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莞找工 53

　　保安队的冯天明队长对总务闫冬梅不甚友好，态度上也就表现的爱理不理的，但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拒绝。我不知其中原委，也不便过问。其实也不关我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呢？
　　除了周末以外，上早班打卡时，她从宿舍的墙角出来，要么就是一个人，要么和夏雨美女或者小匡等一路。要是看见冯队长在宿舍岗，她就会把先前的笑脸收敛起来，装出一副有点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穿过第一个小门再右转出门，在打卡机旁边的卡板上，很麻利地抽出自己的工卡，轻快地插进去，只听得清脆的“叭嗒”一声，这就意味着已经打卡成功，便抽回卡放回上班的那张卡板上。然后便一扭一扭地走向写字楼，脑后那束乌黑闪亮的马尾长辫伴随着她的步伐，像一只黑色的精灵飘过来又荡过去。
　　要是冯队长没在，或者我在，或者李长江师兄在，或者都帮洪等其它保安在的话，她就会抬起头笑着望我们一眼，然后匆匆而过。也只有看到她的笑脸，才知道她当时的心情还是愉快的。总体上说，闫总务除了“海拔”不高以外，其它都还协调，身材也匀称，凹凸有致。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和红红的嘴唇，真是叫人过目不忘，而那张圆鼓鼓的脸庞，久久望去，让人忽然产生一种渴望上前亲一口的冲动。我甚至还细想，闫总务的人体肯定是人世间一件最美的艺术品了。也许，这就是四川妹子在国内独具一格所谓魅力的完美展示吧？
　　和她打招呼，我都会尽量避免有冯队长在场。虽然，他管不了保安爱和谁谁打招呼的事，但在保安队，大家都知道他和总务之间的不愉快。如果是那样，也许冯队长的心里就会想些什么呢？时间一久，对保安有没有坏处谁都说不清道不明。既然如此，我自当察言观色，灵活处理。当然，闫总务交代下来的事情，冯队长尽管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要照办。
　　当然后来，冯队长还是知道了闫总务和我都是宜宾老乡的事，而我则依旧保持着只要他在场，就装作和闫总务不熟悉的习惯。在冯队长眼里，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为啥碰面都不打打招呼？可能，他至今都还不知道原因吧？因为，我不想节外生枝，只求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只求一份还算安稳的工作，用自己廉价的劳动换取微薄的收入，在慢慢沉淀之后再谋求一种改变。这就让我想起小平同志的一句全国上下都知晓的名言“在中国，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前提条件”，这句话于我来说也有很强的现实指导意义。
　　是的，如果一个人在厂里上班总是不安心，这山望着那山高，对待工作不能任劳任怨，即使你换了新的工厂，还不是要重走打卡上班的老路。就算你是公司老总，也都还要上班。另外，如果在一年之中连跳三个厂，那么，那一年你就等于白干活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就在一个厂子里老老实实地呆着，表面上看工资还是那么多，但和连跳三家厂的人比起来，还是在挣钱，又何乐而不为之呢？这笔经济账，一定要多计算一下，否则吃亏的就只有自己。
　　准确地说，和闫冬梅总务打过一次电话，所聊的话题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完全可以公开的话题。因为我是过来人，而且爱人就在路东这边，关键是我们彼此还恩爱，所以不敢造次。和总务的聊天纯属老乡之间的正常范围内闲聊，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其它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是在虎门工行自动取款机那里，用银行的电话机来拨打的，虽然有监控，但没有监听，我就不怕。电话中，她告诉我说，自己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想去部队当兵。余下就说些彼此关照的话题。她是高县人，过来东莞很多年了，也属于南飘一族。还知道的是，她是八零后，比我整整小好几岁呢。不过，在异地他乡，她也没想到我会给她打电话问候，因而显得很开心，言语中都充满着笑意。原本，和她打电话没有异样的想法，就是想看一看她为啥平时那么的不开心。所以，我的心里就很坦然，就当是和老乡之间的正常聊天了，只不过耽搁她的休息时间了。现在回过头去一看，我还真是有些无聊。
