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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作品名称:野人河—— 一个长毛与后代的故亊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19-03-13 14:30:46      字数:8040

  他六岁那年,一天从东面方向传来的枪声,几乎响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传说解放军攻占了县城,守城的国民党军队向南溃逃了。沙家庄也解放了。过了没多久来了土改工作队,在野人河上筑起一顶能让两、三个人可并排通过的竹桥,并在一边还舔加了竹栏杆,人们叫这桥为“解放桥”。竹桥造好那天,他几乎与全村的孩子都兴奋地在桥上来来回回地奔走。村里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幼小的心里,也仿佛只是意味着从此可以自由出入曾经令他感到神秘的河东,另外就是与阿贵一起玩,也不再是禁忌。
  
  不久,带着大、小老婆逃到县城的河东老财主被押回了村。那天,在老财主家门前的大场地上斗老财主,他也去看了。那个他与阿贵曾去看而没看到的新娘子,也与老财主一起跪在临时用粗大的毛竹搭建的高台上。他感到她是多么漂亮啊,活像画上的大美人儿。
  当他看到阿贵也跟着台上人大呼“打倒地主老财!打到地主婆!”时,他心中恨起阿贵。
  几天后,发生一件亊,为他解了恨。
  “我枪毙了你!”一个工作队员拍着腰间的盒子枪吓唬阿贵。
  阿贵吓得全身抖嗦,还尿湿了裤子,一下子跪到地上。求饶着道:“我有罪,我都交出来!”阿贵从自己床底下取出了东家贵生让他藏起来的地契和银元。
  工作队员拍着阿贵肩道:“小兄弟,可不能帮了阶级敌人的忙啊!”
  金琪不理解工作队员说的意思,但见阿贵仍在嗦嗦发抖,心中感到很高兴。
  可阿贵很快又神气起来。长二爷当上了锦溪村的贫协主席。要开会时,阿贵手里提着一面大铜锣,从河西到河东一面敲、一面叫着:“开会啰!开会啰!”那神气劲可别提了。他上前去想敲几下,阿贵也不肯。开始还有点肯的意思,可当他真的伸手去接锣槌时,阿贵却缩得远远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是在为政府办亊!”阿贵很严肃地对他道。
  “野阿贵!”他在心中大骂了阿贵一声。“谁要敲你这破锣!你现在送我敲,我也不要敲了!”他装着毫不在乎地道。心中可恨死了阿贵,不想再理睬阿贵了。
  但过不了几天,他又被阿贵吸引住了。在惊蛰(节气)前后,春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在空旷的田野上,到处可见一片片烧得旺旺的大火和一缕缕淡淡的青烟——有人在放野火“烧田头”,空气中弥漫着烧杂草、烧芦苇的焦味儿;有时还仿佛隐隐传来响彻整个旷野的呼喊声。阿贵说这放野火能烧死害虫,也问他去不去?他心就动了。
  “害虫就是蚊子吗?”他问。他最恨蚊子,况且他也不认识其他更多的害虫。
  “笨蛋!”阿贵骂了他一声道,“害虫多着哩!”
  “害虫钻在地底下吗?”他又问。
  “笨蛋!”阿贵又骂了他一声道,“害虫,天上飞的,地里藏的,到处都有!”
