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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艳遇伊始

作品名称:虎蛙人生      作者:亦猫熊      发布时间:2019-03-03 22:30:08      字数:5671

  花絮【邮递员说:“这你也不要困惑不解,而等你在这条路上磕磕碰碰弄了个衣衫褴里,头破血流,也就知道其中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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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时,更生路遇讹诈,正在无计可施。忽从马路对面冲出来一名女子,竟是魏妍。
  只听魏妍大声呵叱:“喂,不要给他们钱!这个小乞丐原是受这个戴墨镜的人指使,专门在这条路上诈取别人钱财的。他们可是一伙诈骗、盗抢惯犯,上次也就是他们以同样的手法诈取过我的钱财呢。现在又见他们在这里作奸犯科,我实在难以容忍,才站出来揭穿他们。他们可是骗子,最起码也是些不知足的无赖,所以你不要理睬他们。而他们若再对你肆行讹诈、抢夺,纠缠不休,我且替你报警去。”
  更生遇到这种情况,反应比较迟钝,正当愣着。可风衣男闻听“报警”,大惊失色,见行迹败露,转身就溜,而那坐地上抱更生裤腿的小青年,顺势蹬腿也爬起来,连丢地上的破碗和撒掉的几个硬币也不顾了,却盯着更生一手攥着二十元,另一手才刚把十元掏出来,眼疾手快,反冲着那二十元夺一把,得手后才追随风衣男一颠一瘸地疯狂逃蹿。
  更生愈加懵了,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急坏了魏妍,她禁不住又是疾呼:“喂,你干嘛不去追他们呀?他们可是抢走你的钱跑了呀——”
  岂料更生怔了一阵,竟然说:“唉,算了吧,由他们去,我何必要追!这钱掏出来原就想给他的,我倒担心那个小青年……他夺我这点钱,能够医治他的腿伤吗?”
  魏妍说:“医治腿伤?莫非你还以为他真是被你推倒跌伤了?其实不然,他们那是‘碰瓷’,是骗局,是讹诈。据说他们为了行骗,以风衣男为首的团伙成员事先会故意打折小青年的腿呢。可是那个小青年,如今善恶不分,蒙了双眼,居然仍追随这伙曾摧残他身体的恶人,为非作歹。且瞧他在整个事件中,都是扮演主角,甚至在骗局被揭穿,其首领都逃跑了,而他仍不忘抢了你的钱去邀功。你说这种人多可恶,而你反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吗?”
  更生却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而他终归是个可怜之人嘛。依我看他还年少,涉世未深,是个弱者,是个无知。尤其见他瘸了一条腿,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而且受坏人唆使、控制……我不由想起鲁迅先生的《一件小事》,里面有个车夫……他蹬车不是将一个妇人挂倒了吗,也或说那个妇人是自己倒在他车上赖他的。但他说,无论如何,那个经不住风吹、跌倒在地的妇人(弱者)都是值得同情、值得帮扶的啊!”
  魏妍原是小学教师,懂得些文学作品,对于鲁迅笔下的《一件小事》自然记得很熟,由此对眼前这位陌生男子表现出的胸怀大度和高尚情操深有感悟,并莫名添了几分敬意。她不由以一种肃然起敬的眼神注视着他,并说:“哎哟,当前社会正讨论路遇老人跌倒要不要扶?而刚听了你这番话,好似近百年前鲁迅先生就给了一个答案,也就是对待弱者、对待跌倒的人,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去帮扶!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更生说:“我认为是这个道理。”
  魏妍惊诧道:“可是这样反被讹诈了呢?”
  更生说:“公道是在人心!”
  魏妍终于点点头:“如此说来我也同意你的观点,并由此觉得你这人实在与众不同,你的境界很高,不落俗套,且有爱心,乐善好义,我可真是佩服你了!”
  更生却忙摇头,反觉羞愧说:“哎,别这样说,我没那么好!可能你不了解,其实我本人一无是处,甚至也可怜可悲。且瞧我的力量是多么微薄,对于他人的困苦并没有多大能力去帮助。不然像现在,我仅那么点钱,算是被他夺走,却几乎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因为那些钱,原是我预备上邮局寄一份稿件的邮资呢,现在眼见邮资不足了。”
  “哦,”魏妍顿悟过来,“原来你是要去邮局,却弄得没钱寄邮件……那么你需要多少钱,可让我来帮你啊!”
