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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野外求生捉鱼,蛇山逃命。

作品名称:仙缘(上部)      作者:冷梅含香      发布时间:2019-03-13 10:12:24      字数:18142

 
  天,时好时环;雨,时下时停。他们俩辨不清方向,走走看看,常常走好长时间又转回原地,三四天才转悠了两个山头。
  这天,他俩转到一座山外,又饥又渴又累,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林子。
  山梅沙哑着嗓子喊道:“哥,有水喝了,前边有个山涧沟。”他们跑沟前一看,山沟像条长龙似的,蜿蜒而来。山沟很陡,虽然不宽,水很清澈,很深的样子。岸边长着半米宽的野草,沟边上长着鲜绿的芦苇,夹杂着一些干枯的芦苇杆,看起来很不协调。他们想喝水,但够不着水面,只好顺流而下。向前走了大约200米,出现了一条横沟,两沟相交处,地势比较低洼。横沟更浅一些清澈见底,还有一些鱼在里边游来游去。他俩冲过去,又喝水,又洗脸,又洗脚,连鞋子一块洗了。老莫高兴地喊起来:“这里的鱼真多,又肥又大,抓几条烤烤吃,改善生活了。”山梅提着两只鞋对他说:“你看我的这只鞋,前头开了缝,像个鲇鱼嘴。哥,你起来把咱的鞋,晒那边石头上,今天天好,太阳毒,你找点烧柴,我来抓鱼烤鱼吃。”
  “遵命!我只钓过鱼,不会抓鱼。刚才就叫鱼咬了我几口,我也没抓住它。”
  “我生在湖边上,从小爱逮鱼。你瞧好吧,我抓几条鱼烤着吃。”二人分头准备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岸上的工作就完成了,首先他找了一片平地,拔去了枯草。在周围搬了一些石块,垒了一个圈,折了两树枝的直条作烤架。在树林里,捡了一些干柴。用腰刀,把几根干棒削成小铲子准备剖鱼,还抓了些干野草放在垒好的石头圈里用来引火。老莫急忙从包里掏出放大镜,用镜片对着太阳引着了火。又折了一些较粗大的树枝放在火堆上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妹,你摸到鱼了吗?”“摸的鱼都扔在那片高草里了,你快去捡吧。”过了一会,他大喊:“这条大鱼乱蹦,我捉不住它。”
  “真笨,连个鱼都抓不住,你除了会当老总。”山梅一边说,一边爬上岸来,去帮他捉鱼。
  “我捉了一只大青蛙,你怎么把他绑上了?就一会,你怎么抓了这么多鱼?”
  “我一共抓了八条鱼,两只大青蛙。你先把鱼提过去,烤上。”
  他拔了几棵野草去捆鱼……“鱼鳞又滑,鱼又蹦,绑不上啊!”
  山梅又好气又好笑,“你就像个王爷,只会吃不会干。”
  “谁说的,烤鱼我在行。”
  两个人边逗嘴边烤起鱼来。
  老莫翻转着穿在鱼肚里的枝条,山梅扯下了几个大树叶,用水湿了把两只青蛙包在里边。用结实的野草茎扎上,拨开火堆,放在红炭火里将它煨熟。
  “小妹,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你左脚上的那只鞋,烂得不能穿了。晒干后你穿我的吧。我的这双旅游鞋是名牌,环球牌的。你穿上就是大了点。”
  “当老总的娇贵,你把鞋给了我,光着脚能爬山呀?算了吧,我自有办法。”
  “小妹,这条鱼烤熟了,你先吃。”
  “太热了,凉凉再吃。”山梅拿了棍棒翻腾着下面的青蛙。“烤好的鱼,你先吃,我去方便一下。”
  他一边烤着鱼,一边吃着烤好的鱼,嘴里还不住地说:“真香!真香!可惜没盐——”
  “谁说没盐我有盐。”山梅走来,左肋下挟着一块石板,右手拉着两根干树枝,等放下手里的东西,忙在腰包里搜索,掏出用塑料纸包的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里面真有一小撮盐。
  “来时我的眼睛有点红肿,就带来一点盐,每天加温水用它洗一洗眼睛。就剩这些了,你把它撒在烤好的鱼上吃。”
  “快,快,快,快坐下来吃。这条鱼刚烤好,足足有二斤重。”
  “太大的不好抓,也不好烤。太小的鱼,抓上来不好烤,也不压饿。”
  “你想得真周到,居家过日子,你一定是把好手。”
  “山野村妇,只配忙忙家务,教教小学。那像你们这些高文化、高层次的商业大老板呀!”
  “哎,小妹,你什么文化程度?”
  “哥,你违犯了君子协定,咱不谈过去也罢。青蛙也熟了,你扒一个吃。”
  “它不是青蛙是牛蛙。”
  “牛娃?听说过,没见过,我说这里的青蛙,咋长这么大啊。”
  “哥,你烤的鱼真好吃,你多吃一点?”
  他说:“我吃了两条鱼,吃饱了。还剩下一点盐,你沾着吃吧。剩下的鱼咋办?”“烤好它,拿着路上吃。”
  “有点热水喝就好了。吃烤鱼喝凉水会拉肚子的。”
  “我来给你解决这个问题,”她拍拍身上的石片说。他诧异地说:“你找这么个石片,能烧水啊。”
  山梅拍拍手,把石片一翻,“呀!”石片上出现了一个很深的凹槽。
  “你是说用它烧水?能行吗?石头片遇火不炸吗?”
