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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逢

作品名称:生命燃情      作者:一江秋枫      发布时间:2019-03-17 19:52:39      字数:7392

  秦时月星期六早晨把女儿小关送到楼下一位老太太家。这老太太早就退休了,没事干,就给别人照看孩子。小关出生后,秦时月夫妻工作都忙,不能自己照看,就送给老太太看管。两年前,小关母亲因一场车祸过早地把全部母爱带进天堂,小关才只有六岁。秦时月每逢有什么事,就把女儿交给老太太。老太太很喜欢这个乖巧灵俐的女孩,自己也寂寞,不用秦时月掏钱,也要看着。秦时月是个不敢忘恩的人,每逢年节,都要给老太太送些礼品饮料,处得像一家人一样。老太太常说:“我一天看不到孩子,心里就惦心成一个事,以后你再娶妻,对孩子不好,就让我看,我活多久,就照看她多久。”秦时月心中就十分感激。
  交待完女儿的事,他先到机关,处理一些事,又给县委办主任打了个电话,说今明两天有点私事,如果单位没事,就不上班了。办公室主任说:“时月,你忙你的,最近没什么会,也没有什么大材料。”
  从机关出来,就来到预订的宾馆。经理认得他,笑脸相迎,说:“秦主任,你的客人还没到呢。”秦时月点了点头,说:“一会,我有一个大款同学来,我猜他一定会嫌我要的房间不够档次,必然要几间豪华房间,你就找最好的给他安排,反正是他算帐。”正说着,门外停下一辆出租车,下来两个女士,都是三十岁左右,一个身材略高,眉目如画;一个肤色胜雪、清瘦如菊,冷丽而雅致。
  秦时月忙迎出去,说:“看来还是女同志比较守时,难怪我们的女干部越来越多。”身材略高的,很泼辣,说:“秦领导下了通知,我们怎敢不准时参加?”秦时月笑笑,说:“杨凌的伶牙利齿,看来未被岁月的风沙磨钝呀。”杨凌也浅笑了,对那清瘦女士说:“苏雪诗,他这话说得真挺有诗意,果然是康宁第一笔的风采呀。”苏雪诗也一笑,但笑得很节制,说:“你们俩,从读书时就斗嘴,斗到现在,也都更加炉火纯青了。”秦时月领着他们上了楼,服务员早就打开一个标准间候着了。三个人进去,杨凌就斜了秦时月一眼,说:“秦领导,不管怎么说也是县里的领导,就开这么不够标准的房间接待同学?”秦时月说:“我敢打保票,一会儿就会换,而且是最豪华的房间。”
  闲聊了一会儿,门被堆开,柴根名走进来,看到苏、杨二人,略感意外,说:“今儿个的场面闹得挺大呀,连两位女同学也到了。”杨凌伸出手,说:“握一下,让我感受一下你的成熟与沧桑。”苏雪诗冲柴根名微笑着,说:“根名可是发福了。”柴根名就和杨凌握了握手,说:“跟秦主任比起来,我这可不叫发福,根本不在同一重量级。”秦时月抚摸着略有些凸出的肚子,说:“心宽体胖,我属于那种没心没肺、能吃能喝的人,想不厚重都难。”
  杨凌问秦时月:“还有谁?”秦时月一脸神秘状,说:“稍安毋躁,一会儿就会见分晓。”
  柴根名问:“苏雪诗还在凌安县高中吧?”苏雪诗说:“说到没心没肺,我就是第一了。我也没啥大理想,踏踏实实当个教师,一辈子也就满足了。”杨凌说:“别听雪诗谦虚,她可是优秀骨干教师,在凌安县城挺有名的。”柴根名就说:“杨凌,咱们毕业一直没联系过你,也没听人说过你,还真不知道你在哪里高就。”柴根名话说完,突然想到什么,说:“跟秦主任,我联系的也不多。”
  秦时月脸上就掠过一丝很浅的不自然,说:“杨凌就在咱们团县委,现在是青农部部长。”柴根名说:“也是领导呵。佩服,佩服。”
  杨凌是外县人,毕业后本在外县任教,后来她叔叔到康宁县当组织部长,就把她调过来了,安排到团县委工作。