  更生忙又摆手道:“不不不,这怎么行呢?你刚夸我乐善好义,可我还没帮上别人,却又马上求人帮助,这于情于理都谈不通,我怎么能接受呢。而况,我手里不还留着十元钞票吗,或许我仍可去邮局问问价格,实在邮资不足,那也等以后再说。”
  魏妍无奈道:“那就等你去邮局再说?”
  这时更生心虚,反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困窘,不由恭手作揖,表达了一声谢意,然后转身欲走。而魏妍也没说啥,毕竟两人是初次相遇,知道他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资助,故也不去勉强。
  后来更生辞了魏妍,顾自前行。而魏妍却伫立原地,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愈走愈远,逐渐消逝在马路那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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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桃花镇上有那么一家邮电所,设在某街角转弯处,门前一个绿色邮筒,正是一种标志。
  那时更生缓步走来,见到邮电所,径直进入里面,找到邮递专柜,解下肩上的牛仔包,从中拿出牛皮纸包的一个大信封,便朝柜台里面咨询。
  他很礼貌地招呼:“同志,我想寄一个邮件,却不知怎么办手续?”
  当时有两个邮递员在岗,一位女孩正忙,没功夫答理他,而另一位老邮递较轻闲,于是他接过了他手里的邮包,习惯性地查问道:“就这邮件吗,包得这么严实,里面什么东西?”
  更生说:“这是我写作的稿子。”
  老邮递露出惊异的目光,瞟了他一眼,道:“哦,这么说你竟是个作者?入道多久了?可论起来,我还有过类似经历呢。”
  更生兴奋说:“我才入门,这么说您倒是前辈?真是‘出门逢贵人’,不期在这时遇到了文友。依我说写作人一般都很孤独、寂寞,难得遇上朋友和知己。”
  “就成知已了吗?”邮递员揶揄一笑,“呵呵,看来你很激动,而我却没情绪,老实告诉你吧,我也只是以前搞过创作,而今却早不写了。”
  “这是为什么呢?”更生有些失望,同时困惑不解,“原本我认您是前辈,肯定有许多历炼和经验,还想虚心向你学习,多多聆听您的经验之谈呢!”
  邮递员提了提兴致,只好又说:“经验谈不上,不过要聊聊创作方面的事情,我还是有些话题。我原是‘过来人’,曾经也有过文学梦,就像你这样,长年累月,绞尽脑汁,一丝不苟,最终完成这么个作品,便来到邮局投寄。可一等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没有音讯,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杂志社都有‘霸王条款’,规定一稿不能多投,而投稿它又不重视,往往让作者苦等干熬着,最终没个回复。可惜一些作者的青春岁月也就在这难熬而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要说现在出版社和编辑部就像旧时衙门,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那些整日戴着深度镜框审人度势的编辑老爷,要么恃才傲物,要么龌龊市侩,他们专认准一些有名望或出得起钱的人出书,对于像你我这样的穷书生,稿子只怕写得再好再多,他们压根儿就没打算采用,甚至连看都没看就已经扔进垃圾篓里了。”
  更生懊恼说:“怎么会是这样?难怪我以往许多投稿,结果都杳无音讯。起初我还半信半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更不相信你讲的事实。”
  邮递员嘲讽道:“也许你是在这趟浑水里淌得不深,以至于湿了裤腿仍浑然不知;也或许是你在文学这条道上遭遇门坎或碰了墙壁,还嫌是自己疏忽太意。我敢断言,像你这种无名小卒,无论多么努力,文章写得再好再多,可妄想名正言顺地从正规渠道或正版刊物登载和发表,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生说:“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嘛!难道你这些话有什么依据吗?”
