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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作品名称:昨天的故事      作者:成之燕      发布时间:2019-03-08 14:58:30      字数:6247

  最近这几天里,棋盘山公社仿佛是迈进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时期。而代表这个时期的鲜明标志就是每家每户都安装上了期待已久的有线广播小喇叭。
  对于这样一个从“无声”到“有声”的质的飞跃,使得生活在棋盘山公社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他们脸上全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神情……
  于是,在刚刚进入骄阳似火的七月里,从有线小喇叭传出的党报新闻、革命歌曲、“样板戏”,无疑是一种富含多种健康元素的精神食粮;这种“元素”不仅为整个棋盘山公社“开凿”了一条信息渠道,同时更大程度地提高了人们对于“外界”的认识;填补了人们长久以来精神层面上的缺失。
  尽管有线小喇叭的播放时间不长:早上六点至七点;晚上十七点至十八点。但是,它所带来的连锁效应“空前巨大”,并且成为广大农民群众精神生活的全部依托。
  这期间,双山大队的“队史文献”里,同样也记录了几件值得村民们热切关注的“大事情”;当然,其中最令他们津津乐道的莫过于纪明礼了。
  自打纪明礼跟寡妇韩彩娥的“风流韵事”演变成了八卦新闻,被那些乐于说长论短的好事者们广泛传播之后,纪明礼的公众形象和其知名度,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是更进一步地飙升了。但即便是这样,作为“八卦新闻”的当事者之一,纪明礼始终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非凡气概”;任随那些胡言乱语的“瞎话精”们怎样绘声绘色加以描述,他都懒得理会;照样隔三差五地往靠山屯那边跑,并且乐此不疲地搂着韩彩娥行鱼水之欢……
  说到归齐,纪明礼本人似乎从未听到过这些流言蜚语。因此,他依旧我行我素地“浇灌”他跟韩彩娥共同开垦的爱情土地。同时心里面又觉着坦坦荡荡,觉着无所谓;况且他和韩彩娥俩人本是卿卿我我的一对孤男寡女,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犯不上瞻前顾后地考虑别人的感受……再说,听兔子叫,难道就不能种豆子了么?
  当然,这既是纪明礼的逻辑,也是所有符合此类现状的男人们的逻辑。
  于是,当村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忽然得知纪明礼去盐场当了工人,而且不久后又从柳树沟那边领回来一个漂亮媳妇,整个双山大队都被这个爆炸性消息给震撼了!他们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羡慕与嫉妒——好事儿凭啥都让纪明礼一人摊上了!老天爷做事也太偏袒,太不公允了!
  那段时间里,村民们几乎穷尽了他们所有的想象力,将纪明礼渲染成了双山大队、乃至棋盘山公社最有能耐的人物之一。
  实际上,纪明礼的事情,对秦忆军也是个不小的冲击。他一方面违心地佩服纪明礼的“真人不露相”,同时他又怀疑纪明礼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方面超乎寻常的能量——不仅摇身一变踏入了工人阶级的行列,而且还讨回来一个漂亮能干的老姑娘给他当媳妇。因此他可以断定:纪明礼身后肯定有一位高人为他出谋划策、指点迷津,然后又帮助他弃农从工,成了一名挣工资,吃商品粮的工人;另一方面,秦忆军又感喟自己眼下暗淡无光的政治前途——他原本应该成为一名“传道授业”的小学教师。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他遵从了岳父的旨意,以及膨胀在心里的一股“摧枯拉朽”的政治热情,他或许不会改变初心,迷失了自己人生的正确方向和奋斗目标。
  受此影响,秦忆军同志的内心深处泛起了“波澜”。他雄心勃勃的政治热情,也随之减弱下来,不再是那么炽烈了。但实际上,即便不是因为受到纪明礼一事的困扰,他心里面也还是承受着一种潜在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源自于他的顶头上司梁增宽——他最近拔擢了好几名知青担任大小队领导,以此巩固和扩大他作为大队书记的权利范围。
