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而为奴 谁罚谁赏
作品名称:苦丁香的爱恨情仇 作者:金华烟雨 发布时间:2019-03-14 21:42:12 字数:4255
话说葛尔丹欣赏完公主的画作,心性聪敏的他立刻猜到了其中的含义,于是大手一挥,便教众人都散了。回到毡房,箫儿一边端来洗脚水,一边崇拜地说:“公主今日可真是了不起,可是给了大汗那些妃嫔们好看呢。您不知道,箫儿可是给您捏着一把汗呢,平日里二妃娘娘没少欺负过咱们,三妃娘娘也没给过您好脸色,也没见得您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今日饭桌上,奴婢还真担心您斗不过她们呢?谁料想您是不出手则已只要一出手,便没有别个的事了。”
“箫儿你不懂,其实我们身在异乡,便如同无根的漂萍,是最不能意气用事的,故而只要勉强能过得去,咱们公主便不理会她们就是了,但是今日这种场合,咱们公主若再不吭声,那便谁都认为咱们公主好欺负,还不是都想怎么作贱就怎么作贱了?”玉儿一边给公主卸妆,一边解释道。公主听着玉儿的解释,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但笑不语。如今剩下的这六个奴婢,玉儿最是聪慧,才刚进到准葛尔汗宫,一听说大汗的原配妻子名“阿奴”,立刻自改了“玉儿”这个名字,以免的因此犯忌讳,弄的大家都不好过;箫儿虽然心直口快,但为人最是善良,嫉恶如仇,而且特别衷心。蝶儿原名呼雅蝶,叫起来不顺口,当时还是七儿自己亲自给她改的名字,这样叫起来又亲切又顺口;台尔戈胆子最小,心也最细,姐妹们想不到思虑不周的地方,全靠她提点着;还有洁儿,丽儿,原都不叫这个名字的,她们两个是跟着“公主”陪嫁过来后,也是为了叫着顺口,将她们的名字精简剩最后一个字,加个儿,如同称呼自己的妹妹般亲切。默图雅和吉日雅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如今只剩下她们七个同气连枝,抱团取暖。所以自己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护她们几个包括自己周全。
“箫儿你快说说,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想对付咱们公主?”洁儿好奇地问道。
“你们是没有看见,”箫儿接着跟留在家里的四个人描述道,“那个阿海最不是东西了,她仗着大汗的宠爱,一个劲地找咱们公主的麻烦……”箫儿一五一十地把今日餐桌上发生的事学给大家听,听得蝶儿、戈儿、洁儿、丽儿一个劲地鼓掌叫好,满眼都是羡慕的小星星,亏得是公主,今日换了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两说,所以她们几个打心眼里佩服“七儿”,也是心甘情愿臣服。
“箫儿,你们都记住了,这些话,关起门来能说,但是打开门,大家都千万要小心,如今我身边只剩下你们几个了,你们都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要谨言慎行,千万别惹任何麻烦,那几个虽然没什么心眼,可我们也势单力孤啊。所以无论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别让任何人抓住把柄,别给她们欺辱你们的机会。”
“谢公主恩典,公主对我们的好,奴婢们都铭记在心。”戈儿不声不响地出去。这才半柱香的功夫,竟端上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水饺。“公主,现下外面鞭炮齐鸣,正是子时交岁时刻,请公主第一个吃下这‘交子’,也好讨个吉利。”
“我倒忘了这些。亏得娜儿想的周到,现下这屋里也没有外人。你们几个也别站着了,快坐下一起吃吧,要吉利咱们大家一起吉利。”公主的毡房里,一团何日,炭火红红,公主看着生死相随的姐妹们,心里有着春天般的温暖。
“奴婢叩谢公主大恩大德,奴婢等恭祝咱们的公主新年快乐,万福金安!”姐妹几个听见公主相邀,也是心里暖暖。虽然明知道这个“公主”的身份,可人家毕竟是万岁爷亲自认可的,自然当得起“金尊玉贵”这几个字,但是却全没半点架子,全凭着满腔义气救正主与水火之中,如今又肯与她们几个同甘共苦,这样有情有义的主子,姐妹几个自是感激涕零,真心叩拜。
“玉儿,快把荷包拿出来吧,不多不少,每人二十两银子,一个玉镯,权做压腰的!”原来公主和玉儿两个,早就把荷包准备好了,这会赶紧拿出来,分发给大家。好大的荷包,二十两银子,那可是她们好几个月的月例钱呢。大家手里攥着荷包,嘴里吃着香喷喷的饺子,有说有笑的共度除夕。