  邮递员很健谈,继又说:“要谈依据我也可罗列几条。譬如目前书市低迷就是原因之一。随着当前视频和网络文化的普及和发展,造成看书的人少之又少,故而纸质作品一度滞销。其次书市虽还有一点市场,恐怕也被那些迂腐而冠冕的大作家们的作品霸占了。当然这些大作家,有的自己就办杂志任主编,他们原怕自己的作品都没有市场、没有销路,哪还有功夫为别人考虑?所以编辑部的杂志,一般除了给内部人员约稿定稿,对于外界人员都是枉费心机,从外面投来的稿件根本就挤不进去。”
  更生惆怅说:“如你这么说,简直在打击我的积极性。可我文章写出来,总不能老搁在书斋、案头呀,目的还需要推出去见读者,可投稿便是唯一途经,不二选择。但如你所讲,投稿竟被某些人当成了垃圾遗弃一旁,无人问津,这怎么行啊?我可真希望文化部门能刮起一股新风尚,能给我们投稿人一些信心才好啊!”
  邮递员不屑地说:“哎呀,看来你这人还真是天真,居然寄希望文化领域会来一次大变革,让那些文联或作家协会能体制翻新、改观现状吗?可老实讲你这个愿望恐怕也会落空。我又举例说,目前国家主席都讲五年一个任期,可只怕作协官员竟成了终身制,他们不到寿终正寝是不谈更替的。这可也不是我非得否定、蔑视某个人、某个群体,偏偏这种现象正反映出作家协会的陈腐不化,循规蹈矩。原本那些人在其位能施其政也无可厚非,偏是他们大都无为而治啊!多少年来文学界都是死气沉沉,论出版物多如牛毛,可质量低下、粗制烂造致使贬值而廉价,再便宜也竟没人买。如今的书市,只怕花三、五元就能购得两寸厚的一本书看,有的甚至按秤称,这可真是垃圾不如。当然这种现象除了书市混乱,也与盗版充斥有关,但无论怎样都是缺少管理啊!正因为缺少主管部门的统筹管理,致使一些刊物杂志只论数量不论质量,许多文章内容极尽低俗平庸。至于说那些文章低俗平庸,可这个或那个的文学奖,倒非他们莫属。他们恐怕也是自己评了算,得奖的人自娱自乐,可真拿他们的作品与世界文库相比完全是夜郎自大,没有几篇登得了大雅之堂。”
  更生打茬说:“喂,暂停,什么叫夜郎自大?可当前不是听说中国作家也有获得世界文学奖‘诺奖’的吗,难道这破天荒的事也不值得肯定,也不值得褒扬吗?”
  “谈起这位‘诺奖’获得者,该褒奖也得褒奖,但你知道社会上也有不同声音,甚至嘘声一片吗?可见他也有许多让人质疑的地方。这里就不具细提他,毕竟我们还没专致研究,只是谈谈表面现象。但从表面上看,批评的声音决不在少数,甚至很长时间人们都茫然他是靠哪篇作品获奖的,由此可见作品决不是那种传世之作,甚至本身就存在严重问题。由此我想说获奖的人和作品,有时就像花中奇葩,可能开在墙头,没有深厚土壤,遇风两边摇摆,贪得一时鲜艳,瞬间就见凋谢啊!”
  更生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又插上一句说:“对于你的高论,我是洗耳恭听。毕竟我孤陋寡闻,从你这里还能了解不少,学习不少。但我又想问一个问题,就是时下兴起一种网络文学,非常火爆,听说那上面读者多,点击率常过千百万,那是不是它的受众多,而吸引作者都去网上发稿呢?”
  邮递员说:“你这意思大概是觉得网络文学好写些?但我告诉你,你这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都说网络文学好写,只要有一台电脑会敲键盘码字就行,故此一些成百上千万字的宏篇巨制都能炮制,可以说中国古典四大名著在它们面前都逊色了。但这仅是从篇幅上论,而等看内容,那就不堪入目了。有些网络作者,他们为了混一碗饭吃,往往竭力讨好网站版主和读者的兴趣,并搜罗一些荒诞、离奇、色情及下流的东西充斥其中,致使作品完全堕落到没有一个健康的主题,故事情节完全是胡编乱造,作者的素质已经低俗到像妓女那样赤裸裸地站在门前揽客,从来也就不谈作家的责任。”
  “作家的责任?这句话颇为深刻,很有含义。”更生不由赞赏说,“既然谈到作者的责任,那么我便想,如果作者能够自律,又或者网络平台有所监管,那是不是上述情况就好了呢?”
