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官运亨通（7）

　　宠母就是因“发财”伤心，想胡生的“发财”，却原来忽悠人的，竟是捣人骗人做扣的幌子，越有文化的就越鬼，没文化的劳动人没法活呀！就啥也不顾了，坐地里叉拉着腿，两手拍得“咔咔”响，像死了爹娘似的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白：“我的那个老天呀，咋生个这贱不陋嗖的残渣呀？胡生捣败你就不晓得，发你娘个狗X的财？有财了不够当官的发，能轮到小鱼小虾的老百姓吗？娘想弄不会发财呀，谁知拐X一伸爪子就发财呀，弄个死爹浪哩个没信呀，侬哥哥独自过得忙个不开交呀，宠儿放个屁劲没找呀，老幺南去打工不回了呀，生你们一堆娘也没力了呀，沙粒刨金咋幺得呀……呀呀呀呀我个老妈呀……”法见来拍拍娘说：“别哭了娘，这算个啥事呢？值当的哩。不中了给我承包，就朝大队补出那个几百元也划得来的……”话没说了，宠母给大儿子一巴掌，老大捂着脸跑了去。宠母接着哭得更痛了，“你娘来个臭脚丫子呀，那是胡生的阴谋诡计，放长线钓大鱼呀。你没个黑明干，身子干得像条狗，媳妇子光图乐，几个老虎羔子要吃要喝还要穿，你个顾了头顾不了腚，还顾娘哭哩？去，远远地去！再来烦我，打死你！”
　　法见跑到杉树边看有几个妇女笑，请帮忙去劝娘了。宠母哭恼火了骂起来了：“滚你娘个X去！老娘一辈没哭过，哭一会与你们不相干！蛋个去……”几个妇女气呼呼离去不管她，任哭吧。俊婶低声说：“不知好歹，哭死她个杂种去！”宠母耳聪，听得此言，一跃而起，窜过去抓着俊婶，噼里啪啦几个嘴巴，厉声问道：“谁不知好歹？哭死谁个杂种？”俊婶捂着通红的脸说：“我我我，我在骂自己哩，怎敢说您老人家呀？”宠母这才作罢，回到原地想到，这胡生压根儿不是好鸟，阴毒阴毒的，曾把人家四媚娘坑死了，现在又坑群众；群众坑不着了，就坑到我头上，烂肝化不长眼，接着又哭，连哭带骂：“你个千刀万剐的胡生呀，坑死了四媚娘，又要坑死我呀？别说坑死我，要是坑得我心里不美气了老娘敢刀劈了你！你尿泥糊着眼，把我当四媚娘，你就阴间当支书……”
　　胡书记听得宠母大庭广众前掲旧伤，这还了得！此刻，赤火链，就是小捣机的父亲，不知为何来到胡生面前，只就嘿嘿冷笑一阵，呆呆望着他胡书记只是望。胡生忖，这家伙光看我必定有事来，说：“赤链叔，以后有啥困难就对我说，侄子帮叔解决。大队的大小事儿我说了算。”赤链蛇不言语，扭头一路嘿嘿着走了。胡生感到怪怪的，想道：“再怪，也是我脚下的虫子！你若是不自量力，没窟窿生蛆地生事，我把你化为齑粉！”又听宠母越骂越不像话，急忙过去说：“大婶子，别气了，发财给我吧。”宠母立即不哭了，揉着红眼大声说：“真的？”就掏出了阄儿给胡生。胡生接了阄儿笑道：“我有几个胆？敢和婶婶开玩话！”跟着就拿出一百元来，道，“这阄儿只当买婶的了。”
　　看着两张崭新的五十头，宠母心里乐滋滋的，那刚刚的愤怒荡然无存了，又来了个“真的”劈手把钱夺了过来，怕胡书记会变卦一样，跑着跳着叫着：“胡书记好得很，专给老百姓办好事儿。胡书记万岁……”就找宠儿去了。
　　法宠正跪在山神庙前，泣不成声，噎噎哒哒，说：“母亲调理自己，不给找大姑娘，叫抓“发财”还打我，冤屈得很呀。山神爷您惩罚我娘，叫我爸爸快回来吧，回来了我娘就不厉害了。”宠母来了拽着宠儿的耳朵大声说：“起来！”法宠吓得浑身一颤，惊霎霎看着母亲，怯生生地说：“娘，发财来？”
　　宠母说：“好心人胡书记拿钱买跑了。”随即掏出钞票炫宠儿眼睛。法宠见钱眼开，高兴地拍着手儿也跳了起来，罗圈腿子不顺劲儿，身子一仄歪，往堰塘里跌去。母亲心里一惊，见不干堰水挺深的，再丑的儿子也是娘身上的肉，一个箭步冲去抱着了儿子，说：“我的儿，沉稳点，沉稳点！要吓毁娘啊？以后给你虑量个‘弯刀对着瓢切菜’的小姑娘，别再同猪睡了，猪不好。”法宠一激动，抱着娘亲了两个嘴说：“还是我娘好，我亲娘！”宠母初次深感儿子的爱，就背着宠儿，唱着信主歌往家去了。
　　到家弄了一堆好吃头犒赏儿子，这一百元是宠儿的功劳所得。宠母寻思胡书记的话有道理，上山逮毒虫养，真的能发财。听人劝，吃饱饭。她实实在在心动地“常阳”了。
　　且说胡书记自费承包了“鬼难缠”地要“发财”，引动了满村人们背后砸克啥话的都有。“哼！做梦呀？人们把你当个书记喊，老天不把你当书记，不能增你一锭金！”“金沙滩，金沙滩，胡生沙滩淘金？”“桐柏沙没金，他开沙场的。”“种天麻、养沙鼠、堆沙人……摸拢沙文化……准备大西北风养家糊口。”