  “我去,我要带点什么?”他又问。
  “不用。”阿贵道,“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他们到了村后的一条河不像河、沟不像沟的地方,大概要到雨水多时才会成一条河,此时仅在底部有一些水。阿贵告诉他,过去这里是化人滩,在这里杀过许多“长毛”,本来还有“长毛”坟,阿贵说时随手一指。他随着阿贵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远处有一座像小山一样的坟头,心想那不是自己家的大坟吗?他与堂兄妹们把它当山一样爬过,还在上面拔过茅针、摘过野花。“野阿贵!”他心里骂着,“他是在诬蔑我家老祖宗!”但又想,“他根本不知道我家老祖宗有多‘牛’!”他想到父母都说过,祖上有一位叫天鹊的老祖宗对许多病,常用一贴药就能医治好,在下海一带人家慢慢地都称他为“金一贴”,连宋朝的一位王妃也派人把他接到阴间治病,送给了他许多财宝。
  
  按照祖母的说法,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秋夜,其公爹“金一贴”刚上床休息,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忙披衣开门。门外是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自称是王府宫女。一位较年轻的手里提着盏宫灯,说话的是较年长的宫女,她告诉公爹“金一贴”:王妃娘娘阴痛濒危,请他急速上车出珍。公爹这时朝门外路上一看,果然有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公爹“金一贴”平时一直准备着一只出诊用的小藤箱,需要出急诊时,一拎上就可以跟人走。公爹便对来人说了声稍待,回房拎出小藤箱,就跟着来人上了马车。马车走得飞快,像风驰电掣般一样。马车外很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在车上公爹问明了王妃起病的原因:王妃是食蟹积寒腹中,阴痛不止,命在旦夕。马车很快在一片宫殿前停了下来。公爹下车见大门上有一块匾额,但辨不清上面的字。走进了大门,见有许多的盆景花草、有凉亭、有回廊,来人带着他一直往里走着,走过了一道道门,最后走进了一间寝宫,里面有不少老老少少的妇女,听说神医到,便闪开一条路,让他走到一只雕龙画凤的大床前。那位濒死的王妃,双目紧闭地躺着,脸如白纸。曾祖父用手一试,已无鼻息。公爹先取出一包银针,寻穴下针。当第三根针下去,王妃鼻孔里已有了气息;然后公爹又宁神运气,向病人灌了一口真气排寒。见王妃脸上有转色后,公爹让人拿来纸笔,开了个药方。早有人拿去抓药、煎药;而公爹被带到一个厅堂里用膳。公爹这时已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周围的人都了无生气,与他说话时,只见嘴动、听不到声音,但心里却很明白她们的话,这时他还注意到她们的穿着也不是本朝的。公爹这时才意识到这里并非是阳间人世,心里有点发怵,因此只是吃了很少一点东西。一会传出话来,说王妃喝下汤药后,病已痊愈;王妃娘娘吩咐仍用宝马香车送回,并赏赐黄金二百两、白银三千两,另,玉如意一柄、玛瑙壶一对、珍珠项链一串和夜明珠一颗。回到家,公爹送走车马、宫女后,打开王妃赏赐的木箱,不由苦笑:果然黄金二百两、三千两白银只是无数纸锭而已;但玉如意、玛瑙壶、珍珠项链和夜明珠等都是真的,想来这些东西都是王妃当年的随葬品,倒也可谓是稀世珍宝。公爹留下了这些珍宝,而把纸锭连同那只木箱一起烧化了。
  但老祖母有时却说,那二百两黄金、三千两白银也是真的;公爹“金一贴”也正是用这些白银,向沙家买下了后来叫天鹊里的地基造的房。
  
  “小傻瓜!还呆着干什么?”金琪正想着自己祖宗有多“牛”时,阿贵骂起他。
  他看着阿贵,心里想道:“你根本不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会知道我家老祖宗有多牛!”这时的他还真的一点不知道,阿贵正是他曾祖父“金一贴”的,被人害死的兄长金天儒留下的子孙。
  