  “好?好个屁!”邮递员反唇相讥,一脸鄙屑,“要谈网络平台也并非没有监管,从理论上讲它也杜绝涉黄、涉黑、涉政,可真正被查禁的仅是用搜索引擎发现的几个如调戏、强暴或淫秽之类的词语,至于具体故事怎么写、细节怎么描述,却是无人发现也没谁去管的。致使一篇篇无聊、下作、下流的东西仍然泛滥成灾,而一些格调高雅、立意健康的作品却因用了几个‘犯忌’词语便被查禁或屏蔽了。这是关于涉黄的,而谈涉政的也一样,凡是文中涉及领导人姓名或某些敏感政治事件,便被认为犯忌了,一概禁绝或删除,而哪怕作品本身是歌功颂德和体现正能量都不行。既然这样,刚才我们还谈作家的责任,而假如文章不取现实题材,不关心时政和民生热点问题,又何谈体现作家的责任呢?于是乎真正有良心、有责任感的作家,企图在网络上发文、发稿也是行不通的。总而言之,就我观察当代文学界,包括网络文学,也真是让人失望透顶,可想不到仍有你这种年青人,依然会走上这条讨饭路啊!”
  更生说:“讨饭路?这个说法尤其新鲜,也最让人困惑不解?”
  邮递员说:“这你也不要困惑不解,而等你在这条路上磕磕碰碰弄了个衣衫褴里,头破血流,也就知道其中之味了。”
  更生感叹:“‘听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是古训。如今我听前辈一番长谈,简直是醍醐灌顶,长了不少见识。同时,我也静心思考,仔细分析,觉得你的言论尚欠妥当,甚至明显存在纰漏;我几乎认为你那多半是个人偏见,很值得商榷和推敲。我原认为写作本是一种爱好,是一份责任,谁教我们是自愿肩负起了这样一份责任呢!当然,写作原本也是一件艰苦的事,对此我有些思想准备,所以尽管前途崎岖,凶吉未卜,可我仍抱着信念,充满信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嘛。——哎呀,事情谈了这么多,我唯感谢您的赐教!但我既然来了邮局,目的就是投稿,所以仍请你帮我秤量一下邮件,看看需要多少邮寄费吧?”
  邮递员甩了甩脑袋,仍不禁说:“看来写作的人就是入魔,如此执迷不悟,即便我苦口婆心,也难把你劝醒。正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跳黄河不死心’,谁又拦得住你呢。那好吧,你既然要寄稿,我便给你办手续。”
  说着,他例行公事,将邮件放在一架天平秤上称量。末了,他报价格。
  邮递员说:“嘿,可瞧它的份量还不轻呢。结果有了,请交三十元吧。”
  更生惊讶说:“哎哟,原本我身上正有三十元整,却不想在路上遇到麻烦,致使钱没有了。这可怎么办?”
  邮递员反啧:“哪还能怎么办?完璧归赵吧!你连邮资都没带够,还谈来寄稿件?真是不自量力。”
  说完他把邮件扔回到柜台上。这回更生尴尬了,不由满脸羞赧,忽又寻思道:“哎,这次邮资不足,只好下次再来。不过,我仍有些困惑,原先八分银毫便发一封信,现在物价上涨得出人意料,简直让人承受不起!我也不知这是时代进步还是我自身落伍?但我总希望邮局能减少一点收费才好。因为,只怕以后我还会常来邮局。”
  邮递员嗤之以鼻,调侃说:“你竟希望邮局减少点收费?刚听你讲自己落伍了,可我说你简直是太落后啊!你不懂得社会关系,也缺乏生活经验,还搞创作呢,你能成功吗?——喂,邮局可是国有企业,不比露街摊儿,岂让你讨价还价?我瞧你年青人虽有些志气,让人同情,但手头拮据,邮资不足,邮寄仍无法办理。”
  邮递员说着似乎厌烦,开始背转身不理他。恰在此时,邮电所玻璃大门被掀开,好似有谁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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