  “石头加热,度数低它不炸。烧得温度高了用凉水一激。它就碎了。”我们曾经用这个法子开山修渠,建梯田。
  咱烤鱼,还用石头锅烧水,现在已经半下午了,干脆今晚住这儿算了。山上有木棍,沟里有芦苇,咱们搭个棚子,歇一晚好吗?山梅赞成地说:“哥,你这个主意好,说干就干。走。”他们先从森林里擗下来树枝,截了几根长木棍,搭了一个窝棚架,老莫拿了腰刀,砍了两抱芦苇,围在架子上。山梅搓好了一堆草绳,他们把芦苇和架子绑牢,一个挡风避雨窝棚就搭成了。
  接着,他们就烧水喝。先把洗好的石片架在火堆上的石圈上。用塑料瓶装来的沟水,倒在石片的凹槽里,上边盖上大树叶,就在下边加柴烧起来,很快石片里的水就开了。很难把它倒出来,只好用芦苇杆把它吸出来。但是,水热,烫嘴,不好吸,只好把柴禾抽出来,让水稍微凉一下,再吸着喝。这个法又笨又慢,但在这荒山野岭里,想喝点热水也只好如此。他们喝好了水,又把剩下的鱼放在石片上烤熟,准备第二天路上吃,他俩吃喝已罢。就安歇了。
  “大哥,你先去睡,我把咱们的两双鞋烤在火堆旁。”他巴不得躺下睡一会。柔柔的毛草,垫在身下,软软地很舒服,周围的芦苇散发出甜甜的清香。他心想:这是入山以来,一个最好的住所。联想到过去住的高楼大厦,宽大的席梦思床,差点掉下泪来,于是坐起来喊:“小妹,你在干什么?该休息了。”
  “我在烤鞋,搓个草绳,把我的烂鞋捆好,你先睡吧,我这就收拾好了。”不一会,他就打起呼噜来。山梅把烤好的鱼,用大树叶包好,放在布包里,挂在窝棚上边的横棍上,她怕鱼香引来野物,把火堆封闭好,才走到窝棚口,脸朝外坐在那儿,看天上的星星。她两手托腮,看的出了神,想起了遥远的家。老公和孩子们在干什么呢?他们如果听说我失踪了,一定很难过吧!本来老公好意,叫我趁“十一”长假外出旅游散散心,谁知叫我赶上这样倒霉的事?还有我那帮小学生,现在已经开学了,他们见不着老师,心里一定又伤心又着急。会蹬上学校后边的小山头上呐喊:“老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还似乎听见儿女在大声呼唤:“妈妈你回来?你回来呀!”山梅一激灵,心里一阵酸楚,抹去眼角的泪珠,脚朝里头朝外睡倒,她背向他,渐渐入睡。
  忽然,远处一阵轰响,接着风来了,雨来了,洪水也来了,一片汪洋。山梅两脚一蹬双臂一展,飞上了天空。飞呀飞过了无数山头,飞过了波涛翻滚的大海,到了一处仙山。香雾缭绕,楼台殿阁时隐时现,走进中间大殿,寂静无声,金光闪闪。举目一看,莲座上坐着头戴金冠,身披白纱的观世音菩萨,金童玉女分站两边。山梅上前参拜:“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民女误入深山,回不了家,娇儿弱女日夜呼唤,救苦救难的菩萨呀!救救我和义兄吧!送我们回家,以后我愿意皈依佛门……”
  菩萨和蔼地说:“山梅,你命中该有此劫,忍着吧。你与金格王前世有孽缘,今生得报!童儿,送她回去吧。”菩萨往上一指,金童玉女驾起她来,飞出门外,腾在空中。飞了一会,童儿在她背后拍了一掌,她一头栽下来。大喊:“大哥,救我!”这一惊吓,冷汗淋淋,连菩萨给她说的话,也忘了一大半。
  “山梅,山梅,又做恶梦了。”
  “奇怪,我本不信佛,却梦见观音菩萨了。”
  他急切地问:“菩萨给你说什么了?”
  “她说,今生该有此劫,要忍耐。”
  “还说什么了?”
  “后边说的,我忘了……”
  他忽地一下盘腿打坐。“阿弥陀佛,广大灵感的菩萨呀!你真的显灵了吗?”
  “哥,你说阳世上真有佛吗?你也梦见过佛吗?”
  “佛是人的一种精神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能梦见观音菩萨,说明你有佛缘。我从小信佛,从没梦见过佛祖和观音菩萨,也许我的佛缘太浅”“我们受了多少苦难,遇到多少危险,你念了阿弥陀佛多少遍佛祖也好,观音菩萨也好,他们为什么不来救你?全世界到处都有地震,一死就是少则几十、几百人,多则几万几拾万人,他们里边不乏信佛教的、天主教的、道教的、伊斯兰教的等等。他们的佛祖教主为什么不来救人?”山梅一连串地审问。
  “那叫在劫难逃,神仙也没办法。”
  “这么说:在神的上边还有一个更大的神支配着他们。你知道他叫什么神吗?”
  他被她的见解惊呆了,脱口说出:“不知道。”
  山梅说:“我知道。那个最大的神,叫‘自然君’只有大自然,才能操纵这一切。”
  “你说得有点道理,各种教门,不是物质性的,是一种精神信仰。”
  “既然是一种精神信仰,那就不用相信虚无的神了。信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才是真正属于人民的。就说现在吧,咱们就应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哈,你那是精神胜利法。”
  “你说的对,就是精神胜利法,精神鼓舞起来了,干什么都有劲。天明了快起来,咱有烤鱼、牛蛙,再烧点野菜汤,吃了赶路。”
  “这么好的窝棚,我再睡一会儿。”
  “好吧,你再睡一会,我准备早饭。”
  山梅先到沟沿上,拔了一把野菜,洗干净了,又灌了一瓶水,回来做野菜汤。加上昨天采的小蘑菇,又把昨天闷好的火炭扒出来,引着火,在石板锅下烧起来。不一会,野菜的清香扑鼻,山梅赶紧撤了火,把烤鱼烤蛙拿出来,放在石板上熥热,等待老莫醒来吃饭。突然窝棚里传过来一声惊叫:“蛇!蛇!”山梅钻进窝棚一看,在窝棚里边的角落里,盘着一条青花蛇。人蛇都呆呆地看着对方:“小妹救命!”山梅飞快冲出窝棚,来到窝棚角前,迅速地扒开芦苇,提着蛇的尾巴,一使劲把蛇甩了出去。“哥,没事了,出去吃饭吧。”山梅过来说:“这条蛇不像毒蛇,倒像沟里爬上来的水蛇。”
  他惊魂未定,瞪大眼睛问:“蛇呢?它差一点咬着我的鼻子。”
  “你别怕了,我冷不防提着那蛇的尾巴,把它甩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你小女子,胆子真大,竟敢抓蛇!”
  “这算不了什么?我们那里是湖边种水稻。经常有蛇出没,吓得大人叫、孩子跑。只要我在场,我就抓着蛇尾巴把它扔出去。久而久之,人们看见蛇就喊:“山梅,蛇来了,你快来抓!”
  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你成了扑蛇专家,不教学了吗?”
  “寒暑假、星期天我就去干农活,我们家还有二亩自留地呢?”
  “我虚惊一场。地震过后,蛇啦、毒虫啦、野兽啦、鸟类啦,又都出来了,以后我们要小心点。”
  “哥说的对,小心没有过火的。给你这只昨晚煨熟的大牛蛙。”
  他双手剥开烤糊的外壳,露出肥美的蛙肉。“好吃,好吃,又鲜又嫩,比鱼好吃多了。”
  “这石槽里还有烧好的野菜蘑菇汤呢。”
  “这可怎么喝?没碗,没筷,没勺怎么喝?”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山梅递给他一双芦苇棒筷子说:“你先叨着吃,再用吸管喝汤。”
  “小妹呀!这太像儿时游戏,过家家了。”
  “别贫嘴了,赶紧地吃喝完好上路。”
  太阳升起来了,群山水雾弥漫。
  “哥,咱们一定要找准方向,不能乱转悠了。咱得想法找准哪是正南?”
  “我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书,在深山里,若要迷了路,树身粗糙的一面是南,蚂蚁窝的门朝南,背面是北。夜里能看北斗星。可来到这里都乱套了,这几天阴雨连绵,林子里乱七八糟,光线又暗,方向难辨,你说咋办?”
  “咱先收拾东西,我想想再说吧!”
