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谈文说事

　　花絮【魏妍说：“做人只要问心无愧，我想也没必要顾忌许多，哪怕受点挫折又算啥呢！刚才听你说自己耿直会得罪不少人，生怕将来会没有朋友；——咯咯，这我不懂，像你怎么会没有朋友呢？如若不嫌弃，我倒很愿交你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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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掀门走进邮电所的竟是魏妍姑娘。
　　至于她为什么来邮局姑且不论，倒是她刚来到更生身后，便听见邮递员的话且扔回邮包，而更生正一副困窘的样子，赶忙上前解了围。
　　魏妍说：“我就担心他上邮局，邮资会不够的，所以跟了来。”
　　转而她面向柜台，又说:“可邮递员同志，这中间有些原委，只怕你不知道。他原本身上带了邮寄费的，却不想被骗子和无赖夺去，才落得眼下付不起邮资了！现在他差多少钱，却由我来帮他垫付吧！”
　　邮递员有些好奇魏妍，上下打量着她，可不管谁付款，只要能足邮资便行。这时更生很感动，可又不好意思接受，正想谢绝魏妍的好意，却已见她不容分说地掏钱在付款，然后还捡起那被扔回柜台上的牛皮纸大信封瞧起来。
　　她开始读着大信封上的条款：“邮北京朝内大街……《当代》杂志编辑部。”
　　她重将邮件交给邮递员后，迟疑地又望着更生。
　　她惊呼说：“哎哟，寄给北京《当代》文学杂志社的，你莫非是在投稿，邮包里面莫非是文学作品？”
　　更生点了点头。魏妍便感叹说：“哎呀，你原来是一个文学青年，且写出这么丰厚的一本，真不简单啊！”
　　更生似乎有些腼腆，又有些局促说：“哎，还不成功，不值一提。”
　　魏妍紧追不舍地说：“但我却想问一个问题，写作其实很不容易，而你却是缘何想到去写作，又都写些什么内容呢？”
　　更生平素并不善谈，尤其在女孩面前更显得拘谨、胆怯。但当谈起写作，却有些话题，故而深沉地说：“所谓文章，大凡有感而发，莫不受个人的喜怒哀乐所驱使；同时，若想反映出大众的呼声，可也不一定人云我云；或许社会责任和人民利益才是创作的唯一动机。至于文章内容即素材，它来源于生活真实，选择典型，也不排斥偶然因素；或歌颂或赞美，或暴露或批评，内容总是服务于主题。当然，我还是个初学写作者，文章的要领和更多细节还无从谈起。”
　　魏妍激动起来说：“哎呀，听你这番话我似乎已然看到你的文章，同时也了解你的为人。你的社会责任和人民利益真是讲得太好了！你足见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而你的坦直和真诚，实在让人欣赏和敬佩啊！——喂，素我冒昧，请问你的尊姓大名，能不能让我认识一下？”
　　这回更生受宠若惊，竟红着脸难为情，尔后紧张地说：“我……我姓徐，名更生！”
　　“徐更生！自力更生，这个名字好呀！”魏妍噗嗤一笑，“呵，我瞧你谈起创作倒侃侃而论，怎么报自己的名字反害羞似的？你为人比较本分厚道，可也算大智若愚吧！那么我再问你，你是哪里人呢？“
　　“我是桃花月池转湾村人。”更生说。
　　魏妍惊诧不已，高兴地说“哎哟，刚好我也工作和生活在月池村。我父亲是月池村村长，而我则在月池村小学任教。只是这世界说小又大，我们都长期在月池村生活，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你呢？”
　　“月池村范围很大，东西相距几公里，人口已是过万，所以擦肩而过，也不一定互相认识。这样你我见面陌生也不稀奇嘛。”
　　魏妍欢欣地笑着说：“以前我们是陌生，但现在我都记住了你的高姓大名，总不陌生了吧。不过，刚瞧你的困窘样子，好像你生活上有些困难、拮据吗？”
　　这话像戳到更生痛楚，反让他一脸困窘。他顿时愁绪万千，低着头说：“我确实生活得够呛，这说起来非常惭愧！都因我学业不成，没有工作，待业在家；本想自学成才，专致文学，苦心写作，又没建树；就这样蹉跎岁月，才落魄到了如此地步。”
　　魏妍忙安慰更生：“呵，书生受穷，当为刻苦铭志，我或许能理解！当然，一个人没有工作，苦于生活，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若能一边工作一边写作，或许就会轻松舒畅许多。”
　　“这话说得很对，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写作非常艰苦，却也不能换饭吃，而饿着肚子、疲惫精力又岂能写出好文章？所以我也渴望能找一份工作，然后边工作边写作，相得益彰，多好啊！但眼下找工作却不是一件易事啊！”
　　“当前找工作的确很难。”魏妍补充说，“由于时下下岗潮涌动，波及深远，人力资源市场人满为患，而谁想脱颖而出，除非有特殊的才能。当然机遇也很重要。”
　　更生点点头说：“可不是吗？可我没有才能，能有的机遇也少。”
　　魏妍说：“机遇可不是坐着等来的，仍需要出去找。我瞧你这样消极，肯定遇到了不少困苦，生活或许极其艰难。而今我了解你的情况，也真想能帮助你才好！”
　　更生感动说：“你眼下不就在帮助我吗，对此我还没有谢你呢！”
　　魏妍说：“哎，这种绵薄之力、举手之劳，哪算什么帮助，你也不要跟我客气。其实往后你有啥困难，凡是我能帮的，你都可来找我。——哈哈，当然，我这人乐善好施，只要能力所及，必然倾囊相助。但只有一个要求，假如我在帮你，可也要你能领情的哟！”
　　所谓领情，莫不就是要他乐意接受。魏妍说这话分明带点调皮和淘气，并纯洁可爱地自笑起来。
　　可更生的内心却复杂得多。他心想眼前这位美丽、善良、热情正给予自己帮助的人，自己且不知怎么感激她呢。可抓耳挠腮，忽拿出一股勇气，好像不亲近都亲近了。他还有什么顾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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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男女交往起初都有些拘谨、腼腆，待到建立信任才会放松心态。尤其更生眼见女孩非常爽朗、热情，自己也受了感染，不由不再拘束，竟斗着胆子问：“感情你是个多么热情且乐于助人的人，在此我真该感谢你的帮助。恕我冒味，我可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感情他想打听姑娘姓名，这也算是一件勇敢的事。
　　“我叫魏妍的呀！”可对方非常开朗，毫不忌讳将自己介绍给他，“刚才说到，月池村村长魏肥是我的爸爸，而我依赖父亲生活，并在月池村小学担任教师。”
　　“你在月池村小学当老师？而你父亲是魏肥村长？”恰是这两句话，似乎又对更生很有触动，并由此勾起他深藏心底的一件往事来。
　　“对呀，这又怎么了？”魏妍好奇问。
　　更生不禁感触说：“你父亲魏村长？这个人我可早了解。不过他给人的印象并不好，与你更是判若两人啊!”