  四人正说着,楼内响起了很重的脚步声,声音到这个房间前停下,敲门声就响了。柴根名拉开门,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笑声也很响地扬起来:“哈哈,果然是该来的都来了。”这个男人衣服笔挺,且都是名牌,头发油亮,齐刷刷的后梳去,手中捏着一款最豪华、最时新的手机。
  手机唱起雄壮的“我们走在大路上”,他一边接手机,一边伸出手,挨个握过手。接过手机,说:“乱营了,这些破事挤到一块了,这刚出来一会儿,公司就乱套了。”秦时月说:“白总,咋地了,要不要紧?”这个人大笑起来,得意地说:“我一句话就搞定了。”眼光一飘,说,“这啥房间呀?档次太差了,秦时月你这办公室副主任咋干的,就安排这破地方会同学?”也不等秦时月说话,拨通电话,“小张,赶紧到巴台开几间豪华房间。”说完就挂了,说,“我司机。”不久,服务员就敲门,领着几个人到了一间豪华套房,并说:“隔壁两间房也是你们订的。”
  杨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说:“秦时月,你太诡了。”那个男人问:“他有啥诡的?”苏雪诗淡淡一笑,说:“秦时月请客,白敬天埋单。”
  白敬天一拍胸脯说:“这点小钱算啥,谁让咱有俩糟钱呢。”
  秦时月说:“现在敬天可了不得,是市裕农农产品经销公司的总经理,他甩手就是几十万,这几千块钱就相当于我们几分钱。”
  白敬天仿佛业务极忙,不时打电话。柴根名对白敬天一直印象就不是很好,想这人还是那个样子,也不知怎么就当上了总经理。
  清狂不是谁都可以学的,如果满腹才华,清狂一些,那是脱俗;如果胸无点墨,也学人玩清狂就是庸俗,甚至俗不可耐。
  柴根名就想起了这句话,也想起说这话的人。那人的确清狂,但他有狂的资本,而且那狂是天性使然,而不是哗众取宠的做作。
  “这个人是不会回来的,因为他的选择是流浪。”柴根名心底发生悠长的一叹。
  门又被轻轻敲响,声音很柔和、很有节奏。秦时月马上过去,拉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很潇洒很悠闲的男人,虽然两鬓有了些许白发,但仍很年轻,眉极重、眼极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宛如两泓秋水,幽深而平和。他穿着很随便,一件深色的风衣,使他看起来不仅风度翩翩,而且英气逼人。他脸上浮动着明朗的微笑,笑在他脸上,生动、古典而优雅。
  看着他,许多人都会为他遗憾,他本该生在风云雄起的大汉或是骄阳正炽的盛唐。在那两个朝代,他这一身高华的气派,这一副古雅的面容,会让他尽领风……、占遍风流。然而,苍天却把他安排到了现在。
  他走进来,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只是深深地看着几个人,脸上的笑越发浓重,但眼睛里就氤氲着薄雾。
  秦时月兴奋地说:“你果然来了。”而柴根名们已经怔住。
  他轻轻的一声叹息,说:“看来,我们的确分别太久了。除了时月,你们都已不认得我了。”几个人才醒过来一样,柴根名迎上去,抓住了这人的手,激动地说:“你这个狂生,混成什么样,才回来了?”
  白敬天大笑着,说:“之枫,风采依稀如昨啊。看来,外头的风雨对于之枫是不起作用的。”
  杨凌很专注地看着那人的脸说:“有没有搞错,我们这些爱美的人,偏偏先从脸上老了,而他就先从头上老了,脸还是那个老样子,让人又恨、又爱。老天啊,太不公平了。”
  苏雪诗看了他两眼,就低下头。
  他说:“江之枫啊,江之枫,你终于回来了,是耶非耶,梦耶真耶?”
