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紧急出动

　　从事公安工作快四十年的老刑事侦查员魏民，也和其他侦查员一样，正在刑警支队重案大队值班。
　　这是一个大雪飘飞的夜晚，虽然天早已黑了，但在白雪的映衬下，天空中仍然泛着白光，夜幕不像往常那样漆黑，灰蒙蒙地映衬着大地，仍然隐约可见一幅银装素裹的美丽景象。如果你置身于飘落的雪中，抬眼极目远眺，会让你心胸变得无限开朗，置身于漫天飞舞大雪之中，有一种被洗礼的感觉，心头会感到敞亮。
　　天空中被有些湿凉的雪花过滤后变得十分洁净的空气，进入你鼻腔的一瞬间，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会令你为之一振。湿润的空气浸入胸腔，却又让你觉得十分敞快，不由地产生了一种享受的感觉，痴痴地矗立在雪花飞舞的露天中不愿离去。
　　一连在外面忙了好几天的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们，因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早以失去了欣赏和享受这种美好景象的心情。一个个顶着飘飞的雪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队里时，已经很晚了。年轻的侦查员一进门，随手扑打了几下身上的雪，把手里的东西随手往值班室的桌子上一丢，一屁股便歪倒在值班室的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真不简单，总算盼到能好好地睡一宿觉，好好地歇一晚上了。”
　　忙忙呼呼的好几天，结果还算不错，功夫不负有心人，案件总算有了眉目，让一直处于紧张忙碌中，每天经受精神和体力双重压力，而导致严重超支的侦查员们，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好几天没看到自己的家门口了，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都想着赶紧回家，好看看时刻惦记的老爹老娘，还有日思夜想的老婆孩子，看看孩子是否长得变了样儿，是长高了，还是长胖了，他们的学习怎么样，是不是因为妈妈光顾着忙家务，而爸爸则只顾着工作，没有为他们及时辅导功课，导致成绩下降，而挨了老师的批评。
　　不值班的侦查员们急急忙忙地朝家里奔，值班的队员们只可无奈的继续值守。
　　
　　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值班既是任务，又是规定，更是纪律。他们肩上都担负着一种责任，这是工作的性质所决定的，没人敢违抗。俗话说，干嘛吆喝嘛，干刑警的就得盯住案子，接到报案的就得像战士听到冲锋号一样，义无反顾地往上冲，绝无犹豫之理。对这一点，其实每位刑警支队重案大队侦查员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人人心里都有一颗爱岗敬业的心，对待工作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即便是累得实在受不了了，最多也就是发几句带点玩笑意味的善意牢骚，给自己紧张的精神松下绑，顺便找点小平衡。每个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心里都十分明白，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坚守。要想不值班容易，除非你辞职不干了，不然就干脆打消了那些胡思乱想没有边际的想法。
　　“吃饭了。”已经等了很久，早就有点不耐烦的协勤，老炊事员郭师傅一听队员们回来了，赶紧跑到值班室叫人们吃饭。不怨郭师傅着急，这都几点了，等吃完饭再收拾利索了也就快到半夜了。
　　不是郭师傅懒儿，磨磨蹭蹭做的饭晚，而是他不知道这饭该怎么做，几点做，做多少人的饭。每天做饭前郭师傅都会为难一小阵儿，他得等通知，有了准信儿心里才有根，好按回队吃饭的人头安排做饭。下午，其实已经到了晚上了，他接到队长的电话，说是队员们晚上要回队里吃饭。
　　尽管电话打来的有些晚，但却是个令人高兴的大好消息。队员们晚上回队吃饭就意味着案子已经破了，要不然谁敢说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又有谁敢说能不能回队里吃饭呢。要知道，在外面搞案子时吃饭是没有固定时间的，更没有固定的地点，在忙的时候，不管你饿不饿，你都得先忙工作。只有把手头的活儿忙过了这一阵儿，才能忙里偷闲，考虑吃饭的问题。
　　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在外面搞案子经常挨饿。对吃饭他们从不挑剔，很知足，见到吃的心里就高兴，什么好的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也顾不上可口不可口，吃到嘴里就是赚的，不挨饿就算很幸福了。
