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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三)

作品名称:那年我们在军营      作者:奇夸克      发布时间:2019-03-16 12:27:47      字数:3553

  十九年未相见的兄弟俩在之后的几天里亲情与日俱增。
  每天上午,周东方带岳西北认真地逛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五龙潭,珍珠泉,王府池子;离家不远的芙蓉街和周边的小胡同里大大小小的泉眼也都看了看,确实是家家泉水处处垂柳,岳西北真正感受到了,济南不愧称之为泉城。
  到了下午,三点钟以后,医院准许探视的时间,周东方就带着岳西北去医院看奶奶。每一天到陈香病房,陈香都会用她那没有力气的手一直拉住岳西北的手,直到傍晚医院探视时间结束,陈香依然不肯放开,深深眷恋的祖孙之情尽在不言中。
  周东方和岳西北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好像天然就是一体般知己,互相知无不言地说了很多心里话;诸如济南的家,济南的家人,北京的家,北京的家人,各自十九年成长的经历,个人的爱好,自己成长历程中的风光与糗事……
  时间过得很快,岳西北就要走了。抽了上午一个空,周东方背着爷爷周谦顷,领岳西北去了陈逸邈家。
  陈逸邈家离周家很近,隔了二个门,很近的近邻。
  陈逸邈家院门挂着一把大锁,漆黑的门上用粉笔画了个简笔的山。
  周东方看看门上的画:“陈爷爷不在这儿,他在千佛山那边的家里。”
  岳西北问:“你知道他千佛山那边的地址吗?”
  “不知道。只知道他家原来住千佛山。后来为了上班方便才搬过来住,他那边还有一个家。”
  “你说他是为上班方便搬到这边来住的?”
  “现在知道不是了。”周东方心里感慨,也很温暖,“他是为了我。”
  “那你还叫他陈爷爷?”
  “没有人知道他是我姥爷,我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听岳伯伯说的。最近忙着奶奶生病,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开。”
  “祖孙相见,这个场面有意思,我得亲眼看看。走,去千佛山姥爷家。”
  “我真的不知道那边的地址。以前经常看见他在周围转,真要找他了,反而找不见了。听我妈说,陈爷爷前两天正式退了,不在医院干返聘了。”周东方明白,既然家里互相都说开了,他也没必要再在附近盯着了。
  “我知道地址,妈妈经常和姥爷通信,都是写到千佛山的家里。”
  哥俩顺利找到了陈逸邈在千佛山附近的家。
  这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整个院落宽敞亮堂。东南西北各三间房,南边临街的三间是个门面房。很久以前陈逸邈在这里开了个中医药店,自己坐堂给人看病抓药。后来,为了周东方,他关了店门,搬去了县西巷。
  陈逸邈正在收拾他的门面房,看小哥俩来了,并不意外,脸上笑得意味深长。
  岳西北甜甜地叫了声:“姥爷!”
  陈逸邈暖暖地答应了一声:“嗳。”
  岳西北看着周东方,等着他叫人。
  周东方和陈逸邈太熟了,他和陈逸邈的接触比岳西北多得多,和陈逸邈也熟得多。现在突然换了一个身份,一下子叫不出来。他憨憨地笑了笑,故意叫了声:“陈爷爷。”
  陈逸邈同样暖暖地答应了一声:“嗳。”
  岳西北不干了:“你叫的什么?重叫!”
  周东方趁势半真半假地叫了声:“陈姥爷。”
  陈逸邈也不挑理,依旧是暖暖地答应了一声:“嗳。”
  孩子知道了这个关系,叫什么都不重要了。
  “东方领着西北去千佛山逛逛,我出去买点菜,咱爷仨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岳西北反对:“我们去过千佛山了,我们跟您去买菜。”
  周东方也反对:“买什么菜,家里有啥就吃啥,啥都没有就下个面条。我们下午还得去医院看奶奶,不能在这里呆很久。”他和陈逸邈太熟络,说话也随便,“您老别吃味,现在奶奶有病,咱们得先哄着那边不是。”
  陈逸邈毫不介意:“行,那就随便吃点。你哥俩进屋去等着,我到街上随便买点熟食,很近,很快就回来。”
  陈逸邈匆匆出了门。
  哥俩自己进了院子。都是第一次来,一样好奇,挨个屋子进去看看。
  西厢三间是陈逸邈的书房,三间屋子里放着十来个书橱,每个书橱里都是满满的书,很多是古书,黄黄的纸张,一看就有年头了。中间屋子里摆着一张红木大桌,上面有一幅半成品的山水画。
  周东方翻看着书橱里的书:“平时看陈爷爷淳朴憨厚木讷少言的样子,原来他自己在家看了这么多书,还不得精明成个神仙了。”
  岳西北悠悠地补了一句:“守拙呗。”
  东厢三间是厨房和仓库。哥俩探头看了看厨房,里面锅碗瓢勺,没啥看头。仓库锁着门,扒窗户看看,黑黢黢的,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岳西北玩笑着说:“信不信这仓房里有宝贝?”
