了邮电局和青训班的几栋楼房之外,是清一色的红砖青瓦平房,数量不下百数栋,道路纵横交错,绿树遍地成荫,这都是解放后新起的,这其中所住几百户职工家属,照的是电灯,用的是自来水,门窗油漆玻璃通明透亮,地面平顶装修雅致,这比过去农村一般地主的住房美观多了,自然也会舒适多了。
  这些早在等待欢迎他们的百数人群,是这“青训班”的师生和员工,他们帮的帮接送行李,帮的帮搀扶下车,其中最受欢迎和关照的,是她朱英等五位女生,她们几乎成了湘江的浪花,被欢迎者簇拥得特别亮丽悦目。
  自然,这批三十缺一的年青干部,也就很快进入这与青班学员住房毗邻的灰板条平房。这房间是原伪资保委员会作仓库用的,现暂作新招人员住宅过渡,摆上床铺被盖还是蛮好的。大伙稍事作息后,小傅同志便进行他的最后一项任务,即把大伙叫拢聚集在一大房间开会,向大伙介绍厂负责人讲话。
  “同志们,大家辛苦了。”
  这位负责人中等身材,约四十左右年纪,这是厂党委办公室主任,是姓王还是姓黄,大伙没听清小傅的南腔北调。
  “大家没想到吧?”他主任照样笑笑地接着致词。说厂里派车把大家接来,住的不是厂里一二三食堂的正规单身宿舍,而是挤在这临时腾开的灰板条库房里,这实在够委曲大家了,再一个挺不方便的是吃饭,每天每餐还得由自己带碗筷走上一里多路,到一食堂那边去买饭菜吃。“实在对不起”说着,他便回过脸问同来欢迎的工作人员,预支的工资包准备好了没?饭菜票代买好没?餐具给准备好没?
  “都准备好了!”几乎是异口同声。
  “那就好。”他说下面便各领各的,食堂是中午12点准时开餐,讲话便到此结束。当大伙报以热烈掌声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下一步如何组织参观学习等,各有关部门会另有安排。
  发放财物工作还是井然有序的。
  接下来使大伙几乎笑破肚皮的是,统一发给每人一只大的大饭碗,因为考虑将饭菜合成一起,便于边走边吃,这只醴陵特制的海碗,“海”得可作冬帽戴,可防风,可遮雨。吃过饭后还可作洗脸盆用,最有趣的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朱英妹子和另一男士同学,真的把这海碗戴在头上,相互摇头耸肩扭腰踢脚地边演起少数民族歌舞来,真个形神毕似,差点把他吴天朗笑得失足跌下路旁田墈。
  第二天,照例和前几批进厂学员一样,休假一天,把各自生活上的事情料理料理,便可自由自在到这取名独特的半边街去逛逛商店,或理个城里伢妹流行的头发,或吃喝此间风味的白粒丸、米豆腐、或甜酒冲蛋什么的,更看看厂门前的景观,如大礼堂、俱乐部、图书馆、球场以及其间小花园的红红绿绿的花花草草等等。
  第三天是到了正式按厂规上班的时间,天还没大亮,不知从哪里发出的预备起床上班的“喂子”(即汽笛)“呜”的一声划破长空,紧接着便是附近的各大厂矿的喂子,也群起而“呜、呜、呜……”拉得你非从双人床上内翻身下来不可。加之围绕“电工城”所在老龙嘴的湘江轮船,也像凑热闹似的,在上下悠州和府州的行程中,也传“呜呜呜”的奋进呐喊,真是个“大地在苏醒,城市在沸腾”。
  八点十分,吴天朗等几百新进厂年青干部正式进入这能容纳一千零六十人集会的大礼堂,并按来自不同地县所划的条条块块各就各位。会议主持人率先告诉大家,上午是听厂党委书记和行政厂长分别作政治形势报告和厂二期扩建工程任务的报告。因为一期扩建是在一九五三年进行的,故这期称为第二期,第二期扩建任务比第一期要大好几倍,下午是宣布大家的工作分配,并进行讨论,最后为电影招待。
  会堂开阔明亮,会议严肃而活泼。
  综合上午报告内容,可概括为八个字,“形势大好,任务艰巨”。解放几年来,我们党和国家在推翻三座大山的基础上,进一步清匪反霸、镇压反革命,接着便在城市进行“三反”和“五反”,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在农村则进行减租退押和土地改革,同时组织农民开展互助合作,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特别是前后历时四年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更是取得具有世界性的伟大胜利。