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妃娘娘的毡房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可是三妃耶律燕的毡房里此刻却愁云惨雾,呼痛声不绝于耳,却原来耶律燕受了大妃娘娘的气,本就心里不痛快,大汗却又去庶妃娘娘那里把酒言欢了,任她使用什么狐媚功夫都没拉过来,气急败坏的她只有把满肚子的怨言都撒在奴婢身上,也合该这个唤做“格桑”的小奴婢倒霉,今日本不该她当班,可是那个伺候耶律燕洗漱的侍女临时有事,被派到别处去了,她只是打个替班,偏又不懂得规矩,进门早了些,惹得三妃娘娘雷霆发怒,一铜盆热水全浇在她这个奴婢身上还不够,还一叠声地喊打:“我把你个该死的奴才,那个贱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本妃,这才几更天,你就这么风急火燎想交差事,是准备私会哪个野男人?该打。该打,还不快给我掌嘴,还等什么?”
“娘娘饶命,都是奴婢不好,惹娘娘生气,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娘饶命啊!”
“你这个没眼没色的贱婢,就知道惹娘娘生气,我打死你!打死你!”格日娜一边说一边打,不一会,就打的小奴婢格桑的两个面颊肿得老高,唇角有血流出来了。
“打得轻,想想我就生气,那个小贱人,她凭什么稳坐正妃之位?她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是奴娘娘也就罢了,我无话可说,那个阿海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我也看不惯,哼,凭什么便宜都给她们占了,凭什么她们运气那么好?都是你,是你这个贱婢,你看你长的那副嘴脸,像是哪辈子没哭够似的,是你没给本妃带来好福气,给我打板子,二十大板,一下都不许少!”没本事的人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把责任都推在别人身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小奴婢格桑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换来半点同情,被两个侍女拖着出去打板子去了。哭声越来越远,耶律燕的心里也没得半点舒适,一股脑把杯盘碗盏全部推翻在地上,吓得身边的侍女们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箫儿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去侍候公主,刚打开毡房门,却见一个人蜷缩在门口,身上全是血,都快冻僵了: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呢?箫儿虽然善良,但是也不敢自作主张,赶紧去向公主汇报:“公主,我门口……有一个姑娘,像一只受惊的小羊羔那样团着,浑身都是血,大概快要死了,怎么办?我们要救她吗?”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公主听了箫儿的话,眉头微微一皱,心下暗想:看吧,才说不惹麻烦麻烦就找上门了,一抬头看见箫儿焦急的目光,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看着她。
“奴婢一直记得公主的嘱咐,怕给您惹麻烦,不敢自作主张,还请公主定夺。”
“呵呵,我们箫儿心里是最藏不得秘密的,看你的神情,我便说不救,你第一个都放不下,算了,人命关天,不管怎么说,既然这件事被咱们碰上了,岂有不救的道理?你先把她弄到客房里,拿了银子去给她请个医官……等等……算了,先别声张了,等人救醒了再说,你且去吧。”
到底是手里有银子好办事,不一会功夫,箫儿就把医官给请来了,此时洁儿和丽儿两个已经把那个受伤的女孩抬在炕上,那个医官扒开她的眼睛查看了一下她的瞳孔,说了一声“幸好”,也来不及解释,就赶紧替她诊治。只见那名医官用银针密密麻麻地给姑娘脸上胳膊腿上都扎满了银针,又命人快去准备热水,又把疗伤的药膏拿出一瓶吩咐道:“一会你们谁来替她清洗伤口,这要需要把伤处清理干净,先涂了酒,在均匀抹在上面,另外……这金疮药膏很贵的,你们确定要给她用吗?恕我直言,看她的穿着打扮,既不是你们的人,而且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奴婢……”
“勿论金贵不金贵,你且说这药效果如何?会不会留疤?”