　　在公安局里，刑警队不同于其他部门，有它的特殊性。侦查工作的特点就是闻案（警）则动，案子不等人。案子在刑警队司空见惯，但在老百姓的心理就是天大的事不仅是损失，主要是思想的压力让人受不了。在刑警队，尤其是重案大队，一接案子就是大的，不管什么时间，绝对要把案子放在第一位，忙起工作来顾不上那么多，肚子饿了撂下手里正干的活儿就去吃饭，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好的事儿，门儿都没有，老老实实地在那饿着肚子，把你该干的份儿活干好，干不好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就是刑事侦查工作的特殊性。
　　不光在饿的时候吃不到饭，夜里正忙着工作困啦，那也绝对不能去睡觉，撂下工作去睡觉，哪不等于撂挑子吗，是在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别说领导不干，你自己都不好意思。怎么办，还是那俩字：忍着。即便是困得睁不开眼你也要扛着，你就是把眼皮支起来也得接着干。这就是刑事侦查工作的辛苦所在，这种辛苦劲儿，一般人体会不到，也不理解。
　　
　　年轻的侦查员就好像没听见郭师傅是在喊他们似的，仍然赖在沙发上不愿意动。这浑身累的都快散架了，好容易有个沙发坐着，舒舒服服地休息歇一会儿，谁还愿意动啊。
　　“哎呀，我说小伯伯（bai音，就是叔叔。天沽结婚后有了孩子的男人，对比自己小的男人兄弟的一种尊称。这里是以孩子的口气叫的）们，”郭师傅走到小黄的面前，挒着他的胳膊，“我说你就别赖着啦，我知道你们累，可这饭也得吃啊，你赶紧吃完饭，吃饱了再歇着不是更舒服吗？”郭师傅见他们还是不想动，真的有点急了，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早点吃完，我收拾完了还得赶紧回家呢。”郭师傅半开玩笑地继续说，“你看看，”他指着墙上的石英钟，“这都几点了，眼看着就奔半夜了，我回家还得吃饭呢。”
　　年轻的侦查员小黄极不情愿地起身，冲郭师傅嚷嚷着：“催、催、催，没完没了，就知道催命，跟个老娘们儿似的——着哪家子的急，不行你也在这吃完了再回去不就得了嘛。”
　　“走吧。”侦查员小刘不情愿的，但却不得已地对几个人说道，“郭师傅不单是为了吃这口饭，你以为像咱们一样有那么多的限制。郭师傅是协勤，不在编制，不像咱们一样，受那么多的什么纪律呀，规定呀，条条框框的约束。郭师傅之所以要回家吃饭，就是为了晚上回家喝二两——咱这又不让喝酒，你这不是为难郭师傅吗。”
　　“要说也是，回家弄二两，舒舒服服的，多美啊——咱是享不到这个福啦！”说着几个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便出了值班室，到食堂去吃饭。
　　几个值班的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回来后围在队里值班室的电视机旁看电视。看电视对于他们来说，有时候真是一种很难得到的奢侈享受。发生案子没日没夜的忙，哪里还有看电视的功夫。这得来不易的看电视的时间，对刑警支队重案大队侦查员们来说，与其说是一种消遣，不如说是一种放松，其实更是一种享受，是老天赐予的一种在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享受。
　　电视里的节目很精彩，慢慢地吸引了人们的眼球，不再打打闹闹的相互取笑，而是专注地看着电视节目。
　　
　　正在人们的注意力都被电视中精彩的节目吸引住的时候，“叮铃铃……”突然间，值班室桌子上，用于接警的电话骤然响起。
　　这猛然间的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惊得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大家互对了一下眼神，纷纷用惊异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集中地瞅向了正在响铃的电话。这不是一般的电话，而是专门接警的报警电话，平时人们很少使用，怕的是一旦有警情出现，电话占着打不进来而耽误了时机。
　　值班室的报警电话一响起，尤其是晚上响起，都会吊起人们的神经，紧张自不必说。这一声电话铃声，让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是一种不祥的预兆，条件反射地，两眼直愣愣地盯着。
　　在场的每位侦查员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生出同一种想法，那就是：刚刚忙了好几天，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大气，难道又有什么大要案不成，真的就不能让我们好好的歇歇，哪怕就一个晚上也好，身体和精神或多或少的也能得到一点恢复。毋庸置疑，每个人的心都被这电话铃声揪了起来。