  于是,他们穿好衣服,提起包包,装好吃食,站在沟沿上。
  “小妹,我想了几点,说出来你看行不行?”他没等山梅回答,接着说:“第一一定要确定方向。南边光照时间长,太阳离地面最近,比较好找,咱就确定一直往南走。第二,到拐弯时,咱就做个标记。”山梅插言:“做什么样的标记?是在地上垒石块,还是在树上划箭头啊!”
  “我想最好是,用腰刀削去一块树皮,在里边划道十字杠,风吹不走雨也淋不坏。”
  “还有别的办法吗?”
  “还有第三条,万一迷了方向,咱就停下来,等看准了方向再走。”
  “你不愧是个老总,三项决策英明,我赞成!”山梅接着说:“眼前这条沟很浅,咱淌水过去吧。”于是他俩提着鞋,过了沟,来到了另一座山。他们边走边谈:“大哥,听说你们南方人,好吃蛇肉。”
  “那当然喽,蛇肉可香了。蛇肉营养价值高,我们不光吃蛇肉,还吃老鼠肉和猫肉。广州大酒店里有一道名菜,叫‘龙虎斗’就是蛇和猫炖在一起的,我曾经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我们北方人不吃那玩艺,但是吃青蛙。我小时候和伙伴们在湖玩耍,玩饿了就抓几只青蛙或者鱼,把青蛙的腿绑上,外边用荷叶包住抹上稀泥,挖个地窑子,点起火来,底边焖青蛙上边烤小鱼,烤熟了小伙伴们吃得不亦乐乎,抹得满头满脸都是腥味、油泥,便相视大笑,一忽隆跳进湖里。
  “噢,我说你怎么这么会烧牛蛙,原来小时候就会了。你们那里有名吃吗?”
  “我们的名吃也不少,什么‘糖饯白莲藕’、‘糖醋四鼻大鲤鱼’还有‘霸王别鸡’……”
  这道菜名字雅。
  “就是王八和鸡一起煮。”
  “前几年,我去过济南,曾经吃过这道菜。至于糖醋大鲤鱼,我可经常地吃。”
  “我们湖里的鲤鱼有四个鼻孔,鲜红的尾巴,又好看,又好吃。尼克松访华时,周总理派叫人专门去采购四鼻鲤鱼,设国宴招待贵宾。
  “全国的美食我吃的不少,就是没见过四鼻鲤鱼,你那个湖叫什么名字。”
  山梅警惕地说:“我不告诉你。”
  “让我猜猜看,你家应该离济南不远吧,是那个有名的微山湖畔吧!说着嘴里唱起来: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哎哟,差点叫树干绊倒。他低头一看,魂都吓飞了,差点绊倒他的是一条大黑蟒,水桶粗,六七米长。扬着个大头,吐着长长的信子。这时,山梅看清楚了,哎哟一声跳过蟒身,撞在老莫身上。两人骨碌爬起来,倒吸一口冷气,这里的树上、石头上、草丛里到处都是蛇,这里的树矮、石怪、草多,还有一片一片的灌木层。成千上万的蛇,盘踞在这里,有黑的、白的、花的、狸的,无数蓝莹莹的眼睛,吐着红红的信子,窸窸窣窣包围过来,“这么多蛇,快跑!”一条赤链蛇悄悄爬上老莫的小腿,这可是条毒蛇啊。山梅不顾一切,抓住它的尾巴,飞速地甩了出去。她拉着他踮着脚,一阵狂奔。到了一片荒草和灌木杂生的地方,密密扎扎,只能用手分着走。由于他们的出现,惊动了更多的蛇,有几条小蛇,从草尖上飞速滑过,消失在前边的草丛中。“草上飞!这会亲眼看着了!”他赞叹着。
  “注意脚下,快走!”她提醒。
  俩人连窜带蹦出了草地,蹬上更高的小山岗。本想这下可甩掉蛇们,谁知扭头一看,有个小山洞。里边萤火虫似地闪着蓝眼睛、绿眼睛、黄眼睛,鬼火似的晃动着……
  “娘呀,蛇洞,快离开!”俩人拖着沉重的双腿,跑呀跑,跑得嗓子直冒烟。很想歇息一下,又怕毒蛇袭来,鼓足劲再往前跑。山梅的一只鞋跑丢了,祙子也磨出了洞。“哥,我实在走不动了,必须找个地方歇歇。”
  “小妹,再坚持一会吧,出了蛇区就安全了。”
  太阳就要落下,晚霞渐渐升起,他俩终于远离了蛇山,来到一座山脚下,原始森林旁边。两棵大榕树遮天蔽日,无数光溜溜的气根,支撑着一个宽大的树冠,像一个独立王国。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息过夜。山梅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粗的树,非要叫老莫合围抱抱,结果两人环抱,还差一大截。山梅惊奇地说:“乖乖,这棵树的底围足有四米多粗,只有这儿才有。”
  “在我们老家也有一棵大榕树,比这棵细一些,叶子可比这棵稠密得多,下大雨都淋不透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爬上去玩,地下裸露的根,光溜溜地伸展开来,不像这棵树的根,都成板状的了。”他们围着老榕树转了半圈,发现南边树根下有个洞,山梅警惕地说:“树洞里会不会有野物。”老莫在树洞上边跺了两脚,腐朽的树皮掉下来不少,小洞口变成了大洞口。俩人伸头往洞里一看,里面除了朽木,就是飘进来的树叶。老莫高兴地说:”今晚咱们就住进这树洞别墅。“俩人一齐动手,扒出了大部分朽木渣。两人坐在里面阔阔有余。又抱了几抱干树叶垫在里边,二人提着包,就进了树洞。他俩拿出来剩下的鱼块,取出水杯水瓶来,吃喝已毕。“哥,你先睡。我的一只鞋烂掉了,得打一只草鞋,明天才能继续爬山。”
  “打草鞋!你还会打草鞋呀!一只草鞋多长时间能打出来。”
  “好打,一会就成,你先睡吧。”山梅把吃剩的鱼刺和大树叶抓在手里,扔出树洞,她怕腥味引来野生动物。趁着西天霞光的余辉,揭下了几根绿藤的皮,它们柔纫结实,做打草鞋的绳。又拔了几把柔软光滑的野草,坐在洞口打草鞋。等到余辉收尽,大山一片黑暗,又摸索了一会,草鞋基本完成。这时,山林传来几声猫头鹰“喵,喵”地叫声,十分凄凉。山梅打了一个寒颤,用树枝挡好门,背对着老莫,蜷起双腿,不一会就睡着了。
  天亮了,凉风飒飒。山梅一睁眼,见天亮了,赶紧起床。首先摸过来昨晚打的那只草鞋,穿上试了试,加厚的草底,粗粗的鞋带,正合脚。想拔开树枝钻出洞。突然发现一个黄色硕大的蛇头,吊在洞口上方,伺机往里钻。她哎呀一声,一边呼喊着义兄,一边猛地推开挡在洞口的树枝冲出洞外,随之喊道:“一条黄色大蟒,你快出来!你快出来!”老莫跳出来一看,一条巨大的黄蟒,尾巴吊在老榕树的丫杈上,蛇身直垂下来,蛇头被山梅刚才推得荡来荡去,吐着长长的信子。“小妹,坏了。我的包包落在树洞里了!”他着急地说。
  “大哥,别怕,我去拿,你得拿棍子把蛇头拨开。”情急之下,他捡起来地上一个较大树枝,擗了擗树叶,照着蛇头的侧面,狠狠地打了过去。黄金蛇猛地挨了一家伙,怕疼,又怕扎了眼睛,蛇头往旁边一摆。就在这瞬间,山梅像颗子弹钻进了山洞,抓紧皮包跳了出来,拉起老莫向外就跑。只跑两步,背后起了一股怪风,又把他俩吸了回去,回头一看,那蟒蛇张着大嘴,欲把他全身吞下去。老莫急中生智,把手中的树枝,拚命地向着蛇头搅了起来,蟒蛇害怕,向后缩了一下头,他俩趁机逃跑。没跑几步,又叫怪风吸住。他喊:“山梅,抱着树,往旁边闪,跑不动就往外打滚!”那黄金蟒见吸不过他来,心里嘀咕:我的吸力是很有魔力的,怎么没吸着他们,这是两个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爬过去看看吧……
  趁此机会,他俩连滚带爬,终于躲开了黄金蟒地追杀。
  他们晓行夜宿,不觉又过了一月有余。天上阴晴不定,地上困难重重。他们二人又累又乏,鞋破了,衣烂了,多日不见粮米。吃不上热汤饭,人的体重骤减,再加上拉肚子,情绪十分低落。
  这天,他们刚刚走出一个大森林,站在山的西面,久久眺望。在阳光的照射下,山峦起伏,沟壑如带,一眼看不到边。山梅着急地说:“这个自然保护区到底有多大啊!为什么老走不到边?”