  柴根名紧挨着江之枫,神情煞是激动,言语间就有些哽咽,说:“狂生,狂生,浪迹天涯的日子里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江之枫递给柴根名一枝烟,自己也叨起一枝,点上。悠悠吐了口烟雾,轻轻说:“怎么会忘记你?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更何况,这里的人我又何尝会忘记。你们毕竟是我四年同窗的同学。”
  秦时月不时看看手机,神情有些焦急。杨凌问:“还有哪位?到这个时候还没来,这不是让咱们秦领导心神不宁嘛。”秦时月说:“快了,快了。”正说着,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秦时月忙拉开门,就看见慕容济安善睐的明眸和嫣然的笑容。她走进房间,说:“不好意思,迟到了。不过,来了总比不来好。”白敬天凑近她说:“慕容你也不讲究啊,早一些和我联系,咱们不就一块坐我的车过来”。慕容济安说:“白总的车,我怎么敢坐?我可听说你夫人可是有名的醋娘子。”眸影闪动,看到了江之枫,微怔说:“江之枫居然也回来了。我不能不服秦时月神通广大了。”江之枫轻叩着烟灰,说:“你这话分明是在表扬秦时月能干,我的回来只是你用的一个前提。”慕容济安很从容地一笑,说:“时月真的很能干,你不服么?”江之枫看了秦时月一眼,说:“我何时敢不服他。”
  秦时月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快到十二点了,人也来齐了,该下楼用餐了。”
  白敬天问:“就咱们几个?”秦时月说:“白总,咱们班分到咱市的就咱们七个。外市里的同学路途遥远,也不忍心让人家车马劳顿。”白敬天昂首先走出房门。
  秦时月看了江之枫一眼,见他面色平和,就说:“江总请。”江之枫说:“还是国际惯例,女士优先吧。”杨凌拉着苏雪诗说:“那我们可不客气了。”江之枫微笑着,扬了扬手。慕容济安随着也走出去。
  有江之枫的地方,就不会再有人成为主角。这是秦时月曾经下过的论断。但是今天看来,江之枫已经不复当年的激情万丈、当仁不让了。
  七个人乘坐电梯到一楼包房。坐定后,秦时月说:“菜,我已经安排好,各位要不要听听汇报?”白敬天抢先说:“我得听听,这菜要是整水了,就换了重做。”秦时月忙让服务员报菜名。这时,江之枫正低头听柴根名说什么,不住地点头。
  苏雪诗就坐在江之枫对面,她一直拘谨地坐着,头也垂着。菜名报完,白敬天说:“还凑合吧,就这样了,赶紧上。酒可得整点好的,来五粱液吧。”杨凌说:“反正是你埋单,我们也跟着解解馋。”白敬天斜了江之枫一眼,江之枫正轻轻地摸着面前的玻璃杯,杯子挺大,大约能装三两。白敬天就说:“江之枫,你当初喝酒,可是厉害,一个人能造一斤半老白干。现在还有没有当年的豪气?”江之枫眼神微微一挑,正碰上苏雪诗的目光,迅即滑开,脸上笑意隐约,说:“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已经很少喝酒了。毕竟是老了。”白敬天大笑说:“才三十多岁的人,说什么老,我觉着年轻着哩。几年没见,之枫怎么有点老气横秋了。”江之枫抬手抚弄了一下鬓发,说:“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两鬓已染霜迹,怎么能说不老啊,不过白总越发年轻了。”慕容济安这时看了看几个男同学,说:“你们都年轻了,不过秦时月可明显成熟了,所以我们应该叫他老秦同志。”
  秦时月插话说:“今天这个聚会,应该讲,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一是毕业将近八年,同学聚会,值得纪念;二是江之枫衣锦还乡,这次也算是接风洗尘。”柴根名说:“之枫回来的事,你可是吊足了我们的胃口。”秦时月说:“就算给大家一个惊喜。这话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秦时月读报时,看到一篇报道说南方风云集团公司正向高端迈进,同时要把业务向北方拓展。就仔细看了看,觉得这家公司要生产的杂粮乳制品,跟康宁县的农业生产有很大的结合点,不禁为之心动。上网搜索,果真搜到这家公司,而且得到公司电话号码。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即给那家公司打电话,说可以合作一个项目。接电话的人很和气说:“这事得跟我们副总说。”同时留下了副总的电话。他就联系了那个副总,那个副总也挺感兴趣,说:“我向董事会汇报一下,如果可行,再同你联系。”一个星期后,秦时月接到南方来的电话,却不是那个副总,而是江之枫。一问,才知道江之枫已经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江之枫说:“周副总经理向董事会汇报时,提到康宁县,又说是个姓秦的县委办副主任联系的。我想大概是你。果真是。”江之枫最后说,“我近期要回去看看,具体什么时间我和你联系。”上星期,江之枫确定今天回康宁县。