  如此一来,秦忆军身边倒是没有一个值得他信赖或者支持他的人了。面临这样的发展趋势,秦忆军更是感到自己势单力薄,甚至怀疑自己今后连话语权都会被梁增宽他们给褫夺了。
  秦忆军心存这样想法很正常,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之前他对丁家堡青年点那几名知青有所了解——他们各个都不是善茬儿!除了优越的家庭背景,他们在学校期间的表现也十分优秀。不仅如此,他们几个在丁家堡也的确干出了名堂、夯实了群众基础;无论现在从哪方面讲,他们的声誉,已然响彻双山大队的每一个角落。现如今,以刘建军为首的这几名知青翘楚,先后被梁增宽招募在他的麾下,各显其能……照这样下去,他的大队副书记的“位子”恐怕也都坐不牢靠。尽管前段时间他去县里参加了一次基层干部培训班,便自以为捞取到了一些政治资本,有了不可估量的“锦绣前程”。但是现在看来,这都不过是一些幼稚可笑的“镜中月,水中花”般的幻想;同时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一点值得领导表扬、群众称赞的“卓越”政绩。
  另外一点,秦忆军对大队治保主任杨文斌主动“让位”,并且倾力举荐虞子俊担任大队治保主任的草率做法表示难以理解。如果换成他的话,他才不会做出这种轻率而又十分愚蠢的事情来;除非自己犯下错误、引咎辞职……
  秦忆军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天色还没开始放亮;但是鸡窝里的那只黑公鸡,已经扯开嗓子,引吭高歌过两遍了。
  清脆嘹亮的鸡叫声,不但没有让秦忆军疲劳的大脑得以振奋,反倒是觉着眼皮子上面落了两只瞌睡虫,浑浑噩噩的让他难以睁开眼睛。于是,秦忆军将自己平躺的身子侧向老婆姚春丽一边,打算小睡一会儿再起来。
  不多会儿工夫,秦忆军此起彼落的呼噜声,便在他老婆姚春丽的耳朵旁边绕来绕去。
  不绝于耳的呼噜声,很快就把姚春丽给吵醒了。尽管她早已习惯并且欣然接受丈夫抑扬顿挫的呼噜声,但是在黎明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姚春丽还是不希望也不愿意丈夫的呼噜声惊扰了她的梦。
  姚春丽揉了揉惺忪睡眼,接着又张大嘴巴连打了几个哈欠。
  这时候,黑公鸡又开始了它的第三次引吭高歌。而与此同时,周围其他村民家里负责司晨的公鸡,也跟着一展歌喉,唱响迎接黎明的清脆婉转的歌声。
  姚春丽无法继续睡下去。她的睡意,已经被她丈夫此起彼落的呼噜声,以及屋外公鸡报晓的嘹亮歌声带走了;她现在只能静静地躺在丈夫身边,无可奈何地欣赏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奇怪声音。
  不久,夜色渐渐散去。窗外开始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亮从窗外渗透进来,映在秦忆军那张清瘦忧郁的脸庞上。这一刻,姚春丽深情地看着她酣然熟睡的丈夫,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面前这个男人——他原本是应该当教师的。如果当年她不去央求时任棋盘山公社粮库主任的父亲,让他托公社党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宋智贤这层关系,给她丈夫谋到一个双山大队副书记的职位,他现在也不会有操不完的心,忙不完的事;尤其当她看到丈夫最近身心疲惫、甚至有些焦虑不堪的样子,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她同时也体会到丈夫工作上的不顺心和不如意……
  在姚春丽看来,前些日子清理“暂欠款”这件事情,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她丈夫在替梁增宽受委屈,在替大队“背黑锅”。尤其是塔寺村那帮死乞白赖的老娘们儿,她们不仅不还欠下队里的“暂欠款”,一个个还撒泼耍横;并且满嘴喷粪地诋毁和辱骂她的丈夫秦忆军。说句实在话,一年中的三百六十五天里,连她自己都舍不得骂丈夫一句,凭啥要被塔寺村那帮老娘们儿骂了秦家的八辈祖宗?
  一想起她丈夫替梁增宽受委屈,替大队“背黑锅”的事情,姚春丽就气得不行,心里的火蹭蹭往头顶上窜,直到恨得她牙根痒痒!然而这又能怎样呢?她总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贸然跑到塔寺村,找那帮撒泼耍横的骚老娘们儿、当面锣对面鼓地理论一番,或者干脆撕烂她们的嘴巴!