  周东方想起岳天云和他说过,苏清秀的姥爷家是清朝遗少,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封资修的东西。
  北厢三间,两侧是卧室,窗明几净,整整齐齐。中间是正堂,正堂墙上挂着几个镜框,里面镶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照片。
  哥俩近前去看照片,大多是周家和岳家各个时期的全家福。岳家的照片大都是照相馆照的制式的照片,周家的照片基本是用陈逸邈自己用相机照的生活照。
  周东方想起陈逸邈经常带着相机去他家照相,周谦顷说陈老头到哪都挂着个相机是为他作画找素材。现在明白了,那只是个心酸的借口。
  陈逸邈回来了。在街口买了一只玉记扒鸡,一块俊记牛肉和十来个油璇,都是济南老字号的食品。
  爷仨坐下吃饭。
  陈逸邈先发话:“你们下午还去医院,咱们中午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庆祝咱们爷仨团圆。”
  说到团圆,陈逸邈有点激动,声音有点发颤:“来,东方,庆祝我从陈爷爷变成了陈姥爷。”
  周东方端着茶水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姥爷。”
  陈逸邈眼眶湿润了,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孙,可是他一直只能是他的“陈爷爷”。这一声“姥爷”来得何其艰难。
  周东方走过去,轻轻抱住陈逸邈:“姥爷,这么多年,你远远近近地照看我,我知您的情。”
  陈逸邈老泪流下来:“还有你妈妈的情。这么多年,你妈妈每周来一封信,每封信都提到你;我每周都回一封信,每封信都写你。你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也是在她关注下长大的。你不要记恨她把你送了人,她也是为了你爷爷,是在替你父亲尽孝。”
  周东方的声音黯哑:“我知道。”
  想想这些年的种种,三个人都很感慨,很感动,很感恩。
  眼下,岳西北最小,也最超脱,出来调节气氛:“饿了饿了,吃饭吃饭。”
  陈逸邈觉得怠慢了小外孙,赶紧坐下给岳西北撕下一个鸡腿:“好,先吃饭,这是玉记扒鸡,济南名吃,尝尝怎么样?”
  岳西北看陈逸邈眼角还挂着泪,继续调侃他:“姥爷,您家怎么有两间卧室,另一间谁住啊?”
  陈逸邈看岳西北一脸坏笑:“混小子,瞎想什么呢,东边那间我住,西边那间是给你妈留的。”
  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两间卧室,陈逸邈何尝不是天天盼着女儿回家来呢。
  周东方规规矩矩地问:“姥爷,您什么时候和我爷爷把话说开?我什么时候可以当着他的面叫您一声姥爷?”
  陈逸邈有点不好意思:“再等等吧,平日里这么熟,一下子说开了是这么个关系,挺不好意思的。我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的,像个小人藏在他身边。”
  “怎么是您像个小人,明明是……”岳西北想说周谦顷偷着搬家才像个小人,一想到那是自己的亲爷爷,赶紧咽下后半句。
  陈逸邈摆摆手:“还是再等等吧,等你奶奶病好一些,找一个大家都不尴尬的机会。”
  换个话题。
  岳西北看了看偌大的院子:“姥爷,您这院子挺气派的,真大!”
  “喜欢吗?我这两个院子,你哥俩一人一个。”
  什么!哥俩全愣住了。
  “这个院子大点,县西巷那个院子地脚好点,价值差不多的。东方是老大,先挑。”
  哥俩忙不迭地摆手拒绝:“我们要您的房子干嘛啊!”
  “你们身上流着我的血,我的房子不给你们给谁啊。小南南是女孩,我不给他房子,我给她别的东西。还有大江,虽然他和咱们不是血亲,我去北京时看见了,他像亲哥哥一样待你们这些弟妹,他帮了你妈很多,也有他一份。”
  “姥爷,您这是干什么!”
  “姥爷今天高兴,不知道怎么表达,正好你说起院子……”
  岳西北打断他:“您想哪去了,我刚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个院子。”他一转心思:“姥爷,看您现在年过花甲,依然一表人才精神炯烁。年轻时,您一定是个美男子。我姥姥过世那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再续一个”。
  陈逸邈表情认真了:“你妈妈也劝过我,再找个人,做个伴儿。我不想,也不能。我这一辈子富庶平安的日子,都是我的岳父也就是你们的老姥爷用命换来的。我不能拿他老人家的命换我自己为所欲为的日子。你妈妈没和你们讲过我们家过去那些事情吧?”
  不管外孙们知道不知道,陈逸邈又给他们讲了一遍二品侍郎焚火烧家的事情。
  周东方听岳天云简单说过事情的大概,听当事人再细说一遍,依然深深感动。
  “姥姥去世的早,母亲当时还小,您不说这些事,谁都不知道。您是一个自律的君子。”
  “人在做,天在看。做事要凭良心,岳父的恩情和亭薇的感情我都无以回报,我只有用自己的手艺,救治世上需要我帮助的人;这样我心里才踏实,才对得起天上的岳父和亭薇,我自己的日子才能过的心安理得。”
  “姥爷,您说的对,人在做,天在看。做事凭良心,就能心里踏实,就能心安理得。”
  吃过午饭,哥俩从陈逸邈家里出来,心情都很不平静。
  陈逸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有身家,有学问,有本事,有形象的男人。为着对亲人的感恩,一个人孤寂地生活了几十年,用拯救天下病人成就自己的心安理得。作为一个父亲,像地下工作者,默默地照看着女儿的牵挂。
  岳西北感叹:“原来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地过日子,也能让人觉得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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