  这位被害死的金天儒,是一直在姓贾的财主家为西宾(相当于现代的家庭教师)的。贾财主家两个傻小子实在冥顽不化,大的那个还去参加过一次县试,但一场下来就被淘汰了。金天儒在二弟天鹊失踪后,就想过解馆;但贾财主再三挽留,并给他加了薪俸。一天,贾财主又出门去会客,两个傻小子也来向他“请假”,那个大小子对他说:“金先生,今天我们放你假了,如果你不想出门,可以到我家花园里去玩,喏,钥匙也给你拿来了。”不等他说什么,两个傻小子丢下钥匙走了。
  金天儒在书房看了半天书,饭后用傻小子留下的钥匙开了偏门,走进了花园。园中无非是牡丹亭,芍药栏,蔷薇架,木香棚,他走走看看,甚是快意。转过一带花栏,又进了一重园门,一池风荷,让人赏心悦目。他又走入荷花池畔的鉴荷轩,看着婷婷玉立的莲花,想着宋人的《爱莲说》,心中感慨不已。他又在轩中看了一会书,靠在美人靠上慢慢睡着了。他被推醒时,见贾家第三房小妾阿凤立在面前,慌忙站立起来道:“我就走。”
  阿凤拦住他道:“不用走。”又对着他笑道,“秀才先生,我是见你在这里睡着了,怕你着凉才叫醒了你。”
  天儒又作揖称谢:“多谢夫人,多谢了,多谢了。”意欲离开。
  阿凤又笑道:“你这个秀才也这么酸,‘多谢’有啥意思?”她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他。
  天儒在她火辣辣的漂亮眼晴盯视下,心旌摇荡,浑身臊热。他们以前多次相遇;但从来没有这样近的单独相对过。阿凤这天只穿着一件极薄的花绸短衫,内衬贴肉小坎肩,下系淡红纱裤,隐隐现出肌肤,脚上白袜红鞋,鲜艳无比;两条玉婉,圆腻皎洁,软不露骨、垂在短袖外面,赛如雪藕;一头的发儿又黑又厚,梳得乌光漆黑,插着几朵刚摘来的鲜花,映衬着香腮雪颈,更使银盆般的嫩脸,比往时更加白润粉嫩了许多。当微风吹动阿凤的衣衫时,香气袭人,那胸脯臀部大腿等处的肌肉之美,也完全显露,格外动人。天儒看得如痴如醉。
  阿凤也在他的目光下,变得脉脉含羞起来。当阿凤柳腰一闪,又送秋波时,他一把握住阿凤的玉腕,边坐下边拉她坐在怀中。阿凤此时媚眼盈盈,好似两汪秋水。见这般脉脉含羞,他更觉动火,便用手捧起脸来,连连亲嘴。阿凤也将舌尖吐入他的口中,让他含住嚼弄。他伸手探入阿凤怀中,抚摸双乳,又渐渐要伸进裤腰。阿凤却用力推住,低嘱他道:“不许你负我!”
  “怎么敢?”金天儒边说边仍要伸入。
  阿凤吃吃地笑道:“看你馋得这个样儿,今天就让你开心个够啦!
  金天儒将阿凤放倒在美人靠上,架起金莲,也不脱衣服,只将淡红色纱裤儿从后拉下一些,刚露看半个雪白的臀部,忙解开自己的裤腰……
  在用丝帕揩净身子,穿好衣裳后,俩人并肩叠股而坐,说话亲嘴。阿凤告诉他:“初到馆时,妾在屏后,窥见郎君眉宇秀韶,妾就深怜爱了,只是无缘相通,今日总算遂愿……”
  天儒注视着阿凤白中透红的嫩脸,又忍不住地亲了亲,方道:“今日是遂了愿,只怕此欢难继,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看你馋的!”阿凤道,“请放心,郎君这样使妾快活,妾也不会放过郎君的。在方便时,妾会让丫环秋鸿来引郎君。可不许郎君打秋鸿主意,今后也不许郎君找别的女人。只要真心实意,包你永远相亲。”
  天儒看着阿凤的娇态,更觉其俏丽可爱,紧紧搂住狠狠地亲了一回嘴,又探手入裤腰。
  阿凤斜送着秋波,娇启道:“小冤家,你又想到我的什么地方!”那条淡红纱裤说时已被褪下,大腿完全裸露出来,白生生,滑润得捏得水出来似的,那里像是普通肌肉,不由金天儒看得痴痴如醉。阿凤媚眼半闭,娇声道,“但愿郎君永远如此喜欢着妾!”
  “放心……”天儒又将阿凤放倒,俩人又入佳境。
  阿凤穿好衣裳,狠狠盯了金天儒一眼,说道:“你这人真是不好,给你说正经亊,也不肯放过人!走,到花园里走走。”
  他们又在花丛中倒凤颠鸾了一次。
  “郎君,今日已不早,我该进去了。”阿凤向天儒告别。
  “我们何日再见?”天儒不放心地问。
  “郎君放心,”阿凤道,“少则一天,多则两、三天,我会让秋鸿来约你。”
  天儒点点头,又把阿凤搂在胸前,亲了一回嘴,才让她离去。以后他们常常在这后花园颠鸾倒凤,有时阿凤干脆让他溜进卧房去彻夜交欢。
  一天阿凤对天儒道:“秀才,你要当爸爸了!”