  “老莫无可奈何地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人太渺小了,失迷在原始森林里。”(读者请注意:我国西南这个自然保护区,东西宽一千多公里,南北延伸三千多公里。当初他们选择方向的时候,犯了一个大错误。如果东西方向走,也许他们早走出去了。他们选择了向南走,别说他们两个人,就连科研人员,也从来没有深入过这条山脉的腹地。因为这里太凶险了。他们既然失落在这里边,绝难活命,只好靠他们的运气了。
  “小妹,我吃完了所有管拉肚子的药,也不管用,现在已转成痢疾了。再这样下去,我连山也不能爬了。”他垂头丧气地说。
  “哥,你别怕,咱先选个避风弯住几天,再想法调理你的肚子。”
  “在这深山野旷里,还有什么办法?”
  “你看这大山里,连采药人都不敢来。肯定这里中药不少,我去采来给你治病。”
  “你学过医?你也会看病?中国的中草药,能治百病。中医医术博大精深,我相信。可是这里既没有医院,也无法煎药,你能行?”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啊?咱们试试看。我爷爷是个乡村医生,全靠他老人家上山采药,为一方百姓治病。他老人家去世后,留下不少尖方秘方。山区里缺医少药,我经常拿它给乡亲们及学生们治病。”
  “那太好了,就按你说的办。”
  山梅用手往前一指,“大哥,你看,咱们面前的一片山地很有特色。这座山脚下向西,后边是个峡谷,前边是个小型盆地,中间是个东西走向的大绝壁。对面的山头,是个南北的平顶绝壁,两个绝壁的夹角那里可以住人。又温暖又避风雨。只是,眼前这个东西绝壁,上面的顶很窄狭,错走一步都会摔下去,你敢吗?”
  “我如今身轻如雁,飞过去都行,有什么不敢的!走。”
  他俩来到东西绝壁前,观察了一下,石壁高约十米,宽约不到一米。山梅率先走过去,老莫摇摇晃晃也跟了过去。这里的地形很特殊,东西山很陡峭,北边是个缓坡,南边是个小盆地,里面的青草郁郁葱葱。在这里住宿确实不孬,两个绝壁的夹角近于90°,从顶往下两米,有个七八平方的平台。山梅砍了一棵小树和两个较大的树杈。他们下到平台上准备搭窝棚,山梅拿着腰刀,削去了小树的侧枝条,横搭在石壁的夹角上,把其他两根树枝也削好了,搭在后面,把削下来树枝也抱上去,形成了一面厦的窝棚。西墙和北墙是石壁,东墙是树枝,南边是门。山梅又拔了一些野草铺在窝棚里,这个窝棚只能避风不能挡雨。这时天已过午,山梅对老莫说:“哥,我去找些干柴来,你先引着火,我去给你采药。”他说:“好。”二人又忙起来。
  为了尽快治好老莫的痢疾,她必须先找到治痢疾的草药。首先,去绝壁的北坡,她从旁边的拐弯处下到壁底。没走几步,看见绝壁上有道裂缝,一股清泉从裂缝中流下来。一直流到底,进入在一个木盆大的水坑里,水坑边缘都是石头,光光的像口水井。山梅急忙跑过去,坑里的水非常清澈,看不见底。上边石缝里的水不断流下来,坑里的水老是满满的,但又溢不出来,很奇特。因为这里有水的原因吧,整个石壁像一幅大挂毯。上面开着美丽的野花,长出斜伸植物的散乱枝条。这里以山枣树最多,红红的山枣落下不少。山梅迫不及待地灌水杯和塑料瓶,放在小坑的石头上,就去拾山枣。她先拾了几颗落下来的山枣,尝了尝,山枣浆饱了,已不大好吃了。于是她挽挽袖子,张开布兜,踮起双脚,去摘树上的枣子。树上的枣子早熟透了,很甜很甜。有一棵山枣树旁,从石缝长出一棵,倒挂的枸杞子,它的叶子快落净了,红彤彤的枸杞子,灯笼似的挂在上面。山梅一阵惊喜,采了许多枸杞子。再往东走就到了石壁的尽头。正要走开,忽见头顶上长着一棵长叶子,独竿子上面结着圆溜溜的红果子,像相思果一样大。山梅把它们都采下来,放进包里。不料脚下惊起了一只山鸡,山梅追呀追,赶呀赶,也没有追赶上。接着她跑遍了东山坡和北山坡,也没找到治拉肚子的药。这时,太阳快落下去了。在一片沙石堆里,她拔了一把石蒜,采了两把侧柏枝,放进包里往回返。在西山的绝壁前,碰上了一小片芭蕉棵,结的果子像手指一样小。叶子又宽又长。山梅心想:这是八角,还是香蕉啊?剥开一个一尝,面甜中带着涩味。管它呢?能吃就行。想到这里,她摘下布包,放在地上。然后掏出腰刀砍下了四片大叶子,拿回去准备苫棚子,苫好就不漏雨了。可她怎么使劲也扛不起来,只好丢掉一半。扛着两片叶子回到住处走到窝棚前,她就喊:“大哥,我回来了。”没动静,又连喊两声还是没动静,山梅心里害怕起来:为什么没回声,是跑出去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跑近窝棚门口一看,他在里边睡着呢?摇了几下才摇醒。“你怎么睡这么死?”
