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团年宴会 脂粉战场
作品名称:苦丁香的爱恨情仇 作者:金华烟雨 发布时间:2019-03-12 23:03:11 字数:3868
爆竹声中一岁除,准葛尔汗宫里,葛尔丹坐在主位上,妻妾云集,大家正在吃团年饭。平日里那些没有见过面的妾室们,今日得葛尔丹许可,全部分主次坐在下首。在准葛尔部落里,男人统一都是草原部落服饰,简单的灰白色调,冬日里头上都扣着厚厚的蒙古毡帽。骑兵和勇士们都是清一色的军装头盔和铠甲。而汗宫里的女子们,大部分都是抢来的,为了让她们能够充分显露出自己的美貌,葛尔丹特意允许他的妻妾们可以穿着自己的民族服饰。这样大家身着各具特色的民族服装,实在是太养眼了。
用作就餐房的大蒙古包里三排整齐的长条桌子上,每三个人面前放一个铜火锅,其余手把羊肉、大块肥牛、草原乳酪以及一定各式点心应有尽有。屋子中间全部空出来,不时有一些舞者进行才艺表演。
因为是“葛尔丹汗正妃”,公主就坐在葛尔丹身旁这个位置。别人还好些,虽然背地里都恨这个“空降的公主”夺了她们的宠爱,但是却敢怒不敢言。阿海的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恨。就连给大妃娘娘敬的酒都故意泼溅在她身上。孰料公主却压根不理她这个碴,嘴角上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更让她恨得牙根痒痒。她直接被无视了。看着一屋子各怀心事的女人,公主的心却直接飞向了远方,飞向了紫禁城、飞向那个久违的家……也许今生再也回不去了……而眼前,满屋子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坐在身边的这个恶魔,自己若有本事,更恨不得杀之以图后快。满桌子的牛羊肉,她也只闻到冲鼻子的腥膻味。来到这里都两个月了,蓝齐儿还是不适应草原的饮食习惯。菜还没有上齐,她就借口不舒服,准备带着两个贴身侍女离开。不料想这时候阿海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呵呵,人家到底是正妃,这架子端的,咱们大汗还在这里坐着呢,她就一声不舒服,说走就走,眼里还有谁啊?”
听了阿海的挑拨,葛尔丹的眼里有一丝不悦,皱着眉头命令公主:“坐下!”声音冷冽至极且不容违拗。蓝齐儿看了阿海一眼,抬头正对上葛尔丹那凶狠的目光,没办法,只好默默坐下。
“大汗,臣妾听说中原的公主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难得今日大家坐在一起开怀畅饮,不如让大妃娘娘为咱们舞一曲如何?”耶律燕人长得妖媚,坏心眼也不少。只有舞姬才擅长唱歌跳舞,一个堂堂的大妃娘娘,为这些姬妾舞蹈,看她颜面何在。
阿海正愁没办法让大清朝的公主出丑,听了耶律燕的提议,立刻鼓掌叫好:“好啊好啊,大汗,臣妾也想欣赏大妃娘娘的舞姿,看看是她跳的好,还是咱们宫里的舞姬跳的好些。”她们两个开个头,不少人也跟着起哄。葛尔丹正要开口,公主却发话了:“莫不是耶律燕你技痒了?想要为大家献上一支舞助兴,又不好意思毛遂自荐,所以才借口推在本宫身上吗?”
“大汗,您看看大妃娘娘,她根本就没有把您放在眼里!”耶律燕说不过公主,只好向葛尔丹求救。葛尔丹不屑地看着蓝齐儿:“别不识抬举,今日是除夕,难得大家都高兴,你便是舞上一曲又如何呢?”