  对本厂二期扩建任务来说,既是民用,也是军工。其军工部分,是原于苏联老大哥援建我国的156项重点工程之一。民用方面的电机电器,矿用机车以及全国铁路干线牵引机车等等,都将为之改建扩建新建厂房。光是其中交流厂房的建筑面积就两万多平方米,相当于土改后几户以至十几户的耕种面积,特别是其中大电机厂房的天车(通称吊车),跨度24米,载重50吨,运作时相当一千个“全劳”各挑百斤重担并肩前进。其小车、电葫芦、钢丝索和挂钩,都乖乖听任这天车司机指令,对所需吊运的工部件,包括已装配成形的产品,能上下进退自如地各就各位,真个举重若轻,科技好不先进。
  “难怪国家要工业化啊?”讨论中,这几乎是吴天朗和朱英等小伙子和姑娘的共同感觉,从而也进一步知道国家工业化需要很多很多人力物力财力,需要全国上下的大力支援,因此对各自下午所分配的工作,基本上都好像没什么意见好提的。因为这各行各业都是革命工作,好歹都得有人干,包括具体到基建挑土挑砖和灰浆等等,意义上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有意见大家只管提。”负责基建战绩接人的李书记,在分片分科室的讨论会上,一再笑容满脸地启发大家,人称他为“婆婆书记”。
  这位李书记,名叫李玉山,个子不高,笃笃实实,五十来岁,曾领导过电工城的护厂斗争,国民党撤往台湾前,企图把当时厂里的设备和资料等运走,包括某些有高级职称的技术人,到时给你妄想接管的共产党一个“人去财空”,对此,早在共产党预料之中。通过地下党组织的组织发动,同时以他李玉山为首的护厂队应任而生,工人群众众志成城,既有持棱标棍棒站岗放哨的,也有荷枪实弹搞巡逻游击者,对方对此莫可奈何,但也死不甘心,于是便重金收买两只狗腿子企图将贵重器材付之一炬。结果,天网恢恢,反落得个惹火烧身。这两个狗腿子,被抓获关在锅炉房的紧闭室内,闷热得叫苦不迭,最后还是把幕后组织策划者作了彻底坦白,策划者搬起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
  他老李是地地道道的产业工人,车钳铇铣钻各工种的活,都拿得起,放得下,同时又是厂里工人联合会组织领导者成员之一,故此“文也能文”一点。
  “李书记,我对基建设计一无所知。”朱英像要哭似的张起翘翘下颚,问能不能跟她调换一工种。
  “你会搞什么啰?”李书记确也知道要让一个普通初中毕业生来搞这基建设计,确有其难处,特别是不懂力学等方面的计算。
  “我什么都不会搞。”她想了想,说能不能分配她去搞歌唱跳舞这一行,或许还马马虎虎。
  “好呀,大家鼓掌,欢迎我们小朱同志当场来一个。”没想到这“婆婆书记”还真能因利势导。
  “对!对!对!”掌声笑声附和声,随之轰动了大半边礼堂,竟使同时在讨论的生产线战线的成员也大感兴趣,几乎都思想开小差并到基建这边来了。
  “好,唱咱们可爱的祖国。”团支书老左站起带头鼓掌,
  “唱咱们工人有力量。”醴陵哥小钟亦主动配合挥手打拍子。
  真个形势逼人呀,她朱英也只好红着脸站起来向大家一鞠躬,“献丑啦!”
  她一连唱了三个,一再获得全场热烈掌声。
  李书记然后告诉她,她有这想法和这专长很好,只是厂基建部没有这方面的科室,但欢迎她参加厂里业余文艺宣传队,对此,她朱英表示对组织所分配的设计工作不懂就学,他老李书记也因此发现了将寓教于乐的文艺宣传人才,内心好不高兴。
  此外,同朱英一样分配搞设计的童明老,他也当场找他李书记发表意见。他说自己从小在城郊搞惯了作田种菜,能吃苦耐劳,而且还蛮有力气,他肯定坐不惯办公室,最好与安排工程科的同志对调一下,余元梅则说她自己笨手笨脚的,难得在办公室学会打字,至于搞搞打杂或晒图纸的工作,或许会要强些……
  下面:分配矛盾还是出现了。
  宣布名单中没有他吴天朗的名字,这可使他心里上下不安了,他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组织上还将留待考虑,抑或是还有其他什么变化?