　　某晚过去老徐饮食店找伯会，就见到她和总机谢蒲勇在一楼吃饭。老远地就看到了我，大家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当然，伯会是没有看见。要是看见了，我也会及时解释的，相信她也没啥的。结果等我回去时，她们早已吃了饭离开了，我都忘记了是否告知了她伯会在老徐饮食店上班的事。那晚的路东，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老徐饮食店的地段就在千惠百货斜对面的路口拐弯处，往下还有好几家工厂，一株枝繁叶茂的观赏树被橘红的路灯辉映的忽明忽暗的。饮食店的灯火通明，黄白两种颜色的灯光烘托出一种温馨和祥和的情调。
　　那个时候，伯会早都已经在老徐饮食店里当炒菜师傅了。一般情况下，没啥大事，我都不会过去，因为主要是不想让老板娘或者她的大姐，姐夫和老表看到，也不是我怕什么。人家是做生意的地方，你又不去吃饭，老是过去也没啥意思。再说了，人家给你一个脸色看看也没趣，我何须自寻烦恼呢？别看我文化不高，社会阅历不深，但这些最起码的东西我还是懂得起的。不过，真有啥事，我肯定会过去，也就不在乎他们的什么脸色了。仔细想想，他们也不是老板，只是老板手下的亲戚而已。知道了这一点，我还有啥好担心的呢？准确地说，虎门路东老徐饮食店是由台湾人徐强先生（时任乔工旅行箱厂管理部经理）出资揽租路东村委会的商铺，由乔工厂的电工，泥水工等过来装修完成的。他的夫人袁娟女士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店里的掌柜，主要职责就是负责管理店里的员工，经营生意和登记账目等。
　　饮食店开业之初，生意还行。老徐的台湾老乡不少人都纷纷过来捧场，还送来了一块“近悦远来”的贺匾一直高悬于一楼进门的正前方。只要从玻璃门外经过，就可以十分醒目地看到呢。
　　在弘隆公司的大门前方的草地上，种了两株枝叶茂盛的黄桷兰。恰逢花期，我从那里经过去电镀岗上早班的途中，都会被它绵长清新的香气所吸引，就忍不住停下脚步，伸长脖子，闭上眼睛，把鼻子挨近花朵，使劲地多吸上几口带着花香的清晨的空气。有时候还嫌不过瘾，便悄悄地偷摘了好几朵放进上衣口袋。到了宿舍岗，都帮洪吃早餐未回，我忽然想，年轻的闫总务应该不会拒绝黄桷兰花吧？我何不“借花献佛”，用公司的花来送给她呢？反正又不要自己花钱，兴许还会博得开心。如果闫总务看到盛开的淡黄的花朵，只要那么开心一笑，便就很好的了。
　　于是，我装模作样地端坐在电镀岗的值班室，抓起条桌上的电话机直接拨通了她的分机，颇为神秘地告诉她有空来宿舍岗一下，我有东西给她。还别说，从听筒中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自己的心竟然有了一个小激动呢。如果我单身的话，兴许就会勇敢地追她。怕啥呢？可是现在，我不能了。
　　原本也没指望她会过来，我也只想逗逗她开心一下而已。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漂亮：秀发乌黑闪亮如一泓瀑布披在肩后，细眉微向上挑，眼睛水汪汪的，饱满的脸颊，性感的红唇……我不是柳下惠那种人，七情六欲肯定是有的。有人这样说过，年轻的女子只要身体没有缺陷，发育得好的话，绝对是人世间的尤物，是上帝馈赠给人们欣赏的完美艺术品。所以，中国著名画家刘海粟先生早在上世纪的二十年代，就勇敢地排除非议，举办了女人人体画展，在当时的中国引发了轩然大波，似乎还深受不小的争议呢。
　　搁下电话，我的目光就一直盯着眼前那条笔直还算宽阔的水泥大道，假如闫总务从写字楼出来的话，肯定会走水泥大道过来的。我的想法是一是送公司的花给她，二是让她知道我在电镀岗上班，其它就没有任何想法了。
　　果真，很快地，我的前方就远远地看见闫总务轻快地过来了，双手插进衣兜里，她走路的速度不慢，也许心里在好奇，我会有啥东西给她呢？渐渐地，人影越来越大，甚至能看清她的表情了。也许，她也发现了我在看她走路的姿势，尽管有些害羞，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向前走着。看得出来，她应该在广东这面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对漂泊的打工日子早已习以为常。和我比起来，她再怎么都是在写字楼上班，当时就觉得挺羡慕她和其它同事们的。因为在我的眼里，写字楼是一个公司的“心脏”和“司令部”，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进去上班的。所以，对我来说，还真的是成了一种奢望，一种美好的梦想罢了。
　　终于走进了，她浅笑了一下。
　　“老乡，你找我啥事安？”
　　“哦，是这样的，我上班时摘了几朵黄桷兰，花开得不错，送两朵给你。”
　　她呵呵一笑：“谢谢，你在这里上班啊？”
　　“对头，这里看起来还不错斗嘛，看得开安。”我这才发现，她竟然有点羞涩，但还不到脸红的程度。
　　“嘿嘿，是看得开，但没有写字楼舒服三。”我调侃了一句。
　　“写字楼里的空气还没有你们这好，呆久了会闷。好了，我先过去了，你想的真周到，谢谢你啊。”
　　“不客气，将是让你走了这么远，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呢。”
　　“没事的，就相当于我临时出来透透气，活动一下身体，顺便再呼吸新鲜的空气嘛。”说完就转身，朝着写字楼的方向走去，不高的背影渐渐地又变得越来越小了……不过，在凉风习习的清晨，她的背影倒像是镶嵌在弘隆公司绿树白墙中的一幅清新而又可人的美丽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