  秦时月讲这些事时,江之枫并不插话,只是轻轻地喝茶。
  秦时月说:“我和之枫确定时间后,就想让在咱市的同学聚一聚。我们跟之枫,毕竟已有六年没见过面和通过消息了。”
  菜陆续上来了。服务员倒酒时,苏雪诗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就有些变,放下手机说:“不好意思,我爱人也来了,他就在门外。”秦时月说:“好啊,快让他来见见你的娘家人。”苏雪诗脸越发红了,说:“我去叫他。”秦时月起身说:“我跟你去迎接贵客。”
  柴根名一直注视着江之枫,江之枫的神情让他感到陌生。江之枫此时正吸着烟,目光闲逸地看着烟雾聚而复散。八年了,时间也许真的可以消磨一切、带走一切。
  片刻,秦时月、苏雪诗就领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进来,那男人也不客气就坐在苏雪诗身边,自报家门说:“我是苏雪诗的老公,凌安县教育局招生办主任,姓铁,叫铁子安。”秦时月说:“铁主任,这些都是我们同学,我给你介绍介绍。”铁子安说:“好呀,幸会幸会。今天,我到康宁来开个会,听说雪诗有这个同学会。想都是同学,也没客气就自己过来了。”
  介绍到江之枫时,江之枫很从容地伸手握了握铁子安的手,说:“苏雪诗眼光不错,铁主任一看就是个很讲究的人。”
  秦时月看菜已经上齐,就说:“今天这个酒,本不应该我先提。但是,作为这次活动的发起者,我就斗胆先提了。好事成双,今天我们遇上了好事成三,我先提喝三口。”举起杯,说,“第一杯,为我们共同的大学生活喝一杯。铁主任赞助。”众人就喝了。
  江之枫喝酒的姿势和气度已不像当年那么豪爽,只是轻轻举杯,幽幽喝一小口,但他的手却有些颤抖。秦时月说:“第二杯,让我们共同为毕业后的这段时光喝一杯,虽然我们还未取得辉煌的成就,但这些日子,我们都努力了。”众人又喝了。
  苏雪诗觉察到铁子安正注视着江之枫,就说:“子安,慢点喝,我这些同学酒量都很大。”铁子安收回目光,没什么事似地看着酒杯,他果然喝得挺快,两口已经快喝到一半了。
  江之枫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那道乱炖,青青的豆角,白白的土豆,红红的柿子。此时说:“这乱炖,让我觉着心里很温暖,这是故乡的温暖。不吃就已经满口香了。”
  柴根名就拨动了圆盘,那道菜转到江之枫眼前。江之枫挟了一块土豆,说:“这东西,曾经是我的命啊。”
  苏雪诗极力不去回想往事,她知道自己的沉静外表并不是很强韧,一缕往事的浮烟就足以吹破。
  她曾经随江之枫到过他的老家,低矮的土房里住着一个身体多病的母亲,这母亲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她的儿子。一个人生命中有值得骄傲和珍惜的东西,就会坚强地活下去。之枫母亲不健康,但很顽强。
  招待苏雪诗的,就是江之枫亲自做的乱炖,母亲吃得极香,也极饱,而苏雪诗却吃得很少,不是她嫌菜不好,而是心中有一股隐痛影响了她的胃口。
  爱情是浪漫的,但生活却是极其现实的。人不能没有爱情,但也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哲学,这哲学不仅作用于政治,也作用于现实生活。
  秦时月第三杯酒的提议,苏雪诗并未听清。那声音极其渺茫,仿佛来自云端。但在众人举杯时,她也举起杯子。
  秦时月说的第三杯酒,为江之枫归来而喝。
  接下来,白敬天开始举杯敬酒,也是三杯。他非逼大家三口喝干一杯,杨凌就提出反对,说:“我和雪诗、济安可是女同志,哪能跟你们一样牛饮?”白敬天说:“女同志能顶半边天,男女都一样嘛。”杨凌她们倒底没喝尽那一杯酒。
  白敬天见三个女同学不给面子,就吵吵着这三口不算,再来三口,男同学也不干了。
  江之枫一直不表态,他已喝尽那杯酒,静静地吸着烟。他的烟抽得很勤,这一会儿工夫,已经在烟灰缸里按了六七颗烟头。