  他不好意思地说:“你出去以后,我的肚子就疼狠了,一遍一遍的出去拉。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全拉得脓和血。这下拉虚脱了,倒头睡到现在。小妹,你给我找来治拉肚子的中草药了吗?再不治我就完了。没想到我没被老虎吃掉,没被地震毁掉,没被蟒蛇吞了,却被这小小的痢疾撩倒。小妹,你救救我,救救我。”山梅的鼻子酸溜溜的。“哥,你别怕!我就是走遍这群山,也要找到治你病的药。”她把他扶到棚外边,提过来包包给他说:“哥,你看我给你带来好吃的了。“老莫一看:这个拇指大的东西不是香蕉,叫八角。它是香蕉里边品质最差的,不过也能吃。
  “哥,你又低血糖了没有?”
  “剩下的几粒糖都叫我吃了。”
  “给你把山枣吃吃,它很甜。你瞧,这是什么小果子,红艳艳的,多俊啊,你先尝尝,我还没舍得吃一颗。”他拿过来一看,大惊失色:“你幸亏没吃,鸡鸭鹅吃一颗就毙命。人吃几颗就眩晕呕吐失明至死。别看它长得俊,毒性相当大,它的名叫鹅晕草。赶紧扔了吧。这一把是野蒜,我认得。”
  “它专治拉肚子,这里没锅只好生吃。”他迫不急待地吃了两根,“好辣,好辣。这柏枝是干什么的?也叫我吃吗?”
  “柏枝是熬水喝的,专治红白痢,还消炎止疼。在这里你只能嚼嚼,嚥了吧。”
  ”又苦又有味,实在难以下嚥哟。“
  “苦口良药,你恨病嚥了吧。”两人吃喝已罢,钻进窝棚很快进入梦乡。
  老莫头半夜睡得还算好,后半夜就出去拉了两回,呻吟不止。山梅心里暗暗着急,天一放亮就起来,引着了火堆,在石片上烤了一把侧柏叶,用石片把它碾成碎沫。在火堆旁烤了半瓶温水,递给他说:“哥,你把这药就着温水吃下去,然后再嚼点山蒜咽下去。我去给你烤几块八角吃,过会儿我就去给你采药,一定治好你的痢疾。”
  “山梅,你出去的时间别太长了,一个人要小心。”“是,哥。”山梅草草吃了几个山果,喝了一点凉水,匆匆下了石壁,来到绿色盆地。她想:这个盆地绿草丛生,会不会有昌蒲?昌蒲的根是治痢疾的良药。走到跟前一看,西边一大片,全是三棱草。中间的杆又高又亮,头上摇曳着成熟的种子。东边果然有一大片昌蒲,里边还夹着开白花的慈菇。山梅心想:这里一定是片洼地,春夏两季有水,秋末就干涸了。她来不及多想,拿出腰刀低头去挖昌蒲的根,地是湿的很好挖,很快挖了两块根,她急忙把挖的根放在布包里。在她抬头擦汗的时候,看见不远的山坡上长着一棵高大的椿树,她心中大喜,急忙跑过去。“哇!这棵椿树真大呀!它的皮和根都是治痢疾的良药。”她用腰刀刮去一块粗树皮,挖了几块内皮,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为了救人才伤害了你。“她又在椿树裸露的根系上截了几段树根。又累又饿,坐下来歇歇吧!她从包里掏出塑料瓶喝了几口水。心想秋天就要过去了,树上的果子都落了。剩下的都在树梢上摇来摇去够不到,树底下还有落下来没坏的山果,拾几个充充饥。于是她来到盆地边灌木树前,摘了一些山枣、枸杞、榛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干巴果。边摘边吃边往包里装。过了一会,心也不慌了,腿也不软了,劲也上来了。果子也摘个差不多了,站在那里观察起地形来。这个盆地西高东低,周围山脚下的草木都已发黄,只有盆底上这一片地上,绿草葱葱。这说明这里可能还有地下水,有水就有鱼,有鱼就不愁吃的了,过去看看。
  盆地的东北角,有一个山沟通往山外。这边沟头上,有一片席子大的水坑,沟里的水已经断流。水坑里泥浆很深,上边只有浅浅的一层水,往上不住地冒着汽泡。水坑和沟连结处有一堆敞开口的大河蚌,活的没有,都是死的。山梅放下包包,找了一根棒棒,扒开那些河蚌看了看,小的如碗,大的如盆。这些河蚌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实在费解。山梅想了想,捡了几只又大又厚的河蚌,在坑边沾着水洗干净了放在一旁。她拾起一个小石块,往坑里一砸,打破了泥坑的平静。里边的鱼儿又蹿又蹦,垂死挣扎山梅不敢轻易下坑。拔了一根蒲杆,一米多长的蒲杆插下去,没有露影。山梅长出一口冷气:这泥坑,倒象口泥井,我怎样才能抓到鱼呢?她思虑着。她拿出来兰纱巾,两手圈了个兜兜,放在泥坑里象拉网一样两手一兜,兜上来两条斤把重的鱼。把它们倒在草地上,她用蚌壳舀了些清水,朝鱼身上一泼,冲去泥浆。“哇!是火头鱼。”这种鱼的生命力特别强。山梅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家乡的湖干了,她跟着麦姐去湖里抓鱼。苇地里有水汪,快死的小鱼在水汪里乱扑楞。大鱼的身子都陷入稀泥里,嘴巴朝上,露出水面呼吸。俺俩个站在厚厚的苇子上,象拔萝卜一样往外拽鱼,捉的最多的就是这种“火头鱼”。这种鱼南方叫青鱼。这种鱼它的肉白嫩、细腻、刺少,做出来的汤鲜美好喝。用纱巾又兜了几兜子,逮上来七八条大小不等的鱼。找来一块石头,把半死不活的鱼放在上边,用蚌壳舀出水来,把它们洗净泥浆。把鱼按在石块上,用腰刀把鱼杀好,斩去鱼头,把它们放在洗好的纱巾里包好。她心里惦记着生病的大哥,急慌慌的回到窝棚。
  山梅不虚此行,既搞来了中药材,又找到了吃的,心内十分高兴。一到窝棚口就喊:“哥,我回来了,你看我搞来了些什么?”窝棚内传出来老莫气急败坏地吼声:“你还知道回来?天到啥时候了。”山梅温和地说:“哥,你别生气,你看我给你搞来了治痢疾的药材……”
  “什么药材?差点药死我!又苦又涩,辣的难咽。你们中国人真奇怪!拿什么绿棵棵子、树皮连根都当药,能治好什么病?”
  “什么!什么?我们中国人,难道你不是中国人?中国的中草药闻名世界,即治标又治本,是我们的医药国粹!再说了,在这深山野旷里我上哪儿给你找西药去?”