“葛尔丹,本宫说过了,我不舒服!不想跳!”蓝齐儿丝毫不肯示弱。
“反了你了,你在跟谁说话?你竟然敢称呼大汗的名讳!你——你——你太放肆了!”阿海一副伸张正义的样子。
“哦?是吗?我倒是不知道,我只叫了一声名字,你便说本宫错了,难道名字取来不是给人叫的吗?既你说我放肆,偌大的准葛尔部落,不是也主次尊卑都不分的吗?我怎么称呼葛尔丹,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他都没反对,岂容你一个区区妾室胡乱指责?还是这准葛尔宫里向来都没规没矩?你口中的大汗一向喜欢‘宠妾灭妻’呢?说到跳舞,耶律燕人如其名,定会身轻如燕、歌喉若黄鹂,怎么能不唱也不跳呢?大汗要看本宫跳舞,关起门来本宫自会跳给他看,但是如今有你们两个在这里,这样的差事哪还用得上本宫出面呢?”
“大汗……您倒是说句话呀?”耶律燕见自己不是大清朝公主的对手,又向葛尔丹求救,若是公主没开口以前,他本来想顺水推舟的,一方面挫一挫“大清朝公主”的锐气,二来他也喜欢看着蓝齐儿出丑,丢她们母国的脸面。
可是大妃娘娘的一番话,反而臊得他有些无地自容,她说的没错,自从她醒来开始,就一直都直接称呼自己的名讳,自己当时也没反对啊?至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让妾爬到妻的头上作威作福,那他葛尔丹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这样一想,当然也就不会给她撑腰了:“没规矩,谁允许你这么放肆,连大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还不快些给大妃娘娘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就不必了,刚才耶律妹妹也都说了,今日难得大家齐聚一堂,不如阿海和耶律燕两个妹妹一个弹琴、一个跳舞,以祝大家的酒兴如何?”本宫是喜欢舞蹈,但不是你们逼着本宫跳,而是自己高兴的时候才跳。你们想要看我的笑话,那就让本宫先戏耍你们一番,也让你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也好,你们两个下去准备吧!”葛尔丹皱了一下眉头,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两张嘴还说不过一张嘴。
不一会功夫,准备停当的阿海坐在古琴旁,一曲《草原牧马》倒是弹的抑扬顿挫,曲调欢快激昂。耶律燕身材较阿海矮些,有一股妖冶的美。但是稍稍发福,跟着这么快节奏的琴声跳舞,委实有些吃力,不一会功夫,脸上就香汗涔涔了。阿海的琴声越弹越快,恍若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万马奔腾般气势恢宏。耶律燕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她打心眼里恨那个大清朝的公主,都是她让自己难堪、顺便也恨上了阿海,这个贱人,仗着给大汗生了个儿子,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今日琴弹的这么快,摆明了是给自己好看。大妃娘娘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暗地里道了一声“活该”,你们两个平时不是太闲着了吗?所以才有时间联合起来找本宫的麻烦,还假装沆瀣一气,蛇鼠同流。哼,今日本宫偏要挑起你们之间的争斗,也让大家看看你们互掐的热闹。
一曲完毕,阿海面不改色,耶律燕却已经娇喘嘘嘘,站都站不稳了。她恨恨地瞪了阿海一眼,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众姬妾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葛尔丹难得地展开笑脸:“好,琴弹的好,舞跳的也不错,赏!每人赏陈年羊奶酒一杯,黄金一百两,羊绒披肩一件。”
“大汗,难得今日您有空陪臣妾等。”一直没开口的阿奴来到葛尔丹面前端起酒壶,先给葛尔丹倒了一碗酒,然后自己满上:“贱妾阿奴祝贺大汗如草原上的猛虎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哈哈哈哈,还是爱妃会说话,这些年你一直陪着本汗同甘共苦,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便是现在,如此委屈你也没说个‘不’字,辛苦你了,来,干!”
