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魄皇族 第十一章 前燕灭亡（下）

　　壶关之败后，慕容评率领残余的燕军向邺方向撤退。壶关之战给秦燕两国都带来了影响。燕国方面听到壶关之败后，举国震惊，慕容暐迫于压力不得不解除了慕容评的兵权。秦国方面听到了王猛打胜仗后举国欢庆。苻坚立刻答应王猛的请求，任命邓羌为司隶校尉。同时，他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壶关。他还带上了慕容垂。大军走了几天后到达了壶关。王猛率领众将士出城迎接銮驾。
　　“臣，王猛叩见圣上。”
　　王猛带着众将士集体叩拜。苻坚看了后立刻走出銮驾，让众将士们平身。
　　“丞相，众将士们，你们辛苦了。这次大败慕容评都是你们的功劳。”苻坚说道。
　　王猛和众将士们再次叩拜感谢苻坚。之后，苻坚下銮驾，与王猛交谈。正好他身后跟着慕容垂。
　　“王丞相，别来无恙。没想到，老夫还能见到你。”慕容垂说道。
　　“慕容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我们俩同朝为官，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了。”
　　“是啊。对了，王丞相，本王曾经赠送给你的佩刀，现在在何方？”
　　“慕容大人说的是那把金刀吧。老夫似乎完璧归赵了。”
　　这时候，慕容垂看到了王猛身边的金熙。
　　“这不是金大人吗？你升官了也不告诉老夫一声，害得老夫都没给你祝福。”慕容垂说道。
　　金熙听了后羞愧难当。苻坚当心他们会闹得不愉快，就让王猛带路进城。为了迎接苻坚，王猛也把壶关的官邸整理得像样一点，想让苻坚住得舒服一些。可是苻坚看了后并没有高兴。
　　“皇上如果有什么不满，臣马上命人改。”王猛说道。
　　“不，朕不是不满这个布局。只是将士们刚打完仗，正是疲劳的时候，你不应该仅仅为朕起居而大动干戈。”苻坚说道。
　　“圣上比起自己的起居，先关心将士们，真是明君所为。此乃我大秦之辛也。”慕容垂说道。
　　就在君臣谈话时，一名斥候跑进来。他进来时看了一下慕容垂，似乎有什么事跟慕容垂有关。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都听着。”慕容垂说道。
　　听到慕容垂的话后，斥候才说事。
　　“启禀圣上，据探马来报。燕将慕容令在沙洲起兵后攻打龙城。结果被部下杀死。”斥候说道。
　　斥候的话打破了现场气氛。王猛听了后心里暗喜，而慕容垂则又悲伤又气愤。
　　“慕容大人，请节哀顺变。”王猛说道。
　　“要你管！”慕容垂激动地说道。
　　慕容垂呵斥王猛后也知道自己有一些放肆，立马向王猛道歉。
　　“慕容大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王猛说道。
　　王猛走后，苻坚安慰着慕容垂。他为慕容令设灵堂，并承诺灭燕之后一定会按诸侯的礼仪厚葬慕容令。祭拜完慕容令后，秦军向邺进军。秦军很快地打败了慕容评率领的残军，并包围了邺。
　　包围邺之后，秦军并没有立马猛烈地攻城，而是不断地从不同的方向发起小规模的进攻，让燕军疲于奔命。过了几天之后，邺的守军疲惫不堪，士气低落。这时候，秦军向城内射入劝降信。这些劝降信很快就传到燕国朝廷。燕国君臣看了这样的劝降信后又愤怒又恐慌。
　　“这些秦狗太嚣张了！以为他们已经胜利了！”慕容暐大怒道。
　　“皇上息怒。那些氐人本来就是蛮夷，不懂礼节也是正常。不必大怒，气坏身体。”慕容评说道。
　　“朕能不气吗？！这个苻坚竟然叫我们取消帝号和国号，将传国玉玺和各州县的地图、户册交给他们。这不是要让朕当亡国之君吗？！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逼走皇叔，提出拒绝割地，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吗？！现在倒好了。人家都打到城下了！你说该怎么办？！”慕容暐激动地说道。
　　慕容评被呵斥得无言以对。其他大臣也不敢开口。
　　“你们都哑巴了啊？！”慕容暐呵斥道。
　　只见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提建议。
　　“好了，你们都给我想办法啊。有什么就说什么。朕不会治你们的罪。你们有什么话就快说啊。这都火烧眉毛了！”慕容暐着急地说道。
　　“如今这个形势，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我想我们就向秦国称臣纳贡吧。”慕容评说道。
　　慕容暐虽然不愿意听，但是眼下似乎也是山穷水尽了。
　　“恐怕现在想称臣纳贡都行不通。”梁琛说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朕已经向那苻坚低头了，那他还要什么啊？”慕容暐说道。
　　“燕国。”梁琛严肃地说道。
　　慕容暐听了后十分地不安。
　　“你是说苻坚一定要夺我慕容氏的江山？！那个苻坚在秦国待着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灭我们呢？”慕容暐不安地说道。
　　“皇上，天无二日，自秦始皇统一华夏以来，分久必合。那苻坚和王猛野心勃勃，恐怕即使睡着也在想着统一华夏。现在有灭我大燕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弃呢？”梁琛说道。
　　“那怎么办啊？”
　　“尽管我们现在危机，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你快说啊！”
　　“眼下我们应该死守邺，然后派人向晋国和柔然求援，让他们袭击秦国的后方。这次秦国是倾巢而出，国内空虚，如果有晋国或者柔然能够袭击后方，那么秦军必然会退回去。到时候，我们燕国之危就能救。”