  老莫自知失口,停了一会,声音低了八度:“我是说我们中国,这个这个,城市人信西药的多,农村人信中药的多……”
  “咋,咋!农村人和城里人哪儿不一样?西药中药治好病就是好药。”山梅想说“不吃拉倒,我还不想伺候来。”但是她把活咽回肚里去了,心想:他是个病人,情绪不好,不能和他一样。就放下东西去引火。等柴禾燃旺了,拿出一个洗好的河蚌壳,放在烤热的石片上,用小石子垫稳了,里边倒上水,煮上她搞来的椿树根皮和昌蒲根,又把鱼烤在石片的一圈。她见河蚌壳里的水太少,就去找她的茶杯,看里边还有没有水,走进窝棚问他:“哥,你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没有?”他没作声,一股奇臭钻进山梅的鼻孔。她急问:“你拉窝棚里了?怎么这么臭呀。”
  他嗫虚地说:“我,我一不留神,拉裤子里了。”
  “啥?拉裤子里了,还不赶快脱了。”
  “我,我怎么脱呀?”
  她退出窝棚对他说:“你先把西裤脱了,把短裤和秋裤扔出来,再穿上你的西裤。这样太冷,你出来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看着烤鱼别糊了。熬药水不够,先不熬了。我去给你洗衣服,就再打点水来。”
  他换好衣服,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山梅说:“山梅,我不该,不该给你找这种麻烦。”
  “哥,这不怪你,我去会就回。”
  石壁后山泉下,山梅在石缝里接满了茶杯和塑料瓶里的泉水,放在一边。双手又捧了几捧泉水喝下去,就开始洗衣服。她抓了一把野草,把老莫短裤上的脓血刷走,再进行清洗,臭气熏她呕吐了好几次。因为她肚里没有食物,吐出来的全是清水,她只好又喝了点泉水。慢慢把衣服洗好,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差点栽倒。站在那里回望,又看见了那一丛巴蕉,上面可能还有几串果实,便走了过去。走到那里坐在地上,一气吃了一大串小八角又擗了一串抱到怀里。正想离开,发现了两片红白相间的蔷薇花闪闪发光。山梅心里一阵惊喜放下八角,跑到蔷薇跟前摘花,装满了茄克衫的两只口袋,这才满足地提着八角往回走。
  山梅回到“家”,首先把洗的衣服晒在窝棚上,把采来的蔷薇花倒在红纱巾上,轻声问:“哥,肚子好点了吗?又拉了吗?”
  他有气无力地说:“肚子拉空了,有时往外出点脓血。鱼我烤好了,你过来吃点吧。”
  “你吃了吗?鱼肉是补肚子的。”
  “我吃了一条烤好的鱼。这条是留给你的。”
  “我过会再吃,先给你熬药。我采得这些蔷薇花可是好东西,香喷喷甜滋滋的,生吃也行,熬水喝也行,不过你还是得先喝椿树根皮昌蒲汤,这药劲猛。”她找来许多小石块,垒了两个小小灶,上面支上河蚌壳。一锅煮的是椿树根皮昌蒲汤,一锅的是蔷薇花和山枣汤。要小小的火,慢慢地熬,火一大河蚌就要炸掉。
  “妹,你来吃烤鱼,我来熬药。”
  “好吧,你要小心烧,别捣坏了河蚌。”山梅饿坏了,把抓口喃吃着烤鱼,一边看着老莫熬药。
  “水开了,河蚌里冒汽泡了。”他喊。“别慌,药要慢慢地熬。”
  等山梅吃饱了,药也熬好了,太阳也偏西了。他们俩小心翼翼地把熬好的药晾凉了,让他喝下去。山梅说:“喝了药,你到窝棚里去休息,我把你的秋裤短裤烤干,你换下西裤来,我再去给你洗洗。”
  “小妹,辛苦你了。”他不好意思地说。
  “辛苦一点没啥,你别发老板脾气。我不是你的佣人,记住了啊!”
  “天快黑了,你别去了,别洗了,歇歇吧。”
  “这西裤臭烘烘的咋睡觉?再说了咱的取水工具少,一杯一瓶,我得跑好几趟,接的水才能够用。天晚了我不跑远,灌了水我再擗几片巴蕉叶扛回来。你放心吧,我去去就来。”他把西裤脱下来,只好让她去洗。
  等山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留好木炭火种,收拾好东西。一天的疲惫使她很快入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山梅钻出窝棚出了出身,赶紧去灶上引火。还有昨天剩的三条小鱼烤上,在石板上又烤了几只山果,然后去整理河蚌。烧水熬药,等忙活完了,才去喊老莫起床。“哥,起床了,起床了。喊了几声没动静,又喊了几声仍旧没动静。山梅心里有点害怕,他这几天拉肚子,吃不好,睡不好,人瘦得走了形,是不是快虚脱了。她走进窝棚,拍着他的臂膀喊:“哥,你醒醒,你醒醒。”仍旧没回音。她心里很恐慌,又大声地喊:“你醒醒!为什么不说话?”不见动静,眼泪都快下来了。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摸摸他的手,温乎乎的,不像有什么病症。拍拍他的脸,大声喊:“你醒过来,醒过来。”老莫一骨碌坐起来,见山梅那恐慌的样子,急急地问:“山梅,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定定地看着她。
  “你吓死我了!”山梅说:“喊你这么多声不答应,我还认为你睡过去了呢?”
  他拍拍她的手说:“傻妹子,我喝了你那些草药,肚子不疼了,也不拉了,身子舒服了,就睡得太实了。哎哟!就是硌得浑身痛。”
  山梅破涕为笑:“这说明我采得草药有效,再继续喝下去。快起来,我又给你熬好了两下子。”老莫钻出窝棚,漱了漱口,问山梅:“我是先喝药呀还是先吃饭呀?”