  “我分配在哪个科室?”吴天朗离座走近他老李书记膝前低声问,并自报姓名。
  “他就是吴天朗呀!”一位人称丘科长的瘦个子应声从旁作证,并嚷隔座的办公室林主任要看分配名单。
  他眼也瞪,手也跃,活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我讲了这吴天朗要分我们计划科的。你怎么留着不当众宣布啦!”
  “当时我讲了该分我们基建办公室。”这位此前没露声色的老林主任对此亦“当仁不让”,说他在支委会研究预分会议上他便讲了的,这唯一高中学历的吴天朗应归他们办公室,就因为他姓丘的蛮不讲理。
  “我说你犯本位主义呀!”
  “你不犯本位主义又跟我们办公室争什么啦!”
  “你不以为七科一室就只你部办公室重要呀!”
  “行啦!行啦!吴天朗还是归你们计划科,没有你计划科天不会下雨了!”
  真个是一波刚平,二波又起哄。
  “算啦!算啦!”婆婆书记笑着嚷他俩这对“乌嘴鸡”注重政治影响,由他老李宣布生效,吴天朗还是分计划科。
  大会讨论到此结束。
  接着,他老林主任代表基建部行政“讲几句”。
  即各科室负责人把所分基建的人员接回本部门后,根据各自不同技术业务工作需要,采取集中辅导和分别讨论落实到小组和个人,由他李书记亲自挂帅。
  真个是年轻的人,火热的心。
  “学习期间,能不能组织我们去参观毛主席故乡韶山咯!”办学习班的头一天,童明老和朱英又提及这想法。
  “当然可以!”李书记和林主任几乎同时表态,团支部年轻书记更积极支持,当场便研究决定,由他团支部具体组织。并确定挤出学习培训六天时间中的星期六,外加上这周的星期天,先来个人文景观双日游。
  团总支书姓左,叫左以时,给大家第一印象,不是篮球健将,也不是排球高手,而是个头跟余元梅姐不相上下的偏矮男性,也跟他吴天朗一样剪平头发者,据说他原是厂俱乐部的一般干部提拔的,为人和蔼谦让,办事却朝气蓬勃。此行整个参观学习活动,由他总领队总指挥,“婆婆书记”和个别科室负责人,只是随“团”顾问,必要时再出出面介入。
  总的行动计划是,第一天瞻仰韶山,坐汽车去,坐汽车回,托他毛主席的福,潇洒潇洒,第二天参观新兴城市悠州,搭火车去,坐轮船回,车船水陆生活都体验体验,团队伍庞大,难于组织,决定分三批进行,每批百人上下,吴天朗和朱英等“昌县伙计”和“醴陵哥”等为第一批。
  丽日当空,清风拂面。
  当天车到韶山冲下车后,“左领队”哨子一吹,要大家就地分四行排队,宣布此行组织纪律参观活动程序,程序之一是瞻仰主席故居,第二是参观陈列馆,第三是攀登韶峰竞赛。对此,“婆婆书记”提了两点建议性意见,亦即注意事项和纪律,一是对第一二道程序,即瞻仰和参观时,队伍要整齐,态度要严肃,不要“嬉哩哈啦”地你挤我和我挤你,话莫高声,能作记录时尽尽记一记,心记不如淡墨,以便回厂后写心得或体会,不虚此行重大意义。二是在进行第三程序登峰竞赛前,集体开餐,大家尽量把午餐吃好吃饱,人是铁,饭是钢,要攀登顶峰没在足够的物质基础是不行的,这次虽说是竞赛,但不作硬性规定非到顶不可,不评名次,也不颁奖,而是重在人人参与,有益于身体健康和意志磨练,能登峰顶当然更好,如果力不从心,你就爬到哪里算哪里,同样是可喜而光荣的。
  掌声响得不那么整齐和热烈,但还是没有哪个没鼓掌的。
  时间虽然过得很快,但到上午11点30分,前一二道程序都按时圆满完成,并一再受到接待员讲解员以及其他参观的青睐和拍手。下午1点正,这支整齐而年青的干部生力军,在党团两位书记的带领下,便高举鲜红“团旗”从陈列馆前坪出发,遵道而行,向对面峰麓进发,虽然山道弯弯,高高低低,也不乏当道荆棘偶尔牵衣挂裤,但大伙还是很快来到峰脚下,各自不同地“热热身”,使两脚各关节部位慢慢适应陡步登峰这强烈运动。他吴天朗在家乡挑石灰过寒婆坳这么多年,就曾因急于弄钱到手,却往往`忽略了这热身玩意,今天跟着大家一做,确也感到受益匪浅,浑身上下的筋骨舒坦多了。