“不瞒小主说,此药名为‘金疮药膏’这是鄙人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研制而成的,医治棒创最是奇效,便是宫里的贵人们也用得,不过就是贵了点,因为不少都是稀有药材,所以这小小一瓶需十两银子才够。”
“有效便好,只是您千万不敢称咱们是小主,咱们几个都是大妃娘娘身边的侍女,也是奴婢,只是看着这姑娘可怜,故而要救她性命,还好我这昨才得了公主赏的荷包,算上医药费,给你十五两银子够了吧?”箫儿大方地把自己的体己翻出来,给那个不知名的小奴婢付了医药费。
“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汤药就省多了,一两银子足够了。至于诊金,看在大妃娘娘的面上,我就不收了,回头还请小主……不,小姐在大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老奴这就千恩万谢了。”他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当然也根本不认得大妃娘娘是谁,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最主要的是,连她的侍女都拿出十多两银子的医药费,这个大妃娘娘那肯定也阔绰得很,谁跟银子过不去啊?跟这样的“金主”攀上关系,还愁日后没有钱赚吗?
医官走后不久,公主也过来了,她悄悄地问丽儿:“医官怎么说?有救吗?人醒了吗?”
“回公主的话,医官说了,还好发现的及时,若再拖延一时半刻,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断难救活的了。不过是医药费贵了点,仅仅是一小瓶‘金疮药膏’,便花了咱们箫儿姐姐的半个荷包呢……”丽儿既不夸大其辞,也不隐瞒丝毫,虽然箫儿一个劲地使眼色瞪她,她还是原原本本地把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公主听。
“箫儿你既救了人,便算是大功德一件了,怎么还不许本宫随喜一下吗?等会叫玉儿再拿给你十两银子,多的就算在你头上了,本宫给你这个发善心的机会便是。”公主用小指轻轻地戳了一下箫儿的额头,宠溺地笑着批评道。
“我把你个多嘴的丽儿。”箫儿嗔怪地瞪了丽儿一眼,又赶紧向公主解释,“奴婢就知道,公主若不晓得也便罢了,一旦说给公主听,您断不会让奴婢花钱的,但是昨个您才破费过了,一下给了奴婢们那么多银子,奴婢实在是不忍心啊……”
“你们有这份心思,本宫便开心了,你们辛辛苦苦侍候本宫,那些银子都是你们应得的,不值什么,用不着放在心上。”说完又看看那个受伤的姑娘,忍不住眼圈通红,“可怜见的,伤的这么重,所以你们几个千万记得,一定要好好干活,谨守本分,否则谁也保不齐……箫儿你这几日不用当值了,便先照顾她几天吧。”
“是,奴婢遵命。”
丽儿刚刚给躺在炕上的姑娘敷了金疮药膏,因为一不小心碰到伤口,那个姑娘立刻痛醒了,她人还没睁开眼睛,就一迭连声的苦苦哀求:“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娘娘饶命……”话未说完,人又晕了过去。丽儿和箫儿两个此时早已泪如雨下,同为奴婢,她们就幸运多了,从小到大,也没挨过一次这样的打。这个小奴婢实在是太可怜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吓成这个样子?
公主不说话,示意她们两个轻轻地给那姑娘上药,然后带着玉儿退了出去。回到毡房里,玉儿便忍不住问:“公主,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奴婢觉得今日这事,您不该参与其中,那几个都一直盯着您看呢,巴不得您有一丝半点的错误,今日您虽是善心,救了她们的人,可是那个,”她用手指比了个三字,“未必感激,说不定还会拿这件事情大作文章呢。”
“玉儿你都看出来了?没错,她是耶律燕的侍婢,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会耶律燕已经在兴师问罪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