  天儒睁大了眼,瞪着阿凤。
  “还不明白吗?”阿凤指指自己的肚皮问。
  天儒笑道:“让我摸摸。”天儒轻轻地抚摩着阿凤的肚皮,却又眨眨眼道,“你能肯定不是老头子的种?”
  “他有这本亊,我也不找你了。”阿凤搂住着他的头颈道。他们恩若夫妻,戏谑备至。
  阿凤的肚皮一天天大起来,情欲不像以前那么炽烈了。天儒也越来越感到有种失落的痛苦,感到正在失去一切。尽管这时阿凤为了笼络秋鸿,让秋鸿与他好上了;他们也经常背着阿凤不是亲嘴含舌,便是摸乳探阴,打打闹闹的。
  “我们走吧!”天儒一天终于对阿凤道。
  “到哪里去?”阿凤故作糊涂问。
  “我们离开此地。”天儒道。
  “你养得起我吗?”阿凤道,“我在这里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你有吗?何况我快生小孩了。我不许你再胡思乱想!好好在这里,有你吃,有你用,有你玩的;我不便时,有秋鸿陪你,你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天儒垂头叹气,他又看看阿凤滚圆高崛的肚皮,心想有吃、有用、有玩是不错,但这都不能属于我的!
  “快抱抱我!”阿凤媚眼盈盈地道。
  他怕弄坏小孩,只是轻轻地搂住她。阿凤将舌尖吐入他的口,教他含住砸吮。秋鸿这时匆忙走来。
  “快,大小姐来了!”秋鸿神色慌张地道。
  阿凤对秋鸿道:“你再去看着!”又拉起浑身哆嗦的天儒道,“走,跟我来!”阿凤把天儒领到眠榻的大屏风后,让他翻窗到太湖石后躲着,“没亊后,我会让秋鸿来叫你。”
  天儒在假山石后躲了约一个时辰,以为是秋鸿走来,便走了出来。见一陌生女子走来,他想再躲回去已来不及了。
  “你是谁?”陌生女子显得有点惊慌,但很快就猜到了他是谁。“哦,你是金先生吧?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向他道起万福。
  他也猜到了这位妆饰雅洁的陌生女子,一定是两个顽童一直说起的蓉姐。果然是俏丽甜净,鹅蛋脸上两条柳叶眉儿,弯弯的;一对眼睛,澄清得和秋波一般;悬胆似的鼻儿,更似玉琢成的一样;樱桃小口,不满一寸长;脸如雪映红梅,皮肤白中透红,红中透白,润腻无比,仿佛吹弹得破似的;一头乌黑的青丝,梳著一条光滑大辫,留着几根稀疏的刘海覆在额上,辫根处插著一朵小花。上身穿着银红色花锻夹衫,下身套玄色花绸裙子,玲珑小脚穿的雪白袜子,大红缎绣鞋,腰身绰约,更显出无限风姿。“不知小姐到此,”他忙作揖还礼道,“还望小姐恕小生莽撞之罪。”
  贾小姐道:“先生何出此言?折煞小女子也!两位愚兄常说起先生才气,今日邂逅,实是有幸。小女子平日里也吟得小诗几首,不知能否请先生过目、指教?”
  他忙道:“小姐不必客气,小生未必能对小姐作指教,请拿出来给我一看就是了。”
  “不知会遇上先生,因此未带在身边。”贾小姐又道,“不知先生何时再到此地来?小女子在此恭候先生。”
  “小姐太抬举小生了。”他有点诚惶诚恐地道,“不知小姐明日是否有空?小生在明天散课后,就来等候小姐,如何?”