  秦时月见场面要乱,忙说:“白总,我们坚决反对一言堂,也绝不容忍一刀切。我看,三位女士一会儿还得主动和咱们喝,我们应该给她们主动进攻的机会。”
  白敬天就借坡下驴,说:“我可等着三位女士挑战了。”
  铁子安却举起杯,说:“苏雪诗这杯酒我替她喝了!”一扬脖倒进嘴里。杨凌就说:“太让人羡慕了。我这杯谁替了?”眼睛就去找秦时月,秦时月装着没看见,回头对服务员说:“给弄点水。”
  白敬天这时伸手接过杨凌的杯子说:“患难见真情,我造了。”也仰脖喝尽了。
  杨凌扫了坐在斜对面的慕容济安一眼,叹口气说:“该喝的没喝!”铁子安眼眉就挑起来,杨凌忙解释,“我说的是秦时月。”
  她曾跟秦时月在大学时处过朋友,后来不了了之,这大家都知道。她生性爽快,从不隐瞒往事。慕容济安看着两个女同学的空杯子,便摆弄着自己这杯酒,说:“看来,我这杯酒只能自己干了。不过我还想提醒各位男士,眼前就有怜香惜玉的大好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的表现了。”秦时月说:“这样吧,慕容这杯酒就由我和根名分摊了。之枫毕竟舟车劳顿,咱不能趁火打劫。”杨凌抬眼看着他,说:“秦主任酒量大,全县人都知道,还是你一个人全包了吧。”柴根名也不言语,抓过慕容济安的酒杯,分别倒进了他和秦时月杯中,一仰脖消灭了。秦时月也二话没说打扫了战场。江之枫歪头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秦时月干咳两声,说:“秩序有点乱,有必要下力气加以整顿。我的意见是,每个人提三口,自己掌握酒量。但有个要求,这三口分开层次。”说完,示意让服务员都倒满酒,问,“谁开始?”
  铁子安站起来,说:“我这次看到雪诗的同学,非常高兴,先说三杯。”他举杯说,“首先,敬江老弟,早闻其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江之枫含笑说:“劣名昭彰,铁主任见笑了。”就共同喝了。铁子安又说:“第二杯敬康宁县三位一杯。”秦时月、柴根名、杨凌也喝了。第三杯铁子安敬的是燕北市的白敬天和慕容济安。
  就这样进行着,到了杨凌。杨凌说:“我这三杯先敬有儿女的。”除江之枫,几个人都举杯喝了。杨凌说,“本以为就我一个人没儿没女呢,没料到还有江之枫。那第二杯,咱们喝吧。”江之枫喝了。喝完这口,杨凌说,“第三杯我替几位男士的妻子敬你们,你们辛苦了,也该喝喝了!”秦时月说:“这杯酒我可不喝。”杨凌说:“我知道嫂夫人逝世了,但你毕竟是有过妻子的人。”除江之枫,几个男士就举杯了。杨凌一怔,众人也是一怔。
  江之枫说:“孤家寡人,形单形支,说的就是我。”
  杨凌就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个情况,秦时月怎么不说?”秦时月说:“我同你们一样,也才知道。”
  江之枫谈然一笑说:“就当你替我未来的妻子跟我喝吧。”
  苏雪诗看铁子安确实有些高了,眼睛发直,就说:“不能让子安再喝了。”
  酒还在热烈进行着,最后就到江之枫提了。他满斟一杯,说:“你们随便,我三口喝干这一杯。”柴根名在桌子下推了他一把,提醒他别逞强。江之枫就笑起来,这是他见到同学后第一次这么爽朗的笑,笑声中就有了年少时的豪风和傲气,说,“虽然老去,但酒量还未像年龄一样已令人堪忧。况且与各位能够再次重聚,何尝不是人生一件快事。逢此胜会,晤此良朋,虽百千杯,只是小事耳。”
  白敬天就笑说:“江之枫终于露出庐山本来面目了,不错,不错,之枫这一举动,又让咱们看到当年那个文彩风流、狂放不羁的狂生江郎了。”
  江之枫举杯说:“六年前,我离开时,根本不敢想还能回到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离开这片土地的日子里,我突然读懂了吾乡吾土的含义,这天底下真正不会改变的情感,也许只有思乡情结了。你走得越远,这情结越紧,让你在繁忙之余,不能不怀之念之。这第一杯酒就为我们的这片土地喝吧,是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们。”说完,扬手,半杯酒就已落肚。
  窗外有北风紧吹。
  眼睛里却有泪的热。江之枫说:“也许这个世界,我们都可以走遍,但永远无法走出自己的心灵,因为心灵深处就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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