　　这话很显突兀，且似有潜台词，更生欲言又止。而魏妍听出弦外有音，反让她焦急了，忙追问：“怎么我父亲给人的影响不好？你倒把话说明白点。是不是你对我父亲有什么成见？”
　　更生却忙改口：“哎呀，恕我快言快语，只怕把话说严重了。”
　　但魏妍很坦诚，说：“不，可能我父亲在村里的口碑不好，我也略有耳闻。但从你口里讲来，反让我觉得你这人爽直无私。我倒蛮欣赏你是这样一个直白明快的人。可是否你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这回我倒想听你畅快诉说。”
　　更生便说：“那就恕我直言无讳吧。刚听说你是魏村长的女儿，魏村长在村里大名鼎鼎，谁人都认识，不过群众对他意见也不少。”
　　“接着说，愿听其详！”
　　“话既出口，我再憋住反是对你不尊重、不信任，故而我是直话直说。，其实群众对魏村长有意见，多是冲他的政绩而来。同时这里谈到你是一名教师，并在月池村小学任教，这倒让我想起一段自身经历来。”
　　更生忽又迟疑了一下。魏妍却催道:“但说无妨，我正听着呢。”
　　更生平舒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方又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阵子，也即我高考不弟、辍学之初吧，正逢月池村小学招聘代课、助教老师，虽是助教，但这份为人师表的职业我也向往和崇尚，所以跃跃欲试，企图应聘。可谁知还没等我提交简历，据说结果已经出来，除了几个村干部的家属子女或亲戚被聘用，其他人根本就没机会。这样我倒怀疑这个结果是由村干部们在操控，对其他人完全不公平。为此我就对包括魏村长在内的一些村干部很是失望，甚至心存抱怨啊！”
　　魏妍点点头说：“哦，这么说我真该替父亲、还有我自己都得向你赔礼道歉了。记得当初村里招聘教师，村干部家属确有优先权，只是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这就是以权谋私、徇私舞弊，所以倒很爽快甚至主动地向父亲要了一个名额，并如愿当了老师。当然，其实我对老师这份职业也充满热爱，并专门到师范院校进修过，只怪当初也没想过这会夺人之美，会伤害了像你等这样无辜的人啊！”
　　更生忙说：“呵，不不，恕我唐突，出言不逊。也许我怨恨某些人徇私舞弊，却不想连你这个真正的正直善良人都误会了。其实一个人的出身不重要，而只要你能信任教师这份职业，对它很有一份热忱，谁又能说你不可以当老师呢？——哎呀，这很怨我这个人的性格，喜欢见事论事，有时未免偏激和言过了。”
　　魏妍忽又笑道：“哎，我也没说你哪里不好，或许我偏喜欢你这种耿直的性格，偏欣赏你这个人呢。有啥问题敢于直面直说，总比藏在后面不说好嘛！”
　　更生说：“为人耿直往往也容易得罪人，可没有朋友尤其是树敌必然招至失众寡助，举步畏艰。我真担心自己的人生将会挫折不断，仿佛吃亏也就在这里。”
　　魏妍说：“做人只要问心无愧，我想也没必要顾忌许多，哪怕受点挫折又算啥呢！刚才听你说自己耿直会得罪不少人，生怕将来会没有朋友；——咯咯，这我不懂，像你怎么会没有朋友呢？如若不嫌弃，我倒很愿交你这个朋友！”
　　更生赶忙说：“哎呀，见你这样开明真是让我感动。而尤其当你提出愿和我交朋友，简直令我受宠若惊！自然我也非常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因为你的热情早已感化了我，对此我是非常荣幸！”
　　他说着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手。而魏妍也举双手相迎。俩双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
　　可魏妍又说：“感情我们能够相识，真是缘分！只是眼下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办，只好先行一步，就此告别。刚才说了，我和你都是月池村人吧，彼此相距不远，相信日后还有机会重逢！”
　　“是的，我们还会重逢，后会有期。”更生感动地说。
　　魏妍重申：“后会有期！”
　　他们再次握了握手。可魏妍的双手白净细腻，温柔大方，而更生的双手却粗糙干裂，瘦弱乏力。但俩人都很坦诚、真挚，当俩双手热情交汇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言别也必然带着余韵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