  “各就各位!”随着团领导一声哨响,霎时真个如地动峰摇似的好不英勇和壮烈,两点左右,凡参赛者几乎绝大多数都聚集峰顶。尽管个个汗流满脸,气喘呼呼,没有哪个不是喜笑颜开的,还包括少数个别迟到的和坐在半山等待班师者,同样感到自己能到此一游,是毕生莫大的光荣和幸福,自然也是莫大的鞭策和鼓舞,因为这是革命圣地——韶山。
  在峰顶的自由活动中,唱的唱歌,跳的跳舞,捉的捉迷藏,比的比的手把子劲,这半有组织的自发的文体节目无奇不有,特别是正当大家望梅止渴之际,一个头罩白毛巾的半老太婆随着一声:“果露纸包冰”的叫喊,很快出现在欢快的人丛中。她背一满满的一箱冰棒,这可招喜了树上的飞鸟,惊喜了树荫下的大家,当大伙争先恐后地掏钱去买时,她却把头上的毛巾一揭,并边拭汗边叫嚷:“免费供应!每人两支;免费供应!每人两支……”左领队的哨声也了随之吹响,指令大家排队照领。
  这半路钻出的“玩笑”可真开得有趣,当大伙循声将这老太婆一打望,原来这满脸挂笑的“卖冰棒”者却是刚才不见了他身影的“婆婆书记”——李玉山书记。
  吃着,谈笑着,当两位党团书记正在招呼大家把地上冰棒纸屑“打扫战场”时,又一自发性节目冒出来了。
  他吴天朗出场报告,他即兴写了一首《登韶峰》七绝,能不能当众吟颂“献丑”。
  “好呀!好呀!”几位科室负责同志竟抢在两位书记前接连鼓掌欢迎。
  “敬爱的领导和同志们。”他吴天朗毕竟比朱英要老练些,迈步登上山峰的最高处,首先向大家一鞠躬,接首改用朗诵新诗的节奏,结合意境表情表演开始。
  参赛尽年青,高峰捷足凌。
  山呼毛主席,万壑应声声。
  好个“高峰捷足凌”和“山呼毛主席”呀,把这次集体参观瞻仰作了高度概括,自然博得大伙的热烈鼓掌。
  当天活动便到此胜利班师,一路欢歌笑语,一路强劲东风……
  第二天参观悠州市收获亦不少,过清水塘车站后便进新城市区,田心机车车辆厂,贺家土苎麻厂、悠州洗煤厂、冶炼厂、331兵工厂等等,都分别在新建、扩建和筹建,贯穿全城东西的建设大道既平坦又宽阔,好不便利和气派。他吴天朗暗自惋惜曾误过悠州军需学校招考的良机,因此也无心要求往原校址董家塅一看,因为这既非旧地重游,亦非今后工作所在地,参观浏览听任两位书记指挥如何乘车坐船,大伙说好他也好。
  而最后使之郁郁于怀之事,却出在此两日参观之最后。
  当天,登轮顺湘江而下,当轮船来清风浦码头时,却因搁浅未能靠坡登岸,而顺流绕过下游老龙嘴直驶市老轮船码头,这才上岸转车回厂,白白多走了十几二十里路,多浪费两三个小时。
  “李书记,要是不多走这段弯路多好啊!”在上岸回厂路上,他吴天朗不无反感地想听听领导的即此看法。
  “这有什么办法呢!”他“婆婆书记”亦不无同感地说,有时本来可以不走弯路或少走弯路,而往往又或左或右地出现干扰。
  “能不能改变呢?”也许是他吴天朗想共同作些努力将其改造,或借此教训今后防患于未然。
  “这就得看人民的。”他说毛主席曾讲: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的动力。
  “……”
  吴天朗本想再提点有关这方面问题的问题,但恐自己属于“无知狂妄”之列,接着还是专心致志随着领队的哨声大踏步地进返厂,决心为这即将大旗鼓扩建的电工城添砖添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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