  “趁着空肚子,先喝药效果会更好。”她端起河蚌先喝下第一锅药,抹抹嘴皱皱眉,又端起第二个河蚌一饮而尽。“第二锅好喝,甜中带酸。冬天将至,还有蔷薇花盛开,难得难得!”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那是毛泽东咏梅的诗句。”
  “我看蔷薇花也有梅花的风骨。”
  “你说的对,它还能治病呢。”
  “好,你吃饭,我今天要去搞个大工程。”
  “什么大工程?”他好奇地问。
  “刚才,你不是说硌得浑身痛吗?今天我去洼地上割了一大片蒲草晒干了,铺个香喷喷、暄腾腾的床。再割一大片地力秧,晒个半干。天冷了,编两件蓑衣,既御寒又挡风雨。”
  “你还会编蓑衣呀?”山梅边走边说:“回来再告诉你。”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点云花。金黄色的太阳升起来了,照得大地暖洋洋。山梅来到一大片蒲草的旁边,割了几堆高高的蒲草。她扎上裤脚和袖口,捋了捋头发,拿出来腰刀割草。她是个干活不要命的主,干起活来又麻利又快,在老家遇到割麦割稻子都是她领趟。割蒲子没有镰刀很不得劲,幸亏腰刀锋利,割得还算顺利。她在草边上专拣黄的枯萎的好干的割。不大一会就倒了一大片,她把割下来的蒲草,抱到太阳晒着的地方。又往草地里边走了一段,拣那些又高又直的地力秧割起来。地力秧的独杆,是四棱的,筷子般粗细,长得密密匝匝的稠,不大好割。她干脆蹲下来割,一点一点往前挪。个把小时割了几大抱,全都抱出来摊晒好。她坐下来休息一会,掏出来塑料瓶喝了几口水。心想:割这些差不多了。明天这个时候,就能半干了。我先搓两根草绳背回去吧。于是拣了一抱较干的蒲草,坐在草地上搓起草绳来。只见她前头续草,腚后拽绳,还不时往手上吐吐沫,搓草防滑。时间不长两根绳就搓好了。她想:先去逮鱼,再回来背蒲草。又一想光吃烤鱼也不好,都吃腻了。最好找点坚果掺着吃。我看那棵大椿树的后边,好像有果树,浆果没了,坚果总该有吧,于是她拿起布包,走到椿树后边的山坡上,这里确实有一大片果树,地上落着厚厚的一层叶子。树上还有一些稀疏的叶子,和一些尚未落下来的干果。山梅找了一棵大栗子树,抓着离地面最近的一个枝条,摇了又摇,晃了又晃,掉下来的栗子不多。幸好地下有熟透落下来的一些栗子。剥去扎人的外壳,装了半布袋栗子果。她不敢久留,迅速地撤下山坡。过一个倒地的干枯树时,在上边又摘了一把木耳。在它的枝叉间,竟摘了两只猴头。她如获至宝,把木耳和猴头装进包包里。匆匆下山去鱼塘逮鱼。
  山梅到了泥坑边,以法炮制用兰纱巾网上来几条鱼。她心想:本草纲目上曾写着,泥鳅也是治红白痢的良药,为什么这里面没有泥鳅?也没有小鱼呢?大概小鱼都叫大鱼吃了吧。她把网上来的七八条鱼洗干净了,掐着腮花摁到石块上,开了膛挖去内脏,切掉鱼头和尾巴。一边干着一边嘟囔着:“这太脏了,还得拿到泉水下洗干净,才能烤着吃。”她整理好了鱼,包在纱巾里,又跑到旁边拣了两个大蚌壳,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这天晚上,月亮又明又亮,山梅把一大捆蒲草铺到窝棚里,软软地散发着清香,老莫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赛过席梦思床,今晚准能睡得美极了。”
  “那你就先睡吧,我得趁着月亮打草鞋,你看我脚上的这双不能穿了。”山梅抱了一抱蒲草放到窝棚门口,她就坐在窝棚门口打草鞋。她先用粗草绳做了一个环,套在一根横棍上,两脚一蹬棍。草环这边又拴一道小横棍,把早已搓好的四条细草绳纵着拴在棍棒上,间隔和脚一般宽,然后一边编织,一边拿样,编一会还用小石头磕磕蒲草,叫它挤紧加厚。她那灵巧的双手跳跃在蒲草间,只见蒲草左折右叠,像穿梭一般,不大一会一只草鞋编成了。前后窝鼻,用旅游鞋上的鞋带穿到草鞋鼻上,做草鞋鞋带。穿到脚上一试,正好。此时,老莫并没有睡觉,而是脚朝里头朝外,躺在那儿看她编草鞋,忍不住插嘴说:“小妹的手艺真不错,草鞋打得又美观又结实。”
  “蒲草打草鞋是比较好的,它结实油滑柔韧穿上还舒服。“
  “你跟谁学的?”
  “跟我姥姥,就是外祖母。她老人家擅长竹编。什么竹席、竹篮、竹筐。那时候家贫,做双布鞋不容易,姥姥就给他们打草鞋穿。后来我妈继承了我姥姥的编织才能。竹编太麻烦了,就改成了苇编,编什么苇席、苇蒌子、苇草帽。妈妈的草鞋打得更精彩,她在草里加上茼麻,有的加上头发,还有的用布条拧成小绳,打出来的草鞋耐穿漂亮。她们一边教我打草鞋还一边教我唱家乡小调:“一呀一更哩呀,月儿照正东,情妹妹想起了奴的相公,如今你在哪里?二呀二更哩,月儿照正南,情哥杀敌不要挂念俺,立功戴花,早早把家还。三呀三更哩呀,月儿照正西妹妹在村头等着你,回来以后定婚期,哎唉哟,哎唉哟……”“小妹,你唱的真好听。”她还没来及回答,一阵嗡嗡声由远而近,一会就响到了头顶,一架飞机呼啸而过,二人齐喊:“飞机!——它飞走了。”山梅有点失意地说:“哥,草鞋打好了,咱睡吧。”老莫一声没吭,倒头便睡。一片黑云遮住了月亮。
  为了老莫早日恢复健康,千方百计给他找好吃的,熬人参猴头汤给他补虚,使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不觉在此滞留了七八天。在这期间,山梅除了照顾他的生活,还编了两件地力秧蓑衣,地力秧光滑、柔韧打出来的蓑衣很漂亮,穿到身上又挡雨、又避寒。还编了几双蒲草鞋。此外,还用割来的灌木条编了一个条筐能端、拴上绳也能背。山梅望着他的眼睛说:“哥,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咱是不是该走了?”
  “你准备好,咱明天就走。”
  傍晚天阴了,一阵大风吹过,黑云像野马般地布满了天空,大雨将至。他俩抬了一块大石块,压在炉灶的上边,避免雨水淋灭了火种。又用树枝把使用的东西盖上,把两件蓑衣搭在窝棚上,再用石头压好,这才钻进窝棚去睡。外边开始下雨,他俩只好坐着睡,互相取暖。由于白天的疲累,他俩很快睡着了。
  “哗啦!”一声巨响,扑扑腾腾得野物蹄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他俩激灵一下醒了。“什么东西?”“不知道。”这时外边传来杂乱的蹄声和几头猪的哼哼声。山梅判断:野猪上来了,刚才的响声,一定是它们闻到了鱼腥味,拱翻锅灶。山梅有个习惯,不管在哪里睡觉,身边都放着根粗短棍,窝棚口放着一些手握的石块,以防万一。这时,几头猪都在窝棚的侧面拱起来,他俩手握木棒,正要开打。突然,野猪们愣了一下,传来呕呕两声狼叫,在这暗夜里显得特别刺耳和凄厉。接着是野猪们惊慌地奔跑声,狼的吼声,和对猪的嘶咬声,猪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一刹间,这场血腥地屠杀转移出去。野猪拚命地奔跑。狼群一边追击,一边兴奋地噢噢嚎叫。窝棚内的两个人,尚未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嘶咬战斗已经结束。幸运的是狼群光顾扑咬猪群,忽略了窝棚内还有两个大活人,这真是奇妙。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总共几分钟,战斗就转移了。听着它们远去了,两个惊魂未定的人,才爬出窝棚。山梅悄悄地说:“可吓死我了,你说它们还会回来吗?”