  贾小姐点头道:“小女子虽有空,只是太叨劳先生了。”
  “小姐,小姐……”这时丫环小红叫着寻来。小姐一时满面娇羞,闪身无地,只得道了一声:“请先生慢慢游赏。”转身就走。
  “原来小姐与秀才先生在一起!”小红是见过金天儒几面的。
  “走吧!”贾小姐急步而去。
  小红跟着走了几步,回眸向金天儒一笑。金天儒心中一愣后,有了一种新的甜蜜蜜感觉。他没等秋鸿来找他,竟自回了书斋。贾小姐的倩影不时地出现在他脑海,书也无心看了。不久,秋鸿来找他。“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让人好找!”见四下无人,秋鸿便要与他亲嘴。他见秋鸿艳横眉梢,春透酥胸,出落得异样风流,完全是一个美貌少妇的风度,也不觉心动。但一想到终非长久之计的尴尬处境,就兴味索然了。
  第二天一散了课,他就赶到了那大假山石旁,却见小红已等在那里了,便急步上前。
  小红告诉他:“小姐觉多有不便,把诗稿命我带来交于先生。”
  金天儒接过诗稿,没想贾小姐写得一手好字,远胜两位兄长,不禁肃然起敬。
  小红又道:“小姐吩咐,请先生直言批点,不要讲套话,过几天我会到书斋取稿。”
  他拱手道:“请转告小姐,小生会尽力而为。”回到书房,他就圈点起来,看到好句,还情不自禁地高吟出声。秋鸿进来,他也没发现。秋鸿便悄悄走近他,伸手从桌上取了几页诗稿。
  “什么人写的歪诗?连我进来都不理睬了!”秋鸿举着诗稿,往后退了一步道。
  “快给我诗稿,”他知道秋鸿不识字,便胡编了一个名字道,“他是我同科秀才。”
  “亲我一记,我就把诗稿还你。”秋鸿高举着诗稿,把脸伸给他。
  他无奈地在秋鸿脸上嘬了一口。
  秋鸿道:“你这是在应付我,不能算数!”秋鸿此时的脸上,白中透红,好比两朵桃花似的,显得格外动人。
  他捧住秋鸿的脸,狠狠地亲她嘴。秋鸿放下诗稿,紧紧抱住了他,羞答答地道:“我也有了。”
  “你也有了?”他一阵欣喜。
  秋鸿点点头,却垂下两行泪。
  “你怎么哭了?”他仍捧着秋鸿的头。
  秋鸿道:“主母说我有了,要把我卖掉。”
  他大惊地目瞪视着秋鸿,想了一会道:“我去找阿凤,让她不要卖你。”
  “你不要去,她不让我告诉你的。”秋鸿哀求瞅着他,慢慢道,“她不肯跟你走,我跟你走!”
  “你说什么?这,这……”他感到为难:他堂堂一名秀才,怎么能跟一丫环出逃呢?何况他还心爱着阿凤!“你先回去,让我想想再说。”
  “不,我们今夜就走,我已不能回去了。”秋鸿道,“我怕出去缺钱用,拿了主母不少首饰。”她从胸口掏出一包首饰,其中一枝碧玉簪和一把紫金钗,是阿凤过去赏赐她的。
  “你怎么能这样!我身边有银子。”他责怪道。
  “我知道你有银子。”秋鸿道,“但我们要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我们还要买房买田,要许多银子的。”
  “但你总不能偷呀!”他更不满地道。
  “你人也偷了,还计较这个干什么?”秋鸿道。他哑口无言了。秋鸿又道,“你快准备吧,等夜深了,我们就走。被他们发觉了,我们就没有命了。”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这……”他长叹了一声道,“好吧,也只有逃走一条路了!”他把诗稿装进一只大信封中,置于书桌的镇纸下。然后慌里慌张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箱子,取出了这几年的束脩(薪俸),也有好几十两银子。他把这些银两与秋鸿拿来的首饰都打成一个包裹。见夜色已深,便开了边门,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悄摸出庄去。
  怕黑暗里狗要叫,他们不敢走有村子的大路;在荒野里走,路很不好走,俩人都摔了几跤,还时时被河流阻道,有时绕来绕去,仍回到老地方。天快亮时,见一户人家走出一位老翁到井边汲水。他们走上前去问路。当知道才离开贾家庄三、五里地时,他深感不祥,心中暗暗叫苦。讨了碗水喝后,他们匆忙上路。白天,路是好走了,但两条腿越来越使不出力。倒是秋鸿比他吃硬,走在他前面,不时地鼓励着他。他这时生出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叹。
  过午,他们想走进路边的一家小酒店进餐时,却被先他们一步进酒店守着的贾府二管家等人逮住。贾府的这帮家人此时个个像凶神恶煞,把他们五花大绑地带回贾府讨赏。贾老财令家人立即把秋鸿杖毙;而他有功名在身,不便擅自处置,又因时间已晚,吩咐把他关押进柴房,等次日送官府严办。
  秋鸿被打得嘶叫着。他被双手反绑柴房中,心乱如麻,听着传来的秋鸿撕心裂肺的叫声,突然对门外看押他的人怒叫起来:“我要见三姨!”