“大妃娘娘,贱妾也敬您一碗……”阿奴又给公主倒了满满一碗酒,“贱妾祝福大妃娘娘与咱们的大汗夫妻同心琴瑟和鸣恩恩爱爱比翼齐飞!”她这分明就是在恶心蓝齐儿呢,你不是嫁给大汗了吗?你不是霸占着正妃的位置吗?那又怎么样?大汗不待见你,你便是再美又如何?新婚之夜,谁都知道你是独守空房;便是到如今,大汗一次都没有在你那里过过夜,这样的羞辱实在是难为你还假装咽得下。
公主当然明白阿奴话里有话,但是也不便揭穿,于是端起酒碗道:“阿奴妹妹不用客气,当初这正妃之位,本来就是妹妹让与本宫的,如今这般恭敬有礼,倒是让姐姐我敬佩万分呢。”切,别以为你的话我听不懂,葛尔丹以为你是贤妻良母的典范,本宫却知道你肚子里屙出来的是什么粪。
说起来阿奴今年二十四岁了,较大妃娘娘大了七岁之多,但是人家公主的位分在那,故意一口一个“妹妹”,偏偏还挑不出礼来,也实在是够她忍受的了。
阿奴可不是那两个口不择言的人,纵然听出大妃娘娘这样揶揄的话,喜怒依然不形于色,反而提议道:“大汗,难得今日除夕,举家团圆,臣妾提议,我们猜拳如何,输的那个人,不仅要饮酒,还必得出一个节目,以祝酒兴。”
“嗯,好主意,还是爱妃点子多,今日除夕,饮酒猜拳,正是人间乐事,大家必得畅饮一番,不醉不归……”话音刚落,就以桌为单位,大家开始划拳。葛尔丹和公主一桌,这桌子上再没有第三个人,所以毫不意外的只好这两个人划拳,葛尔丹是个名副其实的酒中高手,又岂会在划拳上输给公主,这也正是阿奴的一步高棋。果不出所料,才没划几下,大妃娘娘就败下阵来,被罚了一大杯酒,还要出一个节目助兴。公主命玉儿去取文房四宝,有人抬来一张桌子,公主铺好宣纸,边上用镇纸压住,待玉儿把墨准备妥当,便开始作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副水墨画便做好了。只见白茫茫一片雪野,远远望去,那些高低不平的山丘上稀稀落落几株松树,雪地上,有一串突兀的歪歪扭扭的小脚印,脚印的前面,是一只雪白色的兔子,如果不仔细看或许根本看不见它。看起来这只白兔已经好几天没有找到吃的了,饥饿难耐,以至于走起路来都左摇右晃的。但是那双本就通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更加血红,正在往对面看,顺着白兔的目光望去,有一个猎人,手里握着一张弓,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射向白兔。猎人的身后,有两个精壮的汉子用木棍架起一口铁锅,锅底下是正在激烈燃烧的牛粪,铁锅里是已经被煮沸了的白雪,热气腾腾,似乎正准备随时将那只兔子下锅烹食。
“娘娘真是丹青高手,您这幅画是为了庆祝除夕吗?胖乎乎的白兔、热气腾腾的铁锅、随时就能到口的美味,这分明是说,有酒有肉,冬天里也一样收获颇丰呢!”四妃完颜秀笑得眉眼弯弯。她不愧是草原儿女,喜欢美酒,更喜欢美食,人长得俊俏,看上去也不那么嚣张跋扈,美得娇俏玲珑。经她这么一解说,别的人也都认为有道理。
只有葛尔丹默不作声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这副画,不由得微微皱眉,本汗是属兔的,但是画里那柔弱的白兔分明与自己并不相干。如果没记错的话,蓝齐儿小自己一旬,也是属兔的,她这画里画的是她自己吗?前有猎人后有热锅,性命岌岌可危?随时会被人烹饪?不知为何,向来铁石心肠的他从画上引来一丝怜惜之情,说实在的,自己想要的是踏平中原,与一个弱女子何干?何必咄咄逼人的非要羞辱她不可呢?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道:“今日大家肉也吃腻了,酒也饮得差不多了,到此为止,都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