  现如今,宋智贤已不再是棋盘山公社党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了,他眼下已经调到乔西县粮食局担任副局长。这样一来,丈夫秦忆军也就失去了他在棋盘山公社政府机关唯一的一个靠山了。今后所有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也只能靠他丈夫自己单打独斗,没人再为他说话,替他撑腰了。
  总之,丈夫的仕途之路,已不再是那么的平坦,那么的顺心如意;他现在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才行,不然的话,指不定会在那个拐角处摔了跟头。当然,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算啦,别再去想这些闹心的事情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姚春丽一边小声咕哝,一边凝眸看着身旁酣睡的丈夫,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原始欲望。尽管眼下她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但是,这般奇妙的原始欲望,却始终在她的身体里面躁动着……
  其实,昨晚宽衣躺下时,姚春丽就想得到丈夫的滋润——行一番销魂彻骨的“周公之礼”。可是那个时间段里,睡在西屋的两个女儿,似乎还没有完全睡熟。因此,她就尽量不去往那个方面胡乱寻思,以免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念想,闹出不该闹出的动静来。
  说实话,姚春丽此刻萌生的这个念想,也不光是为了满足自己正常的生理需求,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婆婆隔三差五的在她面前唠叨——她婆婆一直不厌其烦地鼓动她,让她攒足劲再生一个。而姚春丽本身就是个明白人,自然心领神会了婆婆的意思:她无非就是嫌她没有给老秦家生下“添香火”的男丁来。因此,姚春丽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坦。凭啥非要让她的肚子再遭一次罪!于是便在心里面对婆婆埋怨说:难道俺就不想给您生孙子?但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撒什么种子结什么果。俺也没有办法!不过后来静下心一琢磨,她又觉得婆婆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当然,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或许她的想法也会跟她婆婆如出一辙呢。
  自此以后,姚春丽心里便有了再生一胎的打算。但是思来想去,她觉着这事儿最好还是先跟丈夫沟通一下;这毕竟不同于他们夫妻两人一般情况下的床笫之欢,而是家里添丁增口的大事情。
  眼下,当姚春丽凭借窗外斜射进来的微弱晨光,充满爱意地看着睡在枕边的丈夫秦忆军时,她忽然感觉鼻孔一阵发痒,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声,不仅惊醒了秦忆军,而且还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秦忆军一边搓着惺忪睡眼,一边埋怨姚春丽:“刚刚眯瞪了一会儿,你心里就觉着不痛快,故意把喷嚏打得电闪雷鸣……烦不烦人啊!”
  姚春丽赶紧凑过身子,用她柔软而又光滑的胳膊搂住丈夫,亲昵地说:“俺哪里是故意的!俺也想让你把觉睡踏实了。可俺实在是憋不住啊!再说了,还是你先把呼噜打得震天动地,硬生生地给俺吵醒了……俺还没怪你呢!”
  “净瞎说,我才不信呢!”秦忆军故作质疑地逗引姚春丽。
  “俺……俺啥时候跟你说过半句谎话……”姚春丽为自己辩解的同时,又在丈夫胸口上轻轻捶了一拳。
  秦忆军没有再接姚春丽的话茬。他展开双臂打了个哈欠之后,又顺势将姚春丽搂在自己怀里。
  此时此刻,姚春丽身体里尚未冷却下来的那股欲望之火,被她丈夫瞬间点燃,并且迅速燃烧起来……
  缠绵了一会儿之后,夫妻两人喘着粗气平躺下来,彼此回味着他们肉体碰撞时所产生的美妙快感。
  休息了一会儿,姚春丽忽然想起婆婆的那些唠叨话。于是,她试探地对丈夫说:“忆军,俺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啥事情?”
  “俺……俺最近想把避孕药给停了。”
  “哦,为啥呢?”
  “啥也不为。俺就想再生一胎嘛!”
  秦忆军转过脸问姚春丽:“我说春丽,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间又想再生一个孩子……”
  姚春丽噘着嘴埋怨说:“其实俺也不想生,要不是因为你妈隔三差五的唠叨,让俺攒足了劲、为你们老秦家再做一回贡献,俺才不想遭那份洋罪呢!”
  听老婆这么一说,秦忆军赶紧搂着老婆,宽慰说:“行了,你也用不着把这件事情放心上。不愿意生咱就不生嘛!何必非要把自己弄得不愉快!”
  姚春丽叹了口气,说:“唉,话说得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就难了!再说,你又不是不懂你妈的心思,她其实就想让俺给你们老秦家生一个能接‘户口本’的男孩子。”
  秦忆军咧着嘴苦笑了一声,说:“即便是再生一胎,谁又能保证肯定是个男孩、而不是个女孩呢!不行,这件事我必须得跟她好生掰扯掰扯……”
  姚春丽赶紧拦住丈夫的话:“忆军,听俺一句劝,你可千万别去找你妈掰扯这件事,而且你也掰扯不出个子午卯酉;最后把俺也给牵扯进去,落下个里外不是人的名声……不如咱就顺遂了你妈的心愿,再生一胎算了!”