　　“好，你这个主意好。”
　　“还有我们现在应该派一个人到秦营谈判，麻痹苻坚，尽量拖延时日。”
　　“好，就这么办。”
　　慕容暐立刻按照梁琛说的办。他让士兵把和谈的请求书射出城外。秦兵看到信后立刻向苻坚汇报。苻坚看到燕国的请求书后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商量此事。
　　“各位臣工有什么看法？”苻坚说道。
　　“皇上，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既然现在燕国主动和谈，那么我们也就对其劝降。争取兵不血刃地拿下邺。”慕容垂说道。
　　苻坚看了一下王猛，想征询他的意见。
　　“臣以为我们不应该接受和谈，而是猛攻邺。”王猛说道。
　　“可是人家已经要投降了。我们何必要做无谓的牺牲。”苻坚说道。
　　“是和谈，而不是投降。燕国君臣奸诈，不可信。现在只是作为缓兵之计。如果我们拖得太久，那么关中长期空虚，有可能会给晋国、柔然，还有凉州张氏提供可乘之机。”王猛说道。
　　苻坚听了后也觉得王猛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下令秦军猛攻邺。接下来的几天，秦军连续发动几轮猛攻。为了不使燕军负隅抵抗，王猛特地撤了北面的包围。尽管燕军凭借邺的高大城墙抵挡了秦军一轮又一轮进攻，但是秦军几天的猛攻摧垮了燕军的战斗意志。这时候，一些原本对慕容氏不满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一天深夜，燕国散骑将军徐蔚带着部队来到西门。守军看到他后拦住了他。
　　“来者何人？”守军士兵说道。
　　“在下散骑将军徐蔚。奉命前来协助你们防守。请让我们通行。”徐蔚说道。
　　“对不起将军，请出示令牌。”
　　“好，不过我怕你不认得，叫你们长官来核对一下。”
　　士兵按照他的话，请自己的长官过来。看到像是军官的人后，徐蔚下马，走过去。
　　“末将前来支援，请将军放行。”徐蔚说道。
　　“徐将军，请出示令牌。”军官说道。
　　“好。我的令牌在这。”
　　徐蔚把手伸到腰间，军官以为他要掏出令牌。徐蔚突然拔出佩刀，一刀将军官砍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其他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给我冲啊，打开城门！”徐蔚大喊道。
　　在徐蔚的指挥下，部下们奋勇杀敌，没过多久邺的西大门被打开。这时候，徐蔚举起火把，摇动了几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秦军冲过去，很快就攻入城内。因为徐蔚带的兵都是居住在邺的扶余、上党等地区的人质和随从，本来就对燕国充满了敌意，看到秦军进城后就主动给他们带路。
　　很快全城都陷入混乱，皇宫里更是乱成一片。慕容暐听到了秦军杀过来后立刻慌了手脚，顿时失去了战意。他面对这样的局面，只好带着贵族们，在御林军的护送下逃离皇宫，朝北门方向跑去。他们一行人跑出邺后来到了荒郊野外。在休息时，慕容暐打算收拢残军撤退到龙城。可是他没走多久，就遇到了伏兵，很快就被包围。慕容暐无奈之下，只好向秦军投降。
　　与慕容暐相比，慕容评的运气算好很多。他成功地突围，收拢残兵，打算与慕容暐汇合后反攻。哪知慕容暐已经被俘虏，秦军还不断地追击他。也许是平时刻薄寡恩的原因，在撤退的路上不断有逃兵离开队伍。当慕容评逃到龙城时候，身边的人就几十人。守城的将军早已投降，所以不让他们一行人进城。无奈之下，慕容评只好同随从一起来到了高句丽。结果高句丽王拒绝接受他们，还将慕容评绑了后送到秦军大营。因为皇帝和重要官员都被秦国俘虏，所以燕国境内的州群也纷纷投降。苻坚按照事先的约定，将燕国贵族和大臣押解到长安，让他们住进豪宅，还安排了职位。比如慕容评就被苻坚任命为范阳太守。只可惜他病死在上任的路上。这样曾经不可一时的前燕退出了历史舞台。
　　
　　京口
　　
　　前燕灭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晋国。在京口的刘家也通过刘翼打听到了此事。一个晚上萧氏照顾着孩子们睡觉。寄奴和三个孩子都正睡得香。这时候，上完晚班的刘翼回来，他进入屋子。萧氏迫切地找他说话。
　　“兄弟，那燕贼们怎么样呢？”萧氏着急地说道。
　　“我听军营的同僚说燕主慕容暐，还有邺内的鲜卑人都被押往长安。那慕容垂的儿子因为反叛被杀害。”刘翼说道。
　　萧氏听了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是老天有眼啊！让这些燕贼们都不得好死。”萧氏说道。
　　可是刘翼还是仍然忧心忡忡。
　　“兄弟怎么呢？燕贼倒霉了，你兄弟的仇算是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萧氏说道。
　　“可是同僚，还有新来的王太守也担心秦国灭了燕国后，下一个就轮到我们晋国。”刘翼说道。
　　也许是他们的谈话声惊醒了寄奴。
　　“娘，叔叔，你们在说什么啊？”寄奴说道。
　　“这是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就睡觉去。”萧氏说道。
　　寄奴听从母亲的话睡觉去了。
　　“兄弟别想那么多了。你也忙了一天累了，早一点休息去吧。”萧氏说道。
　　尽管萧氏沉迷在报仇的喜悦中，但是刘翼的担忧还是成真。秦灭燕后的第二年，凉州张氏向秦国称臣。没有了后顾之忧后，秦国开始进攻晋国。秦军相继攻下了晋国的汉中和益州，像当年曹魏灭东吴时那样包围了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