　　这绝对不是一种臆想，更不是凭空想象的空穴来风。多年从警的工作经验，多年搞刑事侦查的经历，让每一位刑事侦查员都摸索出了或多或少的规律，那就是，越是在恶劣的天气里越有案件发生，而且大多数都是大要案件，甚至是恶性案件发生。
　　根据多年的经验，这个电话告诉他们，这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电话，很有可能就是一起刑事案件发生后的报警，说不定就是一起恶性的刑事案件。极大的可能，这令人震惊的电话铃声，就是一次出警前的动员令。
　　公安工作就是这样处处充满着不确定性。突发性，不可预测性，是刑事案件最突出的特点。对于这一点，每位刑事侦查员心中都有数，尤其是战斗在一线的民警，每一个人的神经都时时的这么紧紧地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麻痹。
　　公安工作是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行业，任何事都无法预料，在很多情况下，发生的案子显得是那样的扑朔迷离，给人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因而公安工作，尤其是刑警队的侦查工作，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工作，具有极大的挑战性。正是这种挑战性的存在，对刑事侦查员才具有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对那些被人们以开玩笑的口气封为“神探”的，专注一案件侦破研究的主儿们来说，就更值得琢磨，其诱惑性就更大。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外行人的眼里，公安工作，尤其是刑事案件侦查工作，就是一种十分神秘的工作，神秘到令外行人摸不着大门，看不清天空，让人感到满头的雾水，只可在那里不知所为，却兴趣十足的乱加猜测，但却不得要领。
　　每一名刑事侦查员的心里都很清楚的知道，越是恶劣的天气越会发生重大的，甚至是恶性的案件。尽管这早已是老生常谈的经验，但人们还是不愿这令人厌恶的情况出现，尤其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恶劣天气里。这种恶劣的天气不仅给案件的侦破造成困难，更让每位参战的侦查员经受额外的艰难困苦，过多的经受本不该经受的考验。
　　没有别的选择，事实不容置疑地摆在那里，界内发生了一起强奸杀人案。要说这种案件在老百姓的眼里会感到很惊讶，但对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们来讲并不感到稀奇，民间有“河里没鱼市上见”的俗语。案子对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来说，就如影随形，每天和案件打交道，摸爬滚打见得太多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有些案件，在老百姓的眼里已经是感到非常吃惊的案件，可在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们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案件，用一句老百姓最通俗的话，那叫：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不管什么案件，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一点都不感到稀奇了。像什么强奸的、杀人的，这种比较大的，被称为严重的，或是恶性的刑事案件，一年发生十起八起是正常现象，即便是发的再多，那也不足为奇。
　　刑警支队重案大队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搞案子的，而且是专搞重特大案件的。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你站在哪个角度，刑事侦查都必须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只要有案件发生，就要侦破。
　　案件是什么，就是命令，而且是无声的命令。不须动员，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侦查员们半刻都不敢耽误，一个个一改刚才那种因疲惫而显得有些松散的状态，每个人都神情严肃而紧张，但却精神抖擞的立即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大门，顶着寒风，冒着暴雪，匆匆忙忙地赶往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