  阿凤终于来了,她表情冷漠地让看押他的家人都离开。
  “快去救秋鸿!”他绝望地叫道,心里已感觉秋鸿已死了。
  “秋鸿已死了,她是自作自受。”阿凤走到他身边,捧起他深垂下的头,“他们也打了你吗?这些狗奴才们,看我以后怎么整治他们!”阿凤为他擦去脸上的血。“你放心,我马上去见那老狗才,让他放了你。”
  他惊疑地看着阿凤,不敢相信她的话。
  “哦,”阿凤取出了他昨晚放于书桌上的诗稿,“你相信了吧?他总要为女儿的名誉着想吧?”
  “你不能这样!”他发急地道,“她只是让我看稿的。”
  “狗急还要跳墙,我只是要利用一下,让老狗才的放了你!”阿凤收起诗稿道。“我要对他说,如果把你送了官府,你会在公堂上供出与小姐相约后花园的亊。”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他连声说着,但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使自己脱身的唯可一试的办法。
  “我这就去见老狗才了。”阿凤关照他,“如果老狗才放你出去,你就在花园后门附近等我。我会送盘缠出来,还有话给你说。”
  他点了点头,目送着阿凤走出柴房门口。
  不久,大管家、二管家都来了。二管家双手捧着一只瓷盆,满脸阴笑。大管家吩咐看押的人替他松绑,然后对他道:“老东家念你多年精心教授,网开一面,放你回家。还怕你已饿了,让我们给你喂食,来啊,还不动手?”这时两位凶悍的家人把他紧紧按住,二管家从瓷盆中取出一条活的泥鳅,捏住他鼻往他嘴里送。他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亊,盆中的几条泥鳅都进了他肚中,二管家才歇手。大管家也让人把他架出门外。
  他忍着腹痛来到贾家花园后门,阿凤把他迎进园内。搂住了他问:“你怎么才来?”
  他皱着眉,忍着痛道:“恐怕我是活不成了。”
  “你是怎么了?”阿凤着慌地问,为他擦着豆大的汗珠。
  “他们让我吃下了活的泥鳅,泥鳅里还好像下了钢针,现在正剌着我的肚肠。”他说着,眉越皱越紧。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阿凤悔痛莫及地道,“让他们送进官府,也不至于要了你命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找这老狗才去!”
  “别,别,”他拉住阿凤,悲恨地道,“他们什么也做得出!你不能去,死我一个已够了。你去,岂不自投罗网?”
  “我不怕死!”阿凤流着泪,悲忿地道,“我与你一块死也甘心!”
  “不,”他非常悲伤地道,“你腹中还有我们的骨肉,不管是男是女,你都要把他(她)养大。等他(她)懂亊后,告诉他(她)这深仇大恨……”他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你不要死!”阿凤泪流面,为他抚着疼痛难熬的腹部。“也许他们没有放过钢针,只是泥鳅在到处钻动,等它们死光了,就会不痛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非常吃力地道:“我不指望这了……我能死在你身边,也没有遗憾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阿凤抱紧了他的头,泪如泉涌。
  他挨过这夜,第二天一早断了气。后来阿凤产下一子,就是阿贵的祖父。
  
  这时的阿贵自己还不知道,金琪更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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