  秦忆军瞥了姚春丽一眼,感觉她投射过来的目光是那么的深情和炽热。于是,他再次搂紧姚春丽的身子,万分感慨地说:“春丽,真是难为你了!”
  姚春丽忍不住“噗嗤”一笑,接着调侃道:“瞧你这话说得,好像俺立马就要上刑场了呢!可话又说回来,俺姚春丽不就这点儿‘看家本事’么,凭啥不为你们老秦家多做些贡献呢……”
  姚春丽这番朴素且不失幽默的话语,让秦忆军听过之后感到很是受用。但他没有接话往下讲,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姚春丽那张充满柔情的脸庞。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也已然堆积了许多对于妻子无以言表的感恩之情。尔后,这种感恩之情,又化作成了一杯醇厚浓郁的白酒,把秦忆军给醉得不行。
  过了一会儿,秦忆军的“醉意”才渐渐缓解下来。接着,他用求证的口吻对姚春丽说:“照这么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再生一胎的准备;而且还是自愿的,也没有任何人逼迫你非要这么做……”
  “那当然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你妈把传宗接代的事情看得那么重要,那俺这个做媳妇的、又为啥不能满足婆婆的这个愿望呢?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姚春丽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秦忆军夸赞说:“春丽啊,你的口才越来越厉害了!我都快比不上你了!不如这样,下次换届时,你来当大队副书记如何?”
  姚春丽撇嘴一笑,说:“你可拉倒吧!啥狗屁副书记,俺才不稀罕当呢!出力不讨好不说,还三日两头被人指着鼻子骂八辈祖宗……”
  秦忆军欲言又止。
  说句实在话,秦忆军心里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姚春丽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听起来很不入耳。尽管这样,秦忆军也并未因此而责怪姚春丽。因为她不懂政治,更不懂得“为官之道”中的“苦”与“乐”……
  总而言之,他秦忆军目前还坐在大队副书记这个“吱咛作响”的位置上,“殚精竭虑”地履行着他在双山大队政治舞台上“在其位,谋其政”的神圣使命。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姚春丽忽然问道:“忆军,你说纪明礼的命咋就这么好,刚被撸了生产大队长,转腚又去盐场当了工人;挣工资,吃商品粮。他到底是通过哪门子的关系呢?”
  秦忆军回答说:“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个算命先生,摇上一卦,便知道纪明礼到底通过了哪门子关系,去了盐场当工人。”
  姚春丽接着又问:“难道纪明礼的‘后台’比咱还要硬?”
  “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管人家的闲事干什么!”
  “不是俺想管他的闲事,俺就觉着你这个大队副书记干得累,干得憋屈;不如咱也摔了这个‘破耙子’,然后去找一下宋智贤,让他帮你在乔西县找一份工作干……”
  秦忆军叹口气说:“事情如果像你说的这么容易,跟吃面一样顺溜,我又何苦非要扛大队副书记这把‘破耙子’!还有,即便宋智贤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你又怎能保证他一定会帮咱这个忙?”
  姚春丽嗔怪说:“事情还没开始,你就说泄气话……你咋断定宋智贤不肯帮咱的忙?再说,俺又没有让你亲自去找宋智贤。”
  “你是想让你爸去找宋智贤?”秦忆军问。
  “那当然喽!除了我爸之外,还会有谁能帮咱办这事儿……再说,凭他俩人的关系,估计也没啥大问题!”姚春丽颇为得意地回答道。
  夫妻两人说话的当儿,屋外已然是晨光微熹。之后不久,挂在墙上的有线广播小喇叭,开始播放歌曲——《东方红》。
  显然,此时已是早上六点钟了。待歌曲播放完毕,接下来便开始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转播时间为一个小时。
  正常情况下,一个小时之后,杨文斌会准时关闭播音设备——除非有其他情况发生。譬如:公社下达的紧急通知,或者是千篇一律的会议精神、以及各种空泛的、口号式的报告内容……除此之外,大队的有关领导,也会充分利用这种便捷的传播方式,把一些关乎生产方面的事情,向下面的几个生产队简单布置一下;其中也包括各队的政治学习,劳动进度……一般来说,这些左耳听、右耳冒的领导讲话,大都安排在晚间吃饭的时候。直到某天某日,当村民们听腻了来自领导层面寡淡无味的唠叨之后,他们干脆拔掉插在地上的接线。这样一来,挂在墙上的有线小喇叭,顿时声若蚊蝇,几乎就成了一件碍眼的摆设。
  当然,作为一种新生事物——有线广播小喇叭,还是深受广大群众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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