  “我想,它们不可能回来了。狼逮着野猪饱餐一顿,它们还会回来吗?”
  “到底有多少野猪多少狼也看不清。”
  “听动静,得有几十只吧。”
  “它们没有发现咱俩,太幸运了。”“多亏菩萨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风停了,雨还在下。天气很冷,冻得二人直发抖,只好钻进窝棚坐待天明。
  天明了,雨也停了,石台上一片狼藉。灶拱翻了,石头滚满地,河蚌壳都烂了,烤好的鱼全没有了。树枝撒了满地,他俩呆呆地站在台上,想起昨晚的一幕还心有余悸。老莫走到石台边小解,发现壁涯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头小野猪。他对山梅说:“小妹,你快来看,悬崖下有头小野猪,是摔伤了还是摔死了。”山梅看了看就向着悬崖下跑去。她看了看是个十多斤重的小野猪崽,已经摔死了。她往上喊:“哥,你把腰刀拿来。“老莫赶紧找到腰刀送下去。”你要干什么?”“我要剥了它,咱们来个烤乳猪,野猪肉是最香的,你大病初愈,是最好的补品。”
  “可是咱的火灭了,用什么烤?”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过来给我帮忙。”
  “怎么帮?”你拽住小猪外边的两条腿,我照肚子这么一划——”
  “你这是干什么?”
  “没法烧水褪毛只好剥皮。”山梅用嘴咬住腰刀,腾出右手,往小猪肚子上拍了拍,分开猪毛,用腰刀划开肚皮,剥了起来。
  “你很在行呀。”他问。
  “在什么行?我在家见过剥兔子的,剥蛇的想着该这么干罢了。喂!哥,把小猪调过头来,我再剥那边。”山梅的腰刀快,手把也快,十多分钟就剥好了。然后把猪头、猪蹄、猪尾巴都割下来。从下边开了半个膛,把肠子扔掉,把心肝肺放进猪膛里。“好了,拿走吧。”
  “猪头猪蹄都扔了多可惜呀。”
  “猪头猪蹄都扔了吧,既不能煮又烤不透,只好扔掉。”
  两个人拿着剥好的小猪上了平台,把它放到石板上。“哥,你去抓点好燃烧的细草来。那天我拾坚果的时候,碰到一块黑石头,差点绊了我一个大跟斗。我生气拾了块石头去砸它,竟然砸出了一溜火星。我才知这是一块火石,就砸了几小块装进口袋里,回去试试能不能打出火来。”俩人爬上石台,先把灶整理好,又把老莫拿过来的细草做了个窝。掏出两块火石,打了几十下没有效果。换了老莫去打火,也没打着。山梅无奈,到铺床的蒲草里找到了两根蒲棒,把它弄碎了,揉一揉,拍一拍弄成蒲绒,再放进草窝里去打火。终于有火星落在蒲绒里,蒲绒冒起烟来。山梅先轻轻地吹,后使劲吹,火终于燃烧起来,赶快加草加柴。“哥,你快去找点干柴来,随便再擗点松树枝来,再搞两根松树棒。我把灶加宽一些,好烤乳猪。”
  “什么乳猪呀,这是小野猪。乳猪是单喂的小菜猪,二三斤就可以烤吃了。”
  “这个小猪,剔去头蹄也就剩个四五斤吧,咱来个新疆人‘烤全羊’——”
  “真正的烤全羊,是在地窑子里烤成的。”
  “咱既不会做地窑,也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烤。咱只能明火烤熟它,吃了走人。说不定今天晚上狼群还要回来,你赶快去弄柴禾,没时间给你研究美食。”
  山梅整好炉灶,又加了一些树枝,等老莫回来先把松树枝放到火堆上放放烟,又用松树棒穿上小猪,等火堆上的烟雾一散,就烤上去,先用明火烤,再用红红的炭火烤。他俩围火塘坐好,一个不断翻正地烤,一个不断地续柴。平台上弥漫着松树油的清香和烤猪的肉香。
  “你们烤乳猪需要多长时间?”
  “我光吃过乳猪,不会烤,也没见过怎么烤?它这么大,不如劈开烤得快。”
  “劈开没有整个地烤好,咱们必须尽快烤熟它,离开这里说不定烤肉的香味,又会引来熊啦豹啦什么的就糟糕了。”
  “不如这样吧,我在这里烤肉,你去拾掇拾掇咱该带的东西。”山梅把采集的中草药找出来,用巴蕉叶包好,把剩下的一些坚果放进布包里,把包好的中草药和塑料瓶都放入包里。把这些东西都装入筐内。最后,慢慢地从窝棚上拉下来两件蓑衣,甩了甩水,挂在窝棚的棍上,这时老莫喊:“烤熟了,烤熟了,赶快来吃呀!”
  “小妹,小猪的心肝肺都烤熟了,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快来。”
  山妹走过来,对他说:“哥,你肚子刚好,不能吃太多的肥肉,你先把烤好的肝。心吃掉,过会再吃点烤好的瘦肉就行了。”她把猪肝递给他让他快吃。他俩边吃边烤,烤得油滴在火苗上,吱吱作响。快到晌午了才烤好。他俩又吃了些烤肉,把剩下的切成几大快,用大巴蕉叶分别包好,放入筐内,上面盖上一些蒲草,压上了两双草鞋。筐上拴上了草绳。老莫欲去背筐,山梅抢过来说:“你别背,你身子太虚弱,我来背,你帮我把蓑衣搭在上边,另一件你穿上走。”
  他俩往南走了一程又一程,晓行夜宿。两队大雁,排成人字形,自北向南飞来它们长途跋涉,要到南方过冬。山梅看着它们远去,心想:古人靠鸿雁传书,可我和它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书也无法传。山梅光顾着看大雁,脚踩到石块上,硌得哎哟一声,低头一看草鞋烂了找个地方坐下换草鞋。老莫说:“买东西还是得买名牌,你看你那双鞋早就烂掉了,你看我这双旅游鞋,环球牌的,走这么多山路还好好的。你看你那身衣裳,不是挂开了口子,就是开了缝。你看看我这身西装,风吹雨淋还是笔挺的,亮光光的还有我这条领带……”
  “够了!我和你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是大老板,吃好、穿好,有钱有势。我是平头百姓,有衣穿有饭吃就行了。你比什么比!”她越说越有气,指着他大声说:“你现在落到深山旷野里,人不像人,鬼不是鬼!你的地位、福贵、也许永远失去,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比?我的人格不比你低!”几句话呛得老莫半天没作声,心中生气地想:这女人太厉害了,竟抢白我。眼下此情此景,我还有什么资格和他比对!想到这里,便消了气。和缓地对她说:“小妹,你说的不无道理。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本来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荣华富贵是过眼云烟,名誉地位是水中镜月。罢!罢!罢!从今以后,我就是个赤脚僧,忘记过去回归自然。阿弥陀佛!女菩萨说得是,贫僧受教了。”他朝她合掌,鞠了一躬。山梅说:“别装神弄鬼了,我草鞋换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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