　　人们正在风凉胡书记得意时，老族长拄着鸡头拐杖，捋着白胡须来。族长咳嗽一声说道：“你们都吃饱撑的，背后砸克人？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何以大男家头发短见识更短？斗大字儿不识半筐，光知道嚼舌根；就不知道文化知识能改变生活，改变世界？你们都看看宠母一家听胡书记话，母子三人干啥去的？”族长说罢走了。
　　大家瞧时，但见母子三穿着雪白厚帆布衣服，脚上高腰胶鞋，眼扣反光眼镜，左手拿砍镰，右手持火钳，一路往山而去。九斤喊：“法见，您这是弄啥去？”九斤因生下是称称得数九斤重，便唤为九斤了。也是命运不佳，他十几岁娘就因病而死，不久父亡，孤苦一人，没管没教，多高六尺汉子，成天捯饬自己，把个肥头大脑涂抹得倒也风光，就是怕下力，养点兔兔鸡鸡狗狗，弄些儿小钱，喝个小酒，吸个小烟，背后捣丧个人的笑话可在行了。法见不理他。宠母见一群闲不拉吉懒蛋家伙们发话道：“娘了个灯台碗子！胡书记叫大家发财致富都不干，光给老二算账，见黑挤出二两猪油，能得！俺们山去逮毒虫养弄钱哩……”说着走了。后来，宠母一家靠养殖果然发财，改变生活。村里都动了。
　　胡书记靠了文化知识树立雄心壮志要干一番事业。他用实际行动给人们证实，文化知识是智慧源泉，人生导航和命运救星，成功秘诀和财富鈅匙。金钱不能闪亮，文化知识却能放光。心里只装如何改良土壤，实现科学种植的梦想，弄得饮食减少，睡眠欠安。月娥说：“你不必太劳脑，这事简单，第一，大量粪肥，第二大量粘土，就能改变沙地的性质不愁肥沃良田。好好想想是这个理儿吗？”听得此言，胡生给了妻子深深个吻，匆匆往外跑去。
　　迎头大哥来了，大哥说：“坐坐，说个好事。”听说好事，胡生踅回屋，拽个椅子说：“大哥，坐，咱胡家又有什么好事？”大哥满面笑容，说道：“你二哥他……”胡生听到二哥，十分敏感，拿左手二拇指顶着右手掌，果断令道：“打着！”大哥还是笑说：“等我说了再打着不行吗？听了你准会高兴。”胡生无语，支起耳来闻端的。大哥说：“老二要回来……”胡生不等话说完就插一杠：“什么，回来复仇？”大哥更是笑：“你成天阴阴暗暗，老二不回胡庄，在四十里冲投资几百多万建设两座现代化的学校，凡是入学学生全都免费学习；并且又给县委扶贫办一百多万元救济山里困难老人，不通过地方领导直接发到个人手里。咱村吴妈和赤链蛇都得了几百元的救济。二嫂听说，回来跟二哥复婚，二哥拒绝。大毛在山西太原开着两家生意，黄金公司和矿山设备，早已结婚，跟前两个儿子了。赞胡家老坟茔地气大着的，可别听那个狗屁老奸雄胡咧咧！”胡生听得此言，脸色一紫一红好似变鸡一般，心里如同打翻了酱醋瓶，五味俱全，久久无法吭声了，半天道：“就这事儿，你说完了吗？我还忙的！”说罢，掂着“泸州老窖”匆匆甩门而去。显然生气了，弄得大哥不好意思，也走了。
　　胡生来到七子的“野猪养殖厂”，听得轰鸣之声震耳欲聋，七子忙着粉碎饲料。就走近说：“七哥挺忙呀！”七子见是胡生，想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急急关了电闸，说：“胡书记大驾光临，屋里坐。”到屋，胡生把酒放到桌上，七子哈哈大笑，说：“兄弟平常来了哪有这等外气，当官了就改换了品味？这是唱的哪出戏啊？”一边说，一边从坛里捞块腌制的野猪肉，炒菜下酒。胡生说：“哥哥不必了。我来主要问你一个事情。”七子停手道：“领导只管捡有的说来，当以不遗余力全心相助！”胡书记绕着猪场看一遍说：“能有百十头？”七子说：“配猪崽能有百十几头吧。”胡生道：“每月能屙多少屎？”七子笑起来说：“十多车。你咋研究猪粪？”胡生掏出“大前门”敬七子一支，点着吸上，说：“猪粪能有啥研究头？有用处。”七子大笑道：“明白了，你要改良土壤。猪粪老了。都堆河沿下，往年发水冲跑了，今年雨水少，去看看够用不？”七子往外打着手势喊，“赤链叔你仔细着给野猪多加饲料。我同胡书记河里走走。”赤链蛇一边答应着“好的”，一边提着两桶饲料给野猪加食。胡书记同了七子，叼着烟卷，喷云吐雾往河沿走去。
　　河沿上猪粪堆积如山，周围的草长得非常茂盛，野猪粪的饲料都是药材和秫秸粉碎而成，因之不臭，但肥劲很大。胡生见到许多野猪粪，高兴坏了，连说：“够了够了，明日找车来拉。”七子说：“咱家有三轮，我插空同火链叔帮忙给您送，你该忙别的忙别的活儿吧。”胡生说：“要不，给你写到书上传名？”七子说：“别别，我可不要臭王八名，真那样了从此断交！”胡生说着“开个玩笑别当真”，说笑着走